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父,師父。”
蘇宇緩緩睜開雙眼,一張清秀的臉龐鋪滿了他的眼瞼,臉龐上的雙眼略微紅腫,眼神焦慮,如黛玉惜花。
“美人?”
蘇宇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之人,雙手下意識的抓住他的雙手,柔情地撫摸著。
“師父,師父,你醒醒,人家害羞的啦。”
嗯,不對,這聲音,聽起來似乎不太對,雖然也如同銀瓶咋破,琴瑟剛起,但多少粗了些。
他趕緊揉了揉眼睛,然後看到自己的雙手抓住苗小風的雙手,柔情的撫摸著,撫摸著。
苗小風臉頰泛紅,但這是咱師父,一日為師終身為父,沒辦法。
狄耿極不好意思的扭過頭,然後又時不時悄悄轉回來撇上兩眼。
場面過於壯觀,不敢看,不敢看。
沒想到二人的師徒感情竟然是建立在這種見不得人的基礎上。
咦,狄耿身體顫了顫,毛骨悚然。
“滾!”蘇宇雙眼圓睜,迅速抽回雙手,一腳將苗小風踢了出去。
然後快速起身,乾咳兩聲,兩隻腳不自覺地在地上摳出了三室兩廳。
“那個狄大人,現在……”
狄耿回過頭,似笑非笑地看著蘇宇,嗯,其實我想笑,但是不太敢。
“咳咳,國師有何事情?”
“那個,額,狄大人,你能不能把你那個噁心的眼神先收起來。”
“啊,不好意思,國師您繼續。”
“狄大人,我睡了多久?”雖然很尷尬,不過蘇宇還是硬著頭皮將話說了出來,畢竟人命關天。
“一刻鍾左右吧。”
“現在是多久?”
“午時二刻。”
“柴嬤嬤是午時三刻行刑?”
“是。”
“不好,走!”
蘇宇臉色突變,留下莫名其妙地狄耿等人和臉頰上尚且泛紅的苗小風,瞬間消失。
……
菜市口,大魏公開處刑之地,大理寺寺正包百萬端坐於高臺之上,抬頭看了看天。
“午時三刻已到,行刑。”一張刻著斬字的亡命牌從包百萬手中跌落到地上。
行刑場上,兩名劊子手用力抬起虎頭鍘,將柴嬤嬤推了進去。
虎頭鍘,大魏三鍘制度,為龍頭、虎頭、狗頭三鍘,據說為包百萬某個長得黢黑的祖上所創,龍頭鍘仙、虎頭鍘道、狗頭鍘民。
柴嬤嬤作為周天境強者,自然是使用虎頭鍘。
爛菜葉、臭雞蛋不斷被扔到柴嬤嬤身上,她不但不怒,反而大笑出聲。
笑聲狂蕩,傳遍整個菜市口。
“妖孽,妖孽,快快動手!”包百萬緊緊抓住身旁侍衛的大腿,身體有些哆嗦。
好可怕的笑聲!
鍘起人頭將落,突然,一道紫氣自遠方而來,使得那虎頭鍘彷彿被施加了萬鈞之力一般,無論兩名劊子手怎麼用力,都鍘不下去。
“刀下留人。”
蘇宇落到行刑場上,伸手將柴嬤嬤從鍘刀中拉了出來,隨後在其手中出現一張五爪金龍八方牌,上刻四個大字——天朝國師。
令牌一處,似有龍嘯蟒吼在菜市口上空迴響,場上眾人,包括包百萬在內,盡皆自然跪拜。
“參見國師!”
蘇宇瞬移而至,用手托起包百萬在其耳旁低語幾句,包百萬如蒙大赦,趕緊安排身邊侍衛準備車架。臨走時向左右交待一句“暫時收監,我要進宮面聖。”
……
大魏皇宮,又名未央宮,金鑾朱瓦,富麗堂皇,四方暗合八卦,居中兩間龍騰殿和鳳棲宮為八卦之眼,靈氣濃稠。是為魏武帝與帝后之居所。
龍騰殿中,四人正襟危坐。
殿上東首位置,一張金玉九陽椅橫陳,其上一人,劍眉星目,素發輕挽,抬眉俯首之時似有霞光流轉,騰挪走動之間如有繁星追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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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武帝!
殷淳!
在其左側,一宮女靜靜站立,名為翠微,是武帝貼身丫鬟,為武帝信任。
而其下首四人則分別為蘇宇、狄耿、苗小風、包百萬四人。
殷淳身體略微前傾,動作不大,但卻有俯瞰天下之勢,他劍眉微凝,看向跪在地上的柴嬤嬤,冷哼一聲,轉而不語。
老哥還是這麼穩。
蘇宇揶揄,多年接觸下來,蘇宇也明白了殷淳的性格,三個字——穩、準、狠,持槍要穩,瞄得要準,打擊要狠。
明白了殷淳意思,蘇宇也不客氣,清了清嗓子,看向柴嬤嬤,語出驚人。
“三公主是假的吧?”
靜,整個龍騰殿靜得出奇,除了居中懸空散發著氤氳寶光的隔音珠偶爾滴滴兩聲外,再無其他聲音。
一絲緊張的情緒在柴嬤嬤眼中一閃而過,不過轉而又被她很好的隱藏了過去。
然而蘇宇是誰,凡仙級高手,兼大魏國師,這輕微的情緒波動自然難逃他的法眼。
“老身不明白國師在說什麼。”柴嬤嬤看向蘇宇,想從蘇宇的眼中看出些什麼。
然而後者的眼中除了平靜,沒有任何其他情緒,這讓柴嬤嬤心中咯噔一聲。
這是一雙胸有成竹的眼睛!
“你當然不明白,不過一會你就明白了。”蘇宇搖動摺扇,嘴角微勾,一句不明白,騙過多少人。
“梨花這個名字,我想你應該不陌生吧?”
“老身從未聽說過這個人。”柴嬤嬤雙手悄悄地揪著衣角,手心中漸漸滲出汗液。
“沒聽說過也沒關係,現在聽說也不為遲。小風,告訴柴嬤嬤,梨花是誰。”
蘇宇搖動摺扇,轉身端起茶杯喝了口茶,隨後看向苗小風。
“啊?”苗小風回過神來,師父的手真溫暖啊,咳咳。“師父,梨花是誰啊?”
“哦,你說翠瓊樓的梨花姑娘啊!”被蘇宇狠狠地瞪了一眼後,苗小風拍了拍腦袋,開口道:
“梨花姑娘就是梨花姑娘啊,翠瓊樓的頭牌,長得溫婉可人,特別是那盈盈一握的纖腰,還有那空山鳥語般的聲音……”
“滾!”蘇宇沒好氣地罵了一句,誰讓你說這些了,本來還以為你可以藉此飛黃騰達的,現在看魏武帝的臉色,他怕是再也不敢將三公主放在你身邊了。
實在是有危險,而且危險不小。
“這個梨花姑娘你應該認識吧?”蘇宇雙眼微眯,緊盯著柴嬤嬤,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不認識,國師莫要開玩笑,老身一個宮廷內侍,怎麼可能認識這種煙柳之地的女子,國師莫要誣陷老身。”
不可能,他絕對是在套自己的話,這件事情他怎麼可能知道,我明明已經剪斷了所有的聯絡。
“你是不是很好奇我為什麼會知道這件事?”蘇宇合上摺扇,緩緩走到柴嬤嬤身邊。
審問法則第一條,施加壓力,讓犯人感覺到你已掌握一切,從而產生緊張、不安的情緒,隨後自曝。
“你的設計確實巧妙,巧妙得幾乎瞞過了所有人。”
“你先用一隻銀簪為餌,將案件導向令妃,然而令妃已死,那麼唯一的線索就是令妃的親朋,在狄大人去詢問令妃親朋之時,你又設法將銀簪交到了我的手中。”
“因為你發現狄耿等人無法發現銀簪中的一絲鬼氣,但你知道我可以,所以你便編造了一個神秘力量,又將銀簪的來源歸結為三公主。”
“因為三公主與令妃是仇人,三公主不可能將仇人之物隨身攜帶,這更加證明了神秘力量的存在。”
“不過你演技不精,在錦衣衛見我之時露出了破綻,意識到自己失誤之後,你察覺到了我派苗小風在跟蹤你,所以你故意將苗小風引入了冷宮。”
“而冷宮中卻是早已埋伏好的莊妃怨靈和假的三公主。”
“你自然清楚怨靈不是我的對手,不過這正是你要的結果,讓我們自以為自己已經完全掌握了案件的全部,並就此宣告這件案件已經真相大白。”
“設計確實巧妙,讓我們都差點信以為真。”
“然而,你卻犯了一個極大錯誤。”
蘇宇看向柴嬤嬤,眼神銳利,而後者眼神中卻露出了些許期待,像是變態的罪犯特別想知道自己的不足在哪一般。
“你最大的錯誤就是讓我找到了莊妃並且認出了她。”
“莊妃的怨靈上充滿了怨氣和鬼氣,這自然能夠讓我聯想到銀簪上的鬼氣,而莊妃持有令妃的銀簪倒也說得過去,怨靈體都會對身前的最愛和最恨保留幾絲記憶。”
“莊妃持有令妃的銀簪,應該便是基於這種模糊記憶。而莊妃將銀簪交給三公主倒也說得通。”
“怨靈體一經面世必然會被毀滅,為了保護莊妃,三公主極力掩飾莊妃的存在也說得通。”
“然而,為了讓我相信你後面的安排,也就是故意讓我抓住,你讓我識出莊妃,而這一切都歸功於你留在莊妃身上的九寶金鐲。”
“天武十九年,中秋,後宮嬪妃鬥舞,令妃技壓群芳,武帝大悅,賜八寶銀簪一隻。”
“輪莊妃入場,又勝令妃一籌,帝思慮良久,賜九寶銀簪一隻,後加賜九寶金鐲一隻”
“而你的失誤,就在此處,這九寶銀簪與九寶金鐲本是一對,而你交給錦衣衛的銀簪,恰恰能夠與莊妃手中的九寶金鐲配對。”
“九寶銀簪與八寶銀簪雖然外觀相似,常人難以辨別,然而能否與九寶金鐲配對便是二者的唯一區別。”
“也就是說,你所給出的銀簪並非令妃所有的八寶銀簪,而是莊妃的九寶銀簪,而令妃的八寶銀簪還在你的身上。”
蘇宇看向柴嬤嬤,話語斬釘截鐵,開啟摺扇,輕搖慢舞。
“哈哈,精妙的推斷,人言國師道行高深,邏輯縝密,今日得見,確實令人佩服。不錯,這九寶與八寶之差,我確實未能算到。”
“也是因我不知這二者的差距,不過我還想請問國師,你如此推測,那我的動機又是什麼?”
“從中我除了讓你門相信神秘力量的存在以外,似乎並不能夠得到任何好處,甚至還搭上了自己的性命。”
“我想,沒人會做這種虧本買賣吧。”
柴嬤嬤眼角含笑,看向蘇宇的眼中充斥著挑釁。
問得好!蘇宇暗道一聲,動機嗎?
“動機,確實,我也想了很久,你的動機是什麼,甚至證實銀簪是莊妃所有,也只能讓我對你產生懷疑,一旦你說是自己搞錯了,我也將束手無策。”
“然而就是這種懷疑,讓我去文淵閣查閱了所有典籍,最終我找到了答案。”
“你這麼做的唯一目的只有一個,明修棧道暗度陳倉,你在救人。”
“我說得沒錯吧,翠微姑娘,準確的說是,令妃娘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