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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5、第二百一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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氣氛僵持不下, 裴湘拉了拉羅切斯特的手。

“先生,我想和你單獨說些事情。你得聽聽我的想法。”

理查·梅森目光一亮,立刻贊同道:

“羅切斯特, 你該徵求一下這個孩子的意見,雖然她還年幼,但我能看得出來,這是個有主見的孩子。況且, 她和伯莎的關係很好,說不定願意照顧生病的朋友呢。”

羅切斯特憤怒地瞪著理查·梅森, 一雙黑色的瞳孔裡彷彿燃燒著灼人火焰。這樣的激烈情緒讓理查·梅森瑟縮了一下, 頓時不敢繼續開口說話了。

裴湘彷彿沒有感受到羅切斯特的怒火,她朝著監護人眨了眨眼,唇邊揚起一抹慧黠輕快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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羅切斯特低頭看了她一眼, 抿了抿唇, 一言不發地轉身往外走。

見此,裴湘連忙對伯莎囑咐道:“我去和羅切斯特先生談你的事情, 你不要鬧,否則我就要不高興了。”

伯莎哼了一聲,低頭擺弄起披巾上的流蘇來。

理查·梅森似乎想要開口勸說什麼,裴湘沒給他開口的機會, 追著羅切斯特的背影跑了出去……

在羅切斯特的書房內, 裴湘在書桌對面的高背椅上坐好, 藉著燭火的光亮打量羅切斯特的細微表情。

“阿黛勒,想好你的說辭了嗎?來, 讓我聽聽你對那三萬英鎊的看法。”

“羅切斯特先生,你在緊張和擔憂嗎?”

“胡說,我只是不得不承擔起監護人的責任, 不得不想方設法引導你做出理智而清醒的判斷。”

“我由衷感謝你的善意和恩情,羅切斯特先生,”裴湘眉眼彎彎,“所以,在談論那三萬英鎊的歸屬問題前,我得向你坦白一些事情。”

“坦白?”羅切斯特意味不明地重複了一遍,“這真是個讓人忍不住心生探究的詞彙。不過,阿黛勒,在發現你和伯莎成為‘莫逆之交’以後,我不認為還有什麼事值得你這樣鄭重其事地告知我,鑑於你已經得知了我隱藏最深的秘密。”

“哦,誰還能沒幾個秘密呢,”裴湘故作輕鬆地聳了聳肩,隨即便像談論天氣一樣,語氣隨意地說道,“我得向你坦白,羅切斯特先生,我見過我的親生父親了。”

“咣噹”一聲,羅切斯特碰翻了書桌上的一個小擺件。

“你的親生父親?”男人微微提高了聲調。

裴湘乖巧地點了點頭。

羅切斯特深深吸了一口氣,低頭慢慢扶正了桌上的小擺件。

半晌,他忽然笑嘆了一聲:

“阿黛勒,你總是讓我的生活充滿了驚奇,說說吧,關於那個男人的事。”

“我們抵達桑菲爾德之後,你去倫敦辦事,他就出現了。他說他一直知道我的存在,但是因為身份的原因,不能認我,所以,他之前只是在暗中照拂我,希望塞莉納把我養大成人。可讓他沒有想到的是,他只是返回了東方一趟,回來後就得知了塞莉納拋棄我的訊息。於是,他就追到了桑菲爾德,想看看我的未來成長環境。”

羅切斯特覺得這段話的信息量挺大,他首先抓住了其中一個關鍵詞,沉聲詢問道:

“返回東方?那個男人不是歐洲人?或者,他是外派的軍官、外交人員還是神職人員?”

裴湘搖了搖頭:“他說他來自東方,家族很大,規矩很嚴,族規不允許家族子弟和外邦異族女人生孩子,他們非常排外。所以,他只能把我留在歐洲,不能盡到一個父親的責任,甚至……他說最好不要讓人知道我是他的孩子。”

“東方……他說他是哪國人了嗎?姓氏什麼?”

“沒有,他什麼都沒說,”裴湘語氣平平地答道,“他說,我的出生只是個意外,是他的疏漏。所以,我不需要知道太多的事情,也不需要認祖歸宗,只要在歐洲好好長大就好了。”

羅切斯特一曬,心裡有些瞧不上那個藏頭藏尾的男人,也覺得那人不該對一個孩子說出如此冷酷的話。

“塞莉納知道這件事嗎?”

裴湘秉持著少說少露餡的原則,故作黯然道:

“他沒說,我也沒問,反正都已經斷了聯絡了。”

羅切斯特沉默了一下,他覺得該安慰一下對面的孩子,但一時之間又不知如何開口。

裴湘也不指望這位“諷刺小能手”能夠說出溫情脈脈的安慰話,她託著腮繼續做出陷入回憶的樣子:

“是他發現了伯莎的存在,打聽清楚了伯莎的身份,然後……他說伯莎很危險,他不放心讓一個瘋子生活在我身邊。”

羅切斯特嘲弄點評:“真是無微不至的父愛!”

裴湘心裡一樂,面上一本正經:

“他、他就好像故事裡的那種東方的蘇丹或者王公貴族,嗯,就是那種可以隨意決定僕人奴隸生死的人。他當時和我說,他要殺了伯莎,這樣一來,不僅我安全了,你也會很高興,反正就是一個瘋女人而已。”

這話讓羅切斯特臉色微沉。

裴湘輕聲說道:

“我攔住了他,我覺得你並不希望伯莎被人殺死,你對我這樣一個無親無故的孩子都這樣好,怎麼會因為一個人死了而感到高興呢?然後,那個人就開始幫伯莎治病。

“羅切斯特先生,你知道嗎,他用一種非常神奇的東方醫術治療伯莎。就那樣,像書裡的故事那樣,他給她喝顏色奇怪的苦藥汁,用許多針扎她,在伯莎身上敲敲打打的,慢慢的,伯莎就變成現在這個樣子了。

“後來有一天,他告訴我說,伯莎已經不能傷害我了,他也要離開了。我問他我怎麼辦?他就讓我以後安心待在英格蘭,聽你的安排。嗯,就當我自己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不要想著去尋找他,然後,他就再也沒有出現了。”

羅切斯特慢慢消化著裴湘的話,眼中悲喜隱現。

他從未想過,只是因為一時心軟而幫助了一個小姑娘,就得到了這樣一份“謝禮”。不管那個神秘的東方人因為什麼而救治伯莎,他都給了他新生的希望,給了他解除枷鎖的鑰匙。

“他給伯莎治病的時候,你一直在一旁觀看?”

裴湘點了點頭:“他一邊給伯莎看病,一邊教了我一些東方的醫術。我有些聽不明白,他就讓我死記硬背,說我將來能理解多少,就理解多少,還不許外傳。對了,他說這是他的家族傳承,歷來傳男不傳女的。他為我破例,也是因為他以後不會再來看我了,而伯莎還需要定期吃藥,所以才教我一些皮毛的。”

裴湘一邊說著話,一邊從椅子上跳了下來,噔噔噔地跑到了書房的一個矮櫃子旁,拉開櫃門,從裡面取出一個帶密碼鎖的粉紅色鐵盒子。

“先生,我還跟他學習了些東方文化,這裡面是我記錄的一些知識要點,還有我的練習本,我一直藏得好好的,沒讓其他人發現。”

“藏在我的書房裡?”羅切斯特一挑眉。

“這裡最安全,”裴湘坦然道,“僕人們不會亂動你的東西,你又不會偷看小孩子的密碼鐵盒,所以我就悄悄借用了你的櫃子。”

說著話,裴湘開啟了鐵盒,取出了一系列非常具有東方特色的東西,她展開幾張細長的摺疊紙條,指著上面密密麻麻的方塊字介紹道:

“那個人教我識字,不管我能不能記住,就教了幾遍而已,然後就說能記多少是多少,態度非常不耐煩。”

聽到這裡,羅切斯特嘆了一口氣,他有些擔憂地注視著裴湘,嘗試著安慰道:

“東方人,嗯,有些東方人,他們非常注重傳承,還有族規家規什麼的,和我們不太一樣。阿黛勒,你父親他……願意把家裡傳男不傳女的技藝傳授給你,這很不容易,就類似於,嗯,我們這裡的莊園主把理應由長子繼承的土地分給了女兒,這需要很大的決心。

“不過,既然他願意這樣做,就說明他是愛你的,即便……他因為一些原因而放棄了撫養你……阿黛勒,你是一個被愛著的孩子,這毋庸置疑。”

裴湘朝著羅切斯特露出一個甜美的笑容:

“我知道,羅切斯特先生,你不要擔心我的情緒,我深知,我已經比許多人幸運了。”

羅切斯特認真端詳著裴湘的表情,發現小姑娘的眼中確實沒有隱藏著憂鬱,悄悄松了一口氣。

緊接著,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伯莎·梅森的身上。

“阿黛勒,你刻意在這個時候和我說出你的秘密,是因為伯莎還需要後續的鞏固治療,她離不開你,對嗎?”

裴湘沒點頭也沒搖頭,她對羅切斯特解釋道:

“按照我父親留下的醫囑,伯莎確實需要定期喝藥,但是,她不必一直和我形影不離,每年有十多天的時間在一起就夠了。”

“十多天?做什麼?”

“他教了我一套調理身體的方法,嗯,很奇怪,讓我記得牢牢的,說是很管用。我已經在伯莎身上試驗過了,沒有出錯。”

這個答案讓羅切斯特擰眉沉思了片刻。

“阿黛勒,我一向知道你是個有主意的小姑娘,我之前擔心你被理查·梅森哄騙了,但我卻忽略了你的機靈勁兒。不管當初在船上報復艾伯特,還是一直沉住氣瞞著你父親的事情,都證明你的心智比同齡人成熟。既然如此,阿黛勒,和我說說你對伯莎的打算吧。”

裴湘並不掩飾自己的真實想法,她立刻說道:

“羅切斯特先生,我不想因為三萬英鎊就失去‘自由’,伯莎還能活幾十年,難道我要一直陪著她哄著她嗎?我不樂意。先生,我可以給伯莎治病,但我不會承擔她的後半生,特別是……那種具有法律約束效力的交易條件。”

羅切斯特下意識地松了一口氣。他之前確實擔心裴湘會被巨大的利益矇蔽了雙眼,接受這樁交易。

當然,也許有些人會認為理查·梅森的條件很有吸引力,但無論如何,他都無法認同某些做法,比如,讓一個七歲孩子草率地承擔起一份能影響一生的責任。

“阿黛勒,在將來的某一天,你也許會怪我,因為三萬英鎊確實是一筆巨大的財富,而我卻沒有支援你早早地擁有它。但是,如果我真的替你答應了理查的條件,我恐怕會過不了自己的良心這一關。

“所以,即便你將來會怨恨我,我也得明確說出來,我寧願你將來是個有三千英鎊嫁妝的‘窮姑娘’,也不願意你因為三萬英鎊和一個瘋子糾纏半生。

“一旦你答應了這個交易,你就不能隨心所欲地嫁人,你要承受許多流言蜚語和異樣眼神,並且,你每天都要花時間陪伴一個無法在思想上共鳴的人,你的生活中會永遠存在著某種危險的陰影。我說的這席話,有些深,但我想以你的聰明,應該可以體會到我的反對態度。”

裴湘理解羅切斯特的糾結,她語氣輕快地說道:

“先生,你是怕我長大以後成為你父親那樣的人嗎?怕我將來看重的東西和你看重的東西不一樣,然後怨恨你?”

羅切斯特非常不誠實地嗤笑一聲:

“怨恨又如何,難道我會傷心在意嗎?我只是基於監護人的責任,提醒你一二而已。”

裴湘不理會這人時不時的傲嬌,語氣誠懇地說道:

“我是在你的照看和教育下長大的,怎麼會和你背道而馳?我將來長大了,肯定會贊同你的做法的。”

羅切斯特有些不自在地移開目光:

“但願如此吧。好了,阿黛勒,既然我們不用糾纏三萬英鎊的問題了,那麼,我們就回去吧,告訴理查,別妄想把一個孩子牽扯進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當中來了。”

裴湘見羅切斯特要離開書房,連忙喚住他:

“等等,羅切斯特先生,即便我們拒絕了梅森先生的條件,也要談一談其它方面的事情呀。”

“談什麼?”

“我父親說過,他開的藥方很值錢的,他說他不打算給你撫養費了,讓你用藥方去和梅森家換錢,他說什麼遺傳病什麼的,喝了藥能緩解一些,反正……就是足夠養我了。”

“還有呢?你父親還‘教導’你什麼了?”

“哦,他還說,你將來說不定要離婚的,然後伯莎又很煩她的親人……他說你胸懷寬廣,竟然連前情人的父不詳的私生女都能養,說不定就連前妻也一起養了。

“他讓我提醒你,嗯,大概的意思是,你要是心軟就心軟吧,但是在你離婚後,伯莎就和我沒有關係了。所以,我每年給伯莎看病的時候,一定要讓梅森家出錢的,不能白白辛苦一場。”

羅切斯特頓了頓,他覺得自己被某個不曾露面的、沒有什麼責任心的男人給嘲諷了。於此同時,他心底也生出一絲恍然,他終於弄明白阿黛勒這孩子像誰了。

——果然,以塞莉納·瓦倫那樣的腦子,是生不出這樣神奇的孩子的。

——阿黛勒的長相幾乎是遺傳了她親生母親,所以智商就繼承了父親那一方,倒是挺幸運的小姑娘。

——只是,這父母兩人的性格都挺糟糕的,生出的孩子誰也不管,最後反而成了我的責任,嘖!

“阿黛勒,你父親還有什麼至理名言,鄙人洗耳恭聽。”

“他嘮叨了挺多話的,跟交代遺言似的,不過我一時也不知道從那句說起。羅切斯特先生,咱們先去和梅森先生談判吧,那個男人的事以後再說。”

羅切斯特挑了挑眉,沒有繼續追問,心道來日方長。

返回三樓的秘密房間後,雙方重新陷入談判。

這次,羅切斯特的態度變得強硬起來,不再憐憫理查·梅森的種種軟弱和無奈。

當然,在某些瞬間,他確實心軟過,但是裴湘總是“及時”地弄出一些動靜來,讓羅切斯特不由自主地想起那個素未謀面的東方人的嘲諷,於是,他的態度又不知不覺地堅定起來。

理查·梅森此人並不是一味地想佔便宜並推卸責任,究根結底,他對羅切斯特這個精力充沛、性情堅韌的姐夫是存在某種依賴心理的。

當年在西班牙城,羅切斯特是真把病弱的理查·梅森當成小兄弟愛護的,認真教導他,並替他擋了不少風雨。所以,即便十多年過去了,理查·梅森依舊習慣於讓羅切斯特幫他解決一些麻煩。

可是,一旦羅切斯特強硬地拒絕了他,懦弱的理查·梅森反而不敢強求什麼了。

“那麼,在我起訴離婚這段時間裡,我會繼續照顧伯莎女士,並關注她的病情和治療效果。當然,理查你也可以留在桑菲爾德做客,監督所有的一切。”

“我、我會停留一段時間的,看看你說的那種東方藥劑是不是有用。”

“很好。那麼接下來,當我和伯莎辦完離婚手續後,我會把她的嫁妝歸還梅森家族。但我有一個要求,就是在伯莎有生之年,這份嫁妝永遠屬於伯莎本人,誰也不能佔用或者轉移、變賣和抵押。而伯莎本人享有親自指定繼承人的權利,當然,這個繼承人必須姓梅森,是梅森家的成員。將來,誰能得到伯莎的歡心,誰就能繼承她的財產。關於這一點,你同意嗎?你能做主嗎?”

理查·梅森遲疑了一下,點頭答應了這個條件。

“說到照顧伯莎的問題,鑑於伯莎不想返回西班牙城,而我的被保護人還需要不時地去見她,我建議讓病人留在英格蘭療養。辦完離婚手續後,伯莎的新住所和新僕人都有你親自安排,我不會插手干涉。”

“羅切斯特,我現在只擔心我活不過伯莎,一旦我去世了,梅森家的其他人都對我姐姐避之不及,到時候誰會真心對待她呀?”

“所以,我讓你給伯莎指定財產繼承人的權利,將來誰真心對她好,她就會把財產給誰,這很公平。當然,如果我僥倖比你活得長並還有清晰的思維,我會在你過世後的每一年,都定期去探望你姐姐的,盡力確保她有一個舒適的晚年。”

這個承諾讓理查·梅森松了一口氣,雖然不滿意,但聊勝於無。

他又不死心地指著裴湘低聲問道:

“那、那個叫做阿黛勒的小女孩兒……”

“你別打她的注意,她和我們的事無關。”羅切斯特不耐煩地冷斥。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這件事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的。羅切斯特,我最後再勸你一次,那是三萬英鎊呀,她將來真的不會後悔嗎?不會埋怨你嗎?”

“我無所謂,但我知道,只要我還是她的監護人,她就必須按照我的意思來。”

“哎,她肯定會埋怨你的……”

“別唉聲嘆氣了,理查,你不想祝賀我嗎?我即將迎來一段嶄新的人生。”

“費爾法克斯,我知道你很高興,但是抱歉,我真的無法分享你的喜悅。而且,我得提醒你,如果你真的向議會法庭提出離婚訴訟的話,肯定要承受許多閒言碎語的。同時,你還得保證在此期間,我姐姐的病情沒有復發。一旦發生意外,你可就名譽盡毀了。”

羅切斯特在經歷了一晚上的大悲大喜之後,此時的情緒已經平和下來,或者說是一種極致的冷靜。他淡淡地看了一眼態度三分真七分假的理查·梅森,平靜地說道:

“無所謂,年輕時的我也許還格外重視他人的看法,但是經過過這麼多年的內心折磨,我更願意過一種閒適的隱居生活。理查,多姿多彩的社交生活於我的意義已經不大了。”

“你要隱居?那該多寂寞,羅切斯特,你才氣縱橫,不該遠離人群的。”

對於理查·梅森的勸說,羅切斯特只是笑了笑,沒有接話。他決心已定,就是把桑菲爾德賣了,他也要恢復單身。

於是,在伯莎的抗議聲中,羅切斯特和理查·梅森達成了初步的協議。

當然,即便理查·梅森不同意上述的所有條件,他也阻止不了羅切斯特起訴離婚的舉動。

——除非他不顧一切地向世人宣佈,他姐姐伯莎是個瘋子。

可那樣一來,梅森家的名聲也會毀於一旦了。

於是,在哀求、示弱和利誘都無效後,理查·梅森只能按照羅切斯特的步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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