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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8、第41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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雍正授予石詠“方外海域勘察大臣”的這一職務, 前所未有,朝中大臣們吃驚非常。原本只道是雍正屬意將開小海禁改為開大海禁, 可沒想到這一步子邁得這麼大, 竟然直接派人出海勘察方外海域去了。

有些人覺得石詠這一職務似升實降, 雖然給了個挺漂亮威風的名頭, 可是人卻遠遠地打發到南邊去,甚至還要自己出海——不划算,太不划算了!

可是豔羨石詠這樁新差事的人也不在少數, 畢竟石詠是去閩粵一帶, 廣州泉州這等由海上商貿而興盛起來的城市都是富得流油的所在。石詠這一去,又能帶兵, 許可權又等同於巡撫, 這簡直能比肩地方大員,風光無限那。

訊息傳到石家, 石詠便尋了個機會, 好好與石喻談了一回。他打算問清楚石喻的想法, 石喻若是想跟自己在一處,石詠就打算直接去求雍正,請他將石喻也派到南方去。可若是石喻的政治理想在京裡才能實現, 他便也支援石喻留在京裡。

石喻沉思良久, 最終向兄長袒露心聲,比起遙遠海疆,環行世界,他更傾向於留在京裡:“大哥要做的事, 顯然有極其重要的意義。但是弟弟自從當差以來,確實見我朝積弊叢生,百姓的疾苦無人知道。弟弟不才,但到底還是想留在都察院,做些實事!”

石詠非常理解這個弟弟,他也相信石喻的抱負一定能夠實現。

“只是,日後要你一個人在京裡支撐石家的門戶了。”石詠說。

石喻搖搖頭,道:“大哥,您是不是將伯府給忘了?除了伯府……您是不是還忘了一個人?”

石詠一怔,這才省過來。前些日子西北那邊嶽鍾琪上了摺子,雍正已命石宏武回京。石宏武回京之後,很有可能會統領豐臺或是清河大營,負責京畿的戍衛。石宏武是石喻的親爹,除此之外,石喻還有兩個同父異母的手足,再加上他還有忠勇伯府和岳家舒穆祿氏的支援,石喻在京裡,並不能算是勢單力孤。

“二叔……回京以後,你和你娘打算怎麼辦?”石詠憑空回想了一下,那日二嬸王氏聽說了石宏武即將回京的訊息,面上一紅,就將手中的針線收起,自回房去了。

石喻想了想,道:“還能怎麼辦?看我娘的意思唄!若是我娘覺得我爹還湊活,我就勉為其難地放我爹進門。若是我娘壓根兒看不上我爹了……我們母子這麼多年都這麼過來了,以後不還是照樣過?”

石詠點點頭:是這個理兒。但凡人能自強自立起來,不一定當真要依附誰而活的時候,才能與對方平等起來。也就因為這個,石二叔未來的幸福,並不由他自己決定,而是他與二嬸王氏,兩個人共同決定。

“大哥,”末了石喻還是露出一點期期艾艾的神色,問石詠:“大哥,你要多久才能回來?”

石詠被噎住了答不上來。遠航有風險,雖說他早先已經與傅雲生就航行安全問題反覆商議,他們的船隊出海遠洋的時候,至少會有十條大小船隻一同航行,彼此呼應,此外船隻上還配備有各種武器、備用動力、藥品與各種必需品,但是他確實沒法兒答覆二弟的問題。

石詠只得繞個彎子,肅然答道:“雖然我不確定回來的時間,可是我在十三爺靈前立過誓言,我一定會回來!”一定會回來告訴十三阿哥,他們已經找到了新的疆域,並且打算在那裡著手建立新的世界。

“二弟,我不在京中的時候,我娘要有勞你與二弟妹照應了。”石詠認真囑託弟弟。

“誰說我就得留在京中的?”兄弟二人說到這兒,石大娘突然一掀簾子進來,插了一句,瞪著石詠,“你道娘就真的老了,連出門看看的勁頭都沒有了麼?”

石詠被石大娘一噎噎了回去,石大娘說得沒錯,石大娘年紀並不算大,也就剛過半百。她為人熱心,做事勤快,無論哪裡有事,她都願幫著去張羅,石家幾個孩子長大成人,也離不了她的照料。近兩年石大娘更是保養得不錯,沒病沒災,身子骨硬朗得很。

可是石詠還是猶豫:“娘,我們遠去是考察勘探,我怕您吃不了這個苦!”

石詠心中也在搖擺:其實他們這次遠航,迫切需要人手,尤其需要能將人組織管理、將團隊凝聚起來的人才。石大娘多年來打理織金所的生意,又裡裡外外主持石家的事務,這些能力她都有。而且石詠也很希望石大娘能與他們在一處。但畢竟海途艱險,即便他們做了完全的準備,依舊無法完全保證此去新世界能夠一路順利。

石大娘卻笑道:“詠哥兒,你媳婦兒能吃得了這個苦,咱家的哥兒姐兒都能吃得了這個苦,你娘就吃不了?你就這麼小瞧你娘?”

也是——石詠想想,他好似還真沒有什麼理由就此拒絕石大娘。

這對孃兒倆抬了半天的槓,最終決定,石詠帶石大娘坐海船南下,讓她先適應一番,可若是石大娘適應不了,石詠就會委託如英的爹穆爾泰安排,將石大娘再送回京裡,往後由石喻侍奉照料。

四下裡都安排妥當之後,石家人便開始收拾行李準備動身。石詠記掛著他那只藤箱可不能落下,如今那只藤箱裡已經盛了一面銅鏡、一隻金盤、一隻銀香囊、一隻瓷枕、一枚玉杯、一枚虎符,剛好六件。他早就問了這幾位的意見,是想留在京裡繼續看著繁華世界,還是隨他一起出海,去見識見識新大陸。文物們其實也多半不知道那“新世界”究竟是什麼樣兒的,但都胡亂答了願去,因為他們就只能跟石詠交流,離了石詠一個人在京裡,那便又是身不由己的寂寞生涯,何苦來?

只有武皇的寶鏡異常堅定,它是早就拿定了主意,一定要隨石詠去看看的。

於是石詠非常小心地給這幾位分別定製了“合身”的囊匣,並在裡面填充了足夠的防水材料和緩衝物,能將這幾件文物牢牢保護好,免受海上風浪的侵襲。

豈料這時候石大娘突然來尋石詠:“詠哥兒,能幫個忙嗎?娘有一件隨身的舊枕頭,捨不得丟,也想帶著。你看這方便嗎?”

石詠望著石大娘手中的那只舊枕頭,啞然失笑:當然可以,絕對方便。無論到底是西施還是鄭旦的主意,他反正是一概歡迎的。

不久石詠將一切準備就緒,理藩院總理各國事務衙門那裡,他也將差事一一吩咐下去。他的手下們因為有章程在那裡,所以對這位上司的離開並不怎麼擔憂,但大家必定是同僚一場,石詠離京前,自然少不了飲宴一回,為他餞行。

各種各樣的程儀禮品也都源源不斷地送到石家,石詠大多婉拒了,實在是拒不了的,就留給石喻,並請石喻在適當的時候能夠替他還這些人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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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阿哥來與石詠大醉了一場,高唱著“莽蒼大野,荒圩廢壠,悵望寂寞,不能自解”,搖著扇子,獨個兒離去了。石詠望著他的背影,多少也有些悵惘,曉得這一位以後在京中,但凡再有這樣寂寞的時候,也真的只能靠“自解”了。

弘曆對石詠離開也極為不捨,甚至動過請皇阿瑪收回成命的念頭。然而石詠見了他,卻唯有嘮叨,囑咐他多向當今皇上學學,切莫好大喜功,行事鋪張,也切記胸懷寬廣,放眼世界。另外也千萬別忘了師父教導過的,遇見名人名家的書畫,千萬不要蓋那麼多章了。

弘曆:……

“另外,若是有機會,請務必勸諫皇上,保重龍體,切莫再熬夜了。另外丹藥不是什麼好東西,保養龍體,還是要配合飲食與休息,固本培元才是最好。”

弘曆也不曉得石詠從哪裡得知了皇阿瑪服食丹藥的訊息,但是面對石詠的諄諄叮囑他也只能連連點頭。

相形之下,弘晝的做法就幹淨利落得多。他直接去雍正那裡請了旨意,要送石詠南下到廣州,“順便”學習一下地方上的政務。雍正因前次弘曆也曾微服去過河南、江南等地,沒有理由拒絕弘晝,便點頭準了。

這下子弘晝可鬧騰開了,纏著石詠,將他早先蒐羅的關於遠洋和航海的書籍看了個遍,自己還跑了一趟欽天監,又蒐羅了一些皇家私藏的航海儀器,還忙著請教洋人傳教士們使用方法。

石詠冷眼覷著,再想想弘晝以前的態度,他突然覺得有點兒不對:弘晝這小子,莫不是想偷跑吧!

老實說,若是能帶弘晝離開,他也覺得沒什麼不好。他希望建立一個新秩序的“新世界”,可是眼下帝國的制度絕無可能立即前進,在封建帝制下弘晝作為弘曆的弟弟,極容易成為政治鬥爭的犧牲品。若是能將兩人分開,一個人經營故土,另一個開拓海外,其實會是個不錯的安排,也能就此成全了他們兄弟的情義。

可畢竟海疆茫茫,他完全無法保證弘晝的安全,也因為這個原因,他理解雍正皇帝絕不可能允許弘晝出海,畢竟這倆是如今皇帝膝下唯二的皇子。由此看來,待弘晝到了廣州,必然會有人將他押回京裡。這個石詠倒不必多擔心。

待一切準備停當,浩浩蕩蕩的一行人便一起出京。除了弘晝和石家一大家子以外,另有同文館的幾名通譯,帶同理藩院裡一直追隨石詠,有志看一看“方外海域”的幾名屬官,以及他們的眷屬,浩浩蕩蕩地一起坐船上路。此外還有無數護衛弘晝的侍衛隨從。這麼一大票人,就算是到了微山湖,也絕不會有水匪趕來惹他們。

這日石詠在通州碼頭,與送行的石喻等人告別之後,石家座船幾乎是最後一個出發,離開碼頭的。待眾人都進了船艙,石詠一人,獨自立在船尾,望著越來越遠的岸邊。

突然,他轉身大聲對船老大說:“快,快,將船駛回岸邊去!”

船老大嚇了一大跳,不敢違拗,趕緊將船又駛回岸邊。這時河岸上有一人疾馳而來,見到石詠的船回來,直接跳下馬匹,隨意在岸邊撿了一片跳板,往石家的船上一拋,輕輕巧巧邁上兩步,就上得船來。

石詠上前,緊緊握住了來人的雙手,激動地道:“璉二哥!”

這在石家離開前的最後一刻縱馬趕到通州碼頭的人,不是別個,正是賈璉。“好在事先算準了腳程,沒有晚出發一天,晚一天,就趕不上為你送行了!”

石詠見到賈璉也很欣慰,但嘴上只說:“又不是一去就不會來了!”但石詠明白,海上風險莫測,他與賈璉,當真是不曉得什麼時候才能再見上一面。

“讓船老大開船吧!”賈璉不願耽擱石詠的行程,“回頭晚上到了天津將我擱下就成。那邊會有人來接我。”

石詠頓時想起當年與賈璉一起南下的舊事,免不了十分感慨。這麼些年過去,他們免不了都有改變,但是時光裡到底留下了好些不變的東西,尤為珍貴。

他趕緊讓如英將孩子們都帶出來,命拜見“璉伯伯”,賈璉見了安安,怒贊了一句好,又見沛哥兒幾個,也無有不喜歡的。如英趕緊安排了一座空艙,讓賈璉與石詠先坐著能說說話。

石詠問起賈府的情形,賈璉只道一概都好。他這次除了趕來與石詠見上一面之外,也是特為代平郡王納爾蘇前來道謝的。納爾蘇自那次“八王議政”的事件之後,原本已經被排擠到了朝事的邊緣,近來倒慢慢又回來了些,差事不累,但也不算閒。待諸事穩定下來之後,納爾蘇想起當日榮府曾與石詠一見,便修書給賈璉,請他代為道謝。

“除此之外,我剛見邸報上的訊息,李衛進京面聖,你這次南下,可能一時見不到他了。”賈璉轉告石詠。石詠頓覺有些可惜:“我還正想借這次的機會,問問他,如今南方織機的事兒怎麼樣了!”

賈璉睜圓眼,問:“這你還需要問他?我就知道啊!”

石詠:……那感情好!

賈璉便將近兩年南方紡織業的變化一一都告訴石詠。自從前幾年先進的織機出現之後,南方的紡織品產量大大提高,紡織品的價格則大幅降低。原本幾年才能裁一回新衣的人家,如今已經能有兩三身替換的衣裳了。

與此同時,因為有海貿的關係,織戶的收益並未因為價格的降低而出現大幅下降。但是一部分小織戶發現自己維持織機運作的成本太高,還不如去大織戶家中幫忙操作織機來得賺錢,於是江南開始出現大規模的織戶抱團,他們管這種新的作坊叫做“紡織廠”。

“如今唯一的問題是,好些人都覺得新織機織出來的棉布價格低廉,質量也不算太糟糕,舊織機織的那些,儘管質量非常好,可是也沒有人願買。會使舊織機的人就越來越少。織金所前一陣子想蒐羅一些市面上的古法布料,便發現很難,沒有人願意做了。”賈璉雙手一攤,“好在織錦與緙絲這些工藝沒法兒用機器來做,又因為有貢品要織,所以那些工匠們都還留在織造。只不過我也不曉得這種情形還能撐多久。”

石詠默默地想,看起來這個時空裡的歷史也已經走到了拐點,下一步會怎麼走,他真的不知道。早先他只是看著那枚種子種了下去,但在看到遍地開花之前就需要離開了……但不管怎樣,雖然無法左右這歷史的程序,他已經盡最大可能,做了他能做的,接下來唯一能做的,就是等待和希望了。

不是有人說過,人類的全部智慧都包含在等待和希望之中麼?

待到了天津,賈璉下船,依依不捨地與石詠作別。石詠一行人的船繼續南行,待到江寧之後折向東,過蘇州,從吳淞口出海,一路南行,直到廣州。

石大娘很快適應了海上生活,而且適應得甚至比石家的幾個孩子都更好些。安安則在如英的幫助下,裝扮起來。安安如今十歲了,已經開始躥個子,小臉上褪去嬰兒肥,身形也開始變得婀娜而矯健。她不是第一次跑海路,因此對海船上的事情非常熟悉,甚至還能偶爾給大人搭把手。

如英幫安安將頭髮梳成西洋式樣,讓她穿上一件金絲織的鎖子甲洋錦襖袖,再佩上她那柄鑲金嵌寶的蒙古刀,立在海船的船頭,海風飄揚,吹動她的衣裙袍角,讓她很像是個在海上叱吒風雲的小船長。

石詠對如英道:“真真國的小姑娘?”

如英點著頭道:“對!”眼裡掩飾不住自豪之情。她這個做母親的心裡完全明白,安安勢必有一個完全不同於她自己的人生,她也樂見安安有這個機會,邁出這一步去。

不久到了廣州,石詠先將石家一大家子和弘晝都先安頓下來。他請了老丈人穆爾泰出面,來“看管”弘晝這個皇子,自己則找了機會脫身去尋傅雲生,看對方準備得怎麼樣了。

早在石詠接下“方外海域勘察大臣”的這一職務,有全力調動閩粵兩地的沿海船隻之事,石詠就送了信給傅雲生,兩人都準備儘快商議出一個第一次“遠洋勘察”的方案。

最終組建出來的“勘探隊”,是一個顯而易見的雜牌軍。這裡既包括了像米科這樣有能力有經驗的外國人,也包括傅雲生的“弟子們”,甚至還有閩粵一帶富有遠洋經驗的海商與水手,還有一部分是沿海駐防的士兵。

石詠與傅雲生商量了很久,他們商議的焦點問題是,待到了“新世界”以後,他們應當做什麼。傅雲生的想法是,他們的目標本就是建設一個新世界,所以這第一次遠洋勘探他們就乾脆帶上所有的裝置,再多招募些人,帶上他們的家眷,一起駛向新大陸,一到地方,就立即開展建設,著手建立他們的新世界。

石詠並不反對傅雲生的意見,但是他認為勘測到澳洲以後,應當著手打通一條來往於廣州和新大陸之間的航道,在沿岸設定補給點和港口,這樣不僅能夠補充整個勘探隊所需要的物資,還能夠帶來建設新世界的人口,並且在中國與新大陸之間進行資源交換,推動雙方的共同發展。

這兩種相左的意見,將決定他們第一次遠洋,應當攜帶多少船隻,多少補給,以及帶多少人。

雙方爭執了半日,傅雲生盯著石詠,拖長了聲音道:“這可見著您是朝廷冊封的‘勘察大臣’了。拜託,老鐵,我們是去建設一個新世界的,到了地方我們應當做的,難道不應當是儘量讓自己先發展起來,好將這腐朽的封建王朝統統甩在身後嗎?”

石詠聽見傅雲生的話,同時也站了起來,面對傅雲生,認真地說:“傅老鐵,你說得沒錯,我們這一次的目標確實就是奔向新大陸,建設新制度、新秩序的新世界。可是我想,我們的根依舊在中華。我們這裡的絕大部分人都曾被中華的文化深刻影響。今天我們聚在這一處,按照未來的願景建設新的世界,但為什麼不能依舊保留著與舊世界的交流,並且反過來影響和改變舊世界呢?”

“我相信,種子已經種了下去,再過個幾十年,我們也許就能看到它生根發芽,看到變化與進步。我們身上擔著責任,有義務看著它越來越好,向積極的一面轉化!”

石詠一口一個“有責任”,一口一個“有義務”,傅雲生被辯得啞口無言,遙遙手說:“得,我說不過你!這些計劃都由你來定,我還是去負責我的技術就好了。如今只有三艘船安裝了輔助動力,我再帶著人手,去安裝幾艘船好了!”

說著傅雲生蹬蹬蹬地離開,再也不與石詠爭辯。事後石詠聽說,傅雲生曾經這樣評價他:為什麼越是在朝中待得久,思想意識覺悟反而就越高呢?

石詠傅雲生一行人為了這次遠航,在廣州籌備了好幾個月,終於等到季風轉向的時候,準備啟航。

啟航這一日,弘晝、穆爾泰帶著廣州的大小官員,一起在岸上恭送,並且舉辦了一個小小的儀式,弘晝甚至親自剪了一段紅綢,並且命人將大紅綢花綁縛在船隊主艦的船頭,碼頭上則一片吹吹打打,鑼鼓喧天,熱鬧非凡。

待一切儀程結束,所有的人登船已畢。石詠和主艦的幾名船員是最後留在岸上的人。作為此次遠航的負責人與主官,石詠最後一個登船,在此之前,他向穆爾泰與弘晝道別。

穆爾泰依依不捨,但是他最不舍的其實是女兒和外孫們,所以口口聲聲囑咐石詠一定要帶如英和孩子們“常回家看看”。石詠滿口答應,但是他心裡清楚,下一次他們有機會歸來,一定是三年五載之後了。

弘晝卻一直可憐巴巴的,一直盯著石詠不說話,彷彿石詠下一秒就要遺棄他。

“弘晝,此去朝中,諸事小心。”石詠叮嚀,“往後也不要再胡鬧了。”

弘晝耷拉著腦袋,嘟噥一聲:“若是我不胡鬧了,旁人卻看不過眼怎麼辦?”

石詠無奈了,滿心覺得這個孩子好生可憐。有弘曆在,弘晝的位置就十分尷尬,他優秀了不合適,太孬也不合適。但是就眼下情形而言,弘晝與弘曆之間的關係是個死結,無法開解。

於是石詠輕輕嘆息了一聲,將手掌放在弘晝肩上,小聲說:“自己斟酌,有些分寸即可。”

正在這時,傅雲生立在主艦的船頭,向石詠招手,高聲道:“老鐵……要走了——”

這時候石詠轉向穆爾泰,一躬到底:“泰山大人,請放心!”

穆爾泰則拿眼瞪著石詠,彷彿在說你敢不讓我放心我跟你沒完。石詠無奈之下只得訕訕地笑了笑,隨即轉向弘晝,拍拍這孩子的肩,道:“五阿哥保重!”

他說著回身,沿著碼頭上堆起的棧橋往船身上走。他們這次出海的主艦在水面以上至少有三丈高。所以特為用了一座高大的棧橋,從岸邊遠遠地延伸出去,棧橋末端還有一段用厚木板搭成的跳板。石詠邁步從那跳板上踏過,船上與碼頭上的船工就協力將那跳板挪開,這邊的大船已經緩緩移動,準備離岸。

正在這時,弘晝突然往後退了一步,然後開始沿著那棧橋快速奔跑。眼看那船身與棧橋已經出現了將近五尺的空隙,弘晝卻全不減速,雙足在棧橋上使勁兒一蹬,整個身體已經在空中。

弘晝眼見著石詠在他面前驚慌失措,大聲叫著他的名字,並且向他伸出雙手。弘晝心內得意之際。在高高躍過那道空隙的時候,弘晝開口奮力大喊一聲:

“——我來了!”

作者有話要說:  這本書的正文到這裡就全部寫完了。從3月底到11月底連載了大半年,很感謝大家一路陪伴。全訂的小夥伴可以在全書完結後打分,作者在這裡跪求五星評分,因為這將影響到這本書完結之後還有多少新的讀者進來看到這個故事。

當初寫這個故事的時候,覺得男主人公其實是個永遠不合時宜的人。他在原本的時空做的工作足以讓他跟不上時代的節奏,所以他與文物為伍,感受古典美的薰陶。但是他到了新的時空以後,他原本所具有的時代性依舊與舊時代格格不入,但是卻能成為一個閃光點,從而吸引與他同樣不那麼格格不入的人。

弘晝在文末最後縱身一躍,意味著他是書中為數不算多的一個真正甩脫了自己固有命運的人。他喊的那一聲,可以理解為“師父,我來了!”(怎麼有點兒像二師兄?),也可以理解為“新世界,我來了!”他的做法最終紓解了皇權與親情之間的擠壓與碰撞,十三的遺願在這裡用另外一種方式達成。

明後天還有兩個很小的番外,一個是關於賈家的,另一個是關於文物的。總之感謝大家的支援與陪伴,最後再次求一回五星評分,謝謝大家!

不出意外的話,下週二,新文《荒島求妻日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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