朱小強睜開眼睛，只覺眼皮沉重無比，天色未亮似乎黎明時分。
“咳咳”全身每一個細胞都在痛，喉嚨像著火了。
藉著熹微的晨光，他發現自己躺在一支小船上，船頭立著一道身影，周圍是茫茫的霧氣，四周很安靜，只有小船在輕微晃動。
偶爾能聽見魚躍出水面再次入水的聲音。
“你醒了？”那人轉過身來，陰影籠罩了面龐，看不清長什麼模樣。
腦袋很痛，像被人用重錘砸過，記憶有些模糊，好像記得自己是想跳入水裡一路漂流而下的，可是好像沒走成。
“是你救了我？”朱小強坐起身，試探問道。
他很好奇對方的身份。
“是你先救了大龜，我才救你的，你不必謝我。”那人聲音很輕緩，配合這靜謐的環境，給人很安心，卻又讓人出神的感覺。
朱小強張了張嘴，對方果然不是無意中救的他，那些話表明他也參與了進去，可是自己卻為何沒有絲毫印象，難道是自己昏迷後的事情。
“我以前曾遇見過巨龜，想著它可能活了很久，不忍它被人分屍。”朱小強不知該說什麼，只能解釋道。
“哦，它跟你倒是有緣。”那人語氣詫異的說了一句。
似乎被朱小強的話勾起了思緒，他慨嘆一聲：“是呀，它在這裡活了很久，與世無爭，只不過是誤入塵世，世人為什麼就不能放過它......”
朱小強不知道該如何接，氣氛沉默下去，那人怔怔的望向遠方，目光似乎能穿透濃霧，神情惆悵。
“已經安全了，就在這裡分開吧。”
晨間的第一縷陽光穿透雲層，照射在水面上，那人收回目光，看了朱小強一眼，淡然道。
說完，那人轉身，藉著微亮的光線，朱小強看到了他的臉，蒼白，疲憊，滄桑，那雙眼睛裡似乎藏著太多故事。
然後朱小強瞪大了眼睛，那人離開小船，腳踩在水面上卻不沉沒，他信步走去，腳下水波不興，不起一絲波瀾。
最後，他站在原地，身形卻快速遠去。
凌波微步，水上漂什麼的都不足以形容朱小強此刻看到的，他心中無比震撼，這對他來說無異於神仙手段。
“你叫什麼名字？”朱小強覺得自己有必要知道救命恩人的名字，他大聲喊道。
“大河撈屍人。”聲音遠遠的傳來。
“撈屍人？”朱小強茫然。
然後那人身影停住了，似乎有微弱的聲音響起。
“大龜，不肯走了嗎？”
“那就跟有緣人打個招呼吧。”
朱小強發現那人又迴轉了過來，身形開始拔高，不是拔高，而是被什麼東西給抬了起來。朱小強瞪大了眼睛。
那人腳下漏出一個黝黑的圓圓東西，最後一個巨大的龜的頭露出水面，圓潤的眼睛默默的望著朱小強。
“巨龜？”朱小強訝然，他撓了撓頭，剛才那人不是在水上漫步，而是巨龜馱著他？
在他愣神的一霎，巨龜馱著那人已經走遠了，朱小強有些悵然若失，回想起來，這一夜是如此漫長。
“噗”
一團粘液將朱小強噴了滿臉。
巨龜已經沒影了，朱小強有些無奈，這傢伙老喜歡噴人，這是第三次了。可是這次怎麼如此溫熱還帶著一股馨香。
“收取巨龜的心頭血，此次任務完成。”系統的聲音讓朱小強愣住了，看著身上的瑩紅液體，他腦中一片空白。
巨龜在臨走前噴了一口心頭血到他身上，也許巨龜通靈，感應到了什麼。
血液逐漸消失，浸入了朱小強體內，但他卻沒什麼感覺。
望向巨龜離開的方向，朱小強心情複雜，不知該說什麼。
他其實很想問昨夜的結局，但最終還是沒有問出口。他安好無恙，巨龜也在這裡，一切由巨龜開始，也隨巨龜離去。
他就像冒然闖入一個陌生的世界，現在迴歸現實，也許沒有比這更好的結局了，其他已經沒有必要再問。
太陽升起，霧氣開始消散，透過水面，朱小強看到一張烏黑疲憊的臉，那雙沉靜與充滿雜緒的眼睛讓他一度十分陌生。
回想起這半個多月，朱小強卻感覺過去了很久，久的就像在看陌生人的記憶。
“系統，我的身體......”朱小強遲疑著問道。
以往身體充斥著力量感，可是現在卻透著一股無力，與小鼎，火把，樹苗，水滴之間的感應都弱了許多，就好像它們在逐漸遠離自己，這種感覺很明顯，他已察覺到了。
“因為你的任性，你毀了自己的修煉之路。”系統說道。
話語冷冰冰的，沒有絲毫感情。
“......”朱小強心中有點苦澀，他明白系統在說他不應該參與進昨夜的大戰，如果他遵從系統的命令，可以很輕鬆的收取巨龜的心頭血，完成任務。
兩次龐大靈氣灌體施展的手段很驚人，但對身體的摧毀也是驚人的。
“能補救嗎？”朱小強低聲問道。
“不能”
“那我......廢了？”朱小強心中忐忑。
“身體半廢，修養一段就能恢復大半，但根基毀壞，修行之路毀了。”
雖然不甘心，但自己畢竟還保留有遠超普通異能人的強悍身體，總算是個安慰，大不了繼承家業，回家養豬去。
“今後修煉與我無緣了。”朱小強喃喃自語，他畢竟品嚐過強大的滋味，一朝失去，心情著實有些複雜。
“還有一個方法。”
“什麼？”心中又升起一絲希望。
“廢物養成”
朱小強有點楞。
“什麼意思？又該如何修煉？”
“循序漸進才是你們這個世界修煉的正途，之前你能吸收靈氣，但現在你只能吞噬靈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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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更好嗎？吸納的靈氣更多了？”
“不，這只是一種猜想。循序漸進的修煉是前人證實過的路，沒有風險，只要走下去在你們這個世界登頂不是問題。但吞噬這條路沒有未來，或者說未來不明，充斥著不確定性，是成功還是失敗沒人知道。”
“最壞情況是什麼？”
“被龐大的靈氣摧毀，爆體而亡。”
“原來的修行途徑是怎樣的？”沉默了片刻，朱小強問道。
“你本來可以將陰陽五行之源納入體內，喚醒它們，練成陰陽五行之體，那是你們這個世界的本源，它涵蓋了所有你知道嗎？已知的與未知的異能你都可以擁有，你的身體將是全能，沒有遺憾，沒有缺漏。但現在你的修行根基崩壞，只能當做廢物來養，把它養大，這是你唯一的修煉可能。還有，之前緩慢有序的修煉方式不光能強大你的身體還能滋養你的精神，光是精神力的成就就不可限量。
但廢物養成卻不符合這點。”
“為什麼不符合？不都是靠靈氣滋養嗎？”朱小強有些不解。
“之前是循序漸進，現在你一進一出都是龐大的靈氣，你想被海量的靈氣摧毀精神，變成白痴嗎？”
朱小強閉嘴了。
“所以，我現在只能以一種‘粗糙’的方式‘吞吃’靈氣，我成了個吃貨？”朱小強張大了嘴。
“可以這麼理解。”
“當然，好處不是沒有，比如你攻擊的威力會成倍的增加，修煉速度會大幅度增加。還有，因為你調動的靈氣數量龐大，在某些地方也許會觸發什麼也不一定，也許會有意外的收穫。”
“什麼意思？”
“你以後就明白了”
朱小強不解，但系統卻沒解釋。
朱小強回味著系統的話，攻擊會更強大，修煉速度會更快，這......不就是速成品嗎？因為不是正常品，所以最後才有很大的機率會爆體而亡。
“多大的機率？”
“99%”系統好像知道朱小強在問什麼，給出了個答案。
朱小強瞠目結舌，這不是等於說近乎百分之百的會爆掉？他有些灰心，他可沒自信到自己就會成為那百分之一的例外。
在系統看來，反正正常途徑無法修煉了，不如死馬當活馬醫，以毒攻毒，原來這就是廢物養成。
朱小強有些明白了。
可是怎麼看怎麼像破罐子破摔，廢物利用更合適些，朱小強苦笑。
苦惱，頹喪，不甘，悔恨，可是朱小強反問自己如果再來一次他還會這樣選擇嗎？思來想去一百遍，朱小強得出兩種答案，如果事先知道巨龜最終會無恙，他不會參與進來，有多遠躲多遠；如果不知道結果，他.....還是會參與進來。
問題是這是個悖論，他不可能事先知道結果，所以最後答案只能是他還是會參與進來。
明明感情很抗拒，可是理智就是這樣，感情說服不了理智，兩者截然矛盾，這讓朱小強很痛苦，他用頭用力的撞船身。
“只有小本本性格才是矛盾的，我不要成為小本本啊......”朱小強大叫，驚起了一群野鴨，嘎嘎叫著飛走了。
悲催來了，頭一點事沒有，船身卻被他撞破了，船開始進水。朱小強再來不及傷春悲秋，痛苦惆悵，忙不迭的往外舀水。
缺口終於堵上了，朱小強卻渾身溼漉漉的，狼狽不堪。
“啊”
朱小強大吼一聲，縱身躍入水中，發洩一番好好洗了一個澡後，他躺回船裡閉上了眼睛，太陽照在身上暖洋洋的，也許只有睡著才會忘記煩惱。
......
“阿嚏”鼻子很癢，朱小強打了個噴嚏，睜開眼就看到一張近在咫尺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