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回眸瞪了他一眼，拍拍肩膀，便抽身離去。
北小川一勾鼻子，他擠著眉眼，唇瓣一嘟，在心底腹誹，這幸真難伺候，徒弟也成高危職業了。
他提著裙襬，乖乖跨上臺階，跟在了幸身後。
河面上，船隻上這時才出現一位姑娘的身影，手中捉著一隻鳥，她將一枚晶核交到了船家手中，並對著他說道：“辛苦了。”她提著裙襬，沒入了人群，消失不見。
船家捂著額頭，他看著那人群嘆息一聲，便搖著船槳，朝著其他地方而去。他在歌聲中表達著對生活的愛。
在月亮國小鬧市裡，周圍有很多客棧酒樓還有僅供娛樂場所，煙花柳巷，都是達官貴人的所愛。在這附近，還有一處地方，佔著地域位置優渥，便在牌匾上掛著“應有盡有”，裡面雲集了各種古玩，蔬菜瓜果，還有靈獸們等等，最重要的是人來人往，從未斷裂。
北小川跟在幸身後，他鼻尖充斥著煙火味道，各類美食香味，還有胭脂水粉的氣息，他吸吸鼻子，看到陽光便忍不住打了個噴嚏，他用手擋了一下，無意識中喊了幸一聲：“幸，你不要走那麼快，你徒弟還在十八線，實力跟你沒辦法比。幸，我們去那集市裡看看吧，裡面的東西可好玩了。”
他跨上前兩大步，一把抱住幸手臂，將他硬拉進了這集市。幸眉間皺起，也未曾說一句話。他就這樣任由北小川拉扯著，進入了那集市中。
這集市大門口聚集了一些販賣鮮花的小販們，攤位上有茉莉、鬱金香還有水仙花，比較普通的就是文竹，在這些花卉附近還擺放著籠子，裡面關著野兔跟奶狗，他們都對來往人投來好奇跟迷惑。
北小川在一家攤位上駐足，他看中那家的金魚，黑色、金色應有盡有，拽著幸手臂不放，他眼底放著光芒，如同回到了二十一世紀一般。北小川道：“幸，幸，你看這些小魚，多可愛。其中那只黑色的跟幸你長得真像.....”
他話一落，幸臉色立馬就黑下去了。北小川察覺到氣氛不對，周遭氣溫下降，他便將幸拉走，兩人路過一家小攤，這裡到處都是關押靈獸的籠子，其中還有一隻通體黑色，臉型如鼠，體型較小的靈獸，正躲藏在最暗的籠子裡，偷偷看著他們。
北小川走著走著，腳步突然就停下來了，他拽著幸那雙手脫落。幸轉身看向他，眉心一蹙，他覺得驚奇，便問道：“北小川你不走了，這集市我們還沒有逛完呢。你是不是....”他還沒有說完，便被面前景象給唬住。
他徒弟正在跟人店家商量，將他家所有靈獸都買下來。幸耳邊如驚雷灌耳，他捏著竹笛，手指都快摁出血來了。這個敗家小子，到底是誰培養出來的善良。他一蒙額頭，就差一腳踩空，暈過去。
北小川在人家店門口比劃了幾下，還按在那籠子上，說道：“店家，你這些靈獸全部打包，能否賣得便宜點。”他眼角帶光，雙手粘風，出口豪爽。
店家眯著眼睛，他將一把刀放在了石桌上：“你這位顧客如此豪爽，我海慧寺第一次見，不過看在你如此誠懇的份上，這麼多靈獸就算你們兩百晶核，如何？”他盤著手臂，巡視著周圍，哄哄然就將價位給抬上去了。
他舔著唇角，略微挑眉。這前幾天求神拜佛有作用了，今日竟然讓他碰到了個傻子，“人傻錢多”的典範。他這是要發財了。
店家轉身去收拾那些靈獸們的籠子，他一面整理，一面問道：“不知道兩位有沒有自帶空間靈器，這麼多靈獸可不好帶回去。要不你們告訴我你們家住在哪裡，我給你們全部都送過去。”老闆眼神真摯，他眼角下還有一顆痣。
“不用，不用，我這裡有空間戒指.....”北小川從懷中摸出來一枚戒指，他有模有樣學別人念動口語，面前一眾靈獸全部都進入了這箱子中。他臉上笑笑，退後一步，將幸推到了店家面前。
“幸，請開始你的表演。”北小川扒拉著幸手臂，他摸著其衣衫，眼底盡是“幸，你是有錢人”。他用眼神暗示，用行動證明，就是為了讓幸付錢。北小川視線轉入其他攤位，眼裡滿是好奇。
幸嘆息一聲，略微搖頭。他從懷中拿出了一袋晶核，放在了店老板手中。他拉著北小川就要走。這時，在他們身後出現了一道聲音，聽起來是個女人調調。北小川轉身，引入眼簾的是一位胖女人。
胖女人扭扭捏捏，穿個短裙，便朝著他們走來。她上下打量了幾眼幸跟北小川，便咳嗽了幾聲，道：“我才過來，就聽說你們買走了這家店裡所有的靈獸。那只小果蝠給我留下來，我願意出雙倍。”她捂著髮絲，氣焰高漲，那聲音飄散在這空氣裡，猶如在發號施令。
“憑什麼，靈獸是我先買的，先來先到懂不懂？”北小川將幸拉去了身後，他對著那位龐女人數落了幾句，還吹了吹眼角髮絲。他就是不還，有本事她就來搶。北小川拄著手臂，就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胖女人兩手叉腰，她往地上吐了口唾沫，一把抹過嘴角，便挑釁道：“那只小果蝠是我前幾日看上的，都養肥了。我還跟人老闆再三囑咐，沒想到被你這個窮小子給拿走了。你拿回去會燉湯嗎？”胖女人捏著單拇指，就差摁在北小川額頭了。
她靠在石桌旁邊，眼睛眯起來，一陣享受。
這些不懂事的人，還真是什麼都買。一點規矩都不懂。
胖女子臉上都是肥肉，她挺著肚子一下子撞上北小川肩膀，將其撞翻在地。她眼睛就跟銅鈴般大，用左腿狠狠踹了他幾下，便繼續說道：“這靈獸肉入了湯，可以做觀賞品，修飾菜色用的。你懂嗎？連吃這一行都不懂，你出來裝什麼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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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拽著北小川衣領，將其從地上拉起來，直接丟在了這案桌上。胖女子抓了一把碎肉，蒙在北小川臉上。那腥臭味混雜著女人汗液味，沖鼻而起，在胃腸道裡翻滾。北小川差點就當場吐出來。他拽著那胖女人手臂，一面作嘔，一面據理力爭：“你這....嘔！~這些靈獸本來就是我先買來的，怎麼到了你這裡就變成你先來了呢。豈有此理。”
胖女人聽罷，眉毛豎起，鼻子上皺成一道小川，她用很大氣力擰著北小川那肉，一臉兇狠像。她不依不撓，在北小川身上搜尋起來。兩人在扭打中，從北小川身上掉下來一枚戒指，模樣小巧，花紋秀氣。
她一把捏在手中，愛不釋手，說什麼都要拿來當自己平日所用。胖女人推了北小川一把，便道：“你這個登徒浪子，沒事摸老孃手臂幹嘛，滾開。”她再次將北小川推了出去，還瞪了他幾眼。
這寶貝得來正是時候，以後就不用大籠子小籠子的往回去搬用東西了。
她站在市場中央，細細把玩了起來。當著眾人面兒吸吸鼻子，還用那手指揉搓眼睛。她往前走了幾步，還沒到市場門口，便覺得呼吸困難，那枚戒指掉落在地，人也一同倒在地上了。一幫攤販都不敢上前去看，一眾人就當不知道，他們繼續話家常，繼續賣東西。
這市場中人流量龐大，從這胖女子身邊路過個流浪漢，他不敢靠近這女人，就怕被突然拽住，就怕這女人是假裝暈倒。他沒有管，便假裝看不到，跑掉了。
市場空氣中充斥著一股味道，是靈獸身上血腥味，是人們身上汗漬味，是有人抽大煙的味道。空氣混濁，也不流通，在市場盡頭，有一條凹槽直接通向了旁邊溪流，很多血液廢棄的水都排到了那裡。
北小川從桌子上爬起來，他都不敢用手去摸臉頰，那髒兮兮肉碎都貼在臉上，自己如今肯定很狼狽。他看向幸，他看到了自己幸嫌棄的小眼神。北小川癟嘴，道：“幸，你不能看著自家徒弟變成這樣子，太醜了。你幫我清潔一下。”
幸挑眉，他提起竹笛，吹起了一曲悠揚小調頃刻間在北小川臉上就看不到任何肉沫了，他連衣衫都換了一套。幸放下竹笛，說道：“你連個平民村婦都打不過，我還能指望你什麼。回去後，好好修習功法，別疏漏了。”他搖搖頭，一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他彎下腰，走過那婦人身邊，僅僅是看了一眼，就撿了個戒指，便離開了。幸沒有對婦人始於援手，在他看來，欺負自己徒弟他可不願意救。他從婦人身邊經過，一脈清水從掌心中劃過，將這戒指沖洗乾淨。他將它交還給了北小川。
“收好，今後別再連枚戒指都搶不過別人了。”幸目光獨留在北小川身上，他聲音柔和了些。北小川捏著戒指，心中就只剩下喜悅。他跟在幸身後，像個貼身小跟班。兩人一同離開這片區域，在小鎮大街上晃悠。
周圍有幾家賣糖葫蘆跟糖人的攤販，都是小店鋪，再往前幾步就是幾家酒樓跟客棧，來到月亮國之後，人流量便變得有點大了。北小川就在一家冰糖葫蘆店門口站定，他指著那櫥窗中的糖葫蘆，對著幸道：“幸我想吃糖葫蘆，上次水果糖葫蘆就很好吃。你要不要嚐嚐看，偶爾吃下甜食能讓你笑口常開。”
幸白了他幾眼，從懷中掏出了一枚晶核，他放在了店鋪櫃子上。說了一句：“老闆，這些糖葫蘆我都要了，全部都包起來吧。”他眼神中帶著溫度，所有柔情都給了自己徒弟。幸收起袖子，從店家手中接過了糖葫蘆。
店家面色潮紅，他略感呼吸不暢，同他們說了幾句，便一頭栽到在地，不省人事。周圍來來往往人群，裡面相繼出現了一些咳嗽之人，有些捂著額頭，連走路都是搖搖晃晃。這些人從這裡經過，將唾沫星子帶到了其他地方。
唾沫粘在櫥窗上、地上、衣服上，還有一些客棧門檻上。這些人來來往往，又都喜歡吐口水不遮掩，空氣裡瀰漫著很奇怪的味道。
北小川附身看了眼店老板，他用手指去觸控其脈搏，啥也沒有了。死亡症狀應該是心臟停了。他抬眼看了看幸，遂搖頭：“幸，他死了。心功能停了。不知道這老闆家裡人在不在.....”北小川從地上起來，就被一女子給撞開，那女子見到店老板人躺在那裡便大哭。
一眾人來往頻繁，都朝著這裡看去，他們只是看熱鬧。
幸一把將北小川從這人身邊來，他劍眉微微蹙起，看著不遠處的人群，便拉著他離開的。幸說道：“閒事莫管，小心你自己。不要回頭，就當做不知道。”他將北小川拉入了人群兩人從這裡離開，乘著船隻原路返回。
一路上都是河邊景色，極少數人圍在岸邊賣東西，有酒水，有刺繡，有一些吃食。平民百姓面貌跟酒樓裡那些人吃喝場景擺放在了一起，毫無違和感。
小船慢慢靠岸了，在他們上了岸邊，就在一家客棧二樓看到了寧梧桐，他正吃著酒水，嘴裡還叼著一塊肉。寧梧桐舉著酒杯看向他們，眼底藏著一抹笑容，深意滿滿。
他拎起袖子，指著幸跟北小川問道：“你們兩位看來是從月亮國那水鎮回來，看來是去過那面的市場了，這身上還是帶著一股靈獸的騷味。你們沒有被感染嗎，還真是失望呢。”寧梧桐將第二杯酒水灑落出去，落到了河面上。
他什麼都知道，什麼計劃都都放在心中，只是不願意讓別人知道。
寧梧桐挑眉，他放下杯盞，給自己圍了一道手巾，便消失在了幸跟北小川眼前。他來無影去無蹤，都沒有人知道他下一步會幹什麼。
他慢慢悠悠踱步，就與牆壁肩並肩，手中多出一朵新鮮玫瑰來，頭髮蓋住了臉龐。寧梧桐吹走花瓣，就剩下一根莖葉，他看向遠方烏雲密佈，陽光被遮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