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很不想承認,但經騷狐狸的一番話,潘小安還是不可避免地陷入了報恩焦慮症。
已知這輩子的程酸酸強人無敵,根本沒有給他報恩的施展空間,他原本的計劃是等到來世程酸酸沒那麼厲害了,他隨便施個小手段報恩了事,順便還能看看辣雞縣令弱小無助的可憐模樣,如果能嘲笑一番,那就更好了。
可是就如同騷狐狸說的那樣,萬一程酸酸變成程酸腐了,那怎麼辦?貓貓用著不大的腦容量思考了兩天,只能想到若來世不行,那就再往後推一世的法子。
反正貓妖的壽命長,他應該是能報恩的吧。
“潘牢頭,你最近是怎麼了,一直心不在焉的?”阿從抱著新做的選單走在路上,旁邊的同樣抱著堆選單走在路上差點撞上人的潘小安。
好在阿從勉強伸手拉了一把,才免去迎面相撞的下場。
“啊?我有嗎?”
阿從非常耿直地點了點頭:“有,很有,比前段時間沒小魚幹吃還要沮喪。”
“這不可能!沒有人能比得上小魚幹!沒有!”貓貓當即激動地矢口否認,差點兒就把手裡的選單甩出去。
阿從:“……人和小魚幹,是不能類比的。”
貓貓理直氣壯地開口:“在我這裡就可以。”他說完,心情又不可避免地沉了下去,想了又想,他到底還是沒忍住開口,“阿從,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阿從當然滿口答應:“可以啊,什麼問題?”
“是這樣的,我有一個朋友,他被一個人救了,就很想回報他,可是那個人呢又很厲害,根本沒有我……那個朋友報恩的地方,你說應該怎麼辦?”
阿從並不知道“朋友即自己”的定律,只代入了自己,便脫口而出:“如果有條件,那就呆在恩人身邊啊,就像當初少爺救了我,我就待在少爺身邊照顧他,雖然我很沒用,只能做做飯打掃打掃衛生這樣子,但只要少爺需要我,我什麼都可以做!”
“不不不不,你很有用!”在貓貓看來,程酸酸根本離不開小阿從的飯!
阿從聞言靦腆地笑了起來:“沒有啦,其實有很多菜譜都是少爺寫的,我只是照做而已,沒什麼難度的。”
貓貓:……那本喵怎麼做不出來?!
“不不不,話題扯遠了,那如果待在他身邊也沒有用呢?”
“這樣啊,那確實是一件很傷腦筋的事了。”阿從想了想,又想了想,才道,“但其實也不算是什麼壞事啊,這樣至少能夠證明,你那位朋友的恩人一直平安健康,不是嗎?”
貓貓抱著選單,楞在了原地。
“就像我,我就只是個小書童而已,能回報給少爺的東西很有限,但少爺能一直這樣,我就很開心了,能不能報恩,並不是一件十分緊要的事。”
潘小安抬頭,就看到阿從那張燦爛的笑臉。
啊,凡人真好,連報恩都可以忽略不計,程酸酸是過得不錯了,可他怎麼辦?啊啊啊,好煩哦,都怪騷狐狸。
離庸忍不住連打了三個噴嚏,俏狐狸的儀態都少了三分。
“定是有妖在背後說本公子的壞話。”
陶醉:“……誰敢說你的壞話啊,你那麼記仇又小氣。”
“所以你就當面說本公子的壞話?”離庸沒好氣地開口,“再說了,湯溪衙門就有一隻口無遮攔的小貓妖,可是什麼話都敢說的。”
陶醉剛給不棄上完課,這會兒越看離庸越覺得奇怪,忍不住就道:“你最近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
陶醉想了想,才說話:“就是感覺你最近心情很浮躁,也不去衙門蹭飯吃了,怕不是得罪程兄了?”
離庸略有些心虛地移開了視線。
“不是吧,竟真是如此?”陶醉擺出了一副看熱鬧不嫌事大的表情。
“是也不是吧,只是最近有點兒想吃素罷了。”
真正的素食愛好者陶醉:……你在說什麼屁話jpg。
“好吧,就是前幾日吃酒吃多了,胡亂說了些荒唐話。”離庸覺得自己也很無辜啊,誰讓玄帝觀的人好端端突然就冒出來了,他這幾番思緒湧上心頭,難免就貪杯了些。
陶醉卻忽然正容道:“如果有事,你可以直接找我。”
離庸就託腮倚在旁邊,仍是那副沒正經的模樣:“陶崽崽果然好騙,本公子不知有多逍遙,如何會有事啊。”
陶醉聞言,扭頭就走,順勢還帶走了正在臨字帖的不棄,這裡的語言環境太差了,不利於幼崽的茁壯成長。
程縣令忙於建設美麗新湯溪,連跟在陶醉後頭讀書的陸靜雪都沒放過,雖然這位文不成武不就,但奈何生了副好容貌,連女鬼都能被騙,普通百姓更是手到擒來,安排去講解衛生科普工作真是再恰當不過了。
說起陸靜雪,女鬼溫姬的戲文一稿也已經交給了程晉,說的是才子佳人的故事,雖然挺俗,但這會兒大家都愛看這樣的。
不過溫姬作為歡場女鬼,切入的角度倒是挺新奇,既不是清高孤傲的清冷女主,也不是遊戲人生的聰明書生,而是一含冤而死的女伶。
這女伶被姐妹陷害毀容而死,死後鬼魂不散,想找人替她鳴冤,卻沒想到往日裡疼愛她的媽媽視而不見,貼心的丫鬟早有了二心,就連相好的公子也是薄倖人,就在她絕望悲鳴之時,清冷絕豔的花魁清娘子對她伸出了援手。
伶女沒想到外表看上去冷情的清娘子竟是個熱心腸,於是故事由此展開,最後在男主書生的機警斡旋之下,女伶之死的真相終於水落石出。
而在女伶的撮合之下,男女主也終於走到了一起,男主替女主贖身,然後同遊江湖,是個非常標準的大圓滿結局。
“大人覺得怎麼樣?”溫姬有些忐忑地開口。
程晉從前也是話本界的新秀,但他寫的不是遊記,就是升級打怪的玄幻故事,對於情愛故事倒真的不敢隨意揣測,只道:“本官覺得不錯,不過排戲的話,還是得請離夢閣的班主看過才是,實不相瞞,本官除此之外,還會另起一個戲班,說些神異古怪的因果故事。”就比如罵鴨啊,還有造畜之類。
溫姬聞言,也不沮喪:“那奴家立刻送去離夢閣給班主看。”
“誒,等等,你去怕是要嚇死他了,本官自會派人送去的。”程晉急忙把鬼喊住,又道,“要試著寫因果故事的戲文本子嗎?雖然故事不能任由你發揮,但只要你不偏離梗概,本官這裡就能透過。”
溫姬當即就應了下來,表示在未等到班主回覆前,不會離開湯溪。
聶小倩平日裡無聊,總是混在陰間,溫姬暫住後,兩女鬼倒是很有話聊。
“算算日子,這會兒京中也快要舉行會試了。”
溫姬便有些納悶道:“姐姐何以提起這個?是有認得的書生要科舉?”
聶小倩一滯,倒不是還有什麼兒女情思,而是寧公子這般好的人,合該榜上有名才是:“是有那麼一個人。”
溫姬便寬慰道:“今年應還是恩科,想來比往年更容易些,那位公子既然能得姐姐掛念,定能蟾宮折桂。”
聶小倩便嘻嘻笑了起來:“我與他不是你想的樣子,他早已娶親,對我也沒有旁的看法。”
溫姬愣住了:“啊?”
“這世上風花雪月的書生確實不少,但卻也有像大人和寧公子這般的人,從前我也覺得女子沒有男子倚靠甚是悽零,但如今卻覺得沒有也並不是什麼壞事。”她都做鬼了,何以再去做男子的附庸,她鬼力強大,地府還有不少俊俏男鬼想做她石榴裙下的面首咧。
溫姬:創作欲暴棚jpg。
兩女鬼越聊越覺得投契,恨不得當場義結金蘭。
至於陸靜雪,顯然溫姬早已放下,畢竟在聶姐姐的科普下,陰間多少風流書生啊,何必在一個凡人身上吊死。
等了兩個月等來這麼個答案的陸靜雪哭著回到了家。
“嗚嗚嗚,姐夫,我失戀了!”
宋公子:……你不早就失戀兩個月了嗎?!
“溫姬說她有了新的目標,不想耽於情愛了,嗚嗚嗚,姐夫你說我是不是應該也找個新目標啊?”
宋公子趕緊安慰道:“哎,想有出息是好事,現在你不是在衙門幫忙嘛,做得不開心嗎?”
陸靜雪想了想,搖頭道:“不啊,還挺開心的。”
“那不就成了,程大人為人不錯,你可以向他多學一些。”宋公子正絞盡腦汁安慰失戀的妻弟,陸靜雪卻被街上的兩個人吸引了注意力,等人過去,他才伸手拍拍姐夫:“姐夫,你看那個人,是不是衙門的人,他怎麼跟個破落老道士走在一起啊?”
宋公子定睛一看,還真是:“不奇怪,聽程大人說,這位燕捕快也是個道士。”
“啊?這樣啊,可是看上去他們之間的氣氛好差,感覺下一刻就要打起來了。”陸靜雪話音剛落,那邊已經走到街角的兩人竟真的打了起來,並且打得相當之激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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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這,要不要通知衙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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