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家莊，水庫。
此刻的水庫邊上，聚集了不少村民，大家就如何捕魚這件事，討論了許久。
水庫結冰，冰層很厚，少說也有二三十釐米的厚度。
靠人工破除冰層的話，難度係數很大。
就算破除了冰層，沒有大網，怎麼捕撈魚群？
見他們討論了半天，也沒個準信，賙濟民也不想等了，直接道：
“拉開閘門，放水吧。”
眾人大驚失色，秦建國更是搖頭道：
“水庫裡的水，才是最重要的啊，可不能放閘啊。”
其他村民連連點頭，見識過水庫的好處後，誰還會否定水庫是勞民傷財的事？
“你們這水庫能有多少水？撐死了也就十幾個小魚塘的水量，放掉又能怎樣？你們不會挖開溝渠，把水引到魚塘裡嗎？”
賙濟民都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但深知他們節省慣的性子，只好繼續道：
“水庫的主要作用是調節功能，在旱季的時候，水庫能幫助灌既農田；雨季的時候，擋住洪流。”
“還有保護生態等其他作用，但現在的問題是，我們需要水庫裡的魚，在沒有其他更好的捕魚辦法的時候，水庫放閘，就是唯一的辦法。”
“現在是年前，到明年三月份還有漫長的一個多月的時間，還怕這小小的水庫滿不了嗎？”
從十一月份入冬以來，京城一帶就下了好幾次大雪。
更別說前幾天還下了一場呢。
所以，降雨量是充足的。
去年的旱季是三四月份到五六月份之間。
可是今年呢？
呵呵，可能就要反過來了。
秦建國聞言，神色有些鬆動了。
其他村民不太懂，但也聽明白了。
仔細一想，好像也是那麼一回事啊。
旱季才會讓水庫的水難以裝滿，但現在不會啊！
河流雖然冰凍住了，可是雪量不小啊。
於是，秦建國跟其他幾個村裡的老頭商量了一下，終於決定放閘。
閘門不好拉開，畢竟結冰了嘛。
但村裡的青壯可不少，力氣還是有的。
在下游佈置好過水的陷阱、漏網之後，上游便直接放閘了。
小水庫的水量就是少，很快就放乾淨了。
也不是，冰層還是存在的，這些也是水。
漏網處，大魚小魚蹦蹦跳跳了一會兒，很快就凍成一條條硬塊了。
氣溫太低了，魚兒很容易結冰。
村民開心得不行，兩三斤的大草魚、鯉魚、鯽魚等，看著就很喜人。
還有幾條大概是十多斤的大魚吧，這些大魚應該是從上游或者河道流進水庫的。
這算得上是意外之喜了。
漁獲不算少，每家每戶最少能分到十幾二十斤魚，能讓這個小山村過個肥年了。
秦建國把那幾條十多斤的魚送給了賙濟民。
後者笑著接下了，這是村民們的意願，不能拒絕。
同時，他也給大家帶了一點小禮物，每家都送了兩套普通的舊工服。
全都是同樣的大小，款式也一模一樣，這年代，工人的工服，基本上都沒有男女之分。
在他看來是小禮物，但在村民們看來，這就是最貴重的禮物了。
這年代買衣服，不僅要錢，還要有布票才行。
而對於農村人來說，不管是錢還是票，都不是那麼容易獲得的。
村民們都很淳樸，衝賙濟民不停地道謝。
正所謂窮則獨善其身，達則率性而為。
活著，就是為了念頭通達。
當你覺得憋屈，又幹不贏對方的時候，那就想辦法讓對方也憋屈。
用一些沒什麼用的舊工服，換取這些村民的感激，他覺得這買賣是值得的。
你好我好大家好嘛。
當然，他現在也知道穩一手了，而不是胡亂充當爛好人，培養出白眼狼的話，他才叫欲哭無淚呢。
提著漁獲離開秦家莊，賙濟民直接去了黃小花家裡。
“周大哥你來了。”
黃小花七姐弟，對賙濟民的感官更加不同了。
以前可能是感激中透著客氣，現在是更加感激，就差把賙濟民當父母一樣對待了。
“這是秦家莊剛送給我的魚，分你們一條，不要拒絕，這是新年禮物。”
“周大哥！”黃小花眼眶又紅了，又想跪下磕頭，被賙濟民拉住了。
“骨頭都跪軟了吧？還跪？好好活著，就是對我最大的報答了。”
賙濟民沉聲說完，見她們幾姐妹還是那副自卑的模樣，嘆了一口氣，道：
“小花，你有時間就讓盼娣和來娣到我家坐一坐，陪陪我妹妹吧，或者幫我帶帶孩子也可以。”
說實話，救黃小花是意外，繼續幫助她們家，則是想著以後小金魚也有個伴。
當然，這些對他來說，真的就是順手而為的事。
“好，周大哥你還沒吃飯吧？我去做飯。”
黃小花頓時高興起來，只要能幫到賙濟民，她就開心。
要不然心裡沒底，在賙濟民面前，她都抬不起頭。
對此，賙濟民也沒有制止。
跟盼娣她們聊了聊，他當即決定，把兩個小家夥帶回家去，讓她們陪小金魚幾天，等年前再送回來。
省得天天小金魚天天跑出去。
黃小虎也想跟著去，賙濟民還沒說話呢，黃招娣就拉著她弟弟一頓罵。
還跟賙濟民道歉，說她弟弟不懂事，讓他不要生氣。
搞得賙濟民尷尬不已，黃小虎也很委屈。
摸了摸他的虎頭，賙濟民笑道：
“你是家裡唯一的男孩子，可不能哭，知道嗎？以後要好好保護你的姐姐，可不能讓她們被欺負，聽到沒有？”
他也只能這樣了。
盼娣和來娣還好說，基本上都能照顧好自己。
但黃小虎才兩歲多，過了年也才三歲左右，他可不想還要多照顧一個小屁孩。
論幹活，黃小花絕對是一把好手，乾脆利落。
紅燒大草魚，好不好吃先不說，光是賣相就還不錯。
“放這麼多油，以後不過日子了？”
還沒下快子呢，賙濟民就看到了油星子，頓時衝黃小花打趣道。
她們幾姐弟，全都望著眼前的菜，咽著口水。
見黃小花臉紅地小聲辯解，賙濟民笑了笑：
“吃飯吧，都多吃點，快點長大，別壓垮了你們大姐二姐的肩膀。”
七個孩子呢，從黃招娣開始，到黃阿娣為止，她們家就只想生一個男娃兒。
男娃兒是生下來了，可她們的父母卻不是享福的命，唉！
在黃小花家裡吃過一頓午飯後，賙濟民帶著雙胞胎姐妹盼娣和來娣回了城裡。
第一次來周家的兩姐妹，十分的拘束。
就算賙濟民拉她們，她們都是倒著走的。
因為眼前的四合院，對她們來說，太震撼了。
比她們村裡最富有的隊長家還要奢華，還要大。
這根本就不是她們兩姐妹該來的地方。
所以哭著想回去。
搞得賙濟民哭笑不得，惹得行人也投來異樣的眼光。
要不是兩姐妹還知道喊幾句周大哥您快帶我們回家吧，旁邊的鄰居們都要站出來抓人販子了。
還好，門口的吵鬧，把小金魚這傢伙給召喚出來了。
“盼娣來娣？你們來了，太好了，謝謝大哥。你們快跟我進來呀，我有好多好玩的東西呢。”
小金魚一看到兩姐妹，眼睛瞪得老大。
欣喜若狂地跑過來，牽著盼娣和來娣就往家裡跑。
兩姐妹也是一陣欣喜，然後順勢被牽了進去。
門口的賙濟民，十分無語。
果然，還得是同齡人才有話題呢，跟他這個四零後有代溝啊！
來到裡面，院子大得很。
兩姐妹不關注這個，她們關注的是房子！
好多房子！
還很大！
香香的，她們不懂這是什麼香味，但她們只聞了一下，就忍不住多聞了幾下。
太香了！
廚房裡，小金魚她二姐拿著擀麵杖站門口看著，滿臉好奇：
“小金魚，她們是誰？”
“她們是我的好朋友，對了，你們說是姐姐誰是妹妹？”
多日不見，小金魚又迷湖了，傻傻分不清。
“我是姐姐。”盼娣乖巧的回應，但不敢看周淑晴。
因為她覺得周淑晴好漂亮，比她大姐還漂亮。
而且衣服很好看，很時尚。
站在門前，也很有氣勢。
小金魚頓時點頭，驕傲地給她二姐介紹道：
“二姐，這位是姐姐，她叫黃盼娣。這是妹妹黃來娣。”
介紹完，還不忘說那是她二姐。
“二姐好！”
兩姐妹十分有禮貌，雖然害羞和自卑，說話聲音也很小，但總歸禮貌不能丟。
“你們好，去玩吧。”
這麼一介紹，周淑晴也大概知道了，是大哥在城外黃家村認識的孩子。
上次去黃家村幫黃小花家賺公分的時候，她就沒跟黃家姐妹碰面。當時都累得要死，哪還有其他精力？
更別說現在的盼娣和來娣，小臉洗的很乾淨，認不出來也很正常。
大黃和旺財從裡面跑了出來，兩姐妹是認識這兩隻大狗的。
雖然不是第一次見，但還是很驚訝。
“你們快來看，這是我的腳踏車，我大哥送給我的禮物，怎麼樣？漂亮吧？”
這是漂不漂亮的問題嗎？
黃盼娣兩姐妹只有點頭的份兒，心裡早就萬分驚訝了。
周大哥果然很寵愛小金魚，她們也要一個這樣的大哥。
“來，我教你們騎腳踏車，盼娣你先來。”
大方的小金魚，邀請說道。
可黃盼娣卻連連後退，還是被小金魚軟磨硬泡地拉了上去。
這麼好的炫耀機會，小金魚不可能錯過。
再說了，她是很真誠地跟黃盼娣她們交朋友的。
腳踏車很簡單，有手有腳就可以了。
而且後輪還有兩個小的固定輪子，想摔倒都很難。
不一會兒，黃盼娣便大聲驚呼了起來。
我會騎腳踏車了！
一旁的黃來娣看得十分眼熱，都不用小金魚說了，她就就很想騎了。
玩鬧了一會兒，腳踏車被放在一旁。
跳繩、五子棋等兩姐妹熟悉的遊戲，也被小金魚拉著體驗了一把。
然後去了一趟小跨院，跟幾隻小狗玩鬧了一會兒。
雷元凱還沒把狗崽抱走，是想讓賙濟民幫著調教得差不多了，再過來領走。
他自己則是隔三差五地跑來跟狗崽熟悉熟悉。
兩姐妹指著小跨院的陽光房，詢問那是什麼？
城裡的一切，對她們兩姐妹來說，都很新奇。
“哦，聽大哥說，那叫陽光房，冬天的時候曬太陽用的。”
小金魚隨口解釋了一句，就聽外面傳來她四哥的喊聲。
吃晚飯了。
跟在小金魚身後，跨入中堂客廳的黃盼娣兩姐妹，看到牆面下方的桌子，擺放著的電視機，瞬間呆滯住了。
電視機！
！
她們聽說過這東西，就是一個殼子什麼的。
是村裡那些人聽別人說的。
整個黃家村，都沒有一臺。
或者說，整個縣城可能都沒有一臺。
但沒想到，周大哥家裡居然有電視機！
被小金魚拉著坐在餐桌上，看到滿滿一大桌的飯菜，兩姐妹又再次呆滯住了。
好香，好誘人，好多肉！
吞了吞口水，黃來娣很想吃，黃盼娣卻想起來之前，大姐叮囑過的話。
於是，便來到賙濟民身旁，小聲詢問道：
“周大哥，你們家有窩窩頭嗎？我跟妹妹吃窩窩頭就可以了，實在不行，稀一點的棒子麵湯也可以。”
一句話，頓時讓賙濟民心疼不已。
不用問，指定是黃小花教的。
坐旁邊的丁秋楠，也是感慨萬千，拉著黃盼娣的小手，溫柔道：
“你周大哥家裡可沒有這些，就算有，也不是能給你們吃。你們就跟小金魚坐一起，好好吃飯，長大了再報答你周大哥，好不好？”
黃盼娣有些很不好意思地低頭，小聲說了句好。
回到座位上，兩姐妹吃飯的時候，就盯著素菜夾，饅頭也是挑不好的拿，吃得很慢。
只是，吃著吃著，還哭了起來。
一問才知道，原來是從來沒吃過這麼好吃的食物，太激動，所以才哭的。
家裡女人多，這個時候，根本不需要賙濟民去安慰兩姐妹，丁秋楠她們就出手了。
好不容易吃過晚飯了。
兩姐妹又跟小金魚爭著洗碗，搞得後者望向她大哥的目光中，滿是無奈。
賙濟民卻表示，等盼娣她們回去後，再從你開始輪流洗碗。
他之所以這樣說，只是想讓盼娣兩姐妹有事做，心裡多少有些安慰。
要不然，一直吃這麼好，什麼活都不幹，不說回去會被大姐和二姐打罵，就說她們自己也會羞愧的。
好不容易，到了洗澡的時候，兩姐妹又差點鬧出了笑話。
原因是她們今天本來就出了一身汗，洗澡後，應該更換周淑晴給她們的舊衣服。
這些舊衣服是小金魚以前穿過的。
可她們卻沒換上，還是穿著她們自己的衣服。
惹得小金魚十分嫌棄，因為臭烘烘的。
接下來幾天，賙濟民都是上午出去一趟，下午回來。
回來的時候，都會提著好幾條大魚，直奔領導家裡。
今天去的是北大數學系，系主任辦公室。
因為老段一般情況下，都會待在這裡。
當然，如果有會議，或者其他事情，那就另說了。
“老師，這是我在城外親戚送的大魚，借花獻佛送您了。”
辦公室裡，還有外人，賙濟民不認識。
提著一條十多斤的大魚，往桌上一放，介紹道：
“這條魚可以做好幾道菜，剁椒魚頭、清蒸魚腩、水煮魚片、烤魚等等，光是我能想到的就有好幾種了。”
“老師，您可不能浪費了這麼好的大頭魚。”
水庫裡面是沒有大頭魚的，所以，真相只能是從外面的河流進來的。
河道裡，什麼魚類都有。
重量大小不一。
水庫的存在，讓這些魚兒更加喜歡。
段學復和另外一位客人，都好奇地看著賙濟民。
“你不是沒有親戚嗎？你又從哪認了一門親戚？”
“老師您這話說的，好像我人緣很差一樣。”
“行行行，既然你人緣這麼好，這樣吧，中午這頓飯，你來搞掂，行不行？”
說著，段學復還衝旁邊的華所長道：“華哥，中午有口福了，這小子的廚藝很是不賴的。”
賙濟民哭笑不得，聽老段這意思，他今天中午還真跑不了呢。
不過，更讓他吃驚的是旁邊的客人華哥。
毫無疑問，能被段學復成為華哥的，可不是後世的劉德華，而是數學研究所所長華羅庚先生。
建國沒多久，段學復也參與到了數學研究所的籌建工作當中。
而華所長就是第一任數學院研究所的所長。
在此時的國內，數學領域裡，最牛逼的人物，就是華哥了。
“行啊，沒問題，不過，廚藝好可不行，學業要是不好，我可不幹。”
段學復哈哈大笑，表示華哥你就等著瞧吧。
兩人雖然都是一零後，但華哥是真正的一零年出生，而段學復則是1914年出生。
午飯是在老段家裡做的。
廚房被賙濟民霸佔了，老段的夫人很生氣。
但品嚐到賙濟民做出來的美味全魚宴，氣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老華和段學復兩人都吃得很香，比平時多吃了一碗飯。
其實兩人都更傾向於吃麵食的，但全魚宴嘛，那麼下飯的菜，不吃飯實在太可惜了。
吃過飯之後，三人去了書房。
賙濟民是主角，因為老華是段學復找來的。
主要是想讓後者幫忙教一教賙濟民在數論方面的知識和研究。
段學復是長期從事代數學的研究，在有限群、代數李群等研究上更權威一些。
而老華則不同，研究領域更加廣泛一些。
類似矩陣幾何學、典型群、自守函式論、多復變函式論、偏微分方程、高維數值積分等領域的研究。
並且老華還是天賦型選手，在這一點上，賙濟民也是沒有差太多的。
因此，段學復為了不埋沒賙濟民的天賦，可謂是用心良苦。
至於後者說他自己發表論文，自己闖蕩江湖這件事，已經被老段當做年輕人賭氣的話，拋之腦後了。
因此，書房裡，當老段表明了情況後，賙濟民才感到十分驚訝。
一是他何德何能，讓老段對自己這麼好？
二是，華哥啊，當代數學領域的領軍人物啊，給自己當指導老師？
他表示，他可沒有想過要在數學這條道上死磕到底的啊。
儘管數學是純粹的。
可有些人不是那麼認為的。
因此，賙濟民得防備這些，這才是為何他要建立一個根號十七的馬甲的主要原因。
“年輕人，有天賦就不要浪費了，浪費是可恥的，知道嗎？”
老華很看不得賙濟民這樣的人。
明明天賦了得，屬於老天爺厚賜，可賙濟民居然不願意繼續在數學這條道路上前進，他少不得要多說幾句了。
人生不過匆匆百年，哪有那麼多矯情？
“我當然知道這句話啊，所以我不是正在學校學習嗎？我還沒滿十七週歲呢，還只是一個孩子，可擔當不起重任。”
賙濟民對自己和未來有著清醒的認知。
現在是猥瑣發育的階段，決不能亂來。
段學復沒好氣地拆穿道：
“你孩子都出生了，還說自己是孩子？”
聞言，老華都不由驚了一下。
他自己結婚的時候，也是17歲，可那個時候還沒生孩子呢。
眼前的賙濟民比他還早結婚，而且還生了一對龍鳳胎，這可是已經做好了投身科研的一切準備啊。
“老師，法律規定的成年人不是十八周歲嗎？”
“我跟你談理想，你跟我聊現實，我跟你說現實，你卻又拿法律來說事，咋滴，今天你這個學生是準備給老師上一節法律課嗎？”
“我哪敢幹欺師滅祖的事啊，老師您可別亂說話。”
一旁的老華，聽著很刺耳，連忙打斷了他們師徒的對話。
直接表示，教賙濟民，沒問題，思想問題慢慢來，但學業可不能耽擱了。
頓了頓，然後拿出一支筆，一邊寫一邊說道，先從看書開始吧。
他列了一個書單，上面的書本，全是關於數論方面的著作，大部分是國外的著作，少部分是國內的。
其實，不管國內外，差不多一小半都是他自己寫的。
賙濟民接過來一看，嗯，還好，大部分都看過了。
“看完之後，寫三篇論文出來吧。”
老華可不是什麼善茬，他對待學生很是嚴格。
“一個月交上來，我大部分時間都待在文津街3號。找不到我也沒關係，你直接交給你老師也可以。”
文津街這地方，賙濟民還是知道的。
就是一個月的時間，有點長啊。
算了，不要再去刺激老段和老華了吧。
省得又要狡辯！
“可以，但我再重申一次，如果論文需要發表的話，一定要用根號十七，我可不願意用自己的名字來發表。”
老華還是第一次聽說，不由愣了愣。
又不是寫小說，還需要筆名嗎？
段學復卻是哈哈大笑，“我就等著你的好消息吧！”
獨立發表論文？
想屁吃呢！
一九六零年的大年三十，這天下雪了。
趕在這天之前，賙濟民終於把該忙的事全部忙完了，現在就剩下一件事了。
那就是把盼娣來娣兩姐妹送回黃家村。
經過這幾天的好吃好住，盼娣兩姐妹的臉上多了一些肉，看著可愛了不少。
不僅跟小金魚的關係更好了，還認識了不少小夥伴。
小金魚帶著她們兩姐妹跑去南鑼鼓巷那邊玩，有鼻涕蟲、王丫丫、孟小桐等孩子，玩著可瘋了。
老房子裡，總能聽到她們開懷大笑的聲音。
而且，由於在老房子這邊沒人管，小金魚的膽子可大了不少。
還學著大人模樣，排練上班的場景，演的有模有樣的。
又聽說護國寺街那邊有人唱戲，她們一群小屁孩直接跑了過去。
反正又旺財跟著，可沒人敢來招惹她們。
護國寺街道這邊，盼娣兩姐妹第一次知道了什麼叫京劇。
還有人吊嗓子，可吵可熱鬧了。
一群小丫頭們，看著津津有味，回到南鑼鼓巷也學著演戲唱戲。
可一回到南剪子衚衕這邊，又變成一個安靜的小屁孩了。
短短幾天的時間，盼娣兩姐妹的精神面貌，有了質的飛躍。
所以，大年三十的上午，賙濟民要帶她們回家的時候。
她們雖然有些捨不得，但知道這裡終究不是她們的家。
可小金魚捨不得她們啊，哭得稀里嘩啦的。
於是，賙濟民滿臉無奈地看著哭成一團的三個小屁孩。
抱著姐姐周清怡的丁秋楠，站一旁笑著看戲。
“大哥，你把小金魚也帶走吧，讓她去黃家村過年。”
周淑晴一句狠話撂下，小金魚硬生生止住了眼淚。
她可不想去黃家村過年！
不想去？那就趕緊讓大哥出發吧，一天天的，就知道搗亂。
二姐不高興了，小金魚不敢反駁，只好衝大哥撒嬌。
“行了，別搖了，再搖的話，大哥的手都要斷了。”賙濟民還是很寵她的，對妹妹的撒嬌，確實招架不住。
“你也上去吧，我們把盼娣她們送回去，就回家。”
“真的？謝謝大哥！”
小金魚頓時驚喜不已，然後跑去拉著盼娣兩姐妹上了雪橇。
這次拉雪橇的是旺財以及二代狗崽。
之前因為藥壺這個敵特、石頭青年等人，讓賙濟民意識到防守力量不足的問題。
所以，把當時還剩下的十一只狗崽，其中六隻扔進空間裡培養。
外界一個多月，空間就過去了六七個月。
再加上狗崽們本身就兩多個月大了，所以八九個多月大的狗崽們，從體型上來看，跟旺財它們已經沒有太大的差別。
二代目更加活潑好動，也更加聰明伶俐。
家裡有大黃和黑妞它們，安寧莊那邊有阿福和一隻二代目守著，加上旺財和五隻二代目們作為機動力量，賙濟民也放心了不少。
不過，這意味著，每天的負擔會更重一些。
這些都不是大問題。
只要他還能繼續找到產生特殊能量的古董、黑玉等老物件，那麼就問題不大。
黃家村，當賙濟民拉著雪橇，把盼娣兩姐妹送回來的時候，黃小花她們也終於松了一口氣。
看著氣質完全不同的兩個妹妹，黃小花很是開心，衝賙濟民不停地道謝。
還硬拉著兩兄妹吃了一頓飯才讓他們離開。
都大年三十了，黃小花她們家也買肉了。
但，當看到盼娣兩姐妹帶回來的東西時，黃小花又哭了。
拉著妹妹弟弟們，衝賙濟民離開的方向，磕了幾個響頭。
起來之後，還不忘教育妹妹弟弟，咱們家可不千萬不能忘記周大哥的恩情！
兩個妹妹帶回來了不少小金魚平時看的書、舊衣服等等。
雖然不是什麼值錢的東西，但對她們家來說，這些就是最值錢的。
上過小學的黃小花，此時還多少有些知識儲備。
於是，也不急著準備年夜飯了，直接在炕上給弟弟妹妹們上課。
讀書才是唯一的出路，這是她們爹孃教的道理。
再說了，周大哥這個北大學生，就是擺在眼前的例子，更加堅定了這七姐弟的信念。
讀書之餘，做飯的時候，盼娣和來娣兩姐妹也連著說了不少這幾天的見聞。
光是講周家的房子，盼娣和來娣都講了大半個小時。
只會一些簡單數數的盼娣，也知道周家有幾間房，卻不知道房間有多少平米。
沒關係，她們也很聰明。
直接拿自己家來做對比。
泥磚房的面積，大約是七十平米左右，用衣櫃分了裡外兩間。
所以，周家的兩間房就是她們家的一間房。
一聽有十多間這樣的大房子，黃小花她們都驚呼了起來。
還有玻璃製作的陽光房，描述不到位，搞得黃小花她們也很迷湖。
但這並不妨礙她們對此的嚮往和羨慕。
“對了，小金魚還帶我們去她家的老房子看了，兩間房，也一樣很大.....”
護國寺街等等，可讓黃小花一家徹底開了眼界。
一旁的黃小虎，聽得嗷嗷直叫，還流口水了。
他更喜歡的是吃肉啊。
聽姐姐說，周大哥家裡，天天都吃肉，他也想吃。
沒一會兒，黃小花家裡的年夜飯也製作好了。
盼娣和來娣都沒怎麼吃，不是吃不下，而是想讓給大姐她們。
看著懂事的兩姐妹，黃小花的眼睛也溼潤了。
“你們都吃吧，今天是大過年的，可不能讓你們都餓著。”
此時，窗外的雪，飄得更加細密了一些。
秦建國同樣吃著豐盛的年夜飯，望著窗外的飄雪，心底也踏實了不少。
果然，信賙濟民的話，準沒錯。
劉家大隊這邊，劉大春正在屋裡烤著火，廚房那頭，他媳婦領著兒媳婦她們正在做飯。
他女婿付蔚朋剛從門外進來，手裡拎著東西。
“爸，還沒吃飯呢？這是剛做好的滷豬蹄，我端去給媽熱一熱。”
“好，外面的雪大不大？”
“大著呢，說起來，還是得感謝賙濟民這個大恩人啊，要不然，我們大隊今年也分不了多少魚呢。”
“嗯，人家是真的厲害，你們都得多學著點。”
此時，劉大春他媳婦端著餃子出來了，“開飯了，吃年夜飯了。”
第兩百二十一章，大年初一
大年初一，陽光普照大地。
所有陰霾都將退去，因為太陽摔了一跤，吹散了烏雲，給人間灑落了一地的溫暖。
“大哥大嫂，新年好，祝福你們新的一年多賺錢，心想事成，萬事如意，恭喜發財，紅包拿來！”
大清早，穿著喜慶的小金魚，就敲開了主臥的門，學著戲園子的腔道，說著祝福的話。
在她身後，三哥四哥和二姐也跟著呢。
只不過，相比她能言善辯的乖巧模樣，哥哥姐姐們的祝福話語就乾巴巴了許多。
賙濟民也難得穿了一身剪裁得體的藏青色中山服，還戴著大紅色的圍脖，同樣很是喜慶。
圍脖是丁秋楠織的，上面還秀了幾個喜字，以及她自己獨有的名字。
“小金魚，你也新年好啊，這是給你的紅包，希望你在新的一年努力上進，勤奮好學，快快長大。”
“謝謝大哥。”
小金魚喜滋滋地接過紅包，等了好久，可不就是等這一刻嗎？
十多天前的生日，她都沒有收到禮物，就一碗長壽麵和蛋糕給打發了。
所以，今天說什麼也要多拿幾個紅包。
可當她拆開紅包，看到裡面只有一毛錢的時候，頓時洩氣了。
大哥好吝嗇啊！
可是，三哥四哥他們的紅包也一樣。
她突然嘆了一口氣，靠近她大哥，悄咪咪地說道：
“大哥，你是不是沒錢了呀？”
賙濟民還想著，等會吃過早餐要不要去外面轉一轉呢。
丁秋楠是從元旦開始坐月子的。
到現在都快一個月了，也應該出去逛一逛，走一走了。
“為什麼這麼問？”
“要不是沒錢的話，你怎麼才包一毛錢的紅包給我們啊？去年都有五毛錢呢。”
“去年是去年，今年是今年。”
跟繞口令似的，賙濟民又道：
“今年你們的小金庫也有不少錢了，所以沒必要給你們太多錢，我擔心你們亂花錢。”
“怎麼會呢？我就是喜歡錢而已，大哥，既然你不缺錢，能不能再給我包一個大紅包啊？”
“好啊！”
“真噠？”小金魚頓時驚喜不已，然後額頭就被敲了一下。
“還要不要？保證是又紅又好看的大紅包哦。”
“啊，壞大哥，你騙我，今天可是新年初一，可不許你打小孩。”
“我自己都還是一個小孩呢，怎麼就不能打你了？”
兩兄妹的玩鬧，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丁秋楠還笑著補充，小金魚你不是老說自己的大小孩嗎？那就是大人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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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嫂，大哥他欺負我，你不管管他麼？”
小金魚跟見到了救兵似的，丁秋楠卻趁機道：
“那你幫我抱著小毅，我來收拾你大哥。”
“好呀好呀。”
接過周秉毅之後，小金魚裝模作樣地哄了哄小家夥。
可沒等她哄好小家夥呢，小家夥就給她尿了一手。
啊！
“大嫂，小毅拉了。”小金魚後悔不迭，自己的新衣服啊。
這次可算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什麼都沒撈到不說，還被大哥敲了一記，又被侄子拉了一手。
真是倒黴透頂的一天。
好在，她還有一件大嫂給她做的新衣服，可以去換回來穿。
鬧騰的清晨過後，吃過早餐，一家人便出發去王府井閒逛了。
丁秋楠和周淑晴兩人各抱一個孩子，賙濟民則是抱著最沉的周清嫻。
大女兒現在已經很會走路了，起碼能獨立走著十幾二十米。
再長的路，就要喊累了。
最喜歡做的事，那就是推家裡的凳子桌子。
畢竟剛滿一周歲，最是好動好玩的年紀。
所以，到了人多的王府井，她就非要自己下來走路。
給她身上系了一根繩子，是賙濟民按照後世的那種拉寶寶走路的繩子製作的。
不是怕她走丟了，而是怕她摔倒了。
小屁孩的視角跟大人的視角還是有所不同的。
讓她走了一會兒，她自己就喊累了。
賙濟民便把她抱到自己的肩膀上坐著，她頓時更加開心了。
就是扯他頭髮這一點，不是很好。
小金魚看著眼熱，她也想坐在大哥肩膀上。
可惜，自從有了小嫻之後，她就再也沒有坐過了。
別說坐了，現在大哥都不抱她了呢。
說什麼她長大了。
屁，懶就是懶，哼，不抱我，我也能自己走！
王府井的街道，人來人往。
大家都是閒逛著，也沒多少地方賣零嘴小吃的，就算有，買的人也不多。
畢竟大家兜裡都沒錢，就算有錢，也不願意花那個冤枉錢。
電影院門口也都是人。
還有不少揹著軍綠色揹包，在兜售花生瓜子等零嘴的青年。
這些人，估計就是最早一批出來自力更� �的生意人了。
只不過，這個時候幹這些活，可是違法的。
逛了半個上午，一個沒留心，周清怡也拉了。
好在公共衛生間離著不遠，賙濟民便抱著小家夥去處理了一下。
剛回來，周秉毅和周清嫻也同時拉了。
帶小屁孩出來玩，就是這麼不講道理。
可鬧騰了。
“真麻煩，等回去，說什麼也要弄一款好一點的紙尿褲。”
都囔著的話，不小心被丁秋楠聽了去。
她就很好奇，什麼是紙尿褲？
“就是用吸水性很好的材料製作的尿不溼，像我們這樣出來遊玩，就不擔心它們拉了之後，還要給它們換尿褲，直接把尿不溼扔了再換新的就好。”
“那不是很浪費嗎？”
“浪費啥？用澱粉和丙烯酸鹽就可以製作了，這玩意兒又不貴，不值錢。”
好傢伙，大家都吃不上飯了，還說不值錢？
被丁秋楠一懟，賙濟民想了想又道：
“其實還可以用香蕉樹作為替代，不過，得要實驗一番才行。”
後世，三哥就用香蕉樹製作出衛生巾了。
所以，兩者是可以相通的。
“我真想知道你腦子裡是怎麼構成的，怎麼就能想出這些奇奇怪怪的東西呢？”
賙濟民翻了個白眼，把換好了褲子的周秉毅遞給她，“還不是兩個肩膀扛一個腦袋？走吧，回家吃飯，下午再出來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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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裡離得近就是好，走幾步路就回到家了。
上午逛王府井，下午逛園子，大年初一，一天就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