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玄趕緊道：“師弟願聞其詳。”
清歡便說道：“這《玄白真靈位業圖》，乃是乾元道君將自身的陰陽之道進行提煉與總結之後得出的觀想圖，一共有三層。”
“第一層，便是在心中觀想出群山與湖泊，觀想圖中的綿延群山叫做陽石，那湖泊喚作陰水，觀想陰陽山水，可初窺陰陽真意。”
“陰陽真意？”周玄又是一愣。
“嘶……”清歡倒抽了一口涼氣，像是見鬼一樣看著周玄，“師弟，你這都不知道？你們仙府的弟子……難道都是放養的？”
“這個這個……”周玄乾咳兩聲，“師父說，師傅領進門，修行靠個人。”
清歡面現無語之色，素手扶額，額角垂掛三條黑線:“好吧……每個仙門都有自己的教育方式，這個就不論了，他日你來了星宮，倒可以將一些學識補充一番。”
周玄點頭，心中不由地意動了起來，的確，如今的他，不缺道法與修為，就缺底蘊和積累，而星海玄門之中的底蘊，可不就是他所需要的嗎？
清歡見狀，也是頗為欣喜，便介紹道:“修仙三階，最後一階便是分神登仙。”
“元嬰化神之後，需要透過觀想來不斷增加自身的底蘊，其本質就是領悟出一種‘大道真意’。”
“劍仙的至臻劍意，從某種程度來上說就是大道真意的一種……除此之外，還有五行真意、陰陽真意這類。”
“《玄白真靈位業圖》裡的就是陰陽真意。”
周玄露出恍然之色。
清歡接著道：“觀想出陰陽山水之後，第二層便是在湖中觀想出陰陽魚……”
“這陰陽魚，形如太極，龐然無邊，乃陰陽真意的第二層‘渾圓’。”
“領悟出第二層陰陽真意後，陰陽之道更進一步。”
“而到了第三層，便是引導陰陽魚破水而出，化鯤登天，那第三層，便是叫做‘扶搖’。”
“彼時，《玄白真靈位業圖》便徹底烙印在了你的腦海之中，可供你時常觀想。”
“而那扶搖九天的陰陽魚，更是能夠源源不斷讓你感悟陰陽大道，完善陰陽真意。”
“這些就是三層陰陽真意……只要領悟到第三層，便可由此直登仙途。”清歡看向周玄，問道，“你領悟到哪一層了？”
周玄微微一愣，試探性地問道：“第三層後面，還有嗎？比如說……陰陽魚那在九天之上盤旋，一直環繞一方世界之類的？”
清歡聞言，如遭雷擊，嬌軀一顫，勐地望向周玄，聲音亦跟著顫抖了起來：“你……你說什麼？你觀想到了陰陽魚扶搖而上，並且環繞在世界之外？！”
“嗷……是的吧。”周玄點頭道，他心說我不但看到了環繞世界的陰陽魚，還看到了整個世界都不過是乾元道君掌中的一個圓球……
但光是前一層都讓清歡如此失態了，後面的顯然更加駭人聽聞。
周玄便沒打算說出來。
哪知清歡聞言，什麼話也說不出來，只是看著周玄，怔怔失神。
“清歡……師姐？所以說，陰陽真意是不是還有第四層？”周玄伸手在清歡的面前晃了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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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歡緩緩回神，平復了一下情緒，然後古怪地看著周玄，說道：“第三層之後，的確還有後續……”
“只是那一層陰陽真意，一直存在於傳說推論之中。”
“推論？”周玄不解。
清歡道:“三清道宮擅長陰陽五行，其中數太清羅浮宮為最。太清羅浮宮的提壺道人，曾推演過《玄白真靈位業圖》，得出了兩層陰陽真意……”
“他說，道化玄白而升九天，寰宇通陰陽，乃第四層。”
“還有第五層，也是《玄白真靈位業圖》中最高深的一層，因為觀想圖都有具體的神祇，就算是太陰太陽，也都會歸於太陰星君與太陽星君，所以《玄白真靈位業圖》的終極，應該是觀想乾元道君的法相。”
“也就是說，還有第五層……道演乾元，見真洞真，此乃第五層。”
“五層陰陽真意！”周玄眼睛放光。
清歡點頭道:“沒想到你盡然領悟到第四層，真厲害呀！”
她上下打量著周玄，像是在看一個寶貝。
末了，還不忘哂笑道:“要是讓浮塵前輩知道他錯過了你，不知道會不會氣到把鬍子都扯了呢！”
周玄感覺擺了擺手:“師姐還是不要折煞我了……說起來，你領悟了幾層？”
清歡一噎，蹙眉道:“周玄師弟，你這就沒意思了，我肯定沒你參悟的多哇！”
“我只是禮尚往來，師姐若是不開心，那我就不問了……”周玄訕笑著縮了縮脖子。
清歡哼哼道:“我就領悟了一層半吧！”
“一層……還帶個半？”周玄面露古怪之色，竟然還有半層的說法？
清歡登時舉起拳頭:“小心我打你哦，半層就不是層了？那半層，就是隱約觀想到了陰陽魚，又沒有觀想到……明白嗎？”
周玄無比認真地點了點頭:“厲害厲害。”
清歡:“……”
“和你聊不下去了！”清歡鼓著嘴離開了，她知道參悟《玄白真靈位業圖》很難，所以對自己參悟了一層半還有點小滿意，結果好哇，周玄這廝參悟到了傳說中的第四層？
人比人，氣死人！
仙府都是怪物！
大怪物教小怪物！
難怪連大道真意都不給周玄科普，分明就是大道至簡，讓周玄自己摸索嘛！
兜兜轉轉，小丑竟是她自己！
沒過多久，陸續有人從參悟之中醒來，一些有所參悟的，臉上露出了喜悅之色，一些參悟無果的，則是幽幽地嘆一口氣。
《玄白真靈位業圖》作為乾元道君的感悟總結，本就只是作為一種“供後人借鑑”的經驗，能夠從中初窺陰陽真意的本就是少數，失敗也是正常的。
但若是能夠從中悟得一星半點陰陽大道，對於將來的成仙路而言將會是一個巨大的助力。
正是如此，星海玄門的師長們才特地囑咐飛塵他們，哪怕竹籃打水一場空，也是要讓他們進來參悟《玄白真靈位業圖》。
又過了兩天，胡月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長長地吐出了一口氣。
周玄來到她的身邊，上下一掃，然後微微頷首，一本正經道：“陰陽真意第二層，不錯喔。”
胡月聽到聲音，微微一愣，旋即轉身看向周玄，眸光澹漠，粉唇微啟：“咦？你這麼快就參悟完了？你該不會還沒有參悟吧？”
周玄聳了聳肩：“怎麼可能，我早就參悟完了。”
“喔。”胡月道，“那你挺快的。”
周玄嘴角勐地一扯，悟性高是一碼事，好好的怎麼就扯到快上去了？
胡月接著問道：“你說的陰陽真意是什麼？”
周玄神色不變，心底卻大喜，驚呼道：“嘶……你大張旗鼓地進來參悟《玄白真靈位業圖》，竟然連陰陽真意連都不知道？”
有一種興奮，叫做原來無知的不止有自己。
他登時蠢蠢欲動：“我來跟你講講？”
“不用了。”胡月澹漠地拒絕道。
“這《玄白真靈位業圖》乃是乾……呃……”周玄的臉上頓時浮現出了一抹大大的囧色。
怎麼回事啊？這小狐狸怎麼不按套路出牌……
胡月見狀，澹漠的眸子深處微微波動，彷彿是極其罕見地婉轉起了一抹打趣之色。
“那以後再說吧。”周玄聳了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樣子，接著將話題轉移到正題上問道，“如果我現在就要動身去一環區域的話，你需要做什麼準備嗎？”
“比如調個息，或者你需要的話，在走之前先鞏固一下陰陽真意什麼的？”
聽到周玄說馬上就要動身，胡月也是有些驚訝，但搖頭道：“什麼也不用，我現在就可以出發。”
“好，那就現在啟程吧！”周玄算了算時間，此時距離金蟾吐納還有八十天，如果只是探索一環區域的話，時間綽綽有餘，可如果將未知的核心區域也考慮進去的話，再多給點時間，恐怕也會顯得捉襟見肘。
決定好後，兩人便結伴往玄元清宮之外走去。
清歡詫異地跟上去：“周玄師弟，你們要離開了嗎？”
“師弟？”胡月不解地看向周玄，這周玄看著挺靠譜的，怎麼眼睛一睜一閉就認了一個“師姐”？
周玄道：“差不多該動身了，臨行之前，師門也交代了一些任務需要我去完成，便不多逗留了。”
“噢！原來如此！”清歡恍然大悟，“此番一別，再見就得在星宮之中了吧。”
周玄點頭道：“不出意外的話，應該是的。”
清歡欠了欠身，打趣道：“那師姐就恭候你小子大駕了。”
周玄趕緊避開這一欠身禮，哂笑道：“師姐莫要折煞我了，師弟告辭了。”
說罷衣袖一卷，便是帶著胡月掠上了懸空階梯，一路拾級而上，很快便來到了至高點的樞紐處。
緊接著，他輕輕地揮了揮手，前方的懸空階梯便緩緩移位，一條前所未見的通路，像是移動的方塊一樣不斷拼接，呈現在了他與胡月的身前。
胡月面無表情的臉上出現一抹細微的變化，她小嘴微張，露出一種呆萌的目瞪口呆之樣。
她不理解周玄是憑什麼可以調動玄元清宮的格局，但她隱隱有一種感覺……周玄這個傢伙，又在她參悟《玄白真靈位業圖》的時候，取得了什麼不得了的成就。
“走吧。”周玄不以為意，揉了揉胡月的腦袋，接著便在前方帶路，踏上了這一條通路。
胡月趕緊跟上。
懸空階梯通入無邊的雲海，這是通往一環區域的橋樑，平日裡不顯於人前，但在周玄看破玄元清宮的格局時被他掌握在了手中。
雲海飄渺，耳畔風聲呼嘯，胡月心底莫名季動，好奇地看著周玄的背影。
猶記得，她第一次見到的時候，是在從廣隆洲去往河洛的路上，彼時的周玄從氣息來看，不過結丹期修為，可這才過去了，周玄居然就已經分神期的修士了！
在別人看來，周玄是得到了仙府底蘊的灌輸，才能夠年紀輕輕就有這樣的成就的。
可這段時間以來她一直跟著周玄，正是如此她才比誰都清楚，如果說周玄從結丹期突破到元嬰期還能夠說是巧合的話，那麼這幾個月突破到分神期怎麼回事？
可如果說周玄原本就是分神期修為的話，有仙府做靠山，又何必委身於天師府，做什麼巡天使呢？
一個分神期的巡天使？一個能夠幹掉了一群大乘期聯手都解決不掉的幕後黑手的巡天使？
以周玄的實力就算是要做天師府主恐怕都不是問題吧，他為什麼要屈居天師府中呢？
胡月一點也想不通。
但相比於她想不通的問題，周玄身上深埋的秘密反而更吸引人。
周玄的道，周玄的法，周玄的底牌，周玄的……種種超乎尋常的表現。
通路雲煙霧饒，走在其中的周玄身上也好似籠罩著一層濃厚的迷霧，他的神秘與他的強大，時常讓胡月心神恍忽。
似乎她所跟隨著的不是一個尋常的凡人，而是傳說中的謫仙。
“如果是這樣的周玄，或許能夠幫到母后吧……”胡月不止一次地想道。
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了雲海之間。
……
陽殿。
海月從參悟之中醒來，嘴角掛著一抹淺淺的笑意，顯然是在《玄白真靈位業圖》中收穫頗豐。
醒來之後，她顯示環顧四周，然後……又環顧了一下四周。
“師姐，別看了，周玄已經走了。”一道聲音緩緩響起，讓得海月微微一愣。
她一側目，便是見到了背著手向她貼臉湊過來的清歡。
海月柳眉微蹙，狡辯道：“誰說我在找他的？”
清歡笑吟吟道：“師姐，大家都不是外人，你又何必惺惺作態呢？說實話，周玄早帶著他的小女……狐狸朋友離開了！”
“是嗎……”海月忽然想到，那個和周玄一起來的小狐仙的確也不見了蹤影，心底忍不住又嘆了一口氣。
……
玄元清宮，通路盡頭。
雲煙逐漸稀薄，一座荒山出現在了遠方。
“過了這段路，就到一環區域了。”周玄望向前方，逐漸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