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的牙齒咬得“咯吱”作響，卻愣是絲毫不敢動彈，臉上肌肉抽動道：
“不——不可能！半個多月前你還被老二吃得死死的，連老三都能壓制你，短短十幾天時間你絕對不可能比我吃還多！”
誠然，老大這一路旅行一路吞噬，少說也吞吃過好幾百只紅眼喪屍，而何仙子和史揚揚最多只是跟在他屁股後面，撿些殘湯剩水罷了。
所以，他才能肆無忌憚的見城就入，見屍就殺。
十幾天前，陳眠還只是一隻剛踏入第一階段沒多久的新手喪屍，連老大手下的何仙子都能輕易劃開他胸膛。
如果不是因為老大他們疏忽大意，陳眠早就被他們分食一盡了。
“其實說起來，我還得多謝你們呢！”陳眠感慨道。“如果不是你們給我指了條明路，到現在我可能還巴巴的盯著人類！呵呵呵，就衝這一點，我可以給你留具半屍！”
其他人正猜測什麼是半屍時，老大忽然就動了！
他突然一個就地深蹲，甩開陳眠搭在他肩頭的手掌，隨後厲喝一聲，右手朝陳眠腦袋位置順勢一揚，繼而雙腿疾蹬，試圖脫離陳眠的控制範圍。
“呵呵呵，居然還會功夫，看來你吃過不少高手啊！”陳眠讓都沒讓一下，只是眼皮微垂，瞳孔猛縮。
下一刻，就見老大揚出的手停在陳眠臉前三寸，全身像被凍住一樣，僵直在原地。
“既然你也是喪屍同類，想必應該知道——我的等級要比你高，腦電波也比你強大，我甚至都不用出手，憑等級壓制就能碾死你！”陳眠輕鬆道。
老大神情一木，好一會兒才恢復意識，他掙扎著想奪回身體的控制權，卻發現連動動手指都極為困難。
陳眠悠閒地繞到老大身前，伸出潔白無暇的手指，玩味道：
“我這手吧，雖然沒有你家老二那麼長的指甲，可咱們打個賭——就賭我能不能用手指，也劃開你的胸口，掏出你的心臟！”
碾壓，徹底的碾壓！
這一刻，屋內所有人都明白了：原來陳眠一直都在扮豬吃老虎，根本就是在戲耍他！
劃開胸口掏出心臟......再聯想到喪屍吞食血肉的特性，所有人都毛骨悚然。
幾乎凝固的氣息中，陳眠邪笑著將一根食指放在老大的脖頸處，然後慢慢朝下面劃去。
似乎帶有某種魔力一樣，老大外面的作戰服像被鋒利的小刀剪開，輕微的紡織物撕裂聲被無限放大，恐懼一下就爬上了老大的臉。
滴嗒，滴嗒。
老大的胸口同時被劃來，鮮血順著衣角滴在地下，在安靜又詭異的氣氛中越滴越響。
“對了，對了！就是這副表情！”陳眠看了眼老大，滿意道。
“現在的你一定很難受吧？我知道只要到了第二階段，喪屍的身體痛覺就恢復了。再忍一忍，讓我也看看你心臟的顏色，呵呵呵呵！”
老大臉上的肌肉抽動著，一對眸子既有恐懼又有陰狠，像是恨不得把陳眠生吞活剝了一樣。
地上的張上校這時才徹底反應過來，他見陳眠和老大玩起了虐殺遊戲，而周院士等人還傻愣愣呆看，於是悄悄戳了下週院士的小腿。
周院士嚇一跳，回過神後低頭見張上校直衝他努嘴，於是手上微微使勁，房門的縫隙越來越大。
今晚接二連三的發生變故，讓本就有些學術呆氣的他跟不上節奏，尤其是中年男人和後面那個年輕人的出現，更是打破了他們以往對喪屍的認知。
能說話，有思維，甚至還可以流露出復仇和恐懼的情緒。
這些令人震驚的事串在一起，說明整個喪屍群體都在發生某種深刻的變化。
在以前，進化或許只是條單行道，沒有拐彎岔路，一切都是為了在不斷變化的環境中存活和繁衍。
而現在，面前這兩隻高階喪屍的出現，卻無意中打破了這道桎梏。
他們好像已經自主產生了高低之分，等級逐漸明顯，階級也開始萌發，就像曾經的原始人類進化到文明社會一樣。
除此以外，他們似乎還明白自己在追求什麼！
這是種令人從心底裡膽寒的想法。
人類經過無數歲月的打磨和考驗，才意識到了自己和一般生物的不同之處，比如認識自我，瞭解自我，剖析自我等。
可現如今，另一個新生種族只花費了兩三個月就強勢崛起，不僅繼承了人類的本能意識和技術經驗，還擁有整個族群統一的追求或信仰......
想想看，當他們經過長時間的發展壯大，本就是生存巨人的他們又站上了人類肩頭，這一幕該有多麼瘋狂！
而那時的人類，或許早已淪為了他們的寵物，像曾經的歷史一樣，被他們中的學者印在課本上研究評判。
浮想連翩中，周院士已經開啟房門，幾息時間所有人都安然無恙地出來了。
張上校是最後一個爬出房間的，他守在虛掩的門外，作了個手勢示意戰士們帶著周院士等人先撤離。
河西基地雖然還沒被攻破，可見識到比紅眼喪屍更高階的喪屍能力後，張上校就預感到——這裡待不下去了，是時候更換新基地了！
無論房內的哪一方獲得最終勝利，對整個人類基地來說都是一場災難。
無休止的屍群襲擾，如入無人之境的超能力和強大的身體力量，根本不是他們可以阻攔的。
......
張上校和周院士各自想著心事，正有序撤退時，房內再次突變！
本已被陳眠徹底壓制的老大，突然動了！
他眼中黃光猛地一漲，忽地張大嘴巴，下唇一卷，居然生生咬斷了整塊下嘴皮！
“咯吱，咯吱......”老大開始咀嚼起自己的皮肉，如餓極的猛獸一樣，瘋狂而又嗜血。
正用手指劃到胸口的陳眠見狀，鄙夷道：“連自己都吃，真是噁心！你以為這樣就能搏得我的同情心了......咦——？”
話還沒說完，就見老大嘶吼一聲，僵硬的身體突然動了起來，跌跌撞撞朝一側的容器奔去。
陳眠的手指停在原處，有些吃驚地看著老大拼命掙扎的模樣，隨後瞳孔猛縮：
“我命令你——給我站住！！”
老大身體又一呆，但這次他發呆的時間並不長，僅僅兩息後就恢復過來，繼續瘋了一般撲向容器裡的礦工喪屍！
驚訝至極的陳眠想上前阻止，可已經來不及了，後者趴在礦工喪屍身上張嘴就是一通猛咬。
礦工喪屍很獨特，無論是陳眠還是老大的腦電波，都無法滲透進它腦中，也就談不上控制了。
面對這麼獨特的能力，不僅陳眠，就連當初的老大都垂涎不已！
如果能吃掉它，把它“無法滲透攻入”的超能力轉嫁到自己身上，那面對再高階的同類也不用害怕了！
所以，走投無路的老大才狠心自殘，用極致的瘋狂刺激求生本能，成功在陳眠的壓制下掙脫出來，試圖透過吞噬礦工喪屍求得一絲生路！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何況是好不容易重獲新生的喪屍呢？
死過一次的它們，比人類要更加珍惜生命，如果能把它們稱為生命的話！
隨著礦工喪屍胸口的幾塊皮肉被老大撕碎，吞嚥，最終進入肚中。
後面的陳眠也急了，他怒吼一聲也朝礦工喪屍撲了過去，雙手連扯亂舞就開始搶食。
礦工喪屍的獨特他當然也明白，不然當初他就不會給對方餵食了自己的血液，企圖用另一種方法控制它。
“管他有什麼後果呢，先吃了再說！”
這就是喪屍最深層的本能，即使突破到第三階段的陳眠，也不可能任由“美食”被其他同類奪走，況且還是有仇的同類。
房內，如此血腥殘酷，猶如非洲二哥和獅群搶食的畫面，徹底震驚了外面的人。
虛掩的門縫後，閃爍的光線中，兩隻人形喪屍在盡情撕咬吞食，鮮血淋漓，慘不忍睹......
“別看了——快走！”張上校強自剋制住心中的寒意，轉身扯住周院士就往後狂奔。
雖然明白野外動物們的行為可能更加兇殘殘忍，可當人親眼見到同類相噬的一幕時，還是會從心底裡排斥反抗，無法接受。
剛奔到實驗室大門外的電梯，張上校一行人就遇到了突進下來的一隊戰士。
他們頭戴夜視儀身穿防彈衣，武器裝備比其他戰士要先進一大截，正是張上校口中的第八武裝小隊，專門處理緊急事件和在危急關頭撤退。
“保護周院士和其他人撤退！給我接通首長，所有人保持警惕，隨時應變！”
張上校連續發出幾道命令，朝後方警戒的同時按亮了電梯啟動鍵。
......
指揮中心作戰室，老首長一邊聽著張上校的快聲彙報，一邊看向正前方的巨大監控螢幕。
除了東西兩側防線外，其他各處都受到屍群的重點圍攻。尤其是大門外，屍群的攻勢有增無減，牆下的大火已經來不及燒盡喪屍的屍體了。
火光和爆炸聲仍在持續，戰士們已經輪換兩次了，人人臉上都被硝煙燻得灰黑一片。
真的要撤離嗎？
老首長一邊敲著桌子，一邊衡量形勢戰況。
河西基地有中南部最大最集中的生物科學研究所，除了研究喪屍的重要資料，還有很多高尖端的裝置儀器，更是飽含了所有戰士和隊員兩三個月來的心血！
就這麼放棄，實在是可惜！
可是，陳眠飛躍高牆的那一幕他也見到了。
超越人類極限的體能，無懼普通子彈，甚至連重型機槍都跟不上他奔跑的速度......
再拼下去，只有全軍覆沒！
正當老首長猶疑不定時，一名通訊員忽然大聲道：“首長您看——那些喪屍在幹什麼？”
巨大的螢幕一閃，變成了一座半山腰上的水庫大壩。
隨著螢幕視角拉近，只見大壩護牆上全是密密麻麻的喪屍，它們來來回回地奔跑著，忙碌著。
而大壩更遠處的山上，無數黑點扛著什麼東西在移動，平靜的水面不時濺起朵朵浪花。
“這是......”老首長坐不住了，他不敢置信地起身驚道，“——不好，它們準備破壞水庫大壩，水淹基地！”
所有人再次陷入了震驚，喪屍會飛奔會跳高也就算了，怎麼連開閘放水都會了？
“命令——”震驚之餘，就聽老首長沉聲喝道。
“所有防線開始收縮，從東西兩側開始；地面部隊在各隊隊長指揮下在一號撤離點集結，準備登一號運輸機撤離！
命令——通知後勤部陳上尉，馬上收攏武器裝備送上二號運輸機，包括研究所的重要資料！所有人，準備撤離！”
......
當張上校帶著周院士等人回到地面時，整個基地都籠罩在一片緊張忙碌的氛圍之下。
東南西三面防線都收縮到了基地的建築物附近，那門107火箭炮開始傾瀉火力，掩護戰士們安全撤下高牆。
而幾支小隊則在搬運各類裝備物資，送上兩架已經停在停機坪跑道的軍用小型運輸機。
河西基地畢竟是軍事基地，雖然是臨時的，可撤離預案早就計劃好了，雖忙卻不亂，僅僅十五分鍾就做好了撤離準備。
踏上運輸機機艙的周院士，回頭看向正在被戰士們安裝炸藥的方形建築，遺憾道：
“可惜了，我們的很多實驗資料和標本都留在裡面了！唉，多少個日夜啊，就這麼白費了......”
負責他安全的女軍官陳上尉安慰道：“只要您和研究所的其他同志沒事，再大的犧牲都是值得的！不過我聽張上校說，您剛才在實驗室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呵呵呵！”周院士微微一笑。“有些心得而已，還需要時間深入研究啊！”
“砰砰砰——轟隆！！！”
他話音剛落，不遠處的山腰忽然傳來幾道爆炸，隨之而來就是巨大的轟隆聲。
“爆破組趕快登機，水庫被炸開了！”陳上尉趕緊衝對講機喊道。
好在安裝炸藥的戰士們離得不遠，一聽到爆炸聲就衝了出來，安全登機。
待所有人都上了運輸機後，老首長才發出起飛的命令。
當機輪離開地面的那一刻，奔騰而出的洪水裹挾著無數原木，終於衝下山腰傾瀉而下。
翻騰的水浪，劈啪作響的巨大原木，還有泥石流一般的洪峰逐漸吞噬了基地北邊的建築物，朝著實驗室湧去。
“轟——轟——轟！！！”
又是一連串的爆炸聲，安置在實驗室地表上的炸藥被引爆了，整棟建築物猛地一沉，深深地朝地底陷了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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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機艙窗外變得一片狼籍的河西基地，抓著一卷地圖的老首長低聲對身旁的張上校問道：
“你覺得，那兩個傢伙有生還的可能嗎？”
張上校目不轉睛地看著漸漸被洪水填滿的深坑，良久後才搖搖頭：
“我也拿不準......但願不能吧！首長，我們要撤去哪兒？”
老首長攤開地圖，手指緩緩指向了西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