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去吃什麼？”
船運公司的工作也比平時清閒，忠國估摸著差不過了之後，就把柳萱帶了出來。
兩人依舊是共乘一輛人力車，由鄭大拉著前往目的地。
柳萱身材瘦小，忠國的個子雖然高，但是也沒多少肉，兩人坐一輛車也沒覺得有多擠。
被忠國佔用了身體的華峻霄已經是個成年人，要再長個子長肉都不容易，忠國也沒覺得不習慣。
只是柳萱明明還是個姑娘，卻不管怎麼吃都不長個子了，永遠都是一副十一二歲小女孩的身體，臉蛋也稚嫩得很。
忠國覺得奇怪，自己也沒有苛責這小女娃啊，平時都是吃好的喝好的。
就說最近這一段時間，雖然說忠國手頭有點兒緊張，可兩人也三不五時能夠吃上一頓肉。
按照這個時代普通人家的標準來看，他們的生活水平已經算是上等標準了。
見忠國不是的打量自己，柳萱覺得很不自在，立刻就張嘴問了過去。
“你老看我幹什麼！？”
忠國嘆了口氣。
“哎呀，我是在想，你明明是個女娃，怎麼就是不長肉呢？我這胳膊都被你肩膀上的骨頭給硌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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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萱瞪大了雙眼，難以置信的盯著忠國，吐出兩個字。
“色狼！”
忠國被罵了一句色狼，一時間竟然沒有反應過來，過了好一會兒才擺著手著急的解釋。
“你想哪兒去了！我就是看你不長個子，擔心你的身體.......你這個小丫頭，腦袋裡都裝了些什麼......”
柳萱可不聽他解釋，反而是忠國越解釋，柳萱就越覺得這傢伙心裡有鬼。
“我不管，我要下車，我要自己坐一輛車，不和你擠在一起了！”
“別鬧了，你個小丫頭，老老實實的坐著。”
“原來你想非禮我！你是想佔我便宜才一直讓我和你坐一輛車的！我居然沒有看出來，放開我，我要下車！”
“別亂來，現在跳下去摔著了怎麼辦？給我老老實實的坐好，區區一個小丫頭片子，我才懶得非禮你，摸上去都是骨頭，我還嫌硌手呢。”
“你果然想非禮我！”
“你給我好好聽人說話！個小屁孩！”
柳萱氣紅了臉，她平時最討厭的就是被當成小孩。
“什.......你.......不許說我是小孩！我，我已經十六歲了！”
“管你多少歲，長得就是個小孩樣，給我老老實實坐好！”
柳萱還想掙扎，忠國一把按住了她。
“給我坐好，要是這麼亂動，回頭翻了車傷著鄭大了怎麼辦？本來拉兩個人就很重，你還動來動去的。”
忠國拿出鄭大來當藉口，柳萱立刻就停止了掙扎。
她明知道忠國是在故意拿鄭大當由頭，但是她也沒辦法再亂來了，忠國說的也是事實。
何況她自己從來都不把自己當小孩看，鄭大一個人拉他們兩個，在柳萱看來是十分辛苦的事情。
當下她就不好意思再亂動了，只是狠狠的瞪了忠國一眼。
忠國鬆開了手，嘆了一口氣。
“頭疼啊，算起來你這丫頭也差不多到了叛逆的年紀了。”
“什麼叛逆？”
“就是不聽話。”
“誰要聽你的話啊。”
忠國笑了一聲，不再跟她爭論。
“你剛剛不是問我現在去吃什麼嗎？”
“我沒問。”
“你問了，我告訴你，今天這頓飯可不用我花錢，有人請客，豐盛著呢！提前給你透露一下菜色，你想不想聽？”
柳萱雙手抱在胸口，臉朝著忠國相反的方向，擺出一副欣賞街道上的景色而全然沒把忠國的話聽進去的樣子來。
不過忠國卻看到這小丫頭脖子一動一動的，分明是吞下了一口口水。
他暗暗覺得好笑，又不好說出來，不然柳萱非撓他一下不可。
“聽好了，請我們吃飯的人說今天這頓飯，是全羊宴！這全羊宴是什麼意思呢.......”
忠國的話說到一半，柳萱就猛然扭過了頭，難以置信的看著他。
“什什什什什麼？全羊宴？”
“哦，原來你知道啊。”
“我聽過全魚宴。”
“一樣，全魚宴就是所有的菜都是用魚做的，全羊宴嘛，就是.......”
“全，全都是用羊做的菜嗎？”
忠國點了點頭。
柳萱的眼睛瞪得更大了。
“你沒有騙我？今天真的是去吃全羊宴？”
“我騙你幹什麼？怎麼樣，有一段日子沒有痛痛快快的吃肉了，饞了吧？”
柳萱抿著嘴盯著忠國看了片刻，然後猛然抬起手一抹嘴巴，發出吸溜的一聲。
“要，要是真的是全羊宴的話，我就原諒你剛才非禮我的事情了。”
“不是跟你說了嗎？我才懶得非禮你這麼個小屁孩......原來你這丫頭喜歡吃羊肉啊，怎麼沒聽你說起過。”
“誰要說給你聽啊，反正我就是喜歡吃羊肉，怎麼樣？”
柳萱從小生活在農村，家境貧困，極少能夠吃到肉。
逃到城裡來之後，她吃過一次羊肉，不過那也不算是正兒八經的羊肉，就只是一小碗討來的的羊雜碎而已。
本來她是打算吃了羊雜碎之後去放火燒了美最時洋行的糧食倉庫，這頓難得的好飯，就是柳萱給自己壯膽和慰勞用的。
結果沒想到放火的時候被一時心血來潮去檢視倉庫情況的忠國給逮了個正著，打那之後就被忠國給收養監管起來了。
這件事柳萱是打死也不願意說給忠國聽的，在柳萱看來，當時被忠國抓住簡直就是恥辱。
柳萱想得到，要是給忠國說了自己吃那碗羊雜碎的前因後果之後，忠國必定會好好的笑話她。
不過當時那碗羊雜碎的滋味，就那麼深深的刻在柳萱的心頭了。
在那之前，她從來都沒有吃過那麼好吃的東西。
儘管後來跟著忠國吃過各種各樣的東西，享受了不少美食，在柳萱心裡頭，也沒有什麼東西的滋味能夠比得上當時飢腸轆轆下的那碗羊雜碎。
距離自己想要放火燒糧倉已經過去一年左右的時間了，當初那份視死如歸一般的決意也淡化了許多，但是柳萱從此就惦記上了羊雜碎的滋味。
但是今天去吃的可不是什麼街邊小販做的羊雜碎，從忠國嘴裡，柳萱可是清清楚楚的聽到了“全羊宴”三個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