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陽初升,金光噴薄而出。
晨曦灑落大地,陰沉陽浮,又是一個朗朗乾坤。
龍川江畔,拉起了警戒線。
接近百來條人命丟在這兒,無論放在何處,也是一樁驚天動地的大事。
好事的吃瓜群眾, 紛紛湧出鎮子,簇擁在草蓆裹屍的碼頭,看熱鬧,瞧稀奇,完全沒在怕的。
許平昨夜壓根沒有出現,也沒人看到他,這會兒也混在人堆裡,吃著自己種下的瓜。
在警署的拉的警戒線外, 全是攢動的人頭, 大家也都沒閒著,議論紛紛。
眼見撈屍人從江水裡,撈起來一具又一具的屍體,旁邊的一位大哥,滿臉難以置信:“這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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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邊有人搭話:“莫非是水鬼所為?”
許平吃著自己的瓜,樂在其中:“我看不像,你看看岸上碼頭裡,也有不少屍體呢,還都是殘缺的,水鬼哪有那本事。”
“誒,這不是棺材鋪的許掌櫃麼,你也湊這個熱鬧來了啊?”那人認出了許平。
許平搖了搖頭, 淡定的說:“我可不是湊熱鬧的,是過來數一數,鋪子裡得準備多少口棺材。”
旁邊人一聽他說這話, 滿臉豔羨:“許掌櫃,你可是發財了啊。”
“發什麼財啊,這裡是趙家的碼頭,誰都知道那姓趙的摳門,哪裡會出這個錢。”許平扎在人堆裡,點明碼頭的主人。
在此處做工的,那八成沒那個閒錢,去置辦棺材,許平心中想了想,打算待會回去,儘快弄一批薄皮棺材,也算是盡一份力。
附近的人一聽是趙老闆的碼頭,紛紛痛斥起來。
甭管這事兒跟他有沒有關係,既然死在了這個地方,那肯定就是他的責任,放哪都是一樣的道理。
不多時,屍體被清理了出來。
他這麼粗略的一掃過去,便發現工人死了約莫二十來人,白蓮教的四十人左右,沒死在岸上,也全都見了龍王爺。
白蓮教的那夥人,就沒必要準備了。
要不是許平操縱著紙人來回周旋,又來了個擒賊先擒王,此處的工人,不知還要死多少人。
也是他當時離的比較遠,死去的工人們,基本都是第一批被砍死的。
就在這時,人群一陣騷動,有兩個人從人群中走了出來。
當先的那個虎背熊腰,一身制服,正是警署的署長張天成。
冷汗津津的隊長阿威急忙迎了上去,笑也不是,哭也不是,一臉衰仔相。
而那位留著山羊鬍,一身錦衣綢緞的趙老闆也陪在張署長旁邊,神色凝重,臉色鐵青,不但在屍體上橫掃,好似尋找著什麼。
許平的耳力較好,聽到他們的對話。
阿威戰戰兢兢的彙報:“署長,已經弄清楚了,碼頭的工人死了二十二個,還有穿白衣紅衣的死了四十五人……”
說著,他湊到領導耳朵邊兒上,低聲說:“看起來,應該是白蓮教的妖人。”
“白蓮教……”張天成的拳頭捏的吱吱作響,心裡的一團火,就快要爆開了。
經歷過昨夜的看守,這會兒也跑到趙老闆耳朵邊上,開始嚼著耳朵根兒。
趙老闆聽完,神情劇變。
張天成就站在旁邊,也側耳聽著,一聽洋人死了,好嘛,心裡的那團火,徹底爆開了。
完了,鎮長的位子,沒了。
不行,我還有機會,只要這事兒不暴露出去,還有翻盤的機會。
他打發阿威去主持現場,用只有兩人聽到的聲音問:“訊息封鎖了麼,不會有人說出去吧?”
看守答道:“嗯,洋人的屍體我藏好了,那些工人的嘴也都堵上了,不過……得給點好處。”
無良老闆瞬間肉痛:“媽的,老子給他們飯吃,給他們活兒幹,還敢跟老子要錢,以後再想辦法要回來。”
看守藏住眼底的鄙夷,點了點頭。
他們的對話,都清晰的傳入許平的耳朵,他藏在袖子裡的拳頭,又大又硬。
忽地,一個老太太推開了警署的警差,撲在地上大喊:“我的兒,我的兒啊。”
她掙扎著想往屍體那兒爬去,被警差給攔住,架了起來。
張天成濃眉緊皺,看了一眼趙老闆:“這裡的工人是你請的,你先把她帶回去,善後的事情你來處理。”
趙老闆一臉苦色,只得答應,這不知道又得花多少錢,心痛啊。
不多時,開始有人遣散吃瓜群眾。
眾人不退,張署長見狀靈機一動,朗聲喊道:“各位,據我們警署初步判斷,應當是碼頭的工人間,發生了疫病,我們警署要對此處封鎖,然後……”
“疫病?”
“快跑啊!”
他話還沒有說完,圍觀的吃瓜群眾譁的一聲,紛紛四散而逃。
張天成嘴角露出一絲不宜察覺的笑容,你看,這些人就是這麼好糊弄。
他正這般想著呢,忽地一具屍體,從江水中被丟了上來,在地上滾了幾滾,出現在眾人的眼前。
那屍體,正是女吸血鬼的屍體。
圍觀的眾人再次譁然,止住了腳步,有人當時就認了出來,是之前在鎮子外發現的蝙蝠妖。
“誰?”
張天成怒吼一聲,跑到岸邊盯著江面,卻一無所獲。
練內家拳的,眼力也不差,江水之下一米範圍,尚能看清楚,但卻是毛都沒一根。
趙老闆靈機一動,朗聲喊道:“疫病就是這蝙蝠妖帶來的,大家可千萬不要靠近啊。”
眾人一聽這話,又退了幾步。
“譁!”
又是兩道水聲,兩具洋人的屍體,又從水中破出,帶著粼粼水光,丟在了眾人眼前。
這下子,沒人再後退了,
有人覺得裡面不對勁,怎麼碼頭還有洋人的屍體,漂洋過海來給姓趙的打工搬磚?
“趙老闆,你碼頭上怎麼有洋人啊,這你可得說清楚,這麼多鄉鄰鄉親的,究竟是怎麼死的?”
“是啊,張署長你可不能徇私舞弊,一定要查個水落石出。”
有人說話了,人群再次變得躁動,紛紛譴責起趙財主,有說他摳門的,有說他暗地裡使壞的。
現在也沒人信疫病那一套。
趙老闆被情緒熱漲的人群,嚇的連連後退,急忙跑到張天成身旁,這才稍稍安心。
“開槍!”
張天成撥出腰間的毛瑟,對著空中放了一槍。
他還沒肆意妄為到命令手下對著人群開槍,而是讓手下衝著江面裡開槍。
因為,他在江水中,看到了幾張人臉。
“砰!”
“砰!”
“譁!”
幾聲槍響後,一道凹凸有致的身影,沖天而起,甩出一道亮晶晶的水簾。
子彈射在她的身上,如同泥牛入海,沒有一點作用。
兩個捏的死死的拳頭,分別轟向站在岸邊的兩人。
作為一個武者,張天成下意識的雙臂交叉,擋在面前,一整套動作速度極快。
他練習內家拳,足足有二十多年,自認為這小小的拳頭,就算力氣再大,也能夠輕鬆擋住。
但下一秒,他就看到自己的手臂,正在朝著自己的臉上靠近,痛感這才傳遍全身。
手臂呈現九十度折斷,拳勢去意不減,落在他的臉上……
為什麼,為什麼,我有足足二十多年的功力,居然擋不住這麼秀氣的拳頭。
直到臨死,他也弄不明白,修仙的和練武的,那能一樣麼。
而趙老闆,基本是沒有痛楚,甚至只來得及看到一個好看的女人出現,就沒了,挺突然的。
“轟!”
“轟!”
兩顆頭顱赫然炸碎,兩具無頭屍體,直挺挺的投入江河。
江水之中,迅速湧上魚鱉蝦蟹,分而食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