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門口傳來這麼一個熟悉的聲音後，所有人的目光都自然而然地被吸引了過去。眼見是那張可惡的笑臉，在場的精靈長老們不自覺地臉抽抽了一下。
該死，怎麼是這傢伙回來了？
精靈女皇眸子裡綻放出了歡喜的光采，好在有黑紗的掩蓋，沒有表露得太過明顯，否則的話那群精靈長老估計又要開始喋喋不休地說什麼：女皇陛下要有女皇陛下的樣子，不能看到一個人類出現就那麼激動，要端莊穩重，威儀大方…
端莊穩重什麼的她不難做到，可有些東西是藏不住的，就算你輕輕捂住嘴，也會從眸子裡溢位來。
“寧先生，我們精靈族正在議事，您這麼闖進來好像不太合適吧？”
精靈長老不爽歸不爽，可如今精靈王族全面掌握軍權，眼前這個男人有時精靈王族的重要依仗，就算心底再怎麼想罵人，長老們依舊是客客氣氣地請寧淵離開。
惹不起，這貨現在是女皇陛下和王女殿下的寶貝，先忍他一波好了。
“事急從權，裁決殿都打過來了，難道我還要在那些繁雜的儀式和規矩上浪費時間嗎？”
“寧先生說的對，事急從權，哪有那麼多亙古不變的規矩。”剛開始提議與裁決殿開戰的長老立馬跳反站在了寧淵的一邊：“我也贊同寧先生的意見！裁決殿狼子野心！翡翠雪與他必有一戰！”
“荒唐！人還沒打過來你們就開始叫囂著動員，你們知道動員需要消耗多少人力物力嗎？萬一裁決殿沒打過來，這些不就都白白消耗了嗎？”
“這位長老提出的問題很有針對性。”寧淵說著走到了月曦的王座邊，輕笑回道：“你說萬一裁決殿沒打過來，我們的準備工作就白費了…”
“但萬一他真的打過來了，我們早準備一天，就多一分的勝算，不是嗎？”
“更何況，他們不打過來，我們也可以打過去嘛。”
這話一出口，大殿內好幾個精靈長老都被嚇了一跳，有人頓時反駁道：
“翡翠雪不是小勢力，我們的一舉一動都會對聯邦格局產生無法估量的影響。要是我們亂了，那聯邦豈不是都要亂了？！”
“說到底你就是慫！”跳反的精靈長老怒髮衝冠：“當年裁決殿還是光明教會的時候我們都沒怕過，現如今我們的實力如此強大，你還在瞻前顧後畏首畏尾！你說，你是不是裁決殿派過來的臥底！”
“你血口噴人！”
“你獐頭鼠目！不是好精靈！”
眼看下面又隱隱有要掐起來的趨勢，寧大師不動聲色地掃視了一眼王座下的眾長老，澹澹開口打斷了他們的衝突：
“誰說我們要亂了？”
“裁決殿已經挾持了二十四院境內海量的制卡師，毫不誇張的來說，接下來的每一天他們都有能力武裝一個團的魔卡師。”寧淵冷冷道：“諸位都是明白人，不會有人看不出來他們擴充軍備的目的吧。”
“如果他只是想趁著天啟軍團內亂擴張勢力，大可以偷襲月照協會，或是我們翡翠雪，可是裁決殿出兵的物件出乎了所有人的預料。”寧淵手掌重重按在了桌子上，發出了沉悶的聲響：
“諸位，裁決殿要的不是一城一地，而是整個聯邦。”
這話說的就連跳反站在寧淵這一邊的精靈長老臉色都有些不好看了，其餘的長老更是一副看熱鬧的表情盯著寧淵，其中一個人嗤笑一聲道：
“整個聯邦？寧先生，恕我直言，就連天啟軍團說這話都要考慮考慮，他裁決殿憑什麼？”
“是啊寧先生，當年聯邦建立的時候，羅德大師可是狠狠打壓過光明教會的勢力的，我們五大勢力和裁決殿完全不是一條賽道上的，他怎麼可能彎道超車積蓄如此恐怖的實力？你這就有點危言聳聽了啊…”
這其實不僅僅是這群精靈長老們的想法，或許此刻聯邦的絕大多數人都是這個念頭，那就是裁決殿絕對沒有這麼實力和魄力吞併五大勢力。
最多爭搶幾塊地盤就能消停，這是絕大多數人對此次動亂的直觀印象。
寧淵並不怪他們的短視，在沒有足夠資訊補充的情況下，所有人都是短視的。他們並不知道裁決殿與魔族的種種因果，更不知道隨著巫妖小蘿莉取走霜之哀傷後，封印裂縫已然完全開啟，過不了多久血月深淵裡可能就會湧出數以億計的魔族…
真到了那個時候，就不再是人類勢力之間的內戰了，而是種族之間的戰爭。唯有一方徹底滅亡才可以中止。
只有以雷霆萬鈞之勢扼殺裁決殿的野心，然後舉世之力重新封印血月裂縫，才能在這大廈將傾的亂世中守護最多的人。
現在問題的關鍵在於，他們不相信有魔族出現的事情…更不願意相信裁決殿有吞併天下的野心…
該怎麼讓他們敲響警鍾呢？還是說要化身獨裁暴君，不管他們的意見直接參戰？
早知道就帶一具魔族的屍體過來好了…寧淵一時間有些猶豫，雖然他知道就算真的帶了屍體過來，這群人也沒幾個會相信的。
人們通常只相信自己願意相信的，這是所有種族的通病。
“我相信寧先生的判斷。”
身後忽然傳來了一個熟悉的柔和嗓音，寧淵略帶詫異地轉頭望去，發覺精靈女皇月曦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起來，一手撐著權杖環視眾人：“我們墜明之森願意參戰。”
向來性子柔和不願起爭端的月曦主動站出來終止了一切的紛爭亂象，這讓所有人都吃了一驚，主戰派的長老們心下一喜，而主張和平的長老們則是忙不迭地開口道：
“女皇陛下，還請三思，這絕不是可以意氣用事的時候，這和我們精靈族族運有關啊！”
“當年羅德大師勸說精靈族出兵終結魔法時代的時候，也有人像你們這樣拿精靈族族運說事。”月曦嗓音柔和卻又顯得無比堅定：“那一代的精靈女皇選擇了賭上族運。如今翡翠雪的輝煌證明她賭對了。”
“現在我也打算賭上族運，你們…有不同意見嗎？”
“女皇陛下…”
“精靈女皇的身份賜予了我一票決定權，我很久沒有用過這個權利了…”月曦輕聲道：“從現在起我的意志就是精靈族的意志，按照寧先生說的去做吧。”
“至於翡翠雪那邊，我會等橙子回應的。”
“……”
“是。”
既然月曦女皇都已經用上了一票決定權這種她上位以來從沒用過的東西，反對派的精靈長老們縱使心底千萬般不甘，也沒辦法和月曦的意志相抗衡。
她是精靈族的女皇，這一點從未改變過，以前他們能夠左右王座上的決定，和她爭奪權力，那都是因為她不願意爭罷了。
寧淵愣愣地看著一身雍容華貴紗裙的月曦，心底忽然湧現出了一抹柔情，這個向來不怎麼稱職的影子女皇，今天居然為了他選擇做了一回獨裁的暴君。
這種無條件的信任令他心頭一暖，下意識地伸手想要攬住女皇陛下的腰肢感受這份溫情，然而寧大師的這個小動作卻被月曦的權杖不動聲色地戳開了。
底下還沒走完的精靈長老：？
能不能收斂一點？這種事情就算大家都心知肚明，你也好歹避開我們吧？當著我們的面就敢對我們的女皇陛下伸爪子，這要是沒人的時候還不知道你們敢幹什麼呢！
險些經歷社死的寧大師不動聲色地收回了不安分的手，現在他的臉皮已經不是當初那個寧淵了，這種程度的社死對他來說幾乎算不上什麼。
等到精靈長老們陸陸續續離開精靈殿，去貫徹女皇意志的時候，寧淵自然而然地牽起了月曦的小手，認真地開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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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
“謝什麼？”
“謝謝你這麼信任我。”寧淵輕笑道：“說實在的，如果沒有你出面，我還真不好對他們做些什麼…畢竟我一個外人，名不正言不順的。”
“你是橙子和梨子她們的老師，算不得外人。”月曦咬了咬嘴唇，睫毛輕顫自嘲似地笑了笑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這麼信任你，可能就是一種直覺吧…我覺得你不會騙我。”
“那是自然，我什麼時候騙過你。”寧淵握緊了女皇陛下的小手：“我說了要回來，這不就回來了嗎？”
月曦女皇臉頰微微一熱，想要抽出自己的小手卻又無能為力，只得是略顯無奈地道：“你要這樣抓到什麼時候…不是說事態緊急嗎？還不快去安排。”
“安排動員的事情自然有長老們去忙，我來就是通風報信的。”寧淵聳了聳肩道：“現在的我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什麼？”
“睡服精靈女皇，讓她願意出兵。”
“什麼？可是我已經願意…唔…唔唔…”
紅唇被輕易吻住，月曦掙扎了片刻也無法脫身，最後只得是認命似地閉上了眼睛，一副予取予求逆來順受的模樣。好在寧大師這一次很有分寸地只是淺嘗輒止，品嚐了一下女皇陛下的甜美後及時收回了動作，並沒有讓事態進一步發展下去。
還是要有點輕重緩急的，總不能前線炮火連天，我這後方也炮火連天吧？
我寧淵！不是這種人！
剛剛這一吻算是表達了一下寧大師的感動之情，他很快調整好了情緒，對著女皇陛下輕聲道：
“剛剛我說的都是真的，裁決殿掌握了一種新式的晶卡制作技術，威力更強損耗更小，非常適合戰場。我擔心天啟軍團總部的人第一次遇到會吃個大虧。”
“裁決殿？是血肉晶卡嗎？”
“你也知道血肉晶卡？”寧淵微微有些愣神。
“嗯。”月曦輕輕點了點頭：“上一任精靈女皇和羅德大師討論過，我偶然間聽到了一些。”
“哦？”寧淵聞言來了興趣：“這麼說來你小時候是見過羅德大師的？你對他有什麼印象嗎？”
月曦搖了搖頭：“不知道為什麼，好像記不起來了…只知道他是個很厲害的人，那個時候的精靈女皇選擇賭上精靈族的族運也要跟著他一起出墜明之森，後來傳位的時候她曾經笑著對我說那是她這輩子做的最正確的一件事。”
“我記得上一任女皇陛下的那個笑容，當初她也是這麼力排眾議選擇相信羅德大師的。”
“外界的人只知道精靈族是靠著抱羅德大師的大腿才強勢崛起的，可是他們不知道那個時候的女皇陛下承受著怎麼樣的壓力。我想就算換一個人，換一個種族，他們也未必能抱得上羅德大師的大腿，在人族崛起萬族凋零的晶卡時代趁勢而起。”
“選擇有時候比際遇更重要。”寧淵回以一個堅定的眼神，手心不自覺地握緊了幾分月曦的小手：“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和羅德大師一樣帶領精靈族崛起，但我保證，你們不會後悔今天做出的選擇。”
“嗯，我相信你。”月曦道：“橙子那邊我會派人給她傳訊息的，相信她的回覆不久就可以到。”
“希望她也能選擇一起出兵吧。”寧淵幽幽道，如今他只能算是拉攏了一個墜明之森作為盟友，更強力的翡翠雪還得看王女殿下橙子小姐姐那邊怎麼說。
“放心好了，橙子她可能比我還要更相信你。”
寧大師聞言一愣，似乎是想起了上一次離別時候女孩在他臉頰上留下的輕輕一吻，頓時尷尬地移開了視線。
壞了，這波要是被月曦知道我和橙子小姐姐的事情，估計會拿權杖在我身上戳幾個洞吧？
這跟性格什麼的可沒有關係，他都渣到快吃蓋澆飯了，月曦就算是性子再怎麼溫和估計也忍不了。
別急，走一步看一步好了！和橙子小姐姐的事情八字還沒一撇呢！
寧淵默默在心底安慰著自己，隨後把這些顧慮拋在腦後，開始和月曦討論起墜明之森如今的境況。
“對了，趁現在戰火還沒燒過來，我先把精靈母樹的問題解決一下吧。免得到時候一旦忙起來了就顧不上這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