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透事物本質？”
“這是構造上的不同，雖然外形上，我們和人類沒有差異，但我們的視野裡，信息量遠多於人類。”
小夜和尚指著道童說道：
“我能夠看破一切偽裝，物質在我眼裡，會以最細小的分子顆粒形態存在，哪怕能量也是如此。就好像你真正的形態並不是這個道童。我真實的樣子，也絕對不是這個和尚。”
話有點多。
秦缺忽然想到，並不一定這個小夜比唐丸子聰明，而是這個小夜，擁有的資訊更多。
但只要不是全知全能，就未必忽悠不了他。
“星界人和我所知道的人界不一樣？”
“人界正在被我們入侵。儘管人類還沒有察覺，但我們的人已經混入了人界當中。憑藉著我們的能力，很快就能夠在各行各業成為領袖。”
讓秦缺詫異的是，這個真實之眼的小夜和尚，似乎有些遺憾。
他並沒有顯得很得意，雖然表達的意思似乎是說明星界人很是更高一層的進化形態。
但小夜沒有那種優越感。
靠著白平的記憶，秦缺大腦裡描繪出了人界的情況。
人界是一個文明遠遠高於靈界的世界。
但星界人得益於他們能夠擁有洞穿事物本質的能力，所以科技進步遠在人界之上。
如今他們一部分人混入了人界，在各行各業都有一些，並且靠著強大的天賦，慢慢走到了人類各個體系的頂端。
“所以我說這裡其實可以當做一個真實的世界，想來你也不會信了。”
“星界人在孩童時期玩過的全息遊戲，都比你這夢境要有趣。如果我沒猜錯，人類計算能力有限，你所構建的夢境……應該很有限，至少行為分析極為複雜的同類生物很少。”
小夜的確每一條都說對了。
這一瞬間，秦缺的腦海裡跳出了兩個選項。
第一，殺掉小夜。
秦缺忽然想起來了，在鎖龍陣裡，言隨雲說過這麼一段話：
“天已經破了個口子，源界的源獸們已經抵達了靈界，星界也開始入侵人界，試圖鎖死人界的科技。九界其餘幾界恐怕也在路上了。”
所以言隨雲說的九界的確存在。一切都是真的……
自己所在的世界，就叫靈界，唐丸子和白平的世界，就叫人界。
而人界便是沒有了靈氣的靈界，所以人類的科技樹，朝著其他方向發展了。
秦缺看著小夜和尚，大腦裡的每一個細胞似乎都在竭盡全力的提供各種資訊。
“星界扮演的是入侵者，從我之前在鎖龍陣幻境裡瞭解到的資訊來看，人界和靈界，應該是九界裡的天然聯盟，因為都是承載著人類的世界。”
“而其餘已知的世界，暫時出現了蟲界，源界，星界。”
“已知的訊息是，星界入侵人界，源界和蟲界入侵了靈界，而且這種入侵不是碰撞，而是直接在靈界原有的領土上異變和吞噬。”
“目前得知，蟲界和源界應該是不對頭的，源獸血天克蟲毒。九界裡是否其他幾界，也有相互剋制的關係？”
“星界是入侵者，眼前這個抽到了小夜和尚的穿越者，又有著看透我夢境的能力，這對於以後的穿越者管理極為不利。”
理智告訴秦缺，應該直接殺了這個傢伙，抹除其靈魂。
可他真的是邪惡的存在麼？
秦缺腦海裡的第二個選項。
“以前來這裡的人，都是人類。來自靈界和人界。你是第一個來自星界的。而且你應該也不知道，為何你會來到這裡吧？”
“小夜”的確不知道自己為何忽然就來到了某個人的夢裡，且看樣子，自己似乎很長一段時間都得待在夢裡。
“我不知道我為何會出現在這麼一個虛假的世界裡。但我的確做了被星界人所鄙夷的事情。”
穿越還需要什麼原因？按照白平腦海裡看過的那些故事，某孤兒院每年穩定輸送五十萬穿越人口。
不過在秦缺和星界人看來，萬事萬物都有因果。
“如果不能找到穿越的原因，那就尋找和那些沒有穿越的星界人不同的點。”
秦缺的眼裡閃著光，第二個選擇就是招募這個看透了一切的星界人。
如果有這麼一個能夠看透一切的人，幫著自己忽悠其他穿越者，管理起來就更方便。
換而言之……
自己是典獄長，而這個星界人便是副獄長。
就看自己有沒有這麼好的運氣，剛好穿越進來的，是一個……不那麼邪惡的星界人。
“嚴格意義來說，你算是被流放到了我的夢境裡，人界和靈界都有一句話，既來之則安之。”
秦缺索性坐在了破廟裡，三百邪神的雕像那下榻的眼珠子，正好對著他。
“小夜”沉默了幾秒鐘後，說道：
“星界人分為兩派，滅絕派和統御派。”
“你是統御派？”
小夜點點頭，開始慢慢的說道：
“是的。我們認為人界科技落後，但人類本身潛力很大，各個世界體系的力量，他們接受度極高。”
“就好像靈氣繁多的靈界裡，人類可以覺醒強大的戰鬥力，這種力量遠超了我們星界人的身體極限，即便文明落後，也能對我們造成威脅。”
“甚至星界之中有一部分學者認為，某些極為稀少的人類，不僅能夠吸納靈氣，還能夠在源界吸納源氣，甚至魔界吸收魔氣。雖然後兩者，並沒有得到證明。”
等等……吸納源力……這不就是自己麼？
秦缺沒有打斷小夜，小夜繼續說道：
“而滅絕派認為人族是威脅，不能給予這種蟲子一樣的生命崛起的機會。人類所追求的自由，就是一種無秩序的墮落。這種生物骨子裡就帶著叛逆。應當趕盡殺絕。”
聽到這裡，秦缺依舊沒有打斷小夜。
“滅絕派和統御派雖然理念不同，但都認可一件事……那就是先主宰人類，最後再定奪他們的生死。”
“星界人和人類沒有造型上的差異，我們的人對於人族而言，就相當於天生的智慧者。能夠極大幅度的提高人類科技。”
“目前由於我們的出現，人界的醫療水平，載具能力，能源利用效率，都得到了提高。最有影響力的行業，基本全是星界人。”
“我們正在製造星界建築，巨大的金字塔，準備將人類關入金字塔裡。當然，人族本身沒有意識到這是陰謀，他們歡呼著將其稱之為奇觀。”
“只有極少數人類，開始反抗我們，甚至有人類覺察到了，人群之中，有著與他們極其相似，但來自異界的物種。”
每個世界都有那麼幾個人，能夠發覺世界的變化。
靈界有言隨雲，秦缺這麼想著，也許人界也有著某個英雄。
“不過他們構不成威脅，用不了多久，人類就會棄掉他們已有的城市，住進我們所安排的‘魚缸’。”
直到此時，秦缺才打斷了小夜的話語，說道：
“看來統御派和滅絕派目前是共存關係，所以你到底做了什麼？讓你成為了星界人裡的異類。”
小夜的神情變得怪異起來。此時的秦缺也將注意力集中在小夜身上。
他不想錯過任何一個細節。
小夜看著自己的雙手，說道：
“你知道麼，人類和星界人外形沒有區別，甚至……沒有生殖隔離。”
生殖隔離這個詞，秦缺出於白平的記憶，下意識的，腦海中甚至彈出了一句“人不能……至少不應該……”
接下來的事情，秦缺大概猜到了。
“小夜”繼續說道：
“不管是統御派，還是滅絕派，都有一個觀念，人類是低階生物，他們的智慧有限，看不到事物的本質。他們感性瘋狂，即便少數人理性，但在某種情況下，他們還是會為了情感，做出讓人覺得愚蠢的決定。”
這便是人性。
“所以兩派都有一個鐵律，不準與人類繁殖後代，更不能與人類產生感情。這條規定，甚至凌駕於以前的星界法典。”
聽到這裡，秦缺笑了：
“你違背了這一條鐵律？”
“小夜”緩緩點頭，眼神中帶著少許遺憾：
“我們同樣認可人類所說的理性與感性，而這在星界裡，也是考核指標。嚴格意義來說，我是一個殘次品，最優秀的星界人，追求的是滅絕一切低階慾望。但我做不到。”
嘖嘖，敢情兩個世界的小禿驢，都不規矩啊。
秦缺這下興趣來了。
“你覺得有沒有可能，你就是因此而被流放的？”
“不知道，時空的規律難以捕捉，我的靈魂忽然來到了異界，這即便在我們星界的文明裡，也難以解釋清楚。”
秦缺點點頭，沒必要弄清楚，目前只需要接受這個結果。
“你還真是……與眾不同。”
秦缺能夠理解星界人對人類的感受。
如果說人類在星界人眼裡，是低階生物，是不同的物種。
那大概在其他星界人眼裡，就相當於……“小夜”愛上了一隻猿猴。
這自然是自視甚高的星界人的禁忌。
但想來，“小夜”所喜歡的那個人類，也絕對不簡單。
或許她也是一個極度理性的女人？小夜是最感性的星界人，遇到了最理性的人族女性？
意外的，兩種種族的邊緣者，相愛了？
秦缺沒有去問“小夜”愛情的細節。
“我們暫且就當做是如此吧。這裡是人類的夢境，裡面居住的也都是人類。”
秦缺繼續說道：
“你們都是穿越者，所以我是否可以認為，你其實已經和人類一樣，具備了你們所鄙夷的人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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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夜搖頭說道：
“我不鄙夷人性。”
“那是，你是個跨越了世界的小色胚。”
秦缺當然沒有說出這句話，只是問道：
“你已經來到了這裡，我沒辦法將你放出去，你雖然能夠看到本質，但你方才極為細緻的講解了那麼多……想來你是在告訴我，你並沒有威脅對吧？”
小夜的表情漸漸歸於平靜：
“我雖然能夠看透這一切，但也僅限於看透。”
秦缺眼神銳利：
“但其他人看不透，將來還會有穿越者降臨，他們和你不一樣，他們會認為這個世界是真的。我需要知道你的態度。”
小夜也很懂。
他首先很細緻的講解了星界與人界的關係，表明了自己是個異類，是能夠同理人類的存在。
這個過程裡，秦缺一直在觀察，確保這位星界人說的都是實話。
而接下來，小夜確信秦缺應該不會立刻擊殺自己後，開始了第二個目的……
取得部分管理權。
秦缺之所以沒有抹除自己，小夜內心其實是知道原因的。
“我的態度就是，我可以幫助你，但這個地方既然是夢境，那麼我需要你定期的，滿足我的需求。”
“需求？”
“暫時沒有想好。但我猜測你不會將在夢境中創造事物的能力分給我，或者你也辦不到？”
秦缺倒是辦得到。但他不會這麼做。某種意義來說，唐丸子和眼前的小禿驢，都是天道安排來奪舍自己的。
他要掌握著絕對的主動權。
“看來你的確不同意，那我就會定期把我想要見到的，用到的東西寫給你。你負責創造。作為代價，我不會揭穿這個地方的本質，甚至我會幫助你，讓其他人相信這一切。”
“成交。”秦缺答應的很乾脆利落。
隨即他眼帶笑意，說道：
“要不我幫你把你愛人做出來？”
“用你的說法，我和之後以及之前來的，都是穿越者。是真實的生命。但如果你製造的人，說到底也只是一種道具，我並不是一個喜歡玩道具的人。儘管人界的人類，在這方面極有天賦。”
可以，邏輯清晰，有理有據。
秦缺沒想到這個星界人趣味還挺高的。
說服了星界人，算是完美的解決了這次穿越者降臨，但秦缺還要做最後一件事。
這個星界人是否隱瞞了什麼，是否是在說謊，秦缺還不得而知。
但只要看了文字，就能夠知道他寫下這些情報時，內心真實的感受。
“我要你把剛才你所說的那些事情寫下來。”
（兩章合一，今天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