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理髮師】賀卓瑟對【軍人】蓋伊說道：
“我感覺世界末日來了。”
“你的想象力可真豐富，放心吧，海恩斯不會就此毀滅的。”
“那文明呢？人類的文明會不會就這麼完蛋了？”
“我不好說。”
蓋伊沒有多說什麼，但他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外面的海浪聽聲音至少都有幾百層樓那麼高，如果不是哀暉島的性質特殊，他們應該直接被拍的粉身碎骨了。
哀暉島在時間、空間、歸屬上不受海恩斯的總管轄，就算把哀暉島丟出海恩斯這顆星球，說不定上面的生物還能好好活著，至於會不會引發造物主的警覺，直接甦醒，讓人類的千秋文明同海恩斯瑰麗雄偉之幻夢一同毀於一旦。
還是那句話，我不好說。
“我們會死嗎？”
“所有人都會死，沒有什麼是永恆的，只有死亡是註定到來的。”
賀卓瑟沉默了一下，他得承認，跟沒有想象力的人在陰暗的墓穴地道裡一起行動探索，根本不是什麼有意思的事情。
海浪把陵墓所在的山體接連震盪，讓人擔心下一刻海水就會倒灌進哀暉之主的陵墓中——就好像小時候他們把熱水灌進螞蟻巢穴一樣。
只不過，現在可沒有人能來拯救他們了，【主教】走散，【鐵匠】斷後，【占星師】當場被擊斃，【農民】、【裁縫】和【玩家】不知道有沒有按時來到哀暉島。
糟糕透了，賀卓瑟心想。
到了這一步，實際上也沒有別的路可選了，帝國的實力他們作為克萊修斯的軍官還是清楚的。
展開營救？
你能指責那個往螞蟻巢裡灌水的孩子不尊重生命，但是你會去拯救螞蟻的國度嗎？
帝國能否自身難保，都讓賀卓瑟感到憂慮。
如果這是一場全球性的浩劫的話——
賀卓瑟搖搖頭，不再去胡思亂想，跟蓋伊說道：
“這地下陵寢建的是不是有點太簡陋了，還沒有詹姆斯三世的的王陵建的華麗。”
“術士畢竟是實用主義者，不會搞那些虛頭巴腦的，只有凡人的帝王覺得陵寢可以保護死者，稍微學過一點法術，就應該知道，唯一能保護死者的，是法律。”
蓋伊淡淡說道。
“唔，可你不是不會法術嗎？”
“有個星降師賢者跟我說的。”蓋伊突然想到：“不過說起來，到了這個地步，星降師們是不是也該行動起來，開始進行聖骸騎士的殲滅作戰了？”
“只希望這些青玉皮膚的人能夠擊敗神靈吧。”
長時間在陰暗的地下環境行動，對於兩個身心健康的人來說是一種煎熬，他們手中的計時工具在登陸哀暉島的第一刻起就已經不再走動，秒鐘一顫一抖，時而還會後退，彷彿是是受到了磁場的影響。
“【鐵匠】詹妮亞說的果然沒錯，哀暉島在歸屬權上，不屬於海恩斯，在這裡的時空概念是錯亂的，或者說，壓根就不和海恩斯星的時間同步。”賀卓瑟分析了一番：“按照手錶的時間走向看，我們的身體應該正處於一種凝滯的狀態，還好我們是職業者，本來就不受歷史影響，否則我們恐怕在這裡寸步難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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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不得這麼多年來，探訪哀暉島的冒險家總是有來無回。”蓋伊若有所思，但是沒有想象力的他實在分析不出來這份情報該怎麼利用，於是求助地看向了賀卓瑟。
“簡單來說，作為職業者，我們在這裡既可以享受到對於外界的時間凍結——不論我們經歷了多少變化，只要離開哀暉島，時間還是1191年12月，可能會因為時差的緣故，錯上幾天。”
賀卓瑟分析道：
“再有就是只有我們職業者可以享受的好處了——在這裡，我們的身體時間預設是在進島前的狀態，只要沒死的話，伴隨著哀暉島的時空疊加，我們遲早會慢慢恢復到原來的狀態——但我們不受歷史和時空影響，所以可以在這裡毫不顧忌受傷和失控的煩惱了。”
“真奇怪。”蓋伊皺眉：“你這麼一說，就好像這裡專門給職業者們準備的一樣。”
“……好像也是。”
賀卓瑟腳步一頓，他停了下來，單手托起下巴，眉頭緊鎖。
冷靜下來後，他也同樣意識到這個問題，口中喃喃道：
“哀暉之主收集的大量法術典籍，可以擴充職業者的力量體系。”
“水銀王收集的各種骸骨脊椎，簡直就是在給職業者們送重鍛材料。”
“不僅如此，【皇帝】已經先一步完成了重鍛八次，並且故意在海岸上守著我們——這有點太巧合了吧？他可是被利奧茲限制著身軀，走都走不動路呢。為什麼會專門在海岸上阻擊我們呢？”
“就連整個哀暉島的環境，都好像是專門給職業者準備的。”
他沉默片刻後，突然問道：“蓋伊，你還記得為什麼詹妮亞要來找你嗎？”
“因為施曼茨王國那邊透過活祭，已經降臨了第一使徒亞瑟，以我們的實力來看，必須要準備重鍛到五次的水準，才能擊敗對方。”
蓋伊說完，問道：
“有什麼問題嗎？”
“線人呢？詹妮亞是怎麼瞭解到哀暉島的事情呢？”
“是【教師】寫信告訴她的。”蓋伊說：“【教師】是90年前，發動對下層議會洗劫的雷德·特萊基屠刀下的倖存者，他的話語是可以相信的。而且他還培養出來了【醫生】這樣的好人。”
“那麼問題來了，”賀卓瑟看著蓋伊：“【教師】在議會中是很邊緣的存在，因為他的幾個拓展能力【授業】、【言傳身教】、【以身作則】、【指點迷津】和【最後一課】，這些能力對於未重鍛的職業者來說是完全碾壓的，能夠直接控制所有未重鍛的職業者，但是對於重鍛者，就一點用處沒有。【教師】在議會裡還比別人少一個‘檢察權’的能力，因此，連【教師】知道這件事情，90年前的暴君雷德·特萊基，他知不知道呢？”
“……上一代的【收藏家】應該已經死了才對。”
“雷德·金，雷德·特萊基。”
賀卓瑟恨鐵不成鋼地看了這個沒有想象力但是賊能打的【軍人】一眼，沒好氣地道：
“這名字一模一樣，就改個姓氏的事情——他們連種族都沒變，對於【收藏家】來說，壽命、容貌、身份這些東西，還能少了不成？”
“你是說，”蓋伊皺起眉頭：“特萊基或者說金，是雷德策劃了這一切？可是他圖什麼？”
“按照過往的預言看，實現隱秘降臨，需要三個要素。”
賀卓瑟想了想：
“我的祖奶奶曾經是阿妮家族中的一位大小姐，她透過記錄官把那份預言傳承在了我的血脈中，那上面隱約地指出了隱秘降臨的時機：”
十三群星歸位，三輪日月與華彩凌空，大地上再無戰爭和糾紛後，迎接蓋婭的懷抱。
“根據關鍵數字提煉一下，就能得出來隱秘降臨的三要素：”
“十三位議員——隱秘議會全體到齊。”
“三位議長——【皇帝】、【學者】、【收藏家】聚齊。”
“全人類大統一並且結束戰爭——從字面意義上來理解，只需要完成和平和統一，就能滿足。”
“現在，”賀卓瑟說：“【皇帝】在這座島上，【占星師】雖然被殺死，但是【皇帝】也擁有提取職業的能力，【學者】也可以暫時保管起來其他職業。但這些能力的限制，在哀暉島上已經不適用了！換句話說，三位議長都可以在哀暉島上掠奪其他議員的職業了！”
“詹妮亞不久前已經動員了【裁縫】、【農民】和【玩家】來登島。”
蓋伊沉重地說道：
“這是個圈套！是【收藏家】故意佈局讓我們往裡面鑽的——不過，這個計劃註定不會得逞，因為【醫生】多科特先生已經去了肯威-佛百思支援抗疫，【工程師】先厄菲爾與北極的凍土融為一體，【教師】在法利西亞隱姓埋名生活著，【作家】飄忽不定，沒有立場可言，但考慮到取材難度，他應該不太會願意支援隱秘降臨，【美食家】——他在天蝕組織，倒是有可能，而且他早就被【收藏家】所擊敗了。”
“【醫生】、【工程師】、【教師】、【作家】。”
賀卓瑟‘嘖’了一聲：
“這裡面只有【作家】才有資格能跟議長叫板啊，而且還得是透過暗中活動觀察，拿到了議長的版權，才有機會動手消滅掉議長。”
“我們恐怕是凶多吉少了。”蓋伊說：“但是至少，我們得藉助這個機會，趕緊重鍛層次高一點，能拖住議長們不去禍害剩下的議員們。我是【軍人】，我的原初傳奇生物乃是高庭的元素領主——古迦塔羅斯，我能夠憑藉元素的特性和位格，跟作為神性代表的【學者】鬥一斗，甚至在種族特性上，能夠剋制對方，但是【皇帝】——能夠稍稍剋制【皇帝】的職業，只有【作家】和【騎士】。”
“【收藏家】呢？我打不過他，【理髮師】的源頭是血之魔主布拉迪威爾，在位格上比不過以龍族為主的【收藏家】。到時候三打二，我能扛住【皇帝】的壓力就不錯了。”
“沒關係，情報來看，歷代【收藏家】就沒有幾個有戰鬥力的。”蓋伊理性判斷了一番，確信地說道：“我一個人就能收拾掉【學者】和【收藏家】。只要拖住他們，拖得久一點，逼得三位議長不得不都要重鍛七次或者八次，老老實實呆在這裡，就足夠了。”
這個計劃聽起來很離譜，但實際上已經是議員們能夠在現有格局下，對抗議長的最合理辦法了。
正面打反而沒有機會，想要團結其他幾位職業者——哀暉島總面積12.3萬平方公裡，說是島嶼，已經不比許多國家小了，外界又是海嘯又是群山野嶺，真要搜尋起來，難度不是一般的大。
倒不如直接瞄準了埋骨區，畢竟大家的目標都在那裡。
【皇帝】已經完成了重鍛八次，不進行重鍛九次的原因，很可能是他不想被利奧茲驅逐出去——這也恰恰說明利奧茲對於強大個體的容忍程度的最大上限便是如此了。
這是好事，因為重鍛九次乃至最終重鍛的職業者，想殺死他們真的很困難，倒不如期待他們自己瘋狂掉，機率要大不少。
現在的局勢來看，哀暉島便是一把雙刃劍，議長們用它來束縛住普通的議員，但自己也要面臨著困於其中的代價。
“只是可惜了，”賀卓瑟遺憾地說道：“詹妮亞，大抵是白死了。”
“不會的。”蓋伊說：“她是為了人民而戰的戰士，不論如何，人們都不會忘記她的。”
“這聽起來真諷刺，為了人民……這是共命者的口號吧？”
“現在還說共命者有意義嗎？不論是資本家還是民主戰士，在末日的陰影下，都註定要都要死光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