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已經吃開的火伴趕緊把嚼得正香的麥飯吐出來,還一個勁兒地呸呸呸,生怕吐不乾淨。有咽下去的,瘋狂用手扣自己的嗓子眼,扣得涕淚橫流。
“火長,這飯有啥問題啊!”
牛動武的肚子餓得嘰裡呱啦叫,急切地問道。
凌雲風也覺著不得勁,軍糧怎麼會有問題,而且其他夥的吃得香著呢,怎麼單單自己這一夥的就不能吃呢?
火長盛出一點湯,直接用鐵杵一樣的手指攪出一點湯汁。
說:“這就是問題!”
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只覺得這湯汁黏稠,沒有什麼異常。
火長輕蔑地白了所有人一眼,說:“你們看看,這麥飯能熬出這麼稠的湯嗎?”
凌雲風看著鍋裡還包裹著麥麩的飯,皺起了眉頭,認同道:“火長說得有道理,這未脫殼的米才熬這麼一會兒,不可能有這麼稠的湯。裡面一定加了東西!”
“火長,這玩意兒是有毒嗎?”
凌雲風問道。
“沒毒。”
火長肯定地說。
扣嗓子的火伴慶幸地放下手,甩了甩滿頭的虛汗。
一聽這話,牛動武魯莽地給自己盛出一碗湯飯,說:“哎呀,只要沒有毒,稠點更抗餓。”
他張口就要喝,耳邊傳來火長的一聲冷笑,“吃吧,吃了你就再不用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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牛動武的碗僵在半空,默默地放了下來。
“你們這群青頭娃娃!以為沒毒就沒危險了嗎?太傻。”
火長有點恨鐵不成鋼。
“是,請火長指點。”
公孫瑾附和著他。
火長搓了搓手指,說:“這裡面被人加了黃茅草籽。”
夥裡的人也有務農出身,可他們也都不知道這黃茅草是為何物。
“這黃茅草就是河灘上長的,那一團一團的黃色的草。它要是被煮在水裡,看上去和米湯沒什麼區別。”
火長突然嚴肅道:“不過,要是像你,”他拍了一下牛動武的頭,“就這麼趁熱吃下去,它就會和這些麥殼攪在一起。然後結成硬塊塊,就堵在你腸子裡。”
“最後你啊,誒!是吃也吃不下,拉也拉不出,就得活活腹脹而死。”
高啊高!凌雲風暗暗感嘆道,能想出這種損招,還做得出來的,也就只有他了。
“那這鍋裡的……”
牛動武咬著手,有點不捨得。
火長鼻子一哼,從包裡扯出一條棉被,他撕下一塊棉,扔進了鍋裡。然後他攪了一攪,剛剛還黏糊糊的湯一下子就清了許多。
他率先吃了兩口,對剩下的九人說:“快點。”
牛動武哐當哐當敲著碗鬧道:“火長啊!你這捂過臭腳丫子的被褥就往飯裡擱啊?這還咋吃?”
火長大眼一瞪,吸溜完一口湯,說:“不愛吃?去茅坑吃屎去!”
眾人哈哈大笑,卻也和牛動武一樣不肯動。
火長無奈地“唉”一聲,說:“這被子是放在鹽水和醋裡浸煮過的,是保命的,老子還捨不得蓋嘞!”
就這樣,大家才放下心來,呼嚕呼嚕地吃了個夠。
天色漸晚,大軍收拾完畢,各自進入了營帳。凌雲風和公孫瑾美美地躺下,舒舒服服地睡了起來。可牛動武就倒黴極了,又被挑去值夜,正拿著長矛在寨牆上吹冷風呢。
火長果然有辦法,凌雲風覺得肚子裡風平浪靜,一點也不脹痛。連日來行軍的累意襲來,他的大腦像是突然被拔了電源,一下就睡熟了。
他做了一個好夢,夢見自己在河邊釣魚,暖風輕輕吹。突然,平靜的綠波被浮動的線牽起了波瀾,凌雲風高興地直起背,和大魚角力著。
他手上一加勁兒,大魚吃不住,一下從水下彈了起來。它沒落在岸上,倒是打著跟斗掉進了凌雲風的後背。一股冰涼馬上給他弄醒了。
“哥哥,哥哥!”
牛動武鑽進了凌雲風的被窩,用手不斷推著他火熱的胴體。
凌雲風哼哼著睜開眼,老牛笑呵呵的大臉近距離地衝擊了他脆弱的視網膜。
“哎嘛~唔唔唔。”
凌雲風正要慘叫,牛動武用手立馬給他的嘴按上了,慌里慌張地對他私語道:“哥哥你可別叫,俺還是個黃花大小夥子,傳出去哪個女娃娃敢跟俺?”
凌雲風翻起白眼,讓他自行體會。
牛動武看他放棄抵抗了,邪惡地說:“哥哥,我來是想和你說,我把小白蟲那小子狠狠整了一頓。”
“哦?你幹什麼了,可別亂惹麻煩。”
話雖如此,凌雲風還是特別感興趣,想知道老牛都做了些啥。
“哼!敢在俺們的鍋裡下黃茅草籽,想讓俺們拉不出。好啊!俺就讓他拉個痛快。”
牛動武掏出一顆巴豆,在凌雲風眼前晃了晃。
“那小子會享福嘞,還帶著酒。不過啊,他現在只能在這荒郊野嶺的茅坑裡蹲著咯,嘿嘿嘿。”
“你小子也是夠損的。”
凌雲風想到月光下,魚躍龍蹲在臭氣熏天的木板上,風吹屁屁涼的場景,就忍不住跟著哧哧地笑。
“哥哥好睡,俺還得去和公孫瑾那小子講呢。”
牛動武光溜溜地從凌雲風的被窩裡滑出去,直往營帳角落的公孫瑾那裡奔。
凌雲風細思極恐,他那巴豆是從哪兒摸出來的?
他扇了扇鼻子,忽地想起了什麼,叫住牛動武問:“老牛,你幹嘛叫他小白蟲?”
“你說魚躍龍啊?”
牛動武一臉壞相,說:“在軍營的時候,我和他洗過澡咧。”
說完,他就禍害公孫瑾去了。
凌雲風樂得在被窩裡直抖,耳邊響著公孫瑾嫌棄的叫聲。
深秋夜冷,與溫暖的營帳不同,林子裡的野蚊子還苟活著,它們急迫地想尋找一點溫暖。它們有氣無力地飛著,忽然一頭撞上了兩瓣雪白的軟物,那軟物居然還散發著它們喜愛的味道。野蚊子們大喜,趕緊爭先恐後地趴上去,拿出鼻針,美美地吮吸著軟物的血液。
魚躍龍凍得手僵,蹲得腿麻,現在屁股還惡癢惡痛。他氣得連踩著都木板都在顫動。
“刁雕,快把這些東西趕走!”
他衝著後面鼻孔裡塞著草紙,一臉苦相的刁雕吼道。
“好!”
刁雕晃晃悠悠地踩著木板走過來,蹲下就著頭去看。結果魚躍龍一個沒憋住,譁啦一聲濺了刁雕一臉,野蚊子們嚇得都飛走了。
刁雕對著突然的噴射沒有防備,躲閃不及,一個重心不穩栽了下去。
魚躍龍嘖一聲,罵道:“真是廢物。”
坑底幽幽傳來刁雕模糊的聲音:“公~子,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