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
寧寒嘴角抽搐一下，心裡電轉，眼睛裡冒出靈光。
沉吟片刻，道。
“承蒙府主厚愛，晚輩自當從命，不過晚輩只想當個普通人，並不想太多雜事纏身，還望府主擔待。”
“那……就依方恩慈所說，給你一個榮譽長老的身份，如何？”
“甚好！”
掛個虛名，不需要承擔太多責任，也不用履行太多義務。
寧寒名義上是天雷府的人，但只要他不做違背天雷府利益之事，就沒人管他在幹什麼，哪怕天雷府遇到什麼問題，也不必他參與，一切隨心。
暗中的陰冷寒潮退去，寧寒偷偷抹了一把冷汗。
他毫不懷疑剛才就是這位府主鎖定自己，只要他不答應，就會被抹殺。
天雷府的核心機密不容外洩。
可偏偏對方告訴他。
一旦洩露出去，天雷府必將遭到敵對勢力的針對，後果不堪設想。
能保守秘密的，最好是死人。
再有，就是自己人。
更何況雷電本源是天雷府創始人鎮壓在天雷塔下，原本就是他自己沒來得及煉化，然後留給天雷府後代的，卻被一個外人得到，這傳出去天雷府臉往哪擱？
那位老祖九泉之下知道了，不得氣死？
“天雷塔的秘密，還望寧寒長老守口如瓶，不要對任何人提起。”府主鄭重提醒。
“天雷塔什麼秘密？天雷塔還有秘密嗎？”
寧寒反問道。
“……”
府主嘴角抽搐，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正如寧寒所猜測的，一旦拒絕，他會毫不猶豫下狠手。
雷電本源不容落入外人之手，天雷府的秘密更不能洩露，否則他對不起列祖列宗。
哪怕寧寒與雷楓是好友，哪怕他幫助天雷府改造聚靈陣法。
在大局面前，不值一提。
“既然如此，寧寒長老最近就自己選一個洞府，閉關吧，天雷府封山十年……”
“府主，我知道這件事或許會讓你覺得為難，但我不得不說，請恕我無法在天雷山閉關十年，我還有很多事情需要去做，離開天雷山，甚至離開這個世界……我得去面對那些人，那些事。如果府主覺得不合適，你想怎麼樣，我也無力反抗。”
唰！
府主的目光瞬間變得森冷無比。
十年。
他可以重新修建天雷塔，哪怕是不能恢復當年那種歷練能力，至少也能在一定程度上瞞天過海，讓外人難以捉摸。
十年，同樣可以有充足的時間思考如何發展下一代的問題，彌補天雷塔歷練之地的空缺。
寧寒掌握雷電本源，未來必將成為天雷府的頂樑柱。
哪怕是榮譽長老，在天雷府面對危機時，也不可能視而不見，但如果就此離開，這短短時間內寧寒與天雷府並不能建立多少感情，未來對天雷府的幫助也就很小了。
府主看著寧寒，寧寒也看著他。
四目相對，空氣中充滿冷厲的，令人戰慄的氣息。
寧寒肯答應，並且說出“無力反抗”這種話，肯定是看出他原本的目的。
饒是如此，寧寒還執意要離開。
這年輕人，到底怎麼想的？
真不怕死？
“你可知這麼做的後果？”
“死人才是最能守口如瓶的，府主不正是這麼想的嗎？”
感受到來自府主的強烈殺意，寧寒也不再掩飾。
他不認為自己超凡級就能打得過帝皇級，哪怕臨時突破道入聖級，想要從對方手中逃脫，也是幾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但他既然已經擁有足夠的實力，不可能再任由北涼城胡家逍遙下去。
此外，他還得返回外界，去找三師姐她們。
由於西華聖山司馬家族的存在，寧寒並不是很放心，萬一那群傢伙下黑手，三師姐的實力，可是完全抵擋不住啊。
“動手吧。”
“你以為本尊真不敢，或者捨不得殺你？”
轟——
帝皇一怒，山崩地裂。
洞府似乎承受不住府主的磅礴力量，即將崩塌。
頭頂上一片片塵土飄落，落在茶杯裡。
還沒涼透的茶水變渾濁。
寧寒的心，卻如同沒有落入塵土的茶水一樣清澈，就這麼靜靜看著對方，梗著脖子。
“府主！”
雷楓闖進來。
感受到來自府主的恐怖壓力，看到府主眼睛裡的猩紅殺意，頓時就慌了。
“府主……不要啊。”
“你來做什麼。”
“府主，寧兄是無辜的，以他的實力怎麼可能毀掉天雷塔？肯定是敵對勢力暗中出手，用了什麼不為人知的手段，我們當務之急是查清真相，還寧兄一個清白，同時將真正的兇手繩之以法，告訴世人我天雷府的威嚴依舊不可侵犯。”
“所以，你是來替他說情的？”
“府主……寧兄性格耿直，有什麼得罪的地方，還請多多包涵，我相信寧兄。”
“如果，我說……你和他只能活下去一個人，你願意替他去死？”
府主的矛頭一瞬間指向雷楓。
凜冽的殺氣，磅礴的威壓，饒是雷楓這位入聖級初期，都兩股戰戰，噗咚一下跪在地上。
他艱難地抬起頭。
與府主對視。
“寧兄，是無辜的。”
“他是否無辜，我說了算，他若不死，你就得死。”
“那就請府主殺了我吧。”
雷楓跪著，抬起頭，挺直腰。
兩隻眼睛裡，充滿決然。
他這條命，是寧寒救回來的，從死亡峽谷救回來，儘管他也幫過寧寒好幾次，但如果沒有寧寒，他已經死在死亡峽谷。
除非他向護道人求助，可那樣他就失去聖子身份。
可當時死亡峽谷之內，一旦他的護道人出手，很可能招來更多麻煩，到時候他們兩個都不能活著離開。
也算是多活了半年多，值了。
“府主，這件事雷兄並不知情，與他無關。”
“給我演兄弟情深？你們這種戲碼，本尊見多了。”
府主悶哼一聲。
不過他並沒有再繼續針對，而是收斂殺氣，擺擺手。
“雷楓回去閉關，不到入聖後期不準出關。”
“寧寒，你可以自由行動，但是請務必記住你我的約定，還有，未來天雷府若有劫難，你若有足夠實力幫忙，請務必出手。”
“可以。”
“去吧——”
府主背過身，發出輕微的嘆息。
殺了寧寒，的確能少很多麻煩，不殺也有不殺的好處。
最關鍵的是。
有那麼一瞬間，他從寧寒身上看見一道熟悉的影子，二十年前那位只是遠遠看一眼，就讓他毛骨悚然，帝皇級的境界差點不穩固，差點心境崩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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閉關二十年，才勉強消除那種影響，饒是如此，從寧寒身上看到對方的影子時，他再一次差點忍不住。
“你，會和那個人有關係嗎？”
……
“寧兄，你沒事吧？怎麼會和府主起衝突？”
“沒事，府主鬧著玩呢。”
寧寒笑著擺擺手，不想讓雷楓為難。
即便雷楓不來，對方也未必殺他，但是雷楓的態度讓寧寒動容。
人生難得一知己。
好兄弟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