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厚厚的雲層遮住了月亮,漆黑籠罩著大地。
突然街道上就四下起了火光,隨後響起的是數聲慘叫。在寂靜的夜裡十分突兀,令人毛骨悚然。聽到聲音的人家都忍不住把門頂了又頂,全家縮在一起。
這有什麼用呢?更多的院門被踹開,更多的慘叫聲響起,火光越來越多。
“暴民進城啦!暴民殺人啦!暴民攻——”下面的話還沒來及出口聲音就戛然而止。
示警的差役被一刀抹了脖子,手中提著的鑼掉在青石板上,發出噹啷一聲脆響。
坤寧宮的宮門被敲開了,守門的小太監十分警惕地望著來人,抽出腰間的軟劍橫在身前,厲喝:“退後。”
隨著他這一聲厲喝,他身後瞬間多了七八個人,微弱的燭光下看不清面容,只隱約能分辯有內侍有宮女,手中無一例外全都握著兵器。
來人嚇了一跳,慌忙後退,站在後頭的陳喆嘴角一抽,不愧是皇后娘娘,連守門的都如此警覺。
他連忙一拽容首輔,上前說道:“是我,還有容大人,快請皇后娘娘,城中生亂了,有要事回稟。”
最先開門的小太監並沒有讓開,而是接過身邊人遞過來的燈籠,仔細瞧了瞧,見果然是陳喆指揮使和容首輔大人,他行了個禮道:“深更半夜,謹慎為重,還請兩位大人見諒。兩位稍等,小的這就去回稟。”
陳喆看著關上的宮門,整個人都風中凌亂了,他這是被拒之門外了?
而有些失魂落魄的容首輔心裡則忍不住地想:他若是有這樣的警惕性,也不至於------唉,慚愧啊!
金九音很快就起來了,陳喆和容首輔進殿的時候她已經等著了。
“臣等見過皇后娘娘。”兩人上前施禮。
金九音一擺手,“兩人大人不用多禮,現在外頭是什麼情況?不止是暴民進城吧?”
兩人一怔,“皇后娘娘為何這樣認為?”
金九音看了明顯帶著狼狽的容首輔一眼,道:“區區些許暴民,就是有天大的本事,想要攻進城也是難於登天,當守城的將士都是死人嗎?若本宮猜的不錯,是有人故意放暴民進城的吧?”
“真讓皇后娘娘說中了。”陳喆一臉愧色,“不止是有人故意放了暴民進城,之前便有不少暴民已經混進城來,這是臣的失察。”
“有心算無心,陳指揮使倒也不必愧疚。”金九音看了他一眼,繼續說道:“若只是暴民入城,金吾衛、京兆府和兵馬司聯合鎮壓,估計也翻不起什麼水花,怕是根本就不會驚動本宮了吧?是不是有人渾水摸魚?說吧,到底怎麼了?”
見皇后娘娘思路清晰,把外頭的情況分析得頭頭是道,容首輔是真的服了,難怪聖上臨走時說了一句“遇事不決找皇后”,當時他沒放在心上,只覺得聖上果然看重皇后娘娘。
如今看來,倒是他狹隘了,皇后娘娘果然是有大智慧之人。
“全被娘娘說中了,是有人在京中生事,藉著暴民入城,假傳臣的命令,把好多大臣給劫走了。就是臣,要不是半道上遇上了陳指揮使,怕是也難脫身了。”容首輔一臉愧色。
陳喆補充道:“臣察覺到不對勁,便去請容大人相商,半道上卻遇上了容大人一行,說是臣請他入宮議事。那兩個人見事情敗露,立刻就逃了,臣心有顧忌便沒有去追。臣多長了個心眼,派人去附近幾家大臣府上詢問。果然,都說是容大人請他們入宮議事,已經出門了。”
容首輔壓根就沒傳過什麼命令,他本人也險些被人騙走了,是誰把這些大臣給劫走了呢?又劫到了什麼地方去了?
這事太大了,要不然陳喆也不會半夜來砸坤寧宮的宮門。
“娘娘,城中的暴民怕是不少,調兵入京吧。”容首輔道。
“從何處調兵?”金九音問。
“西山大營。”在西山大營陳兵本就是為了拱衛京都安全。
“容大人,你覺得西山大營的兵能調過來嗎?”半道上怕是就有人攔截吧,“還有,你確定西山大營還有兵可調嗎?”
“娘娘是何意思?”容首輔不解,什麼叫西山大營還有兵可調嗎?聖上帶走了一半,西山大營不還有四萬人馬嗎?
容首輔困惑,陳喆卻如被雷劈,皇后娘娘知道?西山大營無兵可調的事整個京城只他一個人知道,娘娘是------怎麼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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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僅西山大營無兵可調,就連金吾衛,聖上也不是只帶走五千人,而是一萬五啊!
聖上告訴的?不,不,聖上說了此事只他一人知道,沒必要騙他。那就是------猜的?
娘娘果然------果然是聖上看重的女人啊!
陳喆的眼神複雜極了。
金九音又看了陳喆一眼,心中得意。神武帝是沒告訴她,但她有金小風呀。神武帝一走,金小風就進京了,這段時間可沒閒著,西山大營的虛實他早就摸清楚了。區區八千人,還要做出幾萬人的樣子,也挺難為人的。
陳喆很快收拾好心情,“娘娘,眼下該如何行事?”他是真的服了,他手裡雖然還有一萬多金吾衛,卻不敢全都調出,要不然皇宮就空虛了。
“等著。”金九音穩得很,
“等?”容首輔卻很疑惑。
陳喆若有所思,“娘娘的意思是他們------”
金九音點頭,“費了那麼大功夫把大臣劫走,不過是想拿他們做人質,等著吧,他們會自個來找你們的。”
容首輔和陳喆隱隱就是文臣和武將的領頭人,她若是背地裡搞事的那人,也得找這兩人談判。
果然,也沒等多久,就有金吾衛來稟報:“皇后娘娘,賢王爺請容大人和陳指揮使過府議事。”
“賢王?”
“賢王?”
兩道聲音一齊響起,“不是文王?”容首輔猶不死心地追問。
“回容大人,是賢王爺,屬下瞧得清清楚楚的,是賢王府上的長史。”
怎麼會是賢王呢?他不是淡泊名利醉心書畫嗎?可見賢王這閒雲野鶴的形象太深入人心。
好在兩人都是經過風浪的,很快便想明白了:不叫的才是會咬人的狗,賢王這是在扮豬吃老虎。
金九音也有些意外,只是她與賢王的接觸畢竟不如容首輔和陳喆多,只覺得此人看似沒什麼脾氣,實則太虛偽。
文王,賢王,無論誰生事不都一樣嗎?
“走吧!”金九音站起來,“錢嬤嬤,坤寧宮就交給你了。”
錢嬤嬤一臉鄭重,“娘娘放心,有奴婢在,保證連只蒼蠅都飛不進坤寧宮。”
容首輔和陳喆卻是一愣,“娘娘也要去?”這就不必了吧?
“自然!”金九音,“談判的事有兩位大人,本宮,只是去救人。”
說完帶頭往外走,容首輔和陳喆互相看了一眼,也跟著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