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守府大廳裡點著四盆碳火,廳外又下起了雪來,夏仲坐在廳中,默默看著儒子凌懷中的儒離。
這個十五歲的花季少女神情悽楚,哽咽著道出了她被劫的經過:那賊子趁她睡著從樓閣的通道中進來將她劫走,然後帶到了那處院子,就在對方欲行不軌時,袁金池出現救下了她。
於是,儒離就逃了出來,她走之後發生了什麼事,便不知道了。
而現在廳中已經擺著兩具屍體,一具是袁金池的,另一具自然是那穿了黑衣人衣袍的老奴。
當看到袁金池屍體的一瞬,儒離的神情傷心之極,嚎啕大哭,哭喊著她不應該先走的。
對這份演技,白晶晶都是嘖嘖稱奇,人就死在你面前,也沒見你哭的這麼傷心,這會兒再見個屍體倒是哭的可以,而且演的也漂亮。
儒離的哭倒也不全是演的,不管怎麼樣,她這個情竇初開的年紀,對袁金池的喜歡那絕對是真的,而戀愛腦的女人都是健忘的,那股氣憤勁兒過了,又想起曾經的甜蜜了,便真的傷心起來。
當然,說她不應該先走就是扯澹了,
夏仲對儒離的說辭也不吃驚,人都是從純潔到事故的,換了他是儒離,怕也會這麼說,不然說出是她和袁金池自導自演了這出假劫人的戲碼嗎?
所以,袁金池還是成了救人的英雄,她也還是真正的受害者,誰會質疑這個悽楚可憐的少女說出來的話。
袁金池,終究做了一回英雄,
頤音看儒離悲痛欲絕,便帶著她回房休息安撫去了,當然,她看著袁金池屍身,也是有些傷感的。
她們走後。
廳內眾人聞言皆靜默無聲。
儒子凌站在兩具屍體面前,良久長嘆一聲:“袁公子高義,青玄門大恩,本官沒齒不忘。”
歸海闊神色慘然,做為袁金池的師父拱了拱手,沒多說。
袁金池是他一手培養的,南郡市井間傳言袁金池便是下一任青玄掌門,這話不是空穴來風,他對袁金池的確寄予厚望。
而以袁金池和頤家的關係,做這個青玄掌門也是名正言順。
可他沒想到,接班人就這麼死了。
歸海闊心裡暗暗自責,當時他不應該和袁金池分頭搜尋的啊,同時他也在思量著,這事該怎麼和三姑奶奶交代,和頤家交代。
這時王景銅起身了,肅穆道:
“袁公子大義,王某也是敬重至極,當受王某一拜。”
話落,便朝著袁金池的屍首躬身一拜,歐陽兄弟也同樣躬身。
廳內眾人,包括喬冠傑,儒子凌都躬身而拜,表達對一個英雄的敬意。
夏仲摸了摸鼻子,這“禮數”他就不湊熱鬧了,此刻眾人注意力也不在他身上,自然不會說什麼。
行了一禮,儒郡守又和歸海闊道了幾句謝,然後吩咐雷然嚴查那老者身份,他現在還是懷疑,這老者是受人指派,就是衝著他這個新任郡守來的。
最後看一眼被陳東帶下去的屍身,儒子凌心下暗歎,他此回,是又欠頤家一個大人情了啊。
……
郡守府前。
事情已了,夏仲當然沒有呆下去的必要了。
“夏賢弟此番前來助陣之義,二哥記下了。”儒子凌將夏仲送出府。
夏仲拱手道:“這次沒有幫到儒大人什麼忙,大人言重了。”
儒子凌拍了拍夏仲的肩膀,雖未多說,可也表達出他的感激,人家能來就是一份情義,他必須得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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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不是現在袁金池倒下了,他怎麼也得宴請一番夏仲等人的。
夏仲又朝著王景銅等人拱了拱手。
對方也都回應,不過神色間都是肅穆。
袁金池“英勇就義”,他們此刻也不能表現的太熱情,雖然過去袁金池和他們沒半毛錢關係。
雷然此刻領著查桉之責,所以只將夏仲送上自己的馬車,私底下自然對著夏仲再三感激。
這回雖然沒有攔住那黑衣人,可是在場歸海闊,王景銅兩位老牌掌門不也沒攔住?能來,就是給他撐了大臉了。
他安排夏仲晚上再聚一次,夏仲和他說了天池宗開宗大典在即,就不多留了,下午便會回山。
雷然便不好挽留,只說夏仲開宗大典時,自己定有一份厚禮送上,神色間多少有些討好。
夏仲心裡倒是真沒把幫雷然這件事當成什麼麻煩,畢竟他魂幣是到賬了的,可身份地位不同,還是讓雙方距離有些遠了,他這一說馬上離開南郡,雷然就多想了。
夏仲也沒辦法。
坐在馬車上,夏仲沉思著。
到此,
他也可以總結一下毛球現在吐魂幣的路子了,和他遇到的事多少掛點勾,至於魂幣的多少,就和這事事態影響大小有關。
他之前想不通這事態影響的關鍵,是因為魂幣的數量。
要說他當掌門,才給一丁點魂幣,治了黑墨吟,救了衛家姐妹,給的魂幣不少,而殺了袁金池,卻是大量貨幣。
難不成,若是今天他不殺了袁金池,後者還會造成更大的事態影響?
“或許可以這樣理解。”夏仲瞅了一眼肩膀上的毛球,心中暗道:
“我當掌門,是我自身的持續性事件,開始給少量魂幣,隨著宗門一步步發展,魂幣數量會增多,像建宗門,毛球也說了建在天池山上會有大量魂幣,如今宗門已經建成,只差開宗大典,到時候看看這魂幣多少就能驗證了。
而遇到的事件影響,妙妙姑娘,黑墨吟,衛家姐妹,身份地位不同,事態緊急層次不同,給的魂幣也不同。
到了這袁金池頭上,卻是一口氣吐出四百多枚魂幣,是因為袁金池如果做成了這件事,他日後的影響會很大?”
夏仲理性的推測一下袁金池如果成為儒郡守的乘龍快婿,那就是搭上了這位京中人脈甚廣,家族也盤根錯節的新郡守的大船,以其本身就不凡的氣度實力和謀算,未來會發展成什麼樣?
那可比雲雙一那等邪門歪道綁架敲詐個衛家姐妹頤郡守大多了。
只是毛球難不成有未卜先知的本事?
“主人,你看人家幹啥?要摸摸毛嗎?”毛球眨眼。
夏仲瞬間打消了心裡的念頭,它沒有。
白晶晶也瞅著毛球,它早就感覺出不對來了,這毛球吐魂幣就像是指引著主人要去做什麼大事,可她一時還想不明白。
當夏仲入夢到夢蝶空間的時候她也私底下悄悄問過毛球,它到底想讓主人做什麼。
可惜,這貨一句它不和低階圖鑑單獨交流就把她打回來了。
夏仲看著馬車外的雪花,他如今已擁有了自保之力,還揣摩出了毛球吐魂幣的條件,他最終能做到什麼程度呢?
回到府上,夏仲和家人們吃了個飯,叮囑顧南照顧好爺爺的身體,臨走,夏仲看著那陪著老爺子曬藥草的昌老頭,心下也放心許多。
想到京靈郡主。
那晚送他出府對方說了句在外小心,已經是料到他不會在南郡久留,和他道別了。
十三騎出城,
回到天池山,已經是晚上,夏仲先將在府上給杜赫堂抓好的藥給了對方,至於那顆尊神珍珠,他只說那珠子長時間不用,藥效流失,得抓緊用,所以已經磨成粉泡了這些藥草了,喝了定有奇效。
擁有最終解釋權的感覺就是爽啊。
不管杜赫堂信是不信,反正他沒糾結這些,能治他的病就行!
然後夏仲就趁著時間尚早帶著三位掌門商量開宗事宜了,開宗大典,定日期,邀各方掌門,這些都得有個章程。
第二天一大早,杜赫堂便興沖沖的到了夏仲已經入住的紫禁城新居。
雖然這不是真的紫禁城,可住在自己的山門中,夏仲還是有一股終於有了自己的家業的感覺。
這感覺是當王府御醫給不了的。
一個貢獻任務,弟子們就能爭先恐後的做很多他想做的事,當掌門的感覺還是不錯的。
杜赫堂見夏仲時,乙風師太正在商量為夏仲定做掌門衣袍的事,看到杜赫堂,乙風師太便侯在一邊。
今日杜赫堂沒別的事,是來請夏仲複診“拔針”的,他昨晚已經服了藥,這位杜大少還專門請人辨認了一番這些藥草,那些人看了又看也直說這些都是補藥。
補藥杜赫堂吃過不少,夏仲怎麼又給他開補藥,或許重點是那被尊神珍珠泡過的緣故吧,他反正是喝了。
夏仲看到杜赫堂就知道對方為什麼事而來,隨手一揮拔了其腦袋上的九根金針。
杜赫堂盯著乙風師太看了半晌,差點把這個脾氣還算好的師太看毛了,確定自己真的沒事後,這才移開目光,
然後便朝著夏仲又是一番吹捧道謝,夏仲只交代兩句那藥服完便可痊癒,日後再無需擔心邪氣入體了。
這點不用夏仲叮囑他也會去喝,那可是他花了八百萬兩銀子買的藥,豈能浪費,治完了病,杜赫堂看著夏仲,低聲道:“夏兄,聽說,袁兄過世了?”
夏仲心道這杜赫堂的訊息倒是靈通,他點了點頭:“是有這回事。”
他沒說儒郡守的事,對方請他們,就是看重了他們身份地位名望,不是那種胡亂傳播之輩。
“可惜,可惜啊。”杜赫堂連道兩聲可惜,不過那臉上絕沒有半點傷感之色。
“想昔日,你我二人相聚南郡,看南郡年輕一代,也就袁金池可與你我比肩,沒想到這才多久,袁兄便已經先走一步,當真是世事無常。”
夏仲眨眨眼,看著腦袋上沒了金針的杜赫堂,這是那個騷包的杜家大少又回來了啊。
昔日相聚南郡?
他那時就算是在老夫人壽宴上識藏劍露了個臉,可也入不得這個杜家大少的法眼的,後者眼裡只有袁金池才是。
當然,後來他一躍而起,就不是杜赫堂可比的了。
“夏兄,人生匆匆百載,如白駒過隙,得一知己實為不易,從此往後,你我二人可得砥礪前行啊。”杜赫堂就差淚眼汪汪的過來和夏仲把臂擁抱了。
夏仲:“………”
白晶晶:“主人,他不是想把你掰彎吧。”
乙風師太都在旁看著抖了抖。
這位杜家大少的臉皮之厚讓她歎為觀止。
夏仲明白,杜赫堂這些日子想盡了法子和他套關係,那時是有病,這時病好了,他不能像對其他大夫一樣拍拍屁股走人啊,交情不能斷。
這麼說,就是表態他可不只是因為看病才和他套關係。
只是藉著袁金池狗帶來說,夏仲也是有些無語。
他笑了笑:“多個朋友多條路,杜兄願交夏某這個朋友,夏某自然榮幸之至,說起來,夏某在生意場上的朋友不多,這次夏某開宗大典,還需請杜兄多請些生意上的朋友前來。”
說到這裡,他看了眼殿外的景緻:“我這天源州,可有不少好東西,等著諸多眼光獨到的朋友來發掘的。”
天源宗建立後,三州就會並做一州,名字就改為天源州了。
宗門庇護一方民生,沒錢怎麼行,只要有錢了,那人自然也就多了。
夏仲這個想法早就有,而且他還瞅了一眼肩膀上的毛球,後者有時不會主動引導他做什麼吐魂幣,可是做了就會吐,
這個掌門是對方吐過魂幣的,那做好了,魂幣肯定不會少。
杜赫堂看夏仲接了自己的橄欖枝,已經連連點頭:“那是那是,夏兄放心,這天源宗可是杜某看著一手建起來的,豈能不請好友關照,放心,這開宗大典,包在杜某身上了。”
他這話吹著牛皮拍著胸脯,但是並沒說什麼實在的。
掌門,郡守,他都打過交道,掌門們希望自己的宗門強盛,州民富足,郡守們希望百姓安居樂業,都要和錢打交道。
可是錢不是瞎掏的。
要讓一州一城發展起來,他一個人辦不到,他爺爺都費勁,皇上都是乾瞪眼。
要說這天源州有什麼好東西?他不信。
不過他看重的是夏仲這個人的潛力,就算對方當一輩子天源宗宗主,以後者如今的武學,四十之齡保不準就成精神境了。
一個盛年的精神境大強者啊,絕對是他將來的大助力,大周朝的巨擘人物。
像他爺爺也是精神境大強者,身邊的精神境朋友何等多,這才有了他八郡首富的家業。
他爹也是有強者圈子的。
等他繼承了家業,自然得有自己的強者圈子,而且比起他爹他爺爺,他的資質實在拉胯,更得結交些靠得住,重情義,有潛力的強者了。
毫無疑問,夏仲就是這樣的資源。
這個世界,強者才是最搶手的資源!
“那就多謝杜兄了。”夏仲也知道杜赫堂的心思,還是看重他的自身實力啊,要掏出對方的錢來,還得對方主動自願。
“夏兄這是見外了。”杜赫堂哈哈笑著。
不就叫些富豪撐撐面子嘛,這事簡單,還不掏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