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凌塵，多謝了！”
一道縹緲聲音的響起，宛如從九天垂落，蘊含著一股超脫塵世的氣息，讓所有人的臉色，在這一刻盡數大變。
這道聲音，屬於林魔王！
姜凌塵亦是猛地抬頭，眼中閃過一絲驚駭，如驚弓之鳥的向四處看去，怎麼可能，以他六竅的修為，根本感應不到林白的任何氣息，他怎麼可能還活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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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找我嗎？”林白漠然的聲音響起，他的身形，也是從那個大坑底部走出，緩緩顯露在眾人面前。
轟……
看到走出的林白，此地瞬間沸騰，所有人都是倒抽涼氣，林魔王，竟然真的活了下來？
那一擊何等神威，蘊含姜凌塵六竅靈相的合力一擊，就算真正的六竅強者，硬接這一擊恐怕都要死的不能再死，然而林魔王卻依然撐了下來。
“不過，他還能打嗎？”有人盯著林魔王的身影，卻突然輕嘆。
其他人一愣，隨即看到此時林魔王的樣子，也皆是面色微變，隨即神色複雜的嘆氣，六竅之威，還是可怕的啊。
此刻的林白，衣衫襤褸，身上傷痕遍佈，甚至臉色都蒼白如紙，七竅溢血，顯得有些猙獰，腰腹之間，更是有一個前後透亮的血洞，內臟若隱若現，即便桃心術已經在竭力修補，也有些力有未逮，只能勉強止血，阻止傷勢繼續惡化。
顯然在剛才那一擊中，即便以林白的肉身，也依然受了可怕的重傷，不少人甚至懷疑，這個狀態下的林魔王，還能否擊殺一個普通大師。
然而與那些普通修士不同，景言道長等少數強者，卻是在此刻如見鬼魅，神色驚駭到了極點。
怎麼可能，他們修為精深至此，目力早已比尋常望遠鏡都強，方才皆看清那深坑中空無一人，這林魔王是從哪裡走出來的？
而且更讓幾人驚悚的是，他們明明能看到林白，但卻絲毫感應不到林白的任何氣息，別說靈力氣息，就連生命氣息都沒有，就彷彿那裡空無一人，只有空氣。
“這、這是怎麼回事？”即便以景言道長等人的見識，此刻也覺得通體發冷，那道身影，究竟是人是鬼？
而比他們更加驚駭恐懼的，則是姜凌塵，在此刻臉色大變，眼中第一次出現了驚慌之色，雙手握的指節發白。
“你、你怎麼可能……”他死死地盯著林白，不敢相信道。
“老祖是怎麼了？”姜凌塵等人站在那祭臺上，看著搖搖欲墜的林白，又看向驚駭欲絕的姜凌塵，難以理解是怎麼回事。
在他們看來，林白雖然勉強擋住這驚天一擊，但卻已經是強弩之末，根本不足為慮，就連他們這些人，隨便上去一個，恐怕都能宰了那林魔王。
“老祖，讓我去殺了他！”姜凌塵第一個喊道，眼中殺意升騰。
“閉嘴！”姜凌塵臉色鐵青猙獰，一甩袖袍，直接把姜凌塵打的橫飛而出。
沙沙！
林白向前繼續走去，眾人卻眼前一花，彷彿又失去了林白的身影。
而在地面上，一行淺淺的腳印，卻向前緩緩蔓延而去，直到距離姜凌塵百米之距，才是停了下來。
“這、這……是鬼嗎？”一些年紀較輕的人牙齒打顫，林魔王怎麼突然消失了，為什麼腳印還能留下？
譁~
林白的身形又顯現而出，他眉頭微皺，隨即略帶歉意的笑道：“抱歉，剛剛領悟，還掌握的不太好。”
姜凌塵的臉色，卻越發難看，一片死灰，不甘心的望著林白，沙啞的聲音透著一絲絕望：“憑什麼，憑什麼你比我先踏入那個境界？”
境界？
景言道長敏銳捕捉到這個詞語，隨即似乎想到了什麼，臉色亦是駭然而變。
“難道是……‘勢’？”景言道長嘴唇顫抖，難以置信的喃喃自語：“怎麼可能，如今這世間，真的有人能邁入那個境界嗎？”
吳鈺等人的心中，亦是掀起滔天海浪，林魔王，竟然踏入了那個境界？
即便在古籍中記載中，那不知多少年前的修行盛世裡，能在神竅境領悟到“勢”的人，也百萬中無一，一個時代甚至都難以誕生一個，只要誕生並沒有夭折，必定是那一個時代甚至數個時代中的最強者，站在世間巔峰，無人可以撼動。
勢，代表著大道的起點，擁有神秘莫測之威，只要悟出一絲自己的勢，便幾乎立於同階無敵之境，最起碼在神竅境中是如此。
所謂修行，法器和丹藥等外物為下乘，修為境界等自身實力為中乘，唯有大道，才是修行的上乘之道，想通往真正的修行巔峰，唯有參悟天地大道。
而所謂的‘勢’，便是大道的起點，唯有踏過這一步，才有著問鼎無上大道的資格。
然而只是這一步，古往今來不知擋住了多少人，靈氣枯竭後更是幾乎沒有人能達到，姜凌塵本以為自己踏入六竅，已經觸控到一絲，等踏入七竅後，必定能踏入這個境界。
然而他怎麼也沒想到，那個幾天前還比他略遜一籌的林白，竟然比他先一步跨入了那個境界。
姜凌塵驕傲了一輩子的心，即便在聶白衣面前也未曾認輸過，卻終於在此刻，第一次生出一股挫敗感。
景言道長等人亦是面色苦澀，怪不得他們看不到林白的身影，這是屬於大道的壓制，林白的勢只要施展而出，他們便根本看不到林白的樣子，也感受不到林白的氣息。
就好像，一個小小的螞蟻，永遠也看不清，踩在它頭頂的巨象，是什麼樣子，甚至它根本意識不到，那是什麼樣的存在……
林白漠然的看著姜凌塵，淡淡道：“我真的要多謝你，若非你最後那一刀，我恐怕還邁不出這一步。”
進入秘境前，林白與姜凌塵以勢交戰，令他本就領悟頗多，進境神速，而在養兵池中得到新的青焰劍後，青焰劍更是蘊含著一股玄妙道韻，令林白對‘勢’的領悟突飛猛進，距離徹底悟出劍勢，也只差一絲。
而今天這一戰，姜凌塵那傾盡全力的一刀，蘊含著神竅之威與刀中大勢的一刀，在擊傷林白的同時，也終於令林白，徹底衝破瓶頸，跨入一個新的天地之中。
“林白，我今天一定要殺了你！”姜凌塵雙目赤紅一片，只差一步，只差一步啊，他就能徹底擊殺這個大敵，竟然倒在這最後一步，這讓他如何甘心。
“你不逃嗎？”林白淡淡道，他相信以姜凌塵的聰明，完全明白今天已經殺不了他了。
姜凌塵猛地大笑，狀若瘋狂：“逃？我姜凌塵縱橫天下一生，雖惡事做盡，但何曾逃過一戰？”
“就算你悟出了‘勢’，我今天拼著同歸於盡，也要把你斬殺在此！”姜凌塵嘶吼，六枚神竅轟然爆發，竟然在此刻盡數崩碎，六股恐怖的能量向著他的身體衝擊而出，令姜凌塵的軀體，瞬間崩開一道道血口，承受不住這種能量。
姜凌塵，赫然以自毀畢生修為為代價，要與林白徹底同歸於盡。
“殺！”他一聲咆哮，猛地騰空而起，整具身軀都在燃燒，洶湧的靈力與鮮血混雜，化作一柄血色長刀，在此刻劃破蒼穹，蘊含著必死的決心，向著林白狠狠地撞來。
這一刻，姜凌塵已死，唯有那股殘念凝聚的刀勢，殺向林白。
“老祖……”姜洛言悲呼，痛哭流涕。
他身後的那些人，則一個個面色緊張無比，他們此時已經無暇顧及姜凌塵的死活，他能不能殺死林魔王，才是他們最在意的。
這一刻，姜凌塵化作的血色刀光，成為天地間唯一的顏色。
所有的目光，都是匯聚而上，這蘊含畢生精氣的一擊，能否擊殺那個看似搖搖欲墜的林魔王？
“唉……”林白看著那已經生機盡逝，只剩下無盡殺意的血色長刀，輕嘆一聲。
若不為敵，多好！
體內傷勢又波動起來，林白猛地咳嗽一聲，嘴角鮮血溢位，他的氣息越發搖曳飄搖，如風中燭火。
這讓不少人又緊張起來，這看似不堪一擊的林魔王，就算領悟了那所謂的“勢”，就真的能擋住嗎？
就連景言道長等人都是驚疑不定，畢竟關於“勢”的傳說，實在太久遠了，久遠到他們根本沒見識過，也理解不了那種虛無縹緲的力量，自身奄奄一息，又如何能施展出強大的力量呢？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林白終於動了，他身形未動，只是一掌探出，然後輕輕一揮。
轟……
這一刻，風雲色變。
天地間，無盡的靈氣瘋狂匯聚而來，在所有人震撼無比的目光下，在虛空中匯聚成一隻巨大無比的靈力巨掌，足有百丈之巨，向著那道血色長刀拍落而去。
靈力巨掌中，無數細微靈氣流轉，若有人仔細看去，便能發現，那是無數細微的劍氣，組成了一隻劍氣巨掌。
嘭！
如驚雷炸響，劍氣巨掌從天而降，在血色長刀上，那蘊含姜凌塵一切的一擊，便是如煙花一般，轟然炸裂。
一代梟雄姜凌塵，身隕黛眉秘境！
天地間一片死寂，無論強弱，所有人都是在這一刻，感受到了那種大勢之威，感受到了自己的渺小與卑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