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榆兄弟這邊,自是不知賈家的這些個官司。
只榆哥兒根據查到的事,卻是能夠猜到一二,想必賈璉夫妻,已是知道王夫人,在這裡面做的事了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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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榆自來到京城,便派了身邊的人,根據自個兒還記得的一些劇情,去追查賈家人做下的這些個事。
賈家的爺們做事,或許還多些顧慮,要謹慎幾分,王夫人、鳳姐這些個女卷,行事卻是一個比一個大膽。
不知是覺得自己行事穩妥,沒人能查出來,還是覺得賈家顯赫,沒人敢觸他四大家族的黴頭?
只鳳姐嫁過來不過兩三年,這些個髒事,還沒接觸多少,只一個印子錢,剛放了兩個月。
這一回正好碰上黛玉之事,林榆乾脆就把訊息透給賈璉,讓他們自家去處理。
賈璉為人雖平庸,卻也是榮國公府,正兒二八經的繼承人,只要肯查,王夫人做的那些事兒,定是瞞不過的。
若是他肯再挖得深些,只怕還有驚喜等著呢!
而寶玉哪裡,有鳳姐在,還需自己動手麼?沒得髒了自己的手。
鳳姐此人,在王夫人手下吃了這麼大的虧,哪裡是能忍氣吞聲的主?
王夫人是她親姑媽,又是嬸孃,自是不能擅動的,何況也不一定是王夫人的對手。
可是寶玉卻是不一樣了,鳳姐雖不能把他怎樣,可使些手段,讓他吃些苦頭,卻是輕而易舉的。
或是讓賈政“恰巧”碰見什麼,責罰寶玉一番,王夫人自然心痛,與鳳姐也是毫無關聯的。
這些時日,且瞧著就是!
二人出了賈家,也不回去,騎著馬,帶著錢通林達幾個小廝,徑直往城外去了。
及到一處道觀前,兄弟二人方才勒住韁繩,下了馬,錢通幾人忙過來接過馬鞭等物。
林榆問道:“就是這裡了?”
錢通上前行了一禮,笑道:
“大爺之前說的玄真觀,京裡倒是有幾個的,又有寧國公府的太爺在那裡靜養的,就是這處,錯不了了。”
林晞只是跟著林榆過來,卻不知他要做什麼:“榆弟怎麼想見賈家長房的賈敬?”
來這什麼“玄真觀”,自是為著賈敬來的,可林家與賈家長房從無瓜葛,榆哥兒如何想到了他?
林榆卻是想著,若能說服賈敬回去,管理賈家那一攤子事,也不用自個兒操心不是?
且賈敬曾是乙卯年的進士出身,卻是沒做官,將爵位給兒子賈珍襲了,自個兒仍是白身一個,豈不可疑?
林榆笑道:“聽說他是乙卯年的進士出身,就想來瞧瞧。”
林晞眯了眯眼,乙卯年啊,在那一年,廢太子忠義親王壞了事,太上皇突然退位給當今,卻是多事的一年了。
林榆兄弟看著這平凡的道觀,只額匾上“玄真觀”幾字,顯得有幾分不凡。
從外面看來,與其他的觀宇並無差別,頂多是沒有香客往來罷了。卻是寧國公府的太爺,乙卯年的進士賈敬,這幾年的“靜養”之所。
“去扣門!”
錢通上前幾步,輕釦門環,不多時,觀內便響起了腳步聲。
“誰呀!?”
觀內一處僻靜小院,有兩人相對而坐,年長者不過五十有餘,身著一襲藍色絹絲道袍,頭戴紫金冠,瞧著倒是一副出塵模樣。
對面的中年人,較賈敬小了十來歲,輕搖摺扇,坐沒個坐像,一雙眼睛四處瞟著。
老道士賈敬,給對面的來客倒了杯茶,笑道:
“請。”
劉秉德打量一番,又看了看老友身上的道袍,諷刺道:
“也不瞧瞧,你如今成了什麼樣子?不嫌寒磣麼?”
賈敬澹澹一笑:“明慎兄多慮了。”
劉秉德也不在意,冷哼了一聲,端起茶鍾飲了口茶,繼續道:
“你倒是超然物外了,只你家哪些個東西,一個個的,卻是要翻了天了,你真的不管?”
說著有些狐疑,這賈敬當初多有抱負的人,經了幾件事,就這樣沉寂下來了?
真的半點不甘也無?
賈敬笑了笑,並不接話。這哪裡是我不管呢?管的來麼?
作為家中獨子的賈敬,不需努力,富貴權柄唾手可得,可卻仍是十年寒窗,最終高中進士。
想透過自己的才華,一展抱負,而當年,也是有人欣賞的,可沒料到自己的“鍾期”,如今卻是不在了。
到最後,連個好名聲都沒落下!
“造反”啊,他本是名正言順的太子,國之儲君,怎麼會去做這樣的事?
已過了這麼多年,賈敬再回想起這些,心下仍舊不能平靜……
劉秉德也是知道這些的,還想再勸,一個小道士走進來,稟告道:
“外面來了兩個林家公子,說是特地前來,拜見老爺的。”
“哪裡的林家?”
賈敬皺眉,自己也不認識幾個姓林的,怎麼會有林家人來訪?
小道士恭敬答道:“他們自稱是浩然居士的子侄,一個叫林榆,一個叫林晞。”
劉秉德不解道:“林榆兄弟兩個啊,他們怎麼找上你了?”
“你認識?”賈敬問道。
卻也是知道浩然居士林長江,西府的賈敏堂妹,還嫁了林長江的弟弟。只他的兒子來這裡做甚?吩咐道:
“請過來罷。”
小道士領命去了。
劉秉德方才向老友道:
“這個林晞,說起來還是你未來侄女婿呢,卻是不知他們怎麼來這裡了。”
說著將迎春與林晞定親之事,告知賈敬,笑道:
“咱們可要成親戚了,林長江的獨子林榆,可是說定了我家阿文的,屆時,你我二人的侄女兒,便是妯裡了。”
劉秉德,就是劉聞仲的三子,與賈敬雖不是同科進士,因著兩人俱是家世顯赫,雖不甚熟悉,卻也是認識多年了。
後來劉秉德辭官,賈敬也是中了進士,卻沒授官,二人隱隱有些同病相憐之態,倒是走近了幾分。
後來,賈敬之妻生下幼女惜春,便難產而亡,賈敬接連受創,更是一蹶不振了。
索性將爵位給兒子賈珍襲了,也不在京中住著,來了玄真觀中修道。
除了賈珍等人每逢年過節的,來請安外,也只有劉秉德,偶爾會來玄真觀中探望。
卻沒料到來此四五年,今個兒玄真卻是熱鬧了,不僅來了劉秉德,連沒甚干係的林家子都來了。
劉秉德也不離開,陪著賈敬一同等著林榆兄弟過來。
不多時,二人只見兩個儀容不俗的少年,在小道士的帶領下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