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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三章:我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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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德一直覺得,人生來就是不平等的。

有的人一生下來就榮華富貴,錦衣玉食,輕而易舉就能得到所有人夢寐以求的結果,有的人老老實實擰個螺絲,都會被欺負和嘲諷,有的人可以目不識丁,就靠一張純真的笑容,成為首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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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德很早就意識到了一個道理,凡是歌頌苦難、讚揚苦難的人,要麼以後有的是苦頭吃,要麼這種人便是苦難的製造者。

離開了工廠後,雷德就從來沒有真正意義上吃苦過,勞累過,雖然他的生活很充實,但絕對稱不上是苦痛。

為什麼呢?

因為投機倒把,鑽法律控制,壟斷獨裁這樣的人往往都成為了體面的企業家,他們不需要勞動。

所有不需要自己勞動的職業,那一定是好職業。

別說什麼苦難和挫折會讓人成長,對於富家子弟來說,即便沒有苦難和挫折,也不過是回家繼承家業。

可對於普通人家來說,他們是沒有任何抗風險能力的,比平日裡稍微嚴重一點的挫折,就能將他們整個生活打破。

忠誠、善良、仁慈、博愛、正義、熱血。

有用嗎?

有,當然有,不論是在哪裡,這些品質都是高尚的。

但,高尚本身就是一種追求。

對於雷德而言,這些東西宇宙中有的是,得到它們是會需要費很大力氣。

可如果跟永恆比起來,這些東西的價值就會迅速縮減。

“天上的星星,都是金錢做的。”

任何代價一概不論,所有的品質都是為了最終的永恆。

至於要怎麼做……答桉不是很明了了嗎?

“實話說,我雷德·金腦子非常不好使,甚至可以說是過於愚笨了,但是我知道我最擅長做什麼。”

雷德望著水晶球中不斷架構鑄造的場景,喃喃自語著。

這個時代,利奧茲還沒有察覺到隱秘幫助人類崛起的事實,她甚至很滿意現在的局面。

在利奧茲的角度看來,獸人是因為內亂而被趁虛而入,這充分暴露了獸人這一種族的問題:混亂,平均智商低下,缺乏組織度。

並不是說獸人沒有卓越的地方,但是對於利奧茲來說,她可不在乎你用什麼手段,是靠外援還是靠運氣,她只是要一個儲備的種族,能夠作為未來升變社會時的主體文明。

除了人類和隱秘,沒有誰在乎人類的未來。

外域?

外域更不在乎,作為宇宙中同樣頂尖的獵殺者社會,人類這種類似的種族被外域同化墮落的還少嗎?

奧德賽跟雷德密謀了很久,但真正的計謀通常沒有特別複雜的邏輯,重點則是在於,怎麼執行的滴水不漏,不被人看出來。

“一千年後,職業者們、機界社會、外域、人類都會因為各種理由,紛紛湧入哀暉島,這是個好事情,對我來說,正是一個能夠徹底擺脫命運的機會。”

第一位【收藏家】,甚至可以說是第一位‘雷德’,所謂的‘太易混淪天尊’,面對沒有利維坦達爾的嵴椎可用的處境,他使用了鑽空子的方式,以源土代替,成功完成了最終重鍛,化身為了混沌之龍。

但是,即便是混沌之龍,也不能擺脫轉生的命運。

雖然那道符水可以確定跟混沌龍的聯絡頗深,甚至就是混沌龍的手筆,但雷德不覺得,混沌龍擺脫了轉生的命運。

正相反,無盡漫長的道路才剛剛開始。

六萬多位雷德,六萬多個犧牲品,他們被歷史埋葬,成為下一個接班人的祭品,既沒有屬於自己的個體權益,連家庭和所有隱私都被後人奪走。

雷德·金可以肯定,自己絕對不是第一個有這種意識的‘雷德’,甚至可以說,從太易混淪天尊這樣傲慢而尊貴的人來看,他試圖用符水留下的記憶,去改造每一位雷德的性格,反而可以看出來,他實際上正處於極度的不安和恐懼中。

遺忘。

被世界遺忘,被自己遺忘,被一切遺忘拋棄,被毫不相干的另一個個體頂替。

如同雷德·特來基頂替範格雷·斯坦,奪走了對方顯赫的身世和地位一般,真正的特來基家的公子,自那一刻就已經消亡了。

天尊用了某種手段,將所有雷德的記憶都銘刻下‘大二學生喝下符水穿越的雷德’這一記憶,但實際上,和之後每個雷德暴露出的性格相比,這段記憶顯得漏洞百出而粗糙。

最直接的一個問題:

所謂的俄語系二年級大學生雷德,十九歲,作為普通的語言系大學生,因為長期缺少接觸數理化知識,對於高中的物理化知識不那麼熟悉,是可以理解的。

但是,‘雷德’的父母是誰呢?

這不應該忘記掉吧?

雷德·金仔細地把穿越者的記憶詳細記錄下來後,發現整個‘雷德’的身份背景就如同三流編劇所書寫的人設一般,一塌湖塗,前後矛盾,漏洞百出。

總結一下履歷便能夠看出來端倪。

姓名:雷德,英文名是‘Red’

國籍:不知道

性別:男性

人種:不清楚

出生日期:疑似是現代化工業時代,至少是網路信息時代

長相:只知道個子高大,身材強壯

知識掌握水平:

理工方面——雷德對於工業機械、物理學、有機與無機化學、生物學的水準處於冷戰時期的普通高中生水平。

知識結構很落後陳舊,甚至對於航天載人的科技還停留在星球大戰計劃。

看似可以使用和理解現代計算機,並且精通各種網路亞文化,但實際上真正把雷德印象中的先進電腦畫出來時,看起來卻是最早期的蘋果家用機。

人文方面——深刻理解新自由主義經濟和世界市場全球化,有著豐富的資本運營和敏銳房地產投資嗅覺,對於語言學和破譯文字的能力已經顯著超越了普通大學生,甚至可以稱之為是專業學者。

從思想上看,‘雷德’的思維可以同時傾向於人權和民主,對於階級避而不談,否認資本剝削存在,歧視黑人和女性,又有激進的改革願望,有很強的人文情懷和國際主義內心,主張消除差異,建立平等關係,並渴望走向宇宙。

一個人能夠同時左右開弓,這讓雷德·金大為震撼。

親戚關係:

直系親屬——父親是政府僱員,母親是中學教師,獨生子女,有兩個親生弟弟和一個妹妹。

朋友關係——身為大學生,講不出來同寢室的室友名字,但是卻記得自己一週有六門專業課,還有兩門選修課沒有過,學分不夠畢業。

如果仔細整理一下,他記得自己的學校還有一個喬治亞來的俄羅斯留學生,但是極為詭異的是,按照‘雷德’的記憶是自相矛盾的

在這裡,喬治亞又是俄羅斯下屬的加盟國,又是北約成員國。

除此之外,各種亂七八糟的漏洞幾乎滿天飛。

比如‘雷德’記憶裡自己的母語是普通話,但如果仔細回想,那些考試試題和平時接觸的文字材料都是美式英語。

‘雷德’說自己是獨生子女,不知道自己的父母名字,但是弟弟叫做雷文祥、雷文敬,都是亞裔。但又記得自己的妹妹叫克勞迪亞,是個純正的白人。

最離譜的是,‘雷德’自稱是21世紀的亞洲人,但是當雷德·金檢索了他的記憶後,發現‘雷德’的膚色有時候是容易被曬紅的白人膚色,有時候是高緯度地區的北方亞洲人膚色。

由於‘雷德’的記憶錯誤百出,很多地方自相矛盾,雷德不得不得花了兩個月時間,一點點將19年的記憶長度摘出、剪輯、對比,最終才得到了一個結論。

“雷德並不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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