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楚月生猛地睜開眼，挺動著身體，同時發出了一聲堪稱悽慘的叫喊聲。
但是頭頂上陌生的天花板卻在提醒著楚月生，他已經脫離了危險。
楚月生的呼吸依然顯得急促，甚至他的身體都還在顫抖。那是身體殘留下的記憶，是因為死亡的臨近而竭盡全力的掙扎導致的痙攣，是最後最後的求生本能。
大口大口的喘息好一會，楚月生身上極度恐懼的狀態才慢慢的消退。他抬起手，抬起腳，摸了摸自己的肚子，以及最後同時也最要命的脖子。在他的記憶中，那場幾十萬人參與的大混戰打到了他存活時刻的最後，他的一條大腿被沉重的狼牙棒打折，雙手全部被鋒利的雙手大劍砍掉，一把長刀從他的腹部插入，直接插斷了他的脊骨，而當他最後癱瘓在地上時，眼前殘留的最後一幕畫面就是那把插入他腹部的長刀被刀的主人拔出之後，下一秒就朝著他的脖子插了下來。
他的記憶，到此為止。
我剛才，是死了吧？也是，人如果受到了那樣嚴重的傷，尤其是脖子上被人用那麼長的大片刀來了一下，怎麼可能不死呢。
楚月生從床上慢慢的坐起身，薄薄的涼被從他的胸口上滑落，露出了他結結實實的胸膛。
楚月生恍神了一下下，突然抬起手，按了按自己的胸脯。手指尖結結實實的觸覺告訴他，這並不是什麼幻覺，而是他的體脂率在不知覺間，突然下降了一個大臺階。
他竟然有胸肌了，什麼時候？
“粑粑，你為什麼要按自己的胸口吖？”就在楚月生對自己胸口的肌肉無比好奇的時候，就在他的旁邊，一個奶聲奶氣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
楚月生的身體震了一下，慢慢的轉過頭來，看到小諾蕾正捧著一個畫板坐在一邊的小圓凳上，晃盪著自己的小蘿蔔腿，用好奇的眼神打量著楚月生赤裸著的上半身。
楚月生連忙用小薄被將自己光禿禿的胸口重新擋了起來。
“諾蕾，這裡是哪？就你一個人在嗎。”
“這裡是麻麻的診所的二樓，麻麻說粑粑很累，需要休息，所以就把粑粑放在這裡了。麻麻出去工作了，另外兩個阿姨都在隔壁。”
語言能力大概是小諾蕾的本能吧，要不然真心不能解釋她才剛出生幾天的孩子，是怎麼能夠用語言順暢的表達自己的意思的。除了粑粑和麻麻的讀音有點奇怪之外，她的言辭十分的清晰，一點也看不出來是一個其實剛剛甦醒沒幾天的小孩子。
不過，因為小諾蕾在說話的時候抓著畫板的胳膊很自然的下垂，讓楚月生看到了畫板上面複雜的圖示畫面。楚月生仔細看了一下，很驚恐的發現，自己竟然根本就看不懂小諾蕾在看的到底是個什麼東西。
“諾蕾，你在看什麼。”
“哦，這個啊。”小諾蕾將手中的畫板翻過來，高舉過頭頂，將有字的那一面朝向楚月生，讓楚月生看到了一大片他根本看不懂的鬼畫符。“這個
是麻麻的資料庫哦，麻麻沒時間管我的時候，就會讓我自己看書。”
不是，星兮白雪眷族的資料庫？那裡面都是些什麼神仙玩意，你能和粑粑說說嗎。
“那你現在在看的是什麼。”
“誒do……好像是……讓人家看一下。”小諾蕾退出了當下的介面，看了一眼上一個介面的文件標題，複述道，“《粒子光譜的散射分佈及空間極化對遠距離傳輸的影響》，是這樣的。”
這是剛甦醒沒幾天的幼年期星幕聖女，你敢信嗎！
在這一瞬間，楚月生突然意識到了，他可能比自己想象的還要廢物的現實。
念及此處，楚月生的眼神一下子就失去高光。他連自己閨女的啟蒙書都看不懂，甚至就連標題都不知道什麼意思，他感覺自己的學歷是假的，他或許才是家裡學歷最低的人。
不對，人類的學歷本來就對星幕聖女沒有用。人家兩個星幕聖女的起點就已經超過了楚月生拼了命也達不到的終點。楚月生的那什麼大學學歷，本來就連一張廁紙都不如。
怎麼感覺……我好像變成了家裡學歷最低的人呢？
楚月生自卑了那麼一瞬間，不過很快，他就找到了自我寬慰的方式。還好，家裡還有一個宮子夢墊底，那姑娘連地圖都不會看，用起家用的各種電器來也是麻煩不斷，對比之下，楚月生的文化低這個問題，似乎也就沒有那麼明顯了。
楚月生選擇性的遺忘了宮子夢人家根本就不是走的科技側這邊的道路的問題。
楚月生揉了揉自己的腦門，強迫自己不去思考這些令人糟心的事情，對小諾蕾說道：“嗯……所以說，星兮白雪她是回到母艦上去了嗎？”
楚月生想要找星兮白雪詢問一下自己昏迷前發生的事情。雖然大概已經猜到了，他在那個幻象戰場的最後肯定是被人亂刀給砍死了，但是楚月生還是想知道更多的細節。比如說，由紀的這種直接送他去死的“訓練”，到底對他有沒有起作用。
反正楚月生自己是沒有感覺出有什麼變化。而如果這種方法其實並沒有用，那楚月生可就要要求由紀更換訓練的方式了。畢竟這種眼睜睜看著死亡不斷臨近而自己卻無力改變的悲劇，經歷一次也就足夠了，楚月生可不想再來第二遍。
“我回來了！”
還沒等星靈諾雷回話，旁邊的牆壁上突然亮起了一個傳送門的紋理，然後星兮白雪從裡面跨了出來。伴隨著高跟鞋的鞋底敲擊在地板上清脆的響聲，星兮白雪拿著一個和資料夾大小的操作面板走到了楚月生的面前，雙手叉在柳腰間看著他。
“呼姆呼姆，看上去精神不錯嘛，孩子他爸。”
“別提了，那種經歷我可不想再來一遍。這種訓練真的有用嘛，我怎麼感覺我除了多了一次被虐殺的經驗之外，什麼都沒有得到呢。”楚月生垮著臉問到。
然後星兮白雪點了點頭，說道：“嗯哼，你的感覺並沒有錯，除了在感官上經歷了一次死亡之
外，你其實什麼都沒有得到。”
“還真是啊。”雖然已經料到了這件事，但是當這話從星兮白雪的嘴裡得到了確認，楚月生還是感覺到有些失落。
他死的這一次，到底是為的什麼啊。
看著楚月生脫力的躺回到床上，星兮白雪變出來了一張凳子，直接坐到了他的床邊，然後伸出自己蔥白的手指，戳了戳楚月生的小肚子。
雖然還是包裹著一層脂肪，但是在肉的下面，其實已經可以感覺到結實的肌肉的存在了。
“吶，孩子他爸，你在失落什麼啊。如果鍛鍊有那麼容易的話，讓你多體驗幾次死亡就好了，何必讓那個小矮子回去喊人來給你當教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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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所以會安排這樣一場幻象，那位用劍的小姑娘是想看一看你的極限在什麼地方。只有在生死之間，才能激發出你全部的潛力。”
“她的方法是有道理的，所以我和小矮子都同意了她的提議，只是沒有和你提前說而已。如果你感覺不開心的話，我這裡可以道歉的。”
道歉？道什麼歉，用不著的啊。
星兮白雪和楚月生的矛盾在綠海星球的時候就已經解開了，楚月生這裡根本就沒有什麼是星兮白雪需要謀取的，或者說，她要是想要什麼，直接拿走就可以了，根本就用不著和楚月生說，也用不著考慮楚月生的感受。就現在看來，星兮白雪的所作所為都是在為了他好，而且是沒有所求的。既然以前是如此，這一次應該也是如此。
楚月生這一次在那個幻象戰場上會死，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盡力了，可是哪怕是身穿科技水平遠超敵人的擴充套件裝甲，他的能力並不足以讓他應付那樣混亂擁擠的戰場。
但是，試想一下，如果當時站在那裡的不是他，而是宮子夢，是星兮白雪，或者是由紀，她們三個中的隨便一個呢？如果是她們的話，也會出現和楚月生一樣的情況嗎？
大概……不會吧。
雖然這聽起來很離譜，幾十萬人混戰的大戰場，生存到最後，成為這場戰爭上唯一的勝利者，但是如果是她們三個的話，說不定……不，是一定，她們一定沒有問題。
畢竟那些敵人，就算人數很多，可它們手裡拿的畢竟只是一些冷兵器不是嗎。沒有遠端攻擊的手段，也沒有什麼軍陣和章法，只是一擁而上罷了。只要擁有足夠強大的火力，讓那些敵人無法靠近，自然也就沒有危險。
火力，火力，說到底還是攻擊手段上的差距。宮子夢和星兮白雪就不用說了，這兩位發起飆來都是直接連整個空間一起炸，那些敵人別說是穿著重甲，就算它們的身體直接就是鐵塊，恐怕也扛不住這兩位大神的狂轟亂炸。而由紀的話……
楚月生對由紀的瞭解僅限於由紀向他展示的紀錄影像和隨手的那一劍，但是由紀的力量等級很高，所以這些手裡只是拿著冷兵器的敵人，她應付起來應該也沒問題。
所以說到底，之所以會死，還是因為楚月生自己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