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來贏缺艦隊也擔心會遇到水雷。
結果，海水中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
甚至海面上也沒有任何艦船，徹底是空的。
眼前就是羋州府，東海行省的沿海城市，也是羋氏家族的貿易中心。
之前這裡的艦船如雲，百舸爭流。
這個碼頭的規模，甚至比鎮海城還要大上一些，而現在徹底空曠了。
整個羋州城，足足有四十幾萬人口，城牆周長超過八十裡左右，絕對的超級堅城。
此時整個城池之內，燈火未歇。
城牆上，密密麻麻都是羋氏家族的軍隊，不計其數。
黑黝黝的火炮，也不計其數。
羋州城已經準備好了一切，就等著贏缺來攻。
但此時的碼頭上，卻到處掛著天空書城的旗幟。
按照天空書城的規定，整個碼頭就是非交戰區了。
任何一發炮彈，一支箭失都不能落在這片區域，否則就是對天空書城開戰。
緊接著……
空中斥候發現了。
距離七十裡之外，出現了天空書城的一支艦隊，規模巨大，至少比贏缺艦隊的規模更大。
“停！”
在距離羋州碼頭還有三千米的地方，贏缺停了下來。
緊接著，幾隻雪白巨凋飛了過來，手中揮舞著天空書城的旗幟，直接降落在贏缺的旗艦上。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天空書城的長老，羅道岐！我身邊這位是學成委員會委員，東海書院的山長連道山。”
贏缺道：“見過兩位。”
天空書城長老羅道岐道：“贏缺閣下，請你的艦隊立刻離開這裡。”
贏缺道：“那非常不巧了，我們打算在這裡登陸。”
羅道岐道：“不可以。”
贏缺道：“為何？這是大夏帝國內政，天空書城無權干涉吧。”
羅道岐道：“我們天空書城確實無權干涉大夏帝國內政，但是我們天空書城相關組織所在地，全部都劃為了非交戰區，任何戰火膽敢襲擾非交戰區，就視為對天空書城的開戰。”
贏缺拿出了姜忍給他的地圖，仔仔細細看了一邊道：“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這份地圖上的非交戰區域，並沒有羋州碼頭。”
羅道岐道：“這是以前的地圖，現在已經更新了，這個碼頭已經成為了新的非交戰區？”
贏缺道：“更新得這麼快嗎？還不到半個月吧。”
羅道岐道：“昨天剛剛更新的，而且隨時都會更新。”
這……已經是非常強硬的挑釁了。
贏缺微微眯起眼睛，眼前這個人他如雷貫耳，算是改革派最大的一個叛徒了。
羅道岐，去年剛剛晉升的天空書城長老。
難得一個出身於平民的天空書城高層，在三十年前也是名噪一時，彗星一般崛起。
但是很快，他的晉升就受到了壓制，因為遇到了寧道一。
一直以來，他都是寧道一的政敵，在二十年前的時候，甚至被譽為寧道一的一生對手。
不過大概十年之前，一切都改變了。
寧道一的崛起之路勢不可擋，而這個羅道岐，則是徹底沒落了。
而且這個人，還曾經是改革派的成員。
當時被寧道一派系打壓之後，他覺得前途無望，就改投到聞仲大長老麾下，成為改革派的一員。
當保守派瘋狂打壓改革派的時候，這個羅道岐表現得最為激烈，動不動代表改革派喊打喊殺，甚至喊出了要分出兩個天空書城的口號。
但是，柔蘭大慘桉發生之後，改革派遇到了巨大的麻煩。而這個號稱最強硬改革派的羅道岐選擇了背刺，直接出賣了改革派，投靠到保守派麾下。
之後，改革派就被滅了。
聞道子等改革派的嫡系，直接被流放了。
剩下的改革派，要麼默默無聞，要麼改投陣營。
而這位羅道岐作為改革派的第一背刺者，立刻獲得了巨大的好處，直接從學城委員有晉升到了天空書城長老會，成為了候補長老。
在此期間，他再一次表現出了保守派的強硬，對改革派喊打喊殺。
無數次在天空書城長老會上攻擊聞仲大長老，說他是改革派的大靠山，是柔蘭大慘桉最直接的負責人，請長老會罷免聞仲大長老。
而在當時，聞仲大長老是天空書城的七大巨頭之一。
基本上已經無人能夠罷免他了，就連聖主也不會開口罷免一個常務長老的。
但是在羅道岐露骨的攻擊之下，聞仲大長老最終選擇了辭職。
羅道岐納了最高投名狀，覺得能夠平步青雲了。
但是，事實上並沒有。
聞仲長老下臺，聞道子等人被流放之後，羅道岐就被冷卻了。
儘管依舊是天空書城候補長老，該有待遇，他都有，但是卻不給他權力，也不給他發聲的機會。
於是，他就整整靜默了好幾年。
一直到新聖主帝歆上位，他才再一次活躍起來。
他再一次改投陣營，從姜氏派系改投到聖主麾下，但是整整幾年時間，依舊沒有得到任何權勢。
贏缺崛起之後，這位羅道岐得到了機會，變成了天空書城的絕對鷹派。
尤其是贏缺收復京都，寧道一效忠贏缺之後，他的強硬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
絕對的主戰派，內戰派。
他一直都在宣稱，攘外必先安內。
在天空書城全面入侵之前，一定要用武力手段，徹底消滅贏缺，徹底消滅女皇，維護天空書城的無上權威。
將鎮海城從這個世界上抹去。
讓贏氏家族徹底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讓申公家族亡族滅種。
等等之類的強硬語言，時時刻刻響徹在天空書城長老會。
就這樣喊著無比強硬的語言，他漸漸從天空書城長老會的邊緣人物，回到了舞臺中間。
整整沉寂了十幾年，他又再一次崛起了。
幾個月前，他終於摘掉了候補二字，成為了天空書城正式長老。
當然，傅採薇終究也還是成為了學成員委員的委員。
所以這個羅道岐當然知道，現在是他最佳的表演機會了。
他絕對絕對不會放過的。
上一次，他就是依靠背刺改革派，並且在長老會中不斷攻擊聞仲大長老，逼迫他辭職，才轉危為安，甚至飛黃騰達。
而現在贏缺成為了改革派的旗幟。
還真是有緣分啊。
每一次他羅道岐都是踩著改革派的屍體崛起的。
他要在刀尖上跳舞。
他要踩著贏缺的腦袋繼續晉升。
之前姜忍長老等人，手段都太溫和，太君子了。
而他羅道岐是從最底層殺出來的，他太知道鬥爭怎麼打了。
不要將規矩，就貼著對手的底線打。
不擇手段。
…………………………………………………………
贏缺道：“羅道岐長老，我很想知道，你們天空書城在羋州碼頭增加了什麼研究專案？”
羅道岐長老道：“東海學院在羋州碼頭建造了一個氣象高塔，研究東部的海洋性氣候。”
贏缺道：“氣象高塔，研究一個也就夠了吧，為何要把整個碼頭全部佔據？”
羋州碼頭無比巨大。
但是每隔十米之處，就建造了一個臨時高塔。
真的是非常臨時的高塔，完全就是由幾根木頭隨意搭建起來的，還不如臨時軍營的瞭望塔。
每一個高塔上面，都有一個人裝模作樣的觀察天氣。
一看就是知道是扯澹的。
但這樣一來，整個碼頭都被徹底佔領了。
羅道岐道：“十尺不同風，三丈不同雲，所以每個三丈建造一個觀察塔，這才是合理的啊，才能更加精準地觀察天象。”
這一次羅道岐，不僅僅在碼頭上建造了無數的臨時高塔，而且還帶來了上萬名書生。
這應該是東海書院的書生，甚至還有東海行省已經離開書院的書生。
不僅僅有書生，還有不知道多少地痞無賴，整整超過兩三萬人，坐在碼頭之上。
所有人臉上充滿了好奇和蠢蠢欲動。
只有少部分人，目光中充滿了狂熱和無所畏懼。
這幾萬人，分成了好幾個方陣，直接把整個碼頭全部佔領了。
就是要讓贏缺的軍隊無法登陸。
而幾十公裡之外，天空書城的強大艦隊正在浩浩蕩蕩趕來。
羅道岐道：“贏缺，這裡你就不要想登陸了，北邊的二百三十裡，有一片大海灘，你在那裡登陸吧。”
贏缺知道那片海灘，確實也是登陸的好地方。
但是登陸之後，要穿過一片大山和森林，才能到達羋州城，只有一條大路。
贏缺麾下有大量的重武器裝備，這種地形行軍是最艱難的，而且極易受到襲擊。
而在這裡攻城，背靠著無數的戰艦，強大的艦炮，是最最合適的。
贏缺道：“一旦我到了那片海灘，那邊就會再一次豎起無數的氣象高塔，那裡又會成為新的非交戰區域吧？”
羅道岐長老冷笑道：“那我就不知道了。”
贏缺盯著碼頭上的幾萬人。
又是雙刃劍。
這幾萬人中，大部分都是羅道岐等人找來湊熱鬧的，拿錢的。
但也有上萬人，是東海書院的書生。
天水書院之前就曾經被羋王滲透得非常厲害，而東海書院裡面的書生和導師，則是被羋氏圈養得厲害了。
贏缺的大軍要在這裡登陸，就必須要將他們驅逐離開。
但如果動用武力的話？
按照姜忍的話說，那就是對天空書城開戰。
天空書城的艦隊，就在幾十裡之外，而且不斷逼近。
贏缺騎著一隻巨凋飛離了戰艦，降落在碼頭上。
然後，他來到一個最高的地方，望著下面的幾萬人，緩緩道：“諸位，相信大家都聽說過我的名字，我叫贏缺。”
頓時，幾萬人都抬頭望向他。
“你們當中，有人是收錢來的。有人是被慫恿來的。”
“有些人是被天空書城的部分人組織來的。”
“但也有極少數人，是真正發自內心想要來的。因為你們從內心擁護羋氏，又或者你們發自內心不想看到大夏帝國內戰。”
“我不管你們是怎麼來的，但至少現在幾萬人，就已經坐在了這裡，阻擋了我們軍隊的去路。”
“我不想說什麼大話，也不想說什麼我代表了正義，我代表大夏帝國來消滅叛逆之類的話。”
“我和羋王，就是你死我活的感覺。”
“國仇家恨都有。”
“我這次來，就是要報仇雪恨，就是要將羋氏滅族。”
“誰擋在我面前，我就殺誰。”
“任何人，都不例外。”
“我的話說完了。”
此時，一個書生冷笑道：“現在西方教廷全面入侵在即，你作為鎮南王，非但不團結天下諸侯，共同抵禦外敵，反而掀起內戰，你就是國賊。”
“贏缺國賊，人人得而誅之。”
“贏缺國賊，人人得而誅之。”
“我們絕不讓路，想要從這裡登陸，除非殺光我們，從我們的屍體上踩過去。”
“對，除非從我們的屍體上踩過去。”
“贏缺國賊，人人得而誅之。”
幾萬人，振臂高呼。
贏缺緩緩道：“我半點都不想傷害你們，真的不想。但我還是那句話，我來滅亡羋氏，誰也不能阻擋。誰阻擋，我就殺誰！”
“再見，諸位好自為之！”
然後，贏缺騎上雪白巨凋，返回到戰艦之上。
見到他離開，碼頭上的幾萬人頓時發出一陣陣歡呼，彷佛慶祝勝利。
因為，他們將贏缺罵走了。
……………………………………………………
回到戰艦上後。
羅道岐道：“贏缺閣下，和同學們的談判如何？”
贏缺道：“不順利。”
羅道岐冷道：“當日你們組織幾萬書生圍攻天水書院，甚至將姜首宗都逼迫下臺的，可有想到今天？你也被幾萬書生弄得灰頭土臉？”
贏缺道：“這本來就是一支雙面刃，我用得，敵人也用得。”
此時，艦隊上忽然傳來了一陣陣警報鐘聲。
“敵人大股艦隊出現！”
“敵人大股艦隊出現！”
贏缺轉頭一看，在東北方向海域，天空書城的龐大艦隊，已經進入視野之內了。
這意味著雙方的距離，僅僅只有五十裡了。
再過一會兒，就要進入交戰射程之內了。
而羅道岐也看到了天空書城龐大艦隊的身影，頓時哈哈大笑道：“贏缺，我們的艦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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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他面孔嚴肅，寒聲道：“偽女皇麾下的偽鎮南王贏缺閣下，我代表天空書城正式命令你的艦隊立刻離開這片海域。”
贏缺驚愕道：“之前碼頭上你們劃定的非交戰區域，這片海域我的艦隊還是有資格呆的吧？”
羅道岐又拿出了一張新地圖，而在這個地圖上，碼頭半徑三十公裡之內，也全部被化為了天空書城的非交戰區域。
這個地圖，還真是實時更新的。
甚至，天空書城長老羅道岐拿出了一支筆，現場在地圖上畫。
“只要我這筆畫到哪裡，哪裡就是非交戰區域，你和你的艦隊，必須立刻離開。”羅道岐寒聲道：“否則，就是對天空書城的嚴重冒犯，就視為對天空書城的宣戰。我們天空書城的艦隊，將不計一切代價，將你徹底消滅，斬盡殺絕！”
贏缺道：“那這片海域，你們又打算成立什麼專案？”
頓時，一隻熱氣球從碼頭上飛了出來，慢慢漂浮在海面上空。
羅道岐笑道：“依舊是氣象研究。”
接著，越來越多的熱氣球飛了過來，就直接要把所有的海面天空佔領。
這已經不是霸權主義了。
這也已經不僅僅是無恥了。
此時，羅道岐寒聲道：“贏缺，我代表天空書城命令你，立刻離開我們劃定的非交戰區域，我給你兩刻鐘，立刻離開這片海域，否則後果自負！”
然後，他直接拿出了一個沙漏，放在贏缺的面前。
裡面的沙子開始往下流。
一旦流盡，時間就到了。
“裡面的沙子流完之後，你們若還不完全離開我劃定的海域，那我們天空書城艦隊，將毫不猶豫地對你開火。”
“贏缺，不要試圖挑戰我們天空書城的威嚴。”
“現在，立刻，馬上，給我離開這片海域。”
“這是命令，這是最後通牒！”
羅道岐長老一聲厲吼。
碼頭上的幾萬人，振臂高呼。
“國賊贏缺，國賊贏缺。”
“滾出去！”
“滾出去！”
幾萬人的聲音，響徹雲霄。
贏缺望著羅道岐長老緩緩道：“整整兩年時間了，我和天空書城打交道，也一直都是溫文爾雅的，就算互相鬥爭，甚至暗中爆發衝突，但是與天空書城高層，都還維持禮儀，從不動手。”
“哪怕當時姜忍派遣武道高手突襲鎮海侯爵府，想要將我斬首，想要俘虜女皇，我也沒有徹底翻臉殺人。”
羅道岐冷笑道：“那是因為你知道，天空書城無比強大，你不敢真正冒犯。和天空書城開戰的風險，你冒得起嗎？”
贏缺道：“羅道岐長老，我真的理解你。你從底層殺出來很不容易，而且你如果不極端的話，就發不出聲音了。所以你言語極端，行為極端。你想要在這一場大戰中脫穎而出，想要踩著我的腦袋晉升。姜忍首宗在我面前都灰頭土臉，結果你接著天空書城艦隊之威，狠狠扇我幾個耳光，我卻不敢反抗，足夠讓你名震天下。”
“你很擅長炒作，什麼鷹派，什麼強硬，都是你的政治手段而已。”
羅道岐緩緩道：“是又如何？你這場大戰，面對一個羋王已經捉襟見肘了，你敢惹怒天空書城嗎？你敢以一敵二嗎？所以是你把自己的軟弱露出來給我，就不要怪我藉機踩你上位了。”
“贏缺，如果你真的如同傳說中的那麼強硬，就直接炮轟碼頭啊，就直接轟殺碼頭上的幾萬書生啊。你敢嗎？你敢嗎？”
“贏缺你不敢，因為天空書城的艦隊就在幾十裡外，你膽敢開火的話，就是對天空書城宣戰，這個後果你承受不了，你承受不了。”
羅道岐寒聲道：“所以，我做任何事情，都是算計過的，認慫滾蛋吧，去別的地方登陸。”
然後，天空書城長老羅道岐寒聲道：“我代表天空書城，發出最後一次警告，偽王贏缺，立刻帶著你的艦隊，離開這裡！”
“立刻，馬上！勿謂言之不預！”
碼頭上的幾萬人，齊聲高呼：“國賊贏缺，滾出這裡，滾出去！”
贏缺無語地說了一聲：“媽的，傻逼！”
然後，他澹澹下令道：“把這個羅道岐，還有東海書院山長，還有他帶來的所有人，全部殺了！”
“這個天空書城長老羅道岐，五騎分屍！”
“用飛行坐騎，在空中分屍，讓所有人看清楚。”
“並且，炮轟羋州碼頭！”
“我來滅羋氏，誰敢擋在我的面前，我就殺誰。”
“不管是誰，不管有多少人，我都會殺得乾乾淨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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