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於王章的理想，江白一直倒是保持無所謂的態度，既不會支援也不會反對。
首先這是王章自己的決定，沒有人逼迫他，更沒有人誘惑他。
即便他曾經差點走上錯路，但江白仍然沒有看輕他。
因為江白知道一個道理，人是會改變的，這個改變或是變強，抑或是變弱，完全取決人的自身。
江白也不是天生就殺人不眨眼，只不過轉世到這個世界後，它不得不拋棄過去的自己，適應大自然的弱肉強食。
詭界改造了它，也教會了它很多在常人眼中是歪理的真理。
江白時常想起來到這個世界前的自己，嘲笑自己要是還像曾經那樣，早就被吃的連骨頭都不剩了。
詭界不歡迎善良，厭惡仁慈，所以在詭界幾乎所有的好人都是沒有好下場的。
也因此江白覺得王章的理想並非不可能，因為它也是這麼過來的。
現在的王章還很弱小，只憑著一腔熱血就嚷嚷著要改變世界，看起來很天真、幼稚。
但他也在不斷成長，也許有一天他真的會為這個世界帶來改變。
不過要是換做江白的話，打死它都不願意走王章這條路。
理由也太簡單了，啥好處都撈不著，還給自己惹一大堆麻煩，有時候甚至還要承受來自後方的背刺。
它只會對自己熟悉的人好，其餘的陌生人，它都是任由其自生自滅的態度。
聽完江白的話，王章醍醐灌頂，所有的憤怒、悲傷都消散了。
他直接跪在地上，向江白重重磕了一頭。
“感謝師父的提點，不然王章又要走錯路了。”
第二次了，江白又一次把他拉回正途。
沒有人能想象，一隻妖獸居然會把人拉入正途，但這確確實實在王章身上發生。
“對了師父，剛剛我在旋湖下面......”
王章像是想到什麼，把自己在旋湖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師父你知道我為什麼會變成這樣嗎？”
說完的王章還撓了撓頭，對於自己現在的狀況他也很疑惑，希望江白知道些什麼。
畢竟自己可是由一個凡人，變成能爆殺詭精境的強者。
這樣的遭遇，怕是那些茶樓的說書人也不敢這麼講。
至於江白會不會因為王章的機緣心生歹意，他是想都沒想。
王章覺得自己師父已經幫自己太多太多了，他也相信江白的為妖。
而且江白幫了王章那麼多，還是他的師父，要是這還懷疑上江白，他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畜生。
這也是江白對王章還不錯的理由，自己這徒弟的為人確實不錯，也沒什麼壞心思。
江白閉上眼睛，似乎在思考，大概十秒後說道：“嗯，在你昏迷的時候，一朵強大的靈火進入了你的身體。”
雖然它沒有進入旋湖，但以重童那強大到極點的觀察力，它很輕鬆的就看見了旋湖下發生的一切。
它還挺有閒心，順便用重童把王章身邊的那幾具骸骨的過去也給看了。
也沒什麼特別的，就是一些被自身慾望吞噬，想要以命搏機緣的傢伙。
王章瞪大了眼睛驚訝道：“進了我身體？”
“那靈火我看不透，存在的時間也不得而知，也不知道你小子走了什麼運，那靈火居然犧牲自己，將一身精華本源盡數贈送予你，自己落的個滅亡的下場。”
江白也是頗為唏噓，那靈火的來歷，以它的重童居然也看不穿，更重要的是靈火其實發現它了，只不過沒有進一步的動作。
靈火一族也是極為特殊的一族，其稀有程度不下於異獸神體，甚至更加稀少。
按理來說不應該如此，因為靈火在大型拍賣會或者強大的火修那都能遇上。
難道異獸和神體還經常出現在拍賣會？
而這也是靈火一族的特殊，在數量眾多的靈火中，只有極少一部分靈火能覺醒靈智。
靈火覺醒靈智無關自身強大，如果硬要找一個理由，那只能歸因於機率了。
也因此靈火一族的下限低的可憐，有可能也就比普通詭修強一點。
但靈火的上限同樣高的可怕，最好的例子就是江白的師父，葉琴音手上的那柄天府藍火劍。
天府藍火劍是由天府藍火鑄造而成。
據葉琴音所說，天府藍火的誕生距今已有億年，單論實力不下於幽天境老祖。
可惜天府藍火沒有靈智，宛如一個死物，只要能抵擋它的火焰，就可以任由人玩弄。
它如果有自己的靈智，再修行詭道，學習詭法，那強度怕是得上天了，大部分異獸和神體在它面前就是弟弟。
可惜這世界上沒有如果，所以天府藍火最後也就落得個成為兵器的下場，未來等葉琴音實力夠了，還會被碎器取火。
王章遇到的那朵藍色火焰，還是江白遇到的第一頭有自己意識的。
而且對方的來歷也不簡單，和天府藍火比誰優誰劣江白不知道，但肯定比碧落青炎強多了。
看這麼一位前途無量的生靈倒在自己面前，它還是決定挺可惜的。
所以江白才說自己這便宜徒弟撿了大便宜。
王章也是一臉懵逼，這劇情怎麼沒頭沒腦的，就一朵火焰莫名其妙的犧牲自己成全他。
“那師父你知道它為什麼要犧牲自己嗎？”
“你問我？我怎麼可能知道。”
江白有點無語，這便宜徒弟還真把自己當萬事通了？以為它啥都知道。
“不過......”
突然它像是想到什麼，臉上露出男人都懂的笑容。
“不過什麼啊，師父您老人家快說啊。”
面對江白吊人胃口的不道德行為，就連王章都急了。
對於那朵素未謀面，甚至完全不知道對方存在的藍色火焰，此刻王章的內心是充滿好奇。
“說不定你上輩子救了它一命，這輩子來給你報恩了，你小子真是好福氣啊。”
聽到這麼個答桉，王章臉上露出囧的表情，他感覺江白高冷神秘的形象在他心目中逐漸崩塌。
最終他只能無奈的說道：“師父別鬧了，這世界上哪有這種事。”
對於江白的胡編瞎造。王章也是完全聽懂了。
人與妖鬼的來世戀情在這個世界上同樣流傳，而且熱度還不低。
但對於這種故事，王章還是覺得沒可能，因為不合理。
在它的認知中，人轉世洗去了前世記憶，那投胎後就是完全不同的人，因為有了新的經歷和記憶，所以何來繼續上輩子緣分的說法？
不過對於那朵火焰的犧牲，王章不知道為什麼感到心痛，那就像失去了自己最珍貴的人一樣。
王章突然緊張的問道：“師父，那我現在和那些詭修一樣嗎？”
江白先是一愣，畢竟王章的話題跨度太大，而且話中充滿歧義，但它很快就知道對方在問什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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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它點頭道：“一樣，當然一樣，所以我剛開始才說恭喜你成為詭修。”
“那也就是說......”
“對，凡人已經上了你的食譜了。”
江白的話直接將王章的幻想破滅，自己居然成了吃人的怪物。
江白說到這內心也有點疑惑，它感覺這個世界對凡人的惡意太大了。
不能修煉也就算了，畢竟想成為強者的話，天賦在哪都是一道門檻。
但不管是妖還是魔，就算是靈火這種看起來非常正面的生靈，對於它們來講，凡人仍然是一道美味。
感覺就像是整個世界都在針對凡人這個群體，不想讓他們有出頭之日，更不想讓他們有好日子過。
江白搖了搖頭道：“瞧你這模樣，凡人對於詭修來說又不是必需品。”
詭修中也有一些特殊群體，他們拒絕食用凡人。
有點像它前世那些溫和的素食主義者，畢竟在一些人心中，動物是擁有智慧的，尤其是那些智商較高的，就更不宜殺戮。
不過這類詭修非常少，少的都能給予其奇葩的稱呼。
而江白的師父葉琴音，就恰巧是這麼一位奇葩。
她和江白一樣，自己不會吃人，但也不會阻止別人。
而且大部分詭修在食用時，也會給凡人痛快，不會讓他們在死前有太大恐懼和痛苦，僅僅是滿足自己口腹之慾。
像蘇家這種喜歡吃“刺身”，心理變態的詭修家族只是少數。
在那些大家族眼中，凡人和牲畜並無區別，頂多也就和詭修長的像，更美味一點，並不值得詭修對其進行特殊對待。
聽到江白的解釋，王章也是松了口氣，不是變成那種只會食人的怪物就好。
但他的反應卻讓江白皺眉，這小子的偏見有點大啊。
不過也能理解，畢竟王章書都沒讀過，會識字還是成年後主動學習。
知識越貧乏的人看待事物就越片面，也越相信自己的觀點是真理，非常容易走上邪路。
“不說別的了，你之後打算怎麼做？”
“嗯，徒兒也不知道是回黃家好，還是繼續在外面闖蕩好，還請師父指點。”
王章直接把問題丟回給江白，不得不說這兩師徒相似的地方還真不少。
他想過回黃家，現在的他成了詭修，只要有好的地方和資源就可以快速進步。
這麼想也確實沒錯，現在的王章繼承了藍色火焰的一切，天賦也是高的離譜，給他多點時間都能突破到大能。
如果是正常人都覺得應該回黃家，畢竟先發育一段時間再出去才是正解，一些謹慎的怕是要發誓不修煉到幽境絕不出家門口。
但王章覺得自己欠江白太多了，而且現在的自己有了自保的力量，不應該再生活在江白和黃家的庇護下。
詭精境的實力在整個東元國也絕對夠看了，最強者也只是幽光境老祖，而且除了有關自身家族的大事，基本都是在閉關。
作為僅次於詭靈境的境界，只要王章不去得罪東元國的大家族，基本上可以橫著走了。
江白眯著眼睛，似乎在問很嚴肅的事情。
“我說的不是這個，是你打算怎麼處理詭修和凡人的關係。”
“這......”
王章一時間竟無言以對，因為他真的沒想過這個問題。
之前的他只是先天境武者，雖然能在凡人之中呼風喚雨，但隨便一個詭修出來都能讓他夾著尾巴逃竄，如何處理凡人和詭修的關係，他還真沒想過。
其實是當時的他也覺得自己的理想不可能實現，所以不敢想。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成了詭精境實力的存在，還有著極高的天賦。
理想雖然遙遠，但已不是遙不可及。
王章低下頭思考，詭修和凡人有著不可調節的矛盾，那就是凡人是詭修眼中的食物，你會甘願和食物平起平坐嗎？
唯有其中一方徹底倒下，才能成全另一方。
他能想到的方法無非是兩種，一是殺，二是以絕對的實力強迫所有詭修服從他。
但這兩條路顯然都不是好辦法。
殺光所有詭修，這本身就是不可能的事。
而且王章想起了小白和小青，這兩姐妹一直對他不錯，他也知道兩姐妹的心思不壞。但兩姐妹也算的上是詭修，因為擁有詭修的血脈，哪怕不能修煉。
若是有朝一日為了凡人的大業，王章需要以身作則手刃小白和小青，他肯定是下不了手。
這不成濫殺無辜了嗎？
至於犧牲少數成全多數的話，在王章眼裡全是狗屁。
一旦需要犧牲無辜的人，那就絕對算不上正義，而行事之人不管出於什麼理由，也絕對不是英雄，反而是惡人。
曾經的他因為那個有著詭修血脈的少女而猶豫，是否犧牲這麼小的一個孩子，換來除魔會壯大變強的機會。
所幸被江白從懸崖中勒回，讓王章知道自己是何等錯誤。
殺光所有詭修是不可能的，最重要的是他的恩師江白也是詭修。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恩師有沒有吃過人，他不想問，也不敢問，他怕得到一個自己不想接受的答桉後，他不知道該怎麼做。
至於用絕對的實力規管詭修，那就更沒可能了。
單是一群被他救的凡人就讓他體會到了人心的險惡和可怕，更遑論整個世界的詭修。
就在此時，江白向王章丟出了一樣東西。
“就知道你會這樣，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