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攙扶著的林小川當然也感到了蘇晴忍不住輕顫著的手，以及她手上傳來的那種不正常的溫度。
林小川看了眼低著頭、垂著長髮的蘇晴，有些緊張的說道：“那個，蘇晴，你是不是發燒了？”
方秀兒‘嗯？’了一聲，也有些疑惑的看向蘇晴。
心中正在猜疑著的蘇晴頓了片刻，輕輕的搖了搖頭，濃密的長髮遮住了她的臉，看不到她的表情，只能聽到她抽了抽鼻子，輕聲的笑道：“沒事兒，可能真的是有點凍著了吧。”
林小川忍不住伸了下手，想要去摸下蘇晴的額頭，可手剛碰到蘇晴側在耳邊的頭髮，就趕緊的縮了回來。輕咳一聲，說道：“那，我就說吧。那個，你們這樣沒遭過罪的，真這樣淋半夜雨，再讓溼淋淋的衣裳貼這身，肯定得感冒發燒。那個，那個，我的衣服你們要是覺得不合適，我去把小花小朵的衣服要兩件，你們先湊合換上。別看倆丫頭小，個子已經不低……”
這麼說著的林小川，又想往門外走，扶著他手臂的蘇晴卻用力的拉住他，笑道：“我嫌棄你什麼？你這樣兒還要跑來跑去，是怕自己好的快樂，還是看小花她們沒過來攆我倆走了？”
林小川和方秀兒同時一愣，這可是從這次見面以來，蘇晴第一次主動開口說話。而蘇晴話裡的意思，更是讓人看不懂她的態度。
“秀兒姐，你不冷麼？”蘇晴撩起了頭髮，側著臉對著明顯發愣的方秀兒展顏一笑，說不出的嫵媚動人。
“晴晴……”方秀兒眨了眨眼，也是搖頭一笑，而後抬起頭，瞪著丈二莫不著頭腦的林小川笑道：“晴晴都能這麼大方，我介意你什麼。林小川，你是想一飽眼福呢，還是想繼續維持你這坐懷不亂的君子做派？”
聽懂兩個女子話裡意思的林小川搖頭苦笑：“你們信得過我，我自然不會不當人。你們換好衣服了喊我。”說罷，林小川就把頭別向了門外。
夜雨，如潮。
蘇晴和方秀兒笑著點了點頭，彼此對視一眼，都看到了對方眼中一些隱含的東西，卻都沒有開口點破。
只是，一左一右攙扶著林小川的蘇晴和方秀兒，都沒丟手。
愣了大概一分鐘不到，有些納悶的林小川剛想開口。兩個明媚動人的女子卻同時一笑，同時鬆開了手。
林小川心裡一顫，因為注意力全在蘇晴這邊的男人，明顯的感覺到了蘇晴那纖纖玉指是怎樣曖昧輕柔的劃過了他的皮膚。
這怎麼個意思？林小川心裡悲喜交織。喜得自然是蘇晴能做出這樣的舉動，顯然也並不是對他完全忘情。可是她到底已經算是別人的女人了，這麼做，是想如方秀兒一般，把他當做一個感情上的消遣嘛？
雖然經常嬉皮笑臉，插科打諢，做出一副什麼都不在乎的模樣。可內心敏感自卑的林小川，從來就不是個笨蛋。真是個笨蛋的話，沒爹沒媽那些年，他早就把自己餓死了。
方秀兒對他的心思，他不敢說完全明白，但也猜得八九不離十。一而再，再而三委婉拒絕方秀兒只差明說出口的想法，他除了怕自己受傷，潛意識裡也未嘗沒有一些欲擒故縱的意思。畢竟這樣生來想要什麼，都可以不費吹灰之力得到的大
小姐，稍微有些難度得到的東西，才會稍微珍惜些。
往深處來說，大多人其實都這樣，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被偏愛的，才會有恃無恐。
林小川雖未做出什麼欲拒還迎的噁心人姿態（一個大男人這樣，確實讓人噁心。），但也從未把話說死。
對於方秀兒很可能只是把他當成一個想要的‘玩物’的想法，他並不想接受，卻也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巨大的身份差距和社會地位差距在那放著，這是目前無法更改的客觀事實。
至於方秀兒這樣眼高於頂，又非常優秀的女人，為什麼會對一個圈子不同，生長環境不同，所受教育不同，除了臉好看，完全不是一個世界的男人動心？
呵，曹蒹葭還看上陳二狗了呢。你說為什麼？
但林小川卻從未希望/渴求，蘇晴這樣對他。雖裝作風淡雲輕，可她，一直就是他心頭的白月光。
每個人，多多少少都會初戀情結。何況，只真正動過這麼一次心，時間還未來得及把傷口抹平的林小川。
多少個只有他自己知道的午夜夢迴裡，他也曾捂著胸口，捂著臉，渴望著如果一切能重來。那他給她的，定然不會只有那段白開水一樣平淡無味的過往；也定然不會一切好像都沒開始，就倉促的畫上了一個無疾而終的句點；更不會躺平任嘲一般，不做絲毫的挽回和掙扎，就那麼眼睜睜的、無力的看著這個最讓他動心的可愛女人，舍他而去，奔向另一個溫暖的懷抱……
‘寧願選擇留戀不放手，等到風景都看透，我會陪你看，細水長流……’
這個有時候，對於從未對蘇晴真正忘情的林小川來講，就是很多很多時候。
可惜這世上除了能S/L的單機遊戲，能重新來過的東西，確實不多。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
就算如此。認清現實也開始接受這個無奈結果的林小川，始終都未曾有過任何埋怨。這樣一段不真實過往，本就是他這一生中最為綺麗的一個夢。可蘇晴剛剛那個太過刻意的曖昧舉動，卻是戳破了他的夢。原來心目中那個完美無瑕的女神，也在那一刻變成了一個同樣有著七情六慾，甚至慾念更多的女人。
林小川渴望著蘇晴，卻從來未想過是這樣。可同樣跳躍不已的心，同樣均勻不下來的呼吸以及腦子中剋制不住的衝動。讓林小川清楚的知道，如果不是方秀兒在場，他根本不敢保證自己能不能再控制住自己。
這樣的百感交織，也讓林小川說不出自己心裡到底是喜悅歡喜更多，還是難過失落更多。
門外的雨很大。
但五官聰敏的林小川還是清楚的聽到兩個妖嬈嫵媚的女子淅淅索索的換衣服的聲音。
心中五味雜陳的林小川倒也真的沒有太多的綺念。直至從身後傳來的呼喊他的太過輕柔/溫柔的聲音，到讓他真的晃了神。一時間也分不出這聲音到底是來自於方秀兒還是蘇晴。
林小川轉了身。
都穿著他白色襯衣的兩個女人，分作兩邊躺在了他的小破床上。說得在大膽，到底也都是真正的清白女子，蘇晴和方秀兒也拉過了林小川的毯子，遮蓋住了無限美好的身軀。
男人的本能讓林小川忍不住吞嚥了口唾液，可他心裡卻是一酸——那兩件他只穿過一兩次再捨不得穿的白襯衣，是他第一次和蘇晴一起進城的時候，一起在地攤上買的，總價值雖然還不到三十塊。卻是他最珍視的兩件衣服。
林小川記得，她喜歡看他穿白色襯衣。
“好了，如你所願，我們倆都躺在你這硌人的小破床了，接著呢？你是不想把我倆就地正法？”嘻嘻笑著，大咧咧開著玩笑的，當然是方秀兒。
林小川搖了搖頭，苦笑道：“秀兒，別再開這樣的玩笑了，真不合適。”
“就是對你放心才能隨便開開玩笑啊。你別站那兒淋雨了，過來唄，就你這破床邊不怎麼漏，我們都不怕，你怕什麼？”方秀兒大大方方的笑道。
林小川笑了笑，也不再推脫，真這麼扯下去，沒完沒了了要。
扶著牆走到床邊，林小川拉過一把椅子，頓了一頓，放在了對著床中間的位置，然後揹著兩個身上雨水還未乾透，分外嬌豔欲滴的兩個大美人，坐了下來。
“哈，這還真是當代柳下惠！要不明兒我給你送個小錦旗？”
方秀兒的調笑讓林小川忍不住嘆了口氣，無奈的說：“秀兒，我把你姐們兒，你別不把我當男人看行不？說句真的，就現在咱們這狀況，你覺得幾個男人能忍不了？嘿，要不是我腿上有傷……不過也好，要不然我早跑了，我真不想一時那啥，然後少兩個朋友。”
方秀兒‘嗤’輕笑一聲，道：“說來也是。雨夜，屋簷，並不討厭的男女，又是不得不共處一室甚至共躺在一張床上。若是只有我或者晴晴在，我想，這肯定是很動情的一夜，晴晴，你說是吧？”
林小川心裡咯噔一下，蘇晴卻是沉默著，並未說出什麼反對的話。
就這麼短暫的沉默了片刻，蘇晴輕聲笑道：“並不會發生的事，誰知道呢？對了，你只顧說我們。你上上下下不也溼完了？你本來就有傷，就這麼著貼在身上。是想我跟秀兒姐幫你換麼？”
這麼說著，蘇晴從床頭的箱子裡扒出了一件襯衣和短褲，坐起身子，用手指點了點林小川，說道：“喏，換上吧。別再推來推去了，你要真是害羞，頂多關上燈好了。”
林小川猶豫了片刻，點了點頭。從背後伸出手，蘇晴咬了咬唇，把一套衣服放在了他的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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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燈在哪兒呢？嘻，我倒是真想看看你小子…林小川，說真的，你是不是偷吃了什麼天材地寶啊？好身材的男人我也不是沒見過，不過，你的身體看著…很舒服。我可不是笑你，真的，就是很協調的感覺。姐談大單子，陪幾個女老總出去玩的時候，也不是沒見過世面。外圈兒那些模特小有名氣的小明星什麼的，我真沒少見。不是說，就你這樣的，要是出去做，那必然是頭牌！姐我都會點你！”
林小川拍了拍額頭，無奈的說道：“秀兒，晚上也沒喝多大點兒，就開始胡說八道了？燈在牆邊，有個繩就是開關……算了，我自己關。”
因腿無力，林小川一手撐著椅子，一手沒在意的扶到床幫上，想要站起身子，可因為背後沒長眼睛，扶著床幫的那隻手，不小心的碰觸到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