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在花城的醫院待太久。
剩下的時間,我不想留給醫院。
次日一早,宋飛他們便去給我辦理出院了,要接我回蘭江市。
龍灣廣場的詭異源頭,算是解決了,這次的任務自然也算是完成了。
我才知道道協做的一些事,簡直將卸磨殺驢發揮到了極致。
聽宋飛他們說,參與過這次行動的人,只要活著出來的,全都要接受一次審查,為了防止有人被複製人取代,當然這是無可厚非,為了謹慎起見可以理解。
宋飛他們已經被審查過一次了,我是唯一不用接受審查的人,因為在我昏迷期間,道協已經來了人,確認我時日不多後,也沒必要再審查我。
但齊衛東就慘了,他被降職處理,現在在道協裡面,地位可能還不如那些工作人員,說難聽點就是當苦力的。
而原因更是離譜,就是因為齊衛東在使用黑符的時候,沒有事先上報過,再加上他在道協有一定的職位,屬於知法犯法,所以要嚴肅處理。
當我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我心裡悲憤至極,為齊衛東感到不平,更感嘆人心難測,也感嘆這道協裡面是非不分。
在當時那種情況下,齊衛東必須要使用黑符,我和他才能得以活下來。
我自始至終都對道協沒有好感,不光是因為道協出了一個丁算天,更是因為道協內部的風氣,充斥著虛偽,傲慢!
但我對齊衛東這個中年大漢,由衷地敬佩,他身為領導,即便職位不高,但他身先士卒,抱著必死的決心和八部金剛深入虎穴。
八部金剛已死,齊衛東雖然僥倖活了下來,但也元氣大傷,實力恐怕大不如從前,連眼睛也瞎了一隻,可沒想到付出這麼多之後,卻因為使用黑符遭人這麼對待。
我很想去安慰一下齊衛東,但聽說齊衛東已經被接回道協治療了,即便是打個電話也不行。
這成了我死前的遺憾,沒能好好跟齊衛東道個別,向他表達我的敬意和感謝,如果不是他一直鼓勵我,我應該已經死在結界裡面了。
帶著這個遺憾,我要離開花城了。
在花城機場門口,陸子秋也來送我。
他看著我,眼睛似紅非紅:“為什麼會搞成這樣……”
這不知道是我第幾次聽到這句話了,但也只是笑笑:“我以為做我們這一行的,對生死都看得很淡呢,既然已經搞成這樣了,坦然接受就是了。”
“可惜……你說要等我做大做強,再來跟隨我,我恐怕得食言了。”
陸子秋眼睛已經紅了起來。
我沒想到他也捨不得我死。
很久以前,我們雖然說不上是敵人,但也明爭暗鬥,剛開始我對他是沒什麼好感的,可相處下來我才發現,原來人心有時候並沒有我們想象中那麼黑暗。
我們每個人都身不由己,己不由心,也許他曾經做過一些不好的事,但他確實是個好人。
“不送了……”
陸子秋拍了拍我的肩膀:“來年燒紙給你,託夢就行。”
我點點頭,轉身跟著宋飛他們走進機場。
……
回到蘭江市,我算是功成身退了。
接下來不管再有什麼任務,都與我無關,我也沒那個力氣再去東奔西走。
老宋和元清道長他們回道觀之前,仍然說了些安慰的話。
“沒到最後一天,就不要放棄。”
“道家這麼多古籍,未必找不到一門能幫你續命的方法,好好休養,等我們的好消息。”
我笑了笑,又點點頭。
我知道這是安慰話,至少這話說出來,能讓剩下的這些日子裡,好歹充斥著一點希望,我自然順著兩位長輩。
藍武有些左右為難,不知道該不該跟元清道長回道觀裡去。
任務完成,他本該回去的,也許是知道我快死了,又不想這麼快回去吧。
“這些日子下山去歷練,學到什麼了嗎?”元清道長問藍武。
藍武怔了半天,有些緊張,回答不出來。
“那就是什麼也沒學到,愚鈍,學到了再回來。”說完,元清道長轉身便走了。
元清道長他們走了,我們也回到了公寓。
回到公寓放好東西,走進廁所,望著鏡子裡的自己,連我自己都有些不忍直視。
我差點都認不出我自己了,鏡子裡這個白髮蒼蒼,又蒼老得將近五十的老男人……他真的是我麼……
之前因為用了血咒,我蒼老了十歲,看起來三十好幾,而現在,我像個小老頭。
趁著陳雪他們還在房間裡收拾東西,我獨自離開了公寓,去了一趟理髮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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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死之前,我還得回一趟望月村,我不想讓村長他們看到我現在這個樣子,我得把頭髮染回來。
染好了頭髮,我看起來又年輕了十歲。
接著我又去了商場,買了一些化妝品,當然我不是娘炮,只是為了遮蓋臉上的皺紋。
請教了一下店裡的店員後,我勉強學會化妝了,看起來果然又年輕了很多。
我打車又回了公司,準備去見一面雷兆明。
我死之後,宋飛,項龍,陳雪,他們都不應該繼續再留在公司,但我死後,雷兆明一定會把他們留下來,我不可能再讓雷兆明控制完了我,又去控制他們。
只是,我暫時還沒想好,要怎麼讓宋飛他們全身而退。
到了辦公室,雷兆明已經得知任務完成的事,又因為我加入了這次任務,而我又代表玉龍集團,所以道協給了玉龍集團不少好處,當然這些好處是什麼,我並不知曉,但看雷兆明高興的樣子,應該是不小的利益。
“李木,好樣的,連十大凶宅之首你們都能活著回來。”
雷兆明哈哈大笑道:“什麼叫戰無不勝,你小子就叫戰無不勝,訊息我已經放出去了,龍灣廣場的事件有我們玉龍集團的參與,這個名氣一定能打響。”
我心中冷笑,名氣打響,跟我有什麼關係,我沒有福分享受這個名氣了。
“不過有件事我很奇怪,你在花城的這些日子,有沒有見過鄭巖庭?”雷兆明突然問我。
我頓時一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他。
好在雷兆明真不拿我當外人,皺著眉頭,自顧自地說道:“聽說鄭巖庭離開了公司一段時間,回來就已經奄奄一息了,他好像快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