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修微微一驚，蓋因石先生手中的那塊玉璧，雖然看上去髒兮兮的，不像好貨，但其中蘊含的土靈之氣很是濃郁，絕對是個好東西！心念電轉，頓時明白了，白先生詢問翠玉扳指的價格是假，他的真實目標，應該是這塊玉璧。
套路啊，都是套路。
“三金，這個給您算三個金幣。”攤主再也不敢胡謅了。事實上，所謂表哥云云都是託辭，他才是真正幹倒鬥的，這塊玉璧就是從一個古墓裡挖出來的，也不像是什麼名貴的玩意兒，有個價錢就能賣。
葉修搖了搖頭，這塊玉璧比那枚翠玉扳指不知道要名貴多少倍，翠玉扳指五金，這個三金？原來傳說是真的，到這裡來還真能撿到漏兒啊。
“三金？就這破玩意你好意思賣三金？”葉修滿臉鄙夷之色，嗤笑道：“我前天買了塊一模一樣的，人家只要四十銀幣。”
白先生詫異地看了葉修一眼，不知道這個年輕人什麼來路，為什麼要幫他。葉修很隱蔽地和他使了一個眼色，這個眼色的意思是，我知道這是塊真正的寶貝，但我不會和你搶。不僅不搶，我還會幫助你以極低的價格拿下。
“五十銀幣……好吧，五十銀幣也可以。”攤主很痛快地揮了揮拳頭，說道：“小的就交了白先生這個朋友。”
白先生同樣很痛快付了錢，將那塊玉璧收入囊中。
攤主表面堆笑，內心卻痛罵不已：“傻缺，就這麼個破玩意兒，五十銅幣都不值，居然肯花五十銀幣，真是一頭大肥羊，以後老子可以長期宰。”
白先生面帶微笑，內心同樣鄙夷：“白痴！這玉璧可是用最頂級的和田羊脂玉雕琢而成，而且還有點年頭。價值數千金的寶貝，居然當白菜賣，有眼無珠，說的就是這種夯貨。”
白先生轉向葉修，微笑點頭，說道：“這位小兄弟，看來對玉器很有研究啊。”
以他的精明，自然明白葉修也看出了那塊玉璧的真正價值，但人家沒有說破，更沒有出手來搶，對他來說，這就是一份人情。
葉修微笑道：“研究談不上，就是喜歡瞎琢磨。還算有點心得吧。”
“敝人白玉京，承蒙大家抬愛，尊稱我一聲先生，”白先生微笑道：“敢問小兄弟名諱？”
“葉北冥。”葉修淡然道。
他發現，這位白先生眉宇之間，竟然氤氳著一股淡淡的金氣。
“先生最近是不是買了什麼利器回家？”葉修問道。
“利器？你是指……”白先生一時有些摸不著頭腦。
“比如說，上了年月的刀，劍，槍，矛之類的金屬武器……”
“最近沒有買過這類東西，家裡也不曾收藏過。”白玉京搖了搖頭，疑惑道：“小兄弟，有什麼不對嗎？”
“也沒什麼其他的，就是以先生的面相看，五行命格主木，金克木，所以先生家中不宜收藏金屬利器。否則對你不利。”
“哈哈哈，小兄弟果然是個能人啊，只從面相看，就知道我命格主木，這可是了不得的本事。”白先生豎起了大拇指，眼神更亮了。
葉乾坤本就是個風水先生，葉修也從爺爺留下的典籍中參悟了不少奧義，對於看相算命，頗有心得。
不過，他之所以提醒白先生，真正的原因並不是這個，而是他眉宇間的金氣，有點像傳說中的‘器煞’。器煞是和器靈相反的東西，是利器沾染了邪氣之後氤氳而成，對人體有害。如果他家中沒有利器，可能就是偶爾在其他地方把玩過煞器，從而煞氣入體。只要從此不再接近那把煞器，體內的器煞就會慢慢消失。
既然他說家中沒有利器，葉修也就不再繼續追問了。至於那把煞器的主人是誰，他的下場會怎樣，這不是葉修需要關心的事情。他不是救世主，也沒有那個義務。
“瞎琢磨罷了，不算什麼本事。”葉修擺了擺手，目光轉向了攤子上那堆物件兒上。沒錯，濃郁的土靈之氣就是從這堆物事中散發出來的。
“小兄弟，白某今天交了你這個朋友，這攤子上的寶貝，你隨便挑，只要看上了，白某買單，算是送給兄弟你的見面禮了。”白玉京很敏銳地發現了葉修的意圖，很大方地說道。當然，他的大方也是有前提的，以他的眼光，這攤子上除了那塊盤龍玉璧，壓根就沒有什麼硬貨，即便葉修將攤子上的物件全包了，也值不了幾個錢。
“那兄弟就不客氣了。”
葉修也不推辭，前面鋪墊那麼一堆，又是幫人壓價又是送人情的，還不是為了這一哆嗦？空手套白狼，也是需要技術含量的。我送你人情，你還我寶貝，大家公平交易，誰也不扯誰的蛋。
葉修在那些物事中挑挑揀揀，最後選了一塊黃不溜秋的石頭，微笑道：“老闆，這個東西怎麼賣？”
白先生愣了愣，以他的眼光，篤定這塊不規則的黃石頭絕對不是黃玉之類的好貨，這小夥子能看出玉璧的價值，怎麼自己挑了塊廢物呢？看來，他故意如此，就是為了證明，人家根本不貪圖物質，壓根就是人品好啊。能夠放任價值數千金的玉璧在自己面前流走的年輕人，在這個物慾橫流，人人都講利益的年代，幾乎絕跡了。
葉修如果知道他這麼想，恐怕嘴巴都要笑歪了。玉璧再貴重，也不及手上這塊蘊含土靈之氣的石頭！
這塊土靈石，作為‘蛟龍戲水’陣的陣眼，綽綽有餘。
“多少錢？你說個價，這東西是我答應送給葉兄弟的，白某人說到做到。”白玉京斬釘截鐵地說道。
攤主樂了，這塊石頭是他在森林裡挖墓時，在一塊大石頭下面挖到的，當時覺得形狀還挺奇特的，可以拿到市面上忽悠忽悠外行，壓根就沒準備賣出什麼價錢。此刻見這個年輕人居然喜歡這個，腸子差點笑爆了，強忍著沒有出聲，咳嗽了兩下，裝模作樣地說道：“這東西也是我從別人那兒進來的，這樣吧，既然我說要交白先生這個朋友，那就要拿出點誠意來。這個寶貝，就算我幫著白先生，轉送給葉兄弟了。”
對於攤主來說，白先生是他以後的大客戶，這麼肥的羊，宰一次哪裡夠，自然是多多益善。用這個不值拉錢的小玩意，討白先生一個好印象，絕對是超值的投資。
放長線，釣大魚嘛。
“行，既然你這麼說了，我白某人就承你這個情。”白先生拱了拱手，微笑道：“葉兄弟，這寶貝是你的了，收起來吧。”
“這怎麼好意思呢……”葉修嘴裡說著不好意思，手上卻很好意思地把那塊土靈石裝進兜裡。
大家都在玩套路嘛，Who 怕 Who呢？
和白玉京告辭後，葉修開著車，回到了東麓學院。
一路上還在琢磨，這白先生的真實身份。
直覺告訴他，白玉京絕對不是個簡單人物。
牧馬人很騷包地沿著學院的林蔭道呼嘯而過，引起操場上不少學生駐足觀望。大家都知道這輛‘鐵馬’只此一家，別無分號，是學院風頭最勁的新晉仙師葉北冥所有。這傢伙又帥又風騷，發明了風靡全院的足球運動，還帶著寒門隊伍以弱勝強，擊敗了豪門隊伍，短短時間吸粉數千。學院裡的女生，有一多半都是他的粉。
葉修透過車窗看到操場上的五個足球場都是滿的，學生們的鍛體課都改為足球運動了，內心滿滿都是自豪感。
本仙人一出手，就直接改變了學院的戶外生態，就問還有誰，還—有—誰！
“吱嘎”，以一個非常瀟灑的甩尾將車停在樓下，葉修剛下車，候大和牛二從花園裡鑽了出來，滿臉諂媚地望著他。
“有事？”葉修淡淡道。
“老師！”候大和牛二同時跪在地上，異口同聲。
“哎哎，不敢當不敢當，我何德何能，敢做你倆的老師。”葉修轉身就要往樓上走。
候大和牛二一左一右抱住了他的腿。
仰著腦袋，咧嘴對著他笑。
表情特別滑稽。
“你們倆幾個意思？強買強賣啊？”葉修一瞪眼。
“我想築基！”候大幽幽地說道。
“關我鳥事？”葉修沒好氣地說道。
“‘北冥築基丹’是您煉的，對吧？我是聽年組長說的，呃，她不是和我說的，是和院長彙報的時候，我聽到了。”
“那又如何？”
“現在外面都在傳，只要吃了‘北冥築基丹’，有七成的把握築基。但是這種丹藥價格特別昂貴，我和牛二湊齊了身上所有的家當，也買不起一瓶。自從聽年組長說您就是那位煉丹師，我就想……您能不能看在我和牛二孤苦無依的份上，收我倆為徒呢？”
“不收！”葉修淡然道：“你們劫道劫到我頭上，沒殺了你倆，已經仁至義盡了，還想讓我收徒？做我的徒弟，起步價這麼低了嗎？”
“對不起，葉仙人，是我們莽撞了。”候大和牛二急忙鬆開手，往後退了數步，低垂著腦袋走開了。
這段黑歷史，是他們倆心中永遠的痛。
葉修看了他們一眼，沒說話，繼續上樓去了。
這倆小子……倒是知道進退。
不過，還需要繼續考驗考驗。
不管怎麼說，‘養吾葫’和‘浩然劍’的確是從候大這兒得來的，而且候大還給他畫了去黃瞻洞府的地圖，算是有點功勞的。
再觀察觀察，確定這倆傢伙沒有再繼續作惡的苗頭，不妨幫候大一把，讓他順利築基。
對別人來說築基是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對葉修來說，真的很簡單。沒有什麼是一瓶‘北冥築基丹’解決不了的事情，如果有，那就兩瓶。
候大天賦不低，否則也不可能以一個散修的身份，修至煉氣巔峰。就是性子還需磨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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