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秋的胸腔被暖意充斥，他強忍住流淚的衝動，轉而道：“最近總看你往虹姨那跑，情況如何？”
莫問目光閃爍的移開了視線，假裝看向電腦屏幕，“寫些啥呢？物質世界是由什麼構成的？喲，這是準備不寫仙俠寫科幻了？”
莫秋就這麼靜靜的看著爺爺，也不說話。
莫問被莫秋看得渾身不自在，訕訕一笑，伸手揉了揉腰間，道：“也沒啥，就是腰子有點遭不住。”
“你也知道，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五十坐地能吸土，你虹姨可是五十多歲的年紀，四十多歲的身體，那簡直就是尼瑪史前劍齒虎啊！我可是……”
不待這個正經不了一會兒的老痞子說完，莫秋沒好氣的打斷道：“你知道我在問什麼，跟我扯什麼犢子？我才十八歲，體會不了你們老年人的快樂和痛苦。”
“虹姨等了你大半輩子，這一生算是砸你手上了，你就沒打算給人家一個名份？”
莫問滿臉無辜的道：“所有人都知道我們的關係，名份有那麼重要麼？這件事三十年前她就已經有心理準備。”
莫秋沒好氣的瞪著他，道：“有心理準備歸有心理準備，女人嘴上說不在乎，其實心裡肯定也是有期盼的，你這是在自欺欺人。”
莫問也不介意，反而笑眯眯的看著他道：“你娃明天才滿十八歲，搞得你好像很懂女人似的，請問你小哥子耍過幾個妹兒？童子身破了沒？”
莫秋點了點電腦屏幕，道：“爺爺，時代變了，別忘了我是網文作者，哪怕沒有實踐過，但理論經驗之豐富，不比你幾十年經歷差。”
莫問失笑的搖搖頭，沉默了片刻後，才開口道：“你是不是很想叫你虹姨一聲奶奶？”
莫秋道：“這事我想許多年了。”
“……”
莫問無語的看了莫秋一眼，蔫蔫的垂下頭轉過身，過了幾秒才道：“我會考慮的，再給我些時間，給我些時間……”
說著便徑自往門外行去，莫秋還隱隱聽到爺爺的嘀咕聲。
“死撐了一輩子，現在才……我特麼不要面子的啊……”
莫秋啞然，搖頭失笑不已，他幾乎已經能想到，估計虹姨最近也隱隱感覺到了什麼，她端著一股勁，就等著爺爺說出來呢！
反正人家現在是破罐子破摔，有恃無恐，三十多年都過來了，也不差這點時間。
晾了人家大半輩子，還想讓別人主動提出來？你臉大是吧？早幹嘛去了？
……
莫秋口中的虹姨叫王虹，一個比莫問小了十一歲，今年已經五十四，卻因常年保持鍛鍊，尤其喜歡游泳，加上保養得好，外表看上去最多三十七八的美豔婦人。
她在關莊新街開著一家大超市，無兒無女，也沒有兄弟姐妹，一輩子沒結過婚，在父母先後故去後，家裡就只剩她一個人。
王虹自少女時代起，就出落得嬌豔動人，但她可不是什麼好看的花瓶，而是一個頗為剛強果敢的女人。
若她肯出去闖蕩，未必沒有機會成為一代女強人，可惜，正如莫秋所說的那樣，她這輩子算是砸在莫問手裡了。
王虹十五歲那年晚上出門遇到流氓，差點失了清白，在逃跑的過程中，眼看就要被追上，恰巧經過的地方有一個沒蓋的化糞池。
王虹毫不猶豫的跳進了化糞池中，把糞水往自己身上澆，還用糞水澆那些流氓，這才算逃過一劫。
當時連那些流氓都看傻眼了，他們還從沒遇到過如此剛烈的女孩，王虹一邊用糞水澆他們，還一邊叫罵。
恰巧當時莫問跟他那幫龐克兄弟夥從附近路過，聽到王虹的叫罵聲，迅速趕到現場。
目睹眼前這一幕，聽了王虹叫罵的內容，他們哪裡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莫問二話沒說，掄起自己的木吉他，衝上去就幹翻了為首的流氓，連吉他都砸碎了。
其他人見狀自然不會遲疑，跳霹靂舞的人，無論力量還是敏捷度都不會低，戰鬥力不會比學武的弱到哪去，更別說他們本身平時也會練拳。
當下龐克們一擁而上，把那幾個流氓一頓好揍，隨後扭送公安局。
之後又是莫問不顧惡臭，將王虹從化糞池中拉了出來，也就是在那一刻，莫問的身影銘刻在了王虹心底。
公安局的辦案人員瞭解事情經過後，對王虹這小丫頭也是佩服不已，連贊女中豪傑。
莫問他們屬於見義勇為，在那個年代，揍了正在耍流氓的流氓，只要沒打死，他們就不用負任何法律責任，公安叔叔反而會表揚。
甚至公安叔叔在某些場合，比如火車上，他們會告訴你，抓到扒手小偷可以打，但是不能打死。
現在可不行了，賊人去你家偷東西，你發現後別說打，連追都不能追，要不小偷摔死摔傷，或者心臟病發掛了，你是要吃官司的。
那時候有一個判刑很重的罪叫“流氓罪”，藐視國家法紀和社會公德、聚眾鬥毆、尋釁滋事、侮辱婦女或破壞公共秩序以及其他情節惡劣的行為，皆屬於流氓罪。
是的，藐視社會公德在當時同樣是犯罪，可如今社會公德似乎已經跟法律徹底分隔開來。
對於沒有公德心的人只能從道德上去譴責，卻不會受到什麼嚴厲懲罰，真的很難說清法律究竟是進步了還是怎樣。
那些年又正是嚴打的時候，這夥流氓毫無疑問遭到了重判，而若是放到三四十年後的今天，最多判個強姦未遂，甚至可能連這個罪都夠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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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他們只是追逐女孩，並未來得及做出什麼實質性的行為。
總之，最後壞人得到了懲罰，而王虹從那以後，就跟莫問他們這幫人混在了一起。
在之後的相處中，所有人都看出來了，王虹是愛上了莫問這個比她大十一歲的大哥哥，如果以她當時的年齡來算，她就算叫莫問叔叔都沒問題。
這一愛，就是一輩子。
莫問一直將王虹當成小妹妹，她當時年輕氣盛，自信總有一天，她能讓這個浪子回心轉意。
這份對自己過度的自信，卻讓她一輩子都栽在了這個坑裡。
在她二十歲生日那天，趁著莫問喝多，她逆推了他。
可惜，浪子又豈是那麼容易就被絆住腳步的？
電影《老炮兒》中，許晴扮演的話匣子等了老炮兒六爺一輩子，到他死也沒能變成他媳婦，莫問跟老炮兒六爺可以說是同一種人。
莫問心裡未必對王虹沒有愛，但他是不婚主義者，更是從未打算要孩子的丁克。
他承認王虹與他的關係，卻絕不會結婚生子，王虹就這麼跟莫問耗上了，這一耗就是大半輩子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