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淵沉默不語。
久世看了看方澤，道：“臨淵為人謹慎內斂，不涉及天庭公事不願意多說話，這話讓我來說吧。”
“剛才和你說的這些，我和臨淵私下裡也從來也沒有說過，只是默契的覺得對方都知道。”
“現在看，果然如此。”
“其實，我也好，臨淵也好，早就覺得天帝帶著天庭走上了一條錯誤的道路，天庭裡有這樣見識的人是少數，但並非絕無僅有，只是誰都不敢說，不願意說。”
“我，臨淵，可能是最早醒悟過來的那批人，這些話壓在心中，太久了。”
“我都憋了幾萬年了，不趁著這個機會說出來，真的會很難受。”
“並且，你是一個很好的傾訴物件。”
久世深深的看了方澤一眼，眼光有些複雜。
方澤表情平靜。
他說道：“我的認知裡，只有一種人，是最好的傾訴物件。”
“就是將死之人。”
“因為，有些話對活人說，後患太多，對死人說，很沒意思。”
“將死而未死之人，剛好是最好的傾訴的物件。”
“兩位，你們是這個意思麼？”
“你們是覺得我馬上要死了？”
臨淵此時嘆息一聲。
“方澤，你太清醒了。”臨淵說道。
他看向方澤，道：“我本來有考慮過，如果這一次可能是應劫之人的天洲武者，能力不是那麼強，或者好操控一些，我或許能有所保留。”
“但你太清醒了。”
“清醒的人，總是會比別人遭遇更多的痛，更多的他人不解，詆譭和攻擊，我也知道，你如果願意裝傻，一定裝的很像，不過不知道為什麼，你就是不肯。”
“所以，臨淵，從一開始這個局，你就沒準備讓我活著，所謂許諾的神君的位置，天庭中的位置，根本就不存在，是麼？”方澤問道。
方澤的語氣很平靜。
當然會平靜，因為方澤從來就沒相信過臨淵。
臨淵抿緊嘴唇。
半晌後，他長呼一口氣，道：“是。”
“看起來，我並沒有瞞過你。”
“不過你看破或者沒有看破，這個局你都要進來，都要跳這個陷阱。”
“不殺天帝，你沒活路，這步棋你必須走，這是陽謀。”
方澤點點頭，道：“是一定要走。”
“然後呢，你準備怎麼殺我？”
“我早就想到你會滅口，但有一點不明白，既然我能殺死天帝，我有這個能力，為什麼你會覺得，我不會殺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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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確定，能殺死我？”
臨淵搖頭。
“我不這麼認為，你能殺天帝，有這個力量，代表我贏不了你。”
“但，我也不是天帝。”
“你能殺死天帝，未必能殺死我。”
方澤皺眉。
方澤的生死真童看向臨淵，只覺得他身體空空蕩蕩，肉身好像在這裡，卻好像隨時會出現在萬里之外，那並非是法相層次的能力，而是一種特殊狀態，讓方澤很難把握。
方澤看向久世，發現他的狀態也類似。
臨淵說道：“方澤，你應該看出來了，我和天帝不同。”
“天帝違背大道規律，她走的太遠了，而你掌握的酆都顯現的大道法則，是天帝的剋星。”
“而我，還有久世，雖然是神君，力量本源也被天帝掌控，但畢竟我們身份地位在這裡，天帝也不能全然無所顧忌，所以我和久世，是掌握有一定的自身力量的。”
“我雖然是為天帝，為天庭做事，但給一直給自己留有餘地，所以積累的大道反噬之力，比一般天神少的多，更無法和天帝相比。”
“你掌握平衡和迴歸大道之力，這以前是東嶽帝君的權柄，你有此權柄，天帝越是背離大道越遠，你對她的威脅越強。”
“但我並不一樣。我儘量避開做違背大道的事，你的平衡法則能保護你不死，迴歸法則能重傷我，可殺不死我。”
“所以，你能斬天帝，但我最多重傷，不會死。”
方澤緊緊盯著臨淵。
方澤知道，他說的是對的。
久世的情況也是一樣。
方澤問道：“即便如此，可我有平衡法則，你們也無法除掉我。”
“你說的有如此把握，像是吃定了我，看來是有別的手段了？”
臨淵點了點頭。
“其實，我什麼都不做，你也快要死了。”他道。
方澤眉頭一挑。
“怎麼說？”
臨淵說道：“在你還在天洲界的時候，我的意志降臨在那裡人的身上，曾經和你說過，你如果除掉天帝，天帝因為違背大道規律太久，走得太遠，積累了太多的業力，你除掉她，將會有大道之力的反饋，會將你的境界直接提升到神君層次。”
方澤微微點頭。
“你說過，但我並不怎麼信。怎麼，這件事上，你有隱瞞？”方澤問。
臨淵道：“嗯，我不算說謊，但有所保留。”
“我說的都大部分是實話，你除掉天帝，大道一定會給你反饋之力，你可能因此實力迅速提升。”
“但是，我沒把話說全。”
“呵呵……”方澤笑了笑。
方澤多少猜到這一點了。
這種層次的鬥爭，方澤也沒指望他們說真話。
而且，欺騙的最高境界，永遠不是滿口謊言，九真一假都不算真高階。
真正會騙人的，可以做到說的每一句都是真話，但組合起來效果還是欺騙了他人。
臨淵智慧不低，看來深諳此道。
臨淵繼續說道：“我沒欺騙你，但我隱瞞了一個事實。”
“大道無情，不會鍾愛任何人，也不會針對任何人，只是按照規律行事。”
“你除掉天帝，大道的一向規律，會給你一個和天帝的大道反噬同等層次，甚至能量上都相同，只是性質相反的力量反饋。”
“這，是你使用了大道的法則之力。”
“而這股力量，可不是僅僅讓你成為神君。”
“天帝在錯誤的道路上走了太長時間，積累的反噬也太大了，而除掉她，你獲得的反饋之力，可以讓你一步登天，直接成為和天帝同等層次的存在。”
“然而……你不要高興。”
“因為，這個力量，你承受不起。”
“你再怎麼是天縱之才，積累的時間也太短了，你的肉身，不過是人間法相巔峰層次，只是因為掌握大道法則，才有和真正天神，乃至天帝的一戰之力。”
“可這正是你的弱點。”
“大道無情，只是按照規律辦事，大道不會管你的肉身是否能承受得了這股力量，而是會一股腦的將這力量塞入你的體內。”
“我和久世都承受不了這股力量，你更不可能承受。”
“所以，方澤。”
“殺你的，不是我，也不是久世。”
“而是大道。”
臨淵說道。
方澤神色平靜。
“看來你們為除掉天帝，並且解決我這個後患，還是用盡心機啊。”方澤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