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停了水，可浴缸裡的水也足夠了。
馬德彪也把身上已成泥塊狀的衣服給脫了，然後朝沙發一躺，整個人感到一陣輕鬆。
老婆女兒就在隔壁，門外還添了堵牆，這讓他感到安全。
不錯，男人有時也是需要安全感的。
很多時候，他們表現得很堅強很勇敢，其實只是被逼出來或偽裝的而已。
而當他們感到內外都安全後，他們才會像個大孩子一樣，又懶又賴。
甚至會懶洋洋地躺在沙發上，頗有興致而又毫不在乎地和妻子鬥鬥嘴。
這種現象其實並不是什麼——你變了！
而是一種獲得了安全感的怪異表達方式而已。
當然了，也不排除有些男人天性如此。
漆黑的客廳裡，馬德彪靜靜地感受著自己僅有八十平米的家，還有浴室裡的一陣嘩嘩作響，一切都很熟悉，很溫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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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上眼睛。
有那麼一瞬間，他甚至忘掉了外面的喪屍和窮兇極惡的倖存者。搭在沙發外面的手，還習慣性地朝桌上的遙控器伸去......
呵呵呵。
他無聲地翹了翹嘴角，幻想著不久後，老婆佘曉婷在昏暗的燈光下裹著浴袍走到他身邊，湊到他耳邊輕聲道——
德彪，睡吧，我給你按按！
按按就按按。
自己會將雙腿搭在老婆腿上，舒服地倚靠在床頭，微閉雙眼聽著老婆細數女兒的蠢萌日常，最後再——
呵呵呵，關燈！
浴室的門開了，打斷了馬德彪的美好幻想。
佘曉婷撿起馬德彪扔在地上的髒衣服，轉身正想扔進垃圾桶，就聽外面傳來一聲巨吼，震得自家玻璃都一陣抖動。
客廳中的三人同時一驚，痴痴地站在原地，面色各異地望向陽臺外面。
這是——
馬德彪朝陽臺走了幾步，隨後猛然回頭對佘曉婷道：
“快去田田屋裡，不要讓她嚇出聲！”
佘曉婷馬上扔掉髒衣服衝進了女兒房中。
顏小玲半張著嘴走到馬德彪身旁，顫聲道：
“馬哥，這......這是喪屍發出的聲音？”
馬德彪臉色鐵青，他死死地盯著外面，腦門滑下了一滴汗。
該死！
這巨吼不可能是別的野獸，只能是喪屍！
這是只什麼喪屍，居然能發出如此巨大，又......又好像帶有某種情緒的嘶吼呢？
情緒？
不，不可能。
喪屍怎麼會有情緒呢，它們只是一堆會行走會咬人的臭肉罷了。
可這個想法一冒出來，那只在隧道中的敬業之屍的影子，馬上就浮現在他腦中。
行為詭異，舉止奇怪，還有......還有——情緒！
不好！
臉變得煞白的馬德彪忽然想起不久前看過的一部電影——《他是傳奇》。
這部電影中的喪屍就帶有情緒，而且是那種極不穩定的情緒。
普通喪屍，奇怪喪屍，帶情緒的喪屍......
會，會異變，有等級的喪屍！
這一刻，馬德彪心中生出一股特殊的感覺，像是自己忽然觸到了一絲真相大門的門把手。
然而，隨著巨吼聲消散，一陣恍如千軍萬馬奔襲的沉悶腳步聲隨之響起。
像是此刻外面正有無數人在奔跑一樣，步聲急促密集而又充滿亢奮。
馬德彪彎下腰，兩步就竄到了陽臺，循聲探頭朝外望去。
外面沒有月亮，只有風，吹得人心涼的風。
灰灰暗暗間，馬德彪只能依稀捕捉到小區外的街道上，無數黑影正像螞蟻搬家似地朝高層商場方向彙集。
他回頭衝顏小玲勾勾手指，示意讓她來看看。
顏小玲比他視力好，扒著陽臺矮牆只一露頭便看了個七七八八。
她輕聲告訴馬德彪，外面的黑影都是一隻只喪屍，像是瘋了似的朝右前方跑去。
右前方，正是那棟高層商場。
難道是衝哨站去的？
馬德彪飛快地思考起來。
不對，哨站在高達十幾層的大樓樓頂，幾乎沒有暴露的可能。
除非哨站的人自己找死大聲吸引喪屍，否則不可能被地面的喪屍發現。
還有什麼？
難道是喪屍發現了哨站的人？它們有這麼好的視力？
不對，喪屍的視力並不比他馬德彪更好，這從他在長橋鎮的遭遇便能猜到。
驀地——
馬德彪想起了那聲巨吼。
對，就是那聲巨吼。
巨吼傳到馬德彪耳中，他只捕捉到了一個資訊，那便是——憤怒！
一隻會傳遞憤怒情緒的喪屍，一隻喪屍中的“戰鬥屍”，領袖？
這個令人恐懼的猜測，徹底打消了馬德彪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安全感。
“馬哥，我們該怎麼辦？現在就逃，還是等下去？”
這時顏小玲忽然湊到他耳邊問道，她嚇得也夠嗆，小臉發白。
馬德彪正想說“再看看再等等“時，忽然槍聲大作。
槍聲同樣來自商場方向，密集連射而不是點射，想必商場中的人已陷入了困境。
馬德彪沉思片刻，隨後衝顏小玲指了指屋內：
“不等了——睡覺！”
不等她做出反應，馬德彪便轉身回回去了。
顏小玲愕然。
剛才她離馬德彪很近，後者額上滲出的汗滴她都看見了，可為什麼會是這個決定？
不過片刻思考後，她便有些明白馬德彪的用意了。
現在就組織全家總動員的話，一利多弊。
有利條件只有一個，此時的喪屍群正在襲擊什麼人，注意力被吸引，有可能混水摸魚成功。
而弊就多了。
現在是半夜，路線不明；攜妻帶女，還有自己這個拖油瓶，戰力不足；屍群彙集，途中難保不會遇到其他喪屍；路途太遠，而他們已經精疲力盡......
想通後的顏小玲跟著馬德彪摸進屋內，二人一起擠進了馬田田的臥室。
馬田田還小才五歲，睡眠程度很深，根本就沒醒，此時佘曉婷正坐在她床頭守著。
馬德彪輕輕將房門帶上，指了指地上的玩具塑膠墊子，示意顏小玲可以睡在上面，隨後又拿了條毯子給她。
墊子雖然沒有床舒服，可顏小玲實在太累了，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馬德彪靠在門後靜靜地聽了會，直到槍聲最終消失，他才坐到床上，摟住仍然沒有睡意的佘曉婷：
“睡覺吧！明天，我們上午出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