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師、妹……
沈央幾乎是咬牙切齒地默唸出這三個字。
當初一念之差……不對,是身為小學生的他不懂人世險惡,答應了老師代表學校去電視臺表演節目。當然了,表演節目本身沒什麼,關鍵在於他演的角色是男主角的小師妹,基本上就是令狐沖和嶽靈珊的關係吧。
至於小學生為什麼要演複雜的武俠劇本,因為扮演男主角的同學從小練武術……
後來節目拿了一等獎,這個討人嫌的外號也跟了他整整六年,直到小學畢業才成功擺脫。
哪知道晚了幾年上大學的他,居然和因病休學又復讀的小學同學袁凱成為了室友,外號再度被叫得人盡皆知。
既然不能反抗命運的蹂/躪,那就坦然接受吧。
沈央本來都已經習慣了,哪知道袁凱會k在鏡頭前喊出來。
他可不想在全國觀眾面前丟人,趕緊找上跟拍小哥:“剛剛那段掐了不播,後期千萬別剪進去。”
跟拍小哥“呵呵”一笑,沒拒絕也沒答應。
沈央一想對方也做不了主,索性閉嘴,等回去再和導演商量。
袁凱反應過來自己坑了沈央一把,心虛地轉移話題:“那個,你們節目怎麼樣?好玩兒嗎?”
“還不錯。”沈央接過他遞來的早餐,小聲警告:“不要再叫我小師妹!”
袁凱忙不迭點頭,好奇得不得了,“妹子咋樣?有沒有大美女?”
沈央一臉正經,“美不美的我沒注意,我也不關心她們美不美,反正她們性格都很好,人也很優秀,我們相處得很愉快。”
袁凱鄙視:“你要不要這麼官方?”
沈央瞟了眼鏡頭,情急地解釋:“我說實話啊!”
袁凱悟了,生硬轉口:“說得真棒,我們小師、小沈同學就是有內涵。”
沈央:“……”
同一時間,a市西區一棟商業樓,幾個年輕人聚在一起嘀嘀咕。
“老大怎麼突然想到去參加綜藝了?”
“你問我我問誰?”
“英俊去問問。”
“憑什麼我去?”
“你英俊。”
“有道理。”
英俊肩扛重任,大步來到宿寒英跟前,正義凜然:“老大……”
宿寒英正在喂貓,頭也不抬,“嗯?”
英俊深吸口氣,擠出笑臉:“我來幫你喂吧?”
“咪……”
四隻貓咪齊聲抗議,留給英俊四個屁股。
英俊:“……”
宿寒英:“說吧,什麼事?”
英俊瞅了眼鏡頭,小心打探:“是這樣的老大,楠楠和阿飄託我來問問,你怎麼跑去參加綜藝了?”
楠楠:“……”
阿飄:“……”
沃日!
宿寒英:“昨天的夜宵,你們一共消費四百六十八。”
英俊茫然,“所以呢?”
宿寒英:“養你們不容易。”
英俊驚了:“為了賺外快,你才去犧牲色相的?”
宿寒英深沉一嘆。
英俊大哭:“老大,我們會努力逆風翻盤,向陽而生,絕對不會辜負你!”
宿寒英露出老父親般欣慰的表情。
英俊平復了下心裡的感動,關切道:“老大,那幾個人怎麼樣?”
宿寒英隨意撓著一隻黑貓的下巴,睫毛微垂,半晌輕聲笑了,“他很可愛。”
她?
有情況!
英俊雙眼一亮,可惜再問宿寒英都不肯說了,他失望地回到小團體進行情報交流,說到一半才反應過來――這棟樓是老大家的,給他們開工資的金主爸爸是老大他哥,用得著老大去“賣身”嗎?
類似的問話也出現在其他幾位嘉賓身上,他們像平時一樣工作學習,但又比往常更早些回到了小洋樓。
五點,宿寒英的車駛入車庫。
進門後,客廳裡只有段薇薇一個人,正抱著靠枕發呆,見他來了眨眨眼,眼眶微紅。
宿寒英出於禮貌站住了,以眼神無聲詢問。
段薇薇揉了揉眼睛,“宿哥,我能搭你的車去趟藥店嗎?”
宿寒英:“你要買藥?”
段薇薇十分內疚,把早上害沈央切到手的事說了,“我知道有種藥對傷口恢復特別好,所以――”
宿寒英微不可見地皺了下眉,打斷道:“什麼藥?”
段薇薇報了個名字,宿寒英轉身往外走,“知道了,我去買。”
段薇薇:“……”
“薇薇你回來得很早吧?”在樓上聽了一耳朵的嚴家其慢步下來,佯裝不解,“之前幹嘛不去呀?”
段薇薇表情一凝,“我坐地鐵回來的,不是很方便。”
嚴家其看不慣段薇薇的小白花樣,可惜道:“那我回來你該跟我說啊,我也可以載你。”
段薇薇笑容進一步僵硬,“家其姐只要不嫌我麻煩,下回有事一定拜託你。”她見嚴家其還有話講,忙站起身:“對了,我還有點兒工作要處理,先上去了,一會兒見。”
嚴家其見好就收,笑眯眯:“去吧,工作重要。”
沈央回來時,“烽煙”已消弭於無形。
他是最晚一個到家的,因為跟拍小哥拍了大半天,發現沈央的日常生活實在無趣,建議他豐富一下拍攝素材,盡力展示自己富有學生朝氣的一面。
於是,沈央約著同學們打了場籃球,被人蓋帽十一次,得分零。
球賽結束,沈央特意拐去學校后街的網紅店買了點兒甜品,進屋後受到了大家的熱情迎接。
幾人爭相挑完了甜品,袋子裡就剩下塊桃花酸奶慕斯,沈央沒找著宿寒英,問了下才知道人在樓上。
“那我直接給他帶上去吧。”他剛好想衝個澡。
一進臥室,沈央就見宿寒英靠坐在床上,臉上還架了副金絲邊眼鏡,越發顯得高冷。
沈央莫名緊張,擔心會打攪對方,但宿寒英已經抬起頭。
“吃甜品嗎?”沈央拎著袋子,硬著頭皮問:“這家甜品店很有名,你要嚐嚐嗎。”
宿寒英放下書,隨意摘下眼鏡,“你手還疼嗎?”
沈央:“啊?”
宿寒英:“過來,坐。”
沈央不由自主地走過去,坐在了宿寒英床上。
宿寒英:“手給我。”
沈央乖乖伸出手,遲鈍地明白過來宿寒英是知道他早上受傷的事了,忙道:“就一點小傷,早不疼了。”
他剛想把手縮回去,卻被宿寒英握住了。
對方的手很涼,說的話卻很暖心,“我給你重新上點兒藥。”
沈央微微掙扎了下,“不用這麼麻煩,我想去洗個澡,回頭又給弄溼了。”
宿寒英順勢鬆開,提醒道:“注意別沾水。”
“好。”沈央心下感動,沒想到隨便參加個綜藝還能遇上宿寒英這麼好的人,想他昨天還不情願跟宿寒英住一塊兒,結果才不到兩天就“真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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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央把甜點擱在宿寒英的床頭櫃上,拿了一套乾淨的衣裳進浴室。
他飛速衝了個戰鬥澡,出來時神清氣爽,發現宿寒英已經把甜點吃完了。
當宿寒英拿出管藥膏時,沈央沒再拒絕。
儘管他覺得一點小傷沒必要太鄭重,但對方出於關心,他也不會不知好歹。
已經發皺的創可貼被輕輕撕下,露出了沈央食指的傷口。
宿寒英小心捏著沈央的指頭,輕柔地抹藥,態度認真的就像對待什麼易碎珍品。
藥膏很清涼,但沈央被揉得耳朵發燙,他盯著宿寒英微垂的長睫毛,居然莫名奇妙地臉紅了……
此情此景,氣氛正好。
跟拍小哥對兩人所展現的社會主義兄弟情十分滿意。
擦好藥,兩人一前一後下樓。
此時的廚房忙得熱火朝天,沈央本來想幫忙,但大家都以“關愛殘障人士”的理由,勒令他只許旁觀,不許插手。
龍女的手藝很好,做菜又快又穩,看著看著沈央就餓了。
等到開飯時,他可以說是飢腸轆轆。
餐桌上擺了四葷四素和一道湯,大家慣例感謝了兩位主廚……不,確切地說是一位主廚和一個幫工,畢竟楊天馳除了洗菜洗盤子端碗遞鏟擺筷外,毫無貢獻。
吃飯時,幾人不免談起了今天晚上的重頭戲――公佈年齡和職業。
對現代人來說,年齡和職業也是擇偶的重要條件之一,雖然很多時候起到決定因素的還是顏值和存款……
根據節目組的安排,每個人可以提供三個關鍵詞作為線索,其他嘉賓據此推理出對應的職業並記錄答案,猜對一個積十分,最後分數最高的人可以得到一份神秘獎勵。
“沈央應該比我小吧?”嚴家其喝了口排骨湯,隨口說。
“為什麼?”沈央覺得不可能,他比普通人晚了三年讀大學,全班除了袁凱就沒人比他大,而嚴家其看樣子最多不會超過二十四。
嚴家其:“直覺。”她又看向龍女,“龍女應該跟教育有關吧,天馳估計跟運動類有關。”
龍女笑而不語,楊天馳也難得守口如瓶。
大家東猜西猜幾乎把每個人都猜了遍,在猜宿寒英時意見有了極大分歧。有人猜是模特,有人猜是沒出道的小明星,還有人猜是學霸在讀,或者家裡有連鎖酒店要繼承的高階廚子,而楊天馳更是一語驚人:“殺手。”
“……”
他自顧自地笑:“這個殺手不太冷,哈哈哈……”
沈央瞅了瞅眾人的神色,瞬間尷尬爆表。
吃完飯收拾好東西,六人圍坐在客廳,中央放著個搶答鈴。
因為如果同時猜對了答案,那麼只有第一個搶答正確的人積十分,剩下的依次遞減。
大家你看我,我看你,氣氛漸漸開始緊張。
沈央不自覺坐直了點兒,他的年齡和職業都沒什麼優勢,很可能還會成為劣勢,畢竟二十四了還在讀大三,想想就很有故事,而且還是不怎麼好的故事……
沈央見誰都沒有要第一個說的意思,內心竟然有種捨身炸碉堡的衝動,他正要開口,龍女卻忐忑提議:“不然,來抽籤吧?”
見沒人反對,龍女摸出個套著抽籤福娃的鑰匙鏈,“裡面只有一支大吉,誰最先抽到誰第一個說。”
楊天馳好奇:“你不是研究塔羅牌嗎?不是一個體系吧?”
龍女正色:“天下算命是一家。”
或許龍女是福娃的主人,她第一個抽到了大吉,猶猶豫豫道:“陪伴、愛心――”
“我知道了!”
楊天馳和嚴家其幾乎同時按鈴,後者搶到第一個。
沈央猶想了想,也跟著按了鈴,寫下了自己的猜測。
段薇薇隨後跟上,唯有宿寒英沒有動。
這時,龍女說出了第三個關鍵詞――動物。
沈央一愣,立刻就知道自己猜錯了,他見宿寒英不緊不慢地按下鈴,低頭寫了幾個字。
最後亮出答案,其他人都是幼師、老師一類,而宿寒英的那張紙上則寫著蒼勁有力的五個字――動物飼養員。
“只有寒英答對了。”龍女坦白:“我在a市動物園熊貓館工作。”
“天呢!”
龍女的職業完全出乎眾人意料,動物飼養員已經不常見了,何況還是熊貓飼養員?!
多少人連真的熊貓都沒見過,但龍女不但天天見,還可以天天摸!
沈央激動得有點忘形,“a市動物園的歡妹不是去年剛生了年年,那你能接觸到年年嗎?”
“嗯,我就是年年的奶媽。”提起年年,龍女笑得格外開心,眼中彷彿有星光閃爍,再不見平日裡的拘束和膽怯。
沈央的豔羨之情都快溢位來了,作為經常上直播網站吸胖達的一員,他抑制不住心中的酸意:“你上輩子一定拯救了世界。”
龍女越笑越甜,宿寒英忽然問:“你多大?23?還是24?”
龍女:“我25了。”
宿寒英點點頭,不經商量就做下安排:“龍女,下一個人你來選。”
沒有人覺得他態度不對,龍女直接轉向旁邊的沈央,快速地指了下。
沈央腦子卡殼了一瞬,沒想到這麼快就輪到了自己,他深吸口氣,斟酌著準備說的三個關鍵詞,剛一張口,就見五隻手同時伸向搶答鈴。
沈央:???
嚴家其邊寫答案邊說:“你不用說了,我們都猜到了。”
沈央倉惶,我深不可測的城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