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
長劍擦著脖子柔軟的皮膚深深插進土裡。
琅仁看著身下被嚇到痛哭的小孩，眼裡升起的是疑惑。
只見女孩的脖子上，箍著一個項環，項環兩指寬，在琅仁準備插劍的側面有著類似拉鍊一樣的開口，從縫隙中可以看見一道長疤，聯結器下焊著利刃，已經刺入皮肉，。
琅仁一眼就看得出來，這是一個手動放血裝置，只要拉動聯結器，利刃就會順著項環縫隙割開她的脖子，看縫隙下的疤痕，這個裝置已經用過了。
還不止一次。
女孩還在喊，琅仁有些煩了。
“閉嘴。”
他很累，說這兩個字都要喘口氣。
女孩聽到琅仁說話，顫抖著捂住嘴，眼淚止不住的從眼眶中湧出。
看見對方十分聽話，琅仁的殺意弱了些。
“你在這幹什麼。”
小女孩意識到這個骨瘦如柴的猙獰生物是個人後，連忙回答。
“嗒...逃，躲。”
似乎許久沒有開口，女孩吐字有些不清。
“幾歲？”
“絲...斯二”
十二歲？
忽然右臂劇烈的疼痛被大腦感知到，琅仁悶哼一聲鬆開劍，從女孩身上側倒在一邊，蒼白的臉上開始冒出冷汗。
長劍就插在地上，女孩的束縛也沒了。
眼睛內的畫面搖晃著，他開始感覺不到身體的存在，黑色的潮水從視野外緩緩向中心覆蓋過來。
琅仁突然意識到，自己也要為自己的猶豫付出代價了。
‘猶豫..就會...嗎？’
女孩疑惑著起身，看著一旁眼睛漸漸無神的琅仁，有些不知所措。
琅仁此時的樣子她頗為熟悉，是即將離開這個世界的樣子。
她對死亡概念的理解，知道如果任由對方這樣，要不了多久，他就會變成一個不會動的肉塊。
意識到這一點的女孩，眼中浮現出羨慕的神情，跪著爬到琅仁的腦袋邊，托起琅仁的腦袋放在腿上，面孔向上。
在這途中，她自始至終沒有看一眼那把劍。
‘她要做什麼？’
琅仁瞳孔緩緩擴散，模糊的視野中，女孩將脖子湊到他嘴上方，一手捏住聯結器，用力拉開。
噗嗤一聲，溫熱的腥味血液滾滾湧出，澆灌在琅仁的嘴上，大部分順著他的喉嚨進入的食道。
只不過持續了三秒左右，噴湧的血液就肉眼可見的變慢，最後停止了出血。
而女孩脖子上的傷口也已經完全癒合。
‘這是——’
腥甜的血液咕嘟咕嘟的被嚥下，一股滾燙的生命力從琅仁肚子裡湧出，透過了他內臟的粘膜進入血管，隨後奔流向四肢百骸。
女孩不知道夠不夠，又拽住拉鍊拽回原來的方向，雙刃的刀片再次割開傷口，血液也又一次的濺落在琅仁的嘴唇上。
他現在就像一個久逢甘露的沙漠旅人，大口吞嚥著這溫熱的血泉，讓他脫離死亡的雨露。
就在女孩準備拉第五次的時候，琅仁抬手拽住她的手臂。
“喝...喝不下了...”
濃郁的生命力在體內奔騰，身體上淺露的傷口都在緩慢癒合，而最為疼痛的右臂也有好轉的跡象。
身體內有了些力氣，琅仁坐起身握著自己的右臂，咬著牙將折斷的臂骨拉扯著接回原位，痛得他頭皮發麻。
“狀態：急速恢復中（治療過剩）。”
因為琅仁此時的體質本就差的離譜，容易受傷但也恢復的快，沒過一會傷勢就被體內的生命力給修復的差不多了，只剩下右臂還隱隱有些痛感。
“你這是什麼心態？我剛剛想殺你的。”
琅仁疑惑的問道。
“我...我知道。”
“那你救我？”
“你...不想死，我有這個能力，就幫你，剛在你想殺我，也是為了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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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孩的話語逐漸流暢，說的話也清晰起來。
琅仁歪著腦袋，有些不理解對方的觀念，無語的起身。
“要我幫你做什麼？”
剛才女孩說自己在逃，那救他可能就是為了他的能力，幫助她逃跑什麼的。
女孩愣了一下，坐在地上看著琅仁枯瘦的臉愣著。
沒一會，她好像想到了什麼，跪著俯下身擺出祈求的姿勢。
“我想求你殺了我。”
琅仁看著對方的抬起頭，打量著這個孩子。
瘦，但是很健康，剛才給琅仁灌了幾升的血液，如果是正常的異能者都已經缺血休克甚至失去性命，可是這個女孩臉都沒有白一下。
“那我試試？”
琅仁走到女孩面前看著她的眼睛，其中有著對未知的害怕，期望，沒有後悔。
看來是真的想死。
‘因為旺盛生命力的特性嗎？導致被某些人當做可再生藥劑，而且自己的身體也被保持恢復狀態，大量出血都不會有事......’
既然是特性，那他或許有辦法。
琅仁舉起漆黑的左手按在對方的腦袋上。
特性奪取！
細小的觸手紛紛刺入女孩的大腦，短短幾秒便把她的大腦吸收完畢，留下空空的顱骨。
等待了幾秒鐘，琅仁忽然收回自己的手，驚疑不定的看著自己的手。
“天賦奪取失敗，目標無特性。”
這怎麼可能？
就這麼在琅仁的眼中，原本大腦空空的女孩，空洞的眼神緩緩恢復，直到完全恢復後看向琅仁的眼神充滿了好奇。
她的腦組織居然完全恢復了！？連記憶都沒有失去！
“好多，好多一根根的東西，來到我面前觸碰了我之後，都縮回去了，那是什麼？”
琅仁看著女孩一時間說不出話。
這怎麼可能？
在這個人人出身就自帶能力的世界，居然有人沒有能力？？
那她身上的恢復力是什麼？？
琅仁忽然現出黃泉刀，紅色瘴氣噴湧而出，一刀從太陽穴處斬斷了女孩的腦袋。
看著落在地上的天靈蓋與腦組織，琅仁心想這回總該死了。
似乎過了稍微長的一段時間，地上沾染了汙物的組織懸浮起來，上面的汙漬當著琅仁的面全部分解，隨後粘合回了女孩的半截腦袋上。
“這？？？”
琅仁後退一步，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這一幕。
完全恢復的女孩看著琅仁，眼睛裡出現了閃亮的希望。
“是死亡，那是死亡的感覺嗎？”
女孩似乎忽然就理解到了死亡的意義。
琅仁手中的刀散去，低著頭對著女孩說：“很抱歉，我似乎也殺不死你。”
“有！有機會！剛才的那感覺，從那把刀上，我感受到了死亡。”
女孩拽著琅仁身上的碎布，就像看見了永夜中的陽光一樣激動。
“但是我目前能做到的，也僅僅是讓你感受死亡，無法讓你真正的死亡。”
“那以後是不是可以？”
琅仁沒有說話。
因為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