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可以湊一湊……”
威爾環顧四周，往日裡一同戰鬥的士兵們羞愧的低下頭。
“頭，你知道的，我們身上都有貸款，公司的工資和績效大多用來還最低還款了，如果不是你還帶著我們搞點……”
士兵中有人無奈地說道，他們其實也對這種情況有心理準備。
將里奧送到內城，申請創傷組急救，固然保險，甚至修復成功後的他大機率將擁有比現在還要高的全身改造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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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那又怎麼樣，不過是背上更多的手術費用負債，參加更多危險的行動，陷入死循環中。
“外城的賽博診所技術雖然比不上創傷組，但將里奧送過去，活下來的機率也很大。”
第六組的副組長尤金上前一步說道，同時示意士兵將里奧抬起來。
“不能再猶豫了，咱們建立互助基金的目的就是在士兵們受傷後能提供額外保障。
“最近一段時間組內的損傷率已經擊穿了互助基金的上限！我這裡還有一些黑龍幣，肯定不夠申請創傷組，但對外城的賽博診所來說，足夠了！”
馬原注意到他的義體改造化程度比威爾還要高階，手腕處多功能網絡接口就是霍格機械新上市的高階貨——
馬原剛才在內城機械高牆外的巨幕上看到過這套產品的廣告。
黑色戰鬥服樣式還是標準的制式，但無論是背心上加裝的武器模組，還是腳下穿著的那雙“拓路者”號戰鬥靴，都說明這人財力雄厚。
威爾聽著尤金大義凜然的說辭，沒由來的一陣煩躁，他不喜歡這個來行動組鍍金的傢伙，但面對手下的傷勢，似乎沒有更好的辦法可供選擇。
問題的關鍵還是自己沒錢……
作為一名普通士兵在荒土上的戰鬥生涯，早就讓威爾明白廉價同情心毫無用處，他有自己的負擔，無法向尤金一樣，用金錢來收買人心。
“警告！機主的生命體徵劇烈波動，全身器官瀕臨壞死！”
里奧體內的人造血泵徹底裂成兩半，身體機能瀕臨徹底崩潰的疼痛，讓這個黑人壯漢從昏迷中暫時清醒過來。
他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勉強睜開眼睛，耳邊傳來的是威爾和尤金的爭論聲：
“完了，全身器官瀕臨壞死……就不應該回駐地！現在就算送到診所，也於事無補了！”
“總要嘗試一下，我這裡還有一枝強效興奮劑！”
“組長，你知道修復人造血泵和替換全身壞死器官兩兩個天差地別的手術，在技術難度和花費費用上的區別麼？”
就像是有人在他耳邊用壞了的機器播放全息影片一般，爭論聲忽遠忽近，他用力張開嘴唇，擠出充滿恐懼的虛弱聲音：
“我要死了麼？”
然後，他似乎聽到了一句“讓我來試試吧”，便再次陷入黑暗之中。
……
十幾個士兵的眼光全都集中到了馬原那張過於年輕的臉上。
尤金撇了一眼沒有明顯義體改造特徵的馬原，先是一愣，隨即說不清是在諷刺威爾，還是在嘲諷馬原，不屑道：
“你是從那裡來的小孩子？搞不清楚自己的實力和分量，最好學會閉嘴！”
威爾這才想起，此刻駐地就有一名賽博醫生……學徒，儘管心中也十分沒底，但此時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
他根本不看尤金，視線環顧四周大聲下達了命令：
“不用再說別的了！”
“馬原是我聘來的醫療助理！來幾個人跟我一起將里奧抬到醫療室！”
“其他人快點去補充彈藥，防止一會指揮中心再讓咱們頂上去！”
幾個跟里奧平時關係不錯的士兵抬起醫療擔架，尤金搖了搖頭，就要轉身離開，同時跟站在他身後的跟班說道：
“駐地醫療室中連完整的賽博手術檯都沒有……可憐的里奧最後還要遭罪。”
威爾覺得不少士兵眼中的目光變了，其中蘊含的懷疑和不信任，讓本以為自己已經足夠穩定的心態泛起了波瀾。
自己之所以把行動組的控制權牢牢抓在手中，並非是為了滿足擁有權利的慾望。
尤金的很多建議充滿了年輕人特有的冒險精神，內城公司高層家族子弟的身份讓他在不少事物的見識上，也遠超這些出身普通的低階士兵。
如果同意他的建議，一旦出現問題，尤金可以憑藉高階義體順利活下去，但身為組長的威爾，不得不考慮手下人的損傷率。
可惜普通士兵不會明白威爾的用心，他們只知道，尤金更有錢，有背景，做事更直接。
威爾驅散心中不合時宜的念頭，同時消失的還有那一絲對里奧手術奇蹟的期待。
……
馬原手腕處的個人智線微微一動，傳遞來威爾透過通訊晶片發出的訊息——
小子，別讓我太難堪，如果不行……至少別增加里奧的痛苦。
這麼不相信我的麼……
全身器官瀕臨壞死是人造血泵崩潰後，因為供血不足造成的連鎖反應。
只要能快速解決心臟問題，沒有徹底壞死的器官還有存活的可能，後續只需注射活性藥劑，進行器官損傷的長期治療就行。
如果說是別的賽博醫療手術，馬原還沒有多少把握，但為了解決自己心臟的隱患，他在人造心臟置換手術上花費的精力最多，更不用說他幫著昆進行了不少人體實驗。
“把他放下，我需要進行人造血泵現場修補！”
馬原將手伸進夾克內部，從密錄空間中取出小型金屬箱模樣的行動式手術檯。
熟悉地機械構件變形聲響起，個人智線接入手術檯埠，伸出一架顯微手術機械臂。
威爾眼睛猛地一亮，別管真正的技術怎麼樣，馬原的裝置看著就比之前受傷退役的醫療兵高階！
馬原沒在意周圍士兵驚奇的目光，他蹲下身子，全身心投入到手術中。
馬原操縱著手術機械臂，將人造血泵周圍的膠質血管幹淨利落的捆紮封閉，腹腔內亂淌的血液湧動瞬間平復了許多。
機械臂分出三條支爪。
一條對溼漉漉，油亮亮的腸子進行整理。
第二條開始對臟器表面的血汙和零件進行擦拭。
最後一條機械臂人造肌肉組織填補人造血泵周圍的血肉破洞。
在用智線操縱手術檯的同時，馬原開啟了金屬箱的另一側箱體，箱體內部是數塊分隔整齊的存儲空間。
馬原在某塊儲存格上按了一下，金屬夾層自動開啟，冷卻試劑揮發的白霧升騰，露出了一小堆各式各樣的精細零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