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子心本來想拒絕,可見蘇珩那羞窘的神色,直覺若是再讓她唱下去她會忍不住跑走,便還是接了麥克風,接著唱了下去。
蘇珩猶豫了一下還是坐回了原位,和陸維安離得很近的位置。
陸維安見她坐過來,不由得笑著說:“唱得不錯啊,怎麼不繼續唱了?”
“唱得、唱得不好。”蘇珩低著頭說。
許子心的聲音比較大,陸維安沒聽清楚蘇珩說什麼,便湊近了些問:“你剛剛說什麼?”
蘇珩沒發現陸維安已經靠得那樣近,乍一抬頭就看到他碩大的臉,她嚇了一跳,急忙往後退了退,忐忑不安地說:“沒、沒什麼。”同時臉上的紅暈逐漸擴散開來,若是在正常燈光下,應該能看到她的臉上、耳朵上、脖頸上都沾染了緋紅。
陸維安見她這樣惶恐,知道估計是自己嚇到了他,急忙也退後了,笑了笑沒再說話。
六人從KTV出來已經將近晚上十一點了,蘇珩自是跟著許子心走了,而其餘四個男生因為回不去寢室便乾脆去網咖通宵了。
許子心領著蘇珩回家,兩人洗了澡之後躺在床上卻是許久都沒睡著。
蘇珩能聽到許子心翻身的聲音,大概許子心誤以為她睡著了所以極為剋制,而她則是一動都不動,靜悄悄地縮在床邊。
她睜著眼睛沒辦法入睡,那首《溫柔》彷彿還在耳邊。
阿珩,阿珩,你的阿珩……
蘇珩的臉紅撲撲的,他的聲音一遍遍地出現在她的耳邊、她的心裡,而後生了根,發了芽。
她覺得害羞,驀地閉上眼,結果陸維安的那張臉忽然出現在她的眼前。
她從來沒有那樣近距離地看到過他的臉,不白又不算黝黑,一雙如同含著陽光的眼睛,她心跳如雷,伸手覆上了心臟的位置。
安靜點兒,她無聲地對自己說,可是沒有用,一點兒用都沒有。
她的心臟大概是瘋了。
蘇珩閉上眼睛:睡吧,明天就能恢復正常了。
週日晚上的晚自習是數學老師值班,本來這個晚上都是大家趕作業的時候,可因為月考剛剛考完,所以數學老師便用來講評試卷。
數學老師姓錢,大家給他取了綽號叫錢多多,錢多多一向很勤快,也很盡責,他雖然教了三個班,可考卷卻已經用了休息時間全都批改完了。
蘇珩坐在座位上看著考卷一張張發下來,心裡有抑制不住的緊張,每當小組長走在自己身邊的時候就好像那張考卷是自己的一樣。許子心是她同桌,見她一臉緊張不由得安慰道:“沒關係的,不就是月考嗎?”
“嗯。”蘇珩雖然應了聲,卻還是緊張得直抖腳。話音剛落,便看到一人走到了她身邊,然後一張薄薄的試卷就輕飄飄地被放在了她的桌子上,她屏住了呼吸去看。
125。
總分150。這實在是一個不高不低的數字。
蘇珩看到後松了一口氣,總算沒有太差。
許子心探頭看了一眼,瞪大了眼睛叫:“考得很好啊。”
蘇珩遮了遮自己試卷上的紅叉,抿唇低頭:“不是很好。”
許子心本還想安慰幾句,自己的試卷也下來了,紅彤彤的一百。她指著自己的分數笑:“如果這是百分制的話該多好啊,哈哈哈。”
蘇珩聽她說話,不自覺也笑了笑。
教室後面忽然傳出一聲輕叫,好像是趙鶴立的聲音,他說:“陸維安你牛!居然考滿分!”
許子心噘了噘嘴:“陸維安怎麼這麼厲害。”說完見蘇珩表情不好又說,“你看我只考一百都沒傷心呢,你也不壞啦。”
蘇珩輕輕應了聲,心情卻不是很好。
陸維安考了滿分,而她卻……她心裡有些酸澀,並不是因為他考得比自己好,而是因為他這樣優秀。
錢多多講評試卷的時候,蘇珩聽得格外認真,彷彿她一開小差就會和陸維安相差得更遠一般。
等到週一的時候,所有的成績都出來了,蘇珩理科不算太好,文科卻不錯,尤其是語文,居然誤打誤撞拿了一百二十多分,她拿到試卷一看才發現是因為自己的作文分數高,她寫作文的時候腦子裡都不知道在想什麼,居然也能拿那樣高的分數,她覺得有些稀奇。
總分加起來的話,蘇珩排在班級的中上游,如果把理科剔除的話,估計能進前幾了。
而陸維安正好和她相反,陸維安的文科不好,尤其是政治和歷史,不過因為他理科成績都接近滿分,所以絲毫沒有懸念地得了班級第一。
蘇珩莫名地有些憂心,若是這種狀況下去,她必然要選擇文科,而陸維安卻不可能進文科班……
大概那時候青澀的暗戀,是只要能和那人在同一個教室裡便會覺得心滿意足,哪裡會像長大了之後那般,永遠都無法知足。
十一很快就到了,許子心雖然極力邀請蘇珩留在N城,可蘇珩卻死活都不肯了,週末就算了,要是十一都不回家,她媽媽大概要說她了。
在家的時候,蘇珩跟著媽媽去了外婆家,又逛了街,第三天的時候卻接到了初中同學的電話,說是想要聚一聚。
那是初中時候她最好的朋友,於是同意了。
可去了之後她才發現,來的不止她的同學林清,還有一個不認識的女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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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介紹:“這是我的高中同學,知道你是N中的所以就一定要我帶她也一起來。”
女孩子嘿嘿笑了兩聲說:“嘿,你好,我叫胡思思。”
蘇珩點點頭:“我叫蘇珩。”
那個胡思思一看就是很活潑,她見蘇珩在對面坐下便急忙問:“你們N中是不是有個人叫陸維安啊?”
陸維安?
蘇珩原本低垂著腦袋,此時乍然抬頭,疑惑地盯著胡思思瞧。
林清不好意思地笑:“她和那個什麼陸維安以前是一個初中的,一直暗戀他來著。”
也是暗戀?
蘇珩的手垂在身前,不由得扭緊了,許久才說:“嗯,有啊,是我們班的。”
“這麼巧啊。”胡思思的眼睛都亮了,“他是不是很帥,而且還很有才,籃球也打得特好,要不是中考那天生病了,一定不會去N中的。”
蘇珩輕輕點頭:“是啊。”
胡思思拉著林清說:“你聽到沒有,蘇珩也說陸維安很好啦,所以我才喜歡他啊。”
蘇珩看著胡思思興奮的面容,心卻沉到了谷底。和她們聊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她便隨便找了個藉口匆匆離開了。
晚上睡覺前,蘇珩又想到了陸維安那滿是自信的臉,她默默地咬唇,覺得自己這氣生得真是莫名其妙,陸維安並不是她的所有,她又如何能阻止別人對他的喜歡呢?更何況他又那樣優秀,恐怕有不少人都偷偷喜歡著他吧。
而她,不過是無數人中最卑微渺小的一個。
十一過後沒多久就是運動會。
三班的男生多,又都個高腿長,有運動細胞,早在開始報名的時候一個個就都摩拳擦掌地將所有自己能報的專案全報了。
相比而言,女生的專案就實在太少有人去報了。
作為體育委員的趙鶴立拿著報名表跑到蘇珩和許子心的桌前,把報名表在她們面前揮了揮:“你們倆準備咋辦?不報個專案怎麼對得起我這個含辛茹苦的體育委員?”
許子心斜睨他:“含辛茹苦這話都說出來了?”
趙鶴立見許子心這副不在乎的模樣,只好哀求:“我說姑奶奶哎,你們至少也報一個專案吧?一百米?四百米?八百米?跳遠?”
“好了好了,那就報個一百米吧,多了不行啊。”許子心說。
趙鶴立急忙點頭應了,然後又看向蘇珩:“蘇珩你呢?來個八百米吧?”
蘇珩急忙擺手:“不行的不行的,我不行的。”
“別呀,我看你行,就這樣吧好不?你看我也難做,小楊在上頭逼著呢,我得填好了交上去。”趙鶴立雙手握拳向她作揖。
蘇珩尷尬地看著他,想和他說自己身體不好不能做劇烈的運動,可見他這副誠懇的神色,又想八百米是耐力跑,估計不算是劇烈運動,所以沒有再反對。
趙鶴立見兩個專案有人報了,歡天喜地地跑開了。
許子心問:“阿珩你行嗎?不是身體不好?”
“應該可以吧,我也不知道。”蘇珩說。
“不行不行,我看還是讓他把你的名字給去了。”許子心說著就要去找趙鶴立,蘇珩拉住她說:“算了吧,我沒關係的。”
運動會的時候還比賽團體跳繩,趙鶴立利用職務之便又將蘇珩和許子心給拉了進去,十個人找了個時間練習。
陸維安和楚凡被指派甩繩,其餘八人需要一個個地跳進正在甩的繩子裡,蘇珩個子小,被安排在第一個,也就意味著她需要和陸維安面對面。
蘇珩看著那根長繩一下一下在地上甩過,發出啪啪啪的聲響,心裡不免有些緊張,又看了眼正在甩繩的陸維安,心裡更加忐忑了。
陸維安見蘇珩許久不進來,便說:“蘇珩,在等什麼?可以進來了啊。”
蘇珩急匆匆應了聲,然後咬咬牙往甩動的繩子裡衝了進去,幸運的是她一次成功了,後面的人一個接一個地跳了進來。她完全不敢抬頭看,因為只要一抬頭就能對上近在咫尺的陸維安的臉,她怕看一眼自己的腳步便會亂套。
這時不知道是誰沒找準節奏,跳錯了一拍,使得前面正跳著的一群人都被迫停了下來。蘇珩從停住的繩子上跨過,剛想走開卻聽到陸維安說:“跳得不錯。”
蘇珩的臉瞬間紅了一片,好在她一直低著頭,倒也沒什麼人看到。
第二次嘗試的時候沒第一次那麼順利,蘇珩因為頭先陸維安的那句話心亂如麻,所以沒看好節奏,還沒進去就被繩子啪的一聲甩到了手背。
因為繩子粗,打在人身上還是很痛的,蘇珩被打到的時候不由得輕叫了一聲,陸維安急忙扔下繩子跑到她身邊,看著她迅速紅起來的手背問:“很痛嗎?”
蘇珩往後退了退,說:“還好。”
許子心也走了過來,拿起蘇珩的手看了一眼就皺眉:“這也叫還好?都滲出血絲來了,先去醫務室上點兒藥吧,感染了就不好了。”
陸維安滿是歉意:“都是我們不好。”
蘇珩急忙搖頭:“不是的,是我沒看清楚。”
因為陸維安的堅持,所以這次練習被迫中斷,蘇珩由陸維安和許子心陪著去醫務室上藥。
走在路上,許子心忽然笑了起來:“阿珩,軍訓的時候你暈倒了,也是我和陸維安送你去醫務室的。”
“嗯,我睜開眼睛就看到你了。”蘇珩低著頭,輕聲說。
許子心笑:“你不知道陸維安這人多仗義,二話不說就把你背了起來,嘿嘿。”
陸維安居然也有些難為情:“這都多久的事情了,還記著呢。”
“喲,這裡有人做好事還不想留名呢。”許子心調笑。
蘇珩偷偷抬眸看了陸維安一眼,他眉眼帶笑,額前因為剛剛的運動微微蒙了一層汗水,在夕陽底下亮閃閃的,原本的板寸頭也在這兩個月里長了許多。
蘇珩沒想到陸維安也會忽然看她,兩人的視線居然瞬間對上,她有些羞窘,卻一時不知道該不該收回視線,頓了一會兒,她才用最正常的語速和聲調說了一句:“上次謝謝你。”
陸維安笑:“沒關係。”
蘇珩撥出一口氣,隨即轉移了視線,也不敢再去看他,只乖乖地跟著許子心一路走去。(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