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梯一直通往最下，途中並無其他門戶。
三人一路向下，重複許多次轉彎，終於抵達最底部。
火球照亮周圍環境，透過層層骨骼堆疊的間隙，能看見赤紅的江水。
讓人頗感奇異的是，那江水竟然沒有透過那間隙湧入這白骨樓船中, 像是被某種力量阻隔在外。
入目滿是蒼夷的白骨，讓人難免有些視覺疲勞。
然而不斷重複的視覺疲勞，卻在下一刻，盡數消湮，被拋諸腦後。
強烈的震撼湧上心頭，一尊通體白骨鑄就的神像站在黑暗盡頭，三首六臂，各持法器, 彷佛舞蹈，單足而立。
陸放往前走了兩步，火球自發升起，光芒愈盛，想要看清楚這白骨神像的細節。
“唔……”
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悶哼，陸放回頭望去，王也正抱住腦袋，死死咬牙，青筋暴出，眼中血絲迅速升起，面目猙獰可怖。
“感覺怎麼樣？需要先離開嗎？”
路明非慌手慌腳，站在王也一旁，不知該如何處理。
“沒……沒事。”
王也咬著牙，直起身子，感覺自己腦袋突突直跳，幾乎要爆掉。
“是靈魂層面的攻擊, 還是……？”陸放皺起眉頭, 他剛剛什麼都沒有察覺到。
“不是的。”王也按住腦袋兩側穴位，咬著牙說道, “剛才，一直有一個聲音在我耳邊唸誦經文，聽到經文之後，腦袋便開始疼起來。”
“什麼樣的經文？”陸放心中升起好奇。
“是一篇叫做白骨菩薩觀的經文，闡述白骨菩薩功績，給出了冥想的法門，在腦海中觀想白骨菩薩，增長精神。”王也抬起頭，直視盡頭的白骨神像。
“看來是和那尊神像有關。”陸放瞭然，此前什麼異樣都沒有發生，周圍環境也沒有太多變化，唯一的異常就只有前方不遠處的白骨神像。
若是這般變化和那白骨神像沒什麼關係，那恐怕才是真有鬼了。
“還記得經文內容嗎？”陸放問。
若是能知道這經文內容，他或許可以判斷出這所謂的白骨菩薩究竟是何種來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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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也張了張嘴，想要說話，卻忽然發現自己怎麼也沒有辦法將方才聽聞的經文說出口。
“存在某種禁制嗎？”陸放眉頭緊蹙，不清楚這究竟是好是壞。
“那為什麼剛剛只有你聽到了，我和大老都沒有聽到那什麼誦經聲呢？”路明非捏著下巴，也開始思考。
雖然功法特性，幫助他練就了一身讓人望而生畏的肌肉, 給人一種看起來就是沒腦子的絕世莽夫的形象。
但這只是表象。
“是觸發了什麼機制嗎？”
他不禁想起曾經玩過的遊戲，有些獎勵被遊戲制作組專門隱藏，必須要透過某種專門的操作或者道具才能獲得。
“不清楚。”
誦經聲在耳邊消失，王也終於能緩上一口氣，精神稍稍恢復，開始回顧剛才自己的行為。
“順著樓梯一直走到這裡，還沒有任何問題。”
陸放和路明非也是點頭，前面這裡他們是一起行動，沒有任何異常。
“然後就看到那尊神像，順著火光上升，我眼睛也從下往上打量這尊白骨菩薩像……”
話到此處，王也深深呼吸，找到異樣發生之處。
“直到我直視了白骨菩薩像的眼睛。”
聽到王也的話，陸放和路明非不自覺便將目光轉向那尊白骨菩薩像。
耳邊登時傳來呢喃誦經聲，彷佛浪潮，聲不絕耳，一遍又一遍，彷佛要將經文，硬生生刻在腦子裡。
但是，為什麼與王也說的有些不同。
陸放沉著臉，絲毫沒有因為突如其來的龐大信息流而遭受影響。
金丹境，已經儼然非人，大腦足以比擬超級計算機，瞬息間就可以處理許多資訊。
而在一旁，路明非悶哼幾聲，也是撐了下來。
片刻後，三人目光重新匯聚，討論方才所得。
“我得到的經文叫做大白骨天，是一種秘法，可以接引到一處喚作大白骨天的小世界，借用其中力量。”陸放率先開口。
“我方才用這秘法嘗試查探了一下那處小世界，裡面滿是白骨，但是卻生成了獨特的生態結構，有許多白骨生物，最強者的氣息足以比肩築基。”
路明非點點頭，也介紹自己的收穫，“我得到的是一篇叫做白骨法身的法門，可以凝練周身骨骼，練就白骨法身，煉成後骨若金剛，體若磐石，千年不朽。”
“看來大家的收穫都不算小。”王也微微頷首，眼中泛起疑惑，“但無功不受祿，這白骨菩薩，為什麼會給我們這樣的經文？”
“而且，經文和我們各自的修行路線，也都有契合之處……”
“這是傳承。”
獲得了大白骨天秘法，陸放知道的內容比王也與路明非要詳細很多。
“這方世界在上古年間承擔著陰司地府的作用，神魔橫行其中，各自履行職責，維護天地輪迴正常運轉，白骨菩薩也只是其中一員，負責接引亡魂乘船渡過這條弱水。”
在陸放的敘述中，王也與路明非對這方世界的瞭解迅速補足。
按照經文中的說法，這方世界，被喚作地府，掌管人世間生死輪迴運轉，除了這方世界以外，還有許多其他小世界都依託於外面的世界存在，曾經作為仙佛神魔的道場，如今皆是荒廢。
後來天地大變，潮漲潮落，有上升，自然就有跌落。
最開始潮水落下，仙佛神魔閉門不出，保留有元氣，安然等待漲潮時再開山門，重新接管統治世界。
但漸漸的，即使閉門不出，也要遭受潮水落下的影響。
最開始是那些弱小的仙佛神魔，一身法力被化去，跌落境界，果位消散，再然後是那些稍強大一些的，最後所有的仙佛神魔都失去力量。
曾經號稱長生，與天地日月同壽，最終卻只能在歲月風化下死去。
不是沒有人想過反抗，但人力有窮盡，即使是仙佛神魔，也只不過是力量強大一些，出身於世界，自然受到世界的侷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