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
隨著那只鱗甲怪物的轟然倒地，一身黏液的李鐵也從半空中跌落，正好摔在那怪物的腹部。
他呆呆地爬起來，捏著小刀有些茫然地看著面前的怪物，一時沒回過神。
而堡壘頂部的陳上尉同樣也沒有反應過來，手仍舊搭在機括上，保持著剛才射擊的姿勢。
但此時的家園和盤古基地指揮中心，卻是一片歡騰！
鱗甲怪物死了！
它居然真的被那毫不起眼的鋼弩給射死了！！
越過最初的不敢置信，每個人臉上都升起一片喜色，互相擁抱慶賀著，歡呼著。
幾名軍官熱淚盈眶地握住手，那鋼鐵般的手臂禁不住都在顫抖。
一眾通訊員們也扶額相慶，他們一邊互相打氣鼓勵，一邊興奮地將這個好消息傳遞給高牆防線的其他小隊，一時間整個指揮中心都洋溢著勝利的歡笑。
而李指揮官和黃老也一臉欣慰地看著螢幕，螢幕上則是李鐵呆呆站在那怪物屍體上的身影。
“太好了老黃，我們終於幹掉它了！”
李指揮官緊皺的眉頭終於舒展開來，他隨手從辦公桌下拿出只酒瓶，斟了兩杯酒遞給黃老笑道。
“剛才可真是嚇死我了！既要擔心眼鏡蛇傳回來的訊息是否屬實，又要顧忌全線停火的損失，還有萬一計劃失敗後的對策......總算是皇天不負有心人哪，咱們終於幹掉它了，哈哈哈哈！！！”
李指揮官不等黃老舉杯，一口就幹了手中烈酒，神情極為暢快。
黃老端著酒杯也感慨道：“是啊，我剛才也是捏了一把老汗啊！
周老那邊要我找人，孫院士那邊也沒有進展，加上戰事全線吃緊援兵無力......我這把老骨頭差點兒就熬趴下了！
幸好，幸好小陳爭氣啊——這個訊息就像一針強心劑，必定能助我們打退這些怪物！”
不提兩位首長與眾軍官們的歡呼慶賀，高牆堡壘上，陳上尉已經帶著張紫暄走到了李鐵身旁。
張紫暄臉上掛著眼淚挽住李鐵的手臂，怕他跑了似的緊緊跟著。
李鐵此時已經回過神來，他讓紫暄一起幫忙將那只怪物嘴裡的鋼箭緩緩拔了出來。
鋼箭插得很深，從怪物的嘴部穿透那團大血包，又一直插進它的肚腹才被肌肉夾停，兩人費了半天勁才將鋼箭拔了出來。
“首長你看——”
李鐵用手將那怪物嘴旁的黏液扒拉開，使勁提起它的上顎說道。
“你看見它喉嚨深處的那只大血包了嗎，這應該就是指揮中心說的弱點了！剛才鋼箭沒捅破它之前，那只血包還在一跳一跳的蠕動，我還以為那是它的心臟呢！”
陳上尉仔細看了看，問道：“難道不是？”
“不是！”
李鐵肯定道，他將鋼箭伸進那怪物的嘴裡一扒，只見裡面馬上就滲出了一大團汙血，臭氣熏天。
“這應該是一種器官，盛血的器官！”
李鐵又道。
“你看這些汙血，既有人類的紅色血液又有那些怪物的黑血，兩種血液混合在一起，又沿著這只血包的底部連線到它身體的其他部位......我猜，這應該就是它能進化的秘密了！”
陳上尉點點頭，正想用通訊器聯絡指揮中心，就見李鐵忽然轉身朝一旁走去。
“你沒事吧——”
陳上尉以為他受傷了，可當她見到李鐵的動作時，便沉默了。
一片狼籍的血泊中，戰士們的屍體橫七豎八地歪倒在地，殘肢、碎肉還有鮮紅已經徹底將這片地面變成了屠宰場。
幾名戰士的屍體聚在一起泡在血水中，他們有的胸口被劃破，有的肚腹被豁開，內臟什麼的全都散落在身體四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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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鐵一反剛才的冷靜推理，有些木訥的臉上寫滿了哀傷。
他低著頭走到那堆屍體前，稍一停頓後便動手搬起了屍體。
跟著他的張紫暄見狀，動了下嘴唇想說什麼，卻終究沒能說出口。
她看著李鐵緩慢而鄭重的動作，似乎下了決心一般咬咬牙，上前和他一起搬了起來。
......
幾公裡外的平房裡，坐在棺材旁的陳眠略帶詫異地看了眼西北方向，自語道：
“不錯，不錯！一個弱小的人類竟然憑藉一把鋼弩，就幹掉了我手下最強的使者，還真是出人意料啊！
團隊配合、誘敵深入、以命相搏......看來這些人類應該就是以前的軍人了。”
軍人這個字眼對於以前的陳眠來說，有種特殊的意義。
早在他還是熊栓柱的時候，透過腦中深藏的記憶他就知道自己的人類父親——熊所，以前就是一名退役軍人。
關於熊所的記憶，陳眠很少會主動去翻看，因為那會讓他感到很彆扭。
作為一隻已經進化到第三階的高階智慧喪屍，感到彆扭會令他有一種“自己還是人類”的錯覺！
陳眠不喜歡這種感覺，可偏偏“熊栓柱”的記憶要比他吞食的其他人類記憶更深刻，更強大。
所以，一提到“軍人”兩個字時，陳眠腦中不知不覺就浮現出了“熊栓柱”的記憶，擾得他有些心煩意亂。
不錯，正如他告訴周梅的一樣：他所做的一切，沒有目的可言！
無論是誘殺人類，還是捕殺喪屍同類，他一直都沒有明確的目的，似乎只是為了“殺”而“殺”。
可自從水靈死後，陳眠忽然發現，無論自己怎麼努力地用腦電波去呼喚，無論自己怎麼瘋狂地啃咬水靈的屍體——
她，再也不能像普通喪屍那樣，活過來了！
直到這時，陳眠才恍然驚悟：作一隻有目的的喪屍大BOSS，要比沒有目的的亂殺亂逛，有意思得多了。
在二龍山的學習經驗告訴他，情緒對普通喪屍而言，或許只是一種負擔和累贅而已。
可對他這種獨一無二的喪屍領袖來說，卻是一種能令他再次獲得進化的鑰匙！
此刻，他就活生生地感覺到了情緒帶來的高昂戰意——
憤怒！
“我知道，你不喜歡這裡的氣候，又乾燥又陰冷，我也不喜歡。”
他隔著水晶撫過水靈的身體，平靜地說道。
“所以，我決定提前結束這個遊戲了。”
他蹲下身，彎腰從棺材下面抽出一把灰塵濛濛的金屬長刀，目光漸冷。
“等我回來！”
說完，他抓住長刀刀把用力甩了甩，一蓬肉眼可見的塵灰被甩落刀身，露出一抹清冷寒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