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一點鐘，靈平安終於下樓了。
走出電梯，他來到了自助餐餐廳，和昨天一樣，要了一隻松葉蟹。
依舊是那個胖胖的廚師，幫忙做好的。
味道嘛……
還行吧！
靈平安吃完，擦了擦嘴巴。
他拿起手機，走出餐廳。
正要上樓去，睡個午覺，就看到了一大群穿著正裝，戴著墨鏡的保鏢，簇擁著一個年輕人，走向前臺。
靈平安看著，搖了搖頭：“誰啊……這麼大排場！”
“賈家的公子唄！”
在他身後，一個同樣吃完了走出來的男子說道。
靈平安回頭，看到了一個比他要小很多的少年。
最多也就十八九歲的樣子吧。
“這麼年輕就急著相親了？”靈平安想著，就問道：“哪個賈家？”
“還能有誰？”少年從懷裡取出一盒不知道什麼牌子的煙，熟練的叼在嘴裡，滿臉不屑的說道：“西宋礦業公司的賈家唄！”
靈平安一聽，就點點頭：“原來是西宋的礦老闆啊！”
“難怪排場這麼大！”
西宋地廣人少，但境內的牧場和礦場，卻是冠絕整個聯邦的。
尤其是西宋的鐵礦，是全世界最優良的鐵礦之一。
聯邦帝國的鋼鐵業，就是靠著西宋的廉價優質鐵礦，才能發展起來的。
這些年，隨著聯邦帝國經濟再次轉型，本土工業向海外王國轉移。
西宋的礦產價格，直接坐上了火箭，一飛沖天！
而那西宋礦業集團，也因此成為聯邦帝國股票市場上最受追捧的資源股之一。
據說，市值已經幾近萬億！
那少年卻是不屑的說著：“這算什麼？”
“狗仗人勢的傀儡而已！”
靈平安聽著，笑了笑沒有接話。
因為他知道，在民間其實一直有傳說。
聯邦帝國有著一個強大到足以操縱一切的幕後利益集團。
這些人才是資本真正的主人。
那些資本巨擘、財富鉅子什麼的，不過是那些幕後黑手養的狗，幫他們打工的傀儡。
但這些事情，其實和大多數都市傳說一樣，不過是以訛傳訛的假消息。
反正，靈平安知道，那被吹得天花亂墜，帝國金融背後看不見的手，什麼‘世界貨幣控制者’的雲貴孫家的子孫，就在江城市當志願者，順便兼職著計程車司機、送貨司機等等職業。
這就已經充分證明了，大部分傳說，都是瞎吹。
那少年見靈平安沒有接他的話，似乎也有些意興闌珊。
便聳了聳肩膀，嘴裡碎碎念著些不知道什麼的內容，走向大廳門口。
靈平安搖搖頭，抱著自己的貓，走回電梯。
……………………
王乾走到大廳門外，他低下頭，看著自己手機上的資訊，搖了搖頭：“都說著燕樓有機緣……”
“狗屁機緣！”他撇撇嘴，回頭看著那些保鏢簇擁著的年輕人，走向電梯：“我在這裡守了兩天，連機緣的影子都沒摸到！”
說到這裡，他就將手機收起來。
這時，一個和他年紀差不多大的少年，騎著一輛越野腳踏車，來到他面前，小聲的用著靈能密語：“王三，聽說了嗎？新羅人現在在到處宣揚，他們有一個使女，得了機緣，獲賜重寶！”
“新羅大使館，現在都已經沸騰了！”
“重寶？”王乾眉頭一揚，新羅人什麼性格，他還不知道？
拿著雞毛當令箭，最是喜歡誇大。
所以，他嗤笑著：“該不會是隨便撿了個垃圾當寶貝，又想狐假虎威了吧？”
新羅人過去可是搞出過許多叫人嘀笑皆非的事情的。
譬如二十年前，他們言之鑿鑿的聲稱，自己找到了微子的陵墓。
結果，聯邦帝國的專家過去一看。
商周早期墓葬？
呵呵，上週早期的吧！
也就是他們慣會撒潑打滾，才沒人計較。
“這回還真不是！”那少年道：“那寶貝，真是一件重寶！”
“我聽黑衣衛內部的訊息說，確實是一件法寶！”
“而且，極有可能是一件頂級法寶！”
“若是將軍御使，威能全開，便是能抵仙神一擊！”
“可惜……此寶卻落到了一個普通的平凡新羅女子手中……而且除了她之外，其他任何人都碰不得……一碰就會激發法寶的自衛……”
“也沒什麼人敢碰了……”
“那位賜下的重寶……”
“碰了就是打他的臉啊！”
說著，這少年就不無遺憾的嘆息起來。
王乾卻是嚴肅起來。
“果真？”他問道。
“你不信？”少年道：“王三，你隨便去打聽打聽……現在大家都知道了！”
“難怪……”王乾回頭，看向那已經走進電梯的賈家人：“我說賈老二怎麼放著帝都的花花世界不呆，這麼早跑過來……原來是真的呀！”
說道這裡，王乾似乎想起了什麼。
“萬老大……”他小聲的問道：“那位X公子，在傳說中是個什麼形象來著？”
少年笑起來：“據說，前輩大能，慣愛魚龍白服，喜以平常人出現在他人面前……”
“其形象大抵平平無奇，穿著一身非常廉價的超市貨，抱著一隻貓，留著寸頭，似乎經常戴著一副很普通的眼鏡……”
“岑家那邊，有個說法是……那位似乎有著某種特殊神通，若不注意的話，就是站在對面，也很難察覺……幾乎沒有存在感……”
王乾聽著，卻是傻了一樣。
廉價的超市衣褲，抱著貓，寸頭……
不注意，幾乎無法察覺？
那不就是……
“我剛剛遇到的那人？！”王乾傻掉了，心痛的難以言表。
大能就在對面，他卻還傻兮兮的和人家科普著賈家……
此刻，王乾恨不得抽自己一個耳光！
若是那時，自己機靈一點，豈不是就能留個好印象？
不說賜點什麼了，隨便提點一句，怕是就能少奮鬥幾十年！
叫萬老大的少年，看著一下子呆住了的王乾，他小心的問道：“王三……你該不會……”
王乾哭喪著臉：“要是我沒有猜錯的話……”
“那位前輩大能，剛剛就在我面前……我還跟他說話了呢！”
說到這裡，王乾猛地給自己一個巴掌。
因為他發現了一個可怕的事情：當時他似乎和那位科普過賈家。
而那位似乎和他笑了一下。
那位什麼意思？
他看上賈家？還是對賈家有興趣了？
“我是豬啊！”王乾沮喪無比。
要是賈老二得了機緣的話……
賈家就要騎到他家腦袋上了！
而且，以那貨的個性，肯定會來自己面前炫耀。
若叫他知道了事實，說不定還會特地來‘感謝’自個！
只是想著那個場景，王乾就心如刀割！
姓萬的少年看著王乾的樣子，卻是拿著手機，就在群裡打字了。
“大家知道嗎？”
“王三這憨貨，剛剛遇到了那位，卻是有眼不識泰山，白白錯過大好機會！”
他這段文字一發出去，整個群都沸騰了。
無數人立刻@他，更有人馬上加他好友，或者直接與他私聊，詢問具體情況。
萬老大終究是少年人，炫耀的心理很大，而且好為人師。
於是來者不拒，一一回覆。
甚至腦補了一些東西。
不出一個小時，整個帝都的上層，都知曉了王乾的事情。
王乾的名字，立刻成為了不知道多少人嘴上的笑話。
而在另一方面，因為王乾的這個事情。
無數人都有了警醒。
他們瞪大眼睛，留意著自己身邊路過的每一個人。
尋找著穿著打扮普通，抱著貓的人。
可惜……
他們找了整整一個下午，也沒有發現。
到傍晚時分。
這些人忽然間就發現了，大半個鹿鳴山莊的路人，似乎都穿上了超市打折的衣褲，戴著一副副不知道從哪個電商平臺買來的廉價眼鏡。
人們驚駭不已，以為自己犯了忌諱。
立刻全部縮起來，連門都不敢出。
直到有人搞清楚了事情的真相——原來，是因為有人看到，許多嬌滴滴的貴公子大小姐，都在打聽和尋找著一個穿著超市打折款衣褲，戴著廉價眼睛的男人。
於是，這些人以為，現在帝都上層喜歡和流行這樣的款式。
便紛紛跑去買了一套，套在身上。
理由很簡單。
流行嘛，時尚嘛。
就像前些年，流行起穿破洞褲一般。
人們聽到這個說法，都是哭笑不得。
…………………………
靈平安下樓吃晚飯的時候，他愕然發現，整個大廳來來往往的路人，有大半都和他一樣，穿上了從超市買來的衣褲。
超市衣褲，是很容易辨認的。
工業品嘛，都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款式來來去去就那麼幾種。
所以，靈平安一眼就認出來了。
“帝都的貴族又在搞什麼新花樣？”靈平安狐疑起來。
類似的事情，他已經見過好幾次了。
前些年，帝都的某個時尚大拿，叫自己的模特，垮上了農村的蛇皮包，穿著從前農村的膠布鞋，走上模特臺。
然後，很多二代，都跟風起來。
用著幾萬、十幾萬的價格，買回一個蛇皮袋或者膠布鞋。
然後穿著就出門去晃悠，美其名曰：這就是時尚！
所以，在靈平安看來，大抵又是某個大師，開始帶節奏，想要割韭菜。
“算了……”他搖搖頭，抱著自己的貓：“這不關我的事情……我去千夜醬那邊，蹭個飯先……”
餐餐吃自助，也沒意思。
便抱著自己的貓，走向了私廚方向。
迎面，幾個穿的非常得體的少年少女，走了過來。
他們議論的聲音很小。
但靈平安還是聽到了一些東西。
“你們聽說了嗎？”
“這棟樓裡，住了一個很特殊很特殊的人物……”
“嗯……”
“我聽說，那位……似乎是在世的神仙一般的大能呢！”
“神仙？”
“呵呵，神仙怕也只是他面前的奴婢吧……”
靈平安聽著，聳了聳肩膀，他看著那些少年少女，感嘆道：“年輕真好！”
還神仙？
神仙都只是奴婢？
靈平安搖搖頭：“看來，帝都來了一個騙子！”
“裝神弄鬼……還搞得聲勢很大……”
作為一個堅定的唯物主義者，靈平安抬起頭：“那騙子可別在我面前出現……”
“不然……”他微笑起來：“我一定當眾戳穿他的騙術！”
雖然說，靈平安討厭麻煩，也不太願意管閒事。
但，他是君子。
君子最重要的品質之一，就是‘義’。
孟子說：義之所在，千萬人吾往矣！
要是有神棍敢來他面前忽悠。
那他肯定要仗義而為！
因為那是公義！
卻不想，他的話，被一個過路的人聽到了。
可能是因為找了一天了，太累了，想找點樂子。
也可能是因為心裡太空虛，想要看個笑話。
所以，這人在聽到了靈平安的話後，他就笑起來：“大言不慚！”
靈平安扭頭看著他。
他也看著靈平安。
超市款？√！
抱著貓？√！
廉價眼鏡？√！
平平無奇？
這就不太對了。
眼前這人，雖然看上去是很路人。
但那雙鏡片下的眼睛，卻清澈的叫人心驚。
從未有證據和傳說，X公子的眼睛如何如何。
所以……
“一個又想靠著假冒X公子，企圖佔點便宜的人？”他想著。
下午之後，鹿鳴山莊已經發現了好幾起，有人假冒X公子，藉機與那些大家族派來的小姐親近，甚至企圖XX的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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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笑，那些蠢貨卻不知道，這裡是鹿鳴山莊，到處都是監控，隨地都有著黑衣衛的安保人員。
稍有風吹草動，立刻就會引發警報。
所以，這些蠢貨現在都去了警察局，和警察喝茶了。
等他們被放出來，那些受害者的家族，僱傭好的律師團，已經在等著他們了。
迎接他們的，將是無窮無盡的民事訴訟，直到他們筋疲力盡，生不如死！
所以，在這人心中，自己的面前，是又一個想要魚目混珠之人。
至於X公子？
X公子怎麼隨便出現在自己面前？
那等大能，來無影去無蹤。
最重要的是——X公子怎麼可能自己罵自己？
想到這裡，這人就眯著眼睛：“閣下似乎不大相信這世界有超凡力量，更不相信鬼神之說？”
靈平安理所當然的點點頭：“這是自然！”
“我長這麼大……”
“鬼屋少說去過一百個……”
“所謂凶宅，去了不下五十……”
“至於那些什麼傳說中的鬼怪出沒的小巷啊……靈驗無比的寺廟啊……會溝通陰曹地府的神婆啊……”
“見了不知道多少……”
“都是騙子！”
那人呵呵笑起來，搖著頭，心想：“大概是某個靈氣匱乏的窮鄉僻壤來的吧？”
靈氣復甦後，天地間的靈氣資源並不集中，有的地方，就堪比洞天福地。
譬如青城山、衡山、泰山……
而有的地方，就是靈氣沙漠。
兩百年了，一個超凡者都沒有誕生過。
想到這裡，他就道：“閣下，帝都北郊有一個出了名的凶地……”
“百年來，但凡在午夜十二點後去過的人，非死即傷……”
“哪怕是官府多次派遣要員探查，也是毫無頭緒……”
說到這裡，他就抱著手：“閣下可敢去？”
靈平安聽著，嘆了口氣：“又來一個不信邪的……”
上次，江城的那位司機師傅言之鑿鑿的說什麼‘潘家園凶宅’。
讓他以為，真有什麼鬼呢。
結果，三更半夜跑過去，鬼沒找到，非法移民找到了一個。
前些天，他還見過那位如今在江城市官府的幫助下，找到工作的人呢！
那人活蹦亂跳，而且工作非常努力！
於是，他看著那人，問道：“說吧……那地方在那裡？我今天晚上就過去……”
凶宅？鬼屋？邪祟？
他最喜歡的就是這些東西。
靈平安甚至希望能找到鬼啊、邪祟啊什麼的。
然後好好的研究一下。
就像網上的那個段子。
一個唯物主義者發現了鬼會怎麼辦？
答案是抓起來，解剖研究，順便寫幾篇論文。
連標題，靈平安其實都想好了。
《論鬼的魂體與現實物質之間的互相干涉》
《鬼的基本靈魂結構》
嗯……
若真的能抓到……
靈平安感覺，自己一定可以拿到聯邦帝國的最高科學獎——天工獎！
大學士什麼的，更是閉著眼睛就可以拿到手。
然後……
他就快快樂樂的，拿著大筆獎金，心安理得的宅起來碼字打遊戲。
這也是他喜歡去凶宅、鬼屋跑的緣故。
老靈家七代都是高階知識分子/高官/戰鬥英雄。
結果到了他這一代，卻直接拉胯。
別說什麼高知了。
連考個大學，都是靠著父母的遺澤，得到了特殊照顧，才勉強被一個三流本科錄取。
若靈家祖先地下有知，恐怕已經淚流滿面，痛罵不肖子孫了。
但他有什麼辦法？
數學、物理對他來說，和天書差不多。
高考前，他連個初中的方程都不知道解。
這玩毛啊。
所以，只能是抓到一隻鬼，然後寫幾篇論文，刷出一個大學士來。
但問題是……
童話裡都是騙人的！
長這麼大，別說鬼了。
他連去戲院看人表演魔術，都能一眼看出別人是在怎麼玩的。
除了學不會外，他能輕易的說出，魔術的操作流程和玩法。
所以，在十八歲後，他就已經是江城市所有戲院黑名單上的客人了——誰敢讓他進去看？
魔術師還沒表演呢，就已經被他劇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