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大師很是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盡力讓自己的視線脫離落落的面容。
“對…我來找你就是為了這件事…”
“哦？那麼你的決定是？”
“我的決定是…希望你再給我多一天的時間考慮一下下…”
“你是在消遣我嗎？”巫妖小姐姐臉色驟然冷了下來，目光裡也隱隱帶上了一絲殺氣：“還是說你想連夜成為我的亡靈僕從？”
“都沒有…我只是…”寧淵小心翼翼地措辭道：“我只是覺得這麼重要的事情需要多一點時間考慮…”
“我沒那麼多耐心給你。”巫妖小姐姐冷冷道，旋即她忽然像是想起了什麼，嘴角勾起了一抹古怪的笑意：
“等等…你晚上來夜襲我…貌似為的不是我吧？”
“怎麼可能！”寧大師義正言辭地回道：“我的心裡只有巫妖大人風華絕代的身影，絕對容不下其它人！”
“哦？是麼？”巫妖小蘿莉指了指自己平坦的胸懷：“這個也叫風華絕代？”
“我的意思是…這種事情主要看氣質。”寧大師訕訕道。
“不錯的回答，順便一提，她也可以聽到你現在說的話哦。”巫妖似笑非笑地俯耳輕聲道：“畢竟她也是這具身體的主人嘛，感知外界還是可以做到的。”
寧大師：？
現在收回剛剛的話是不是有點晚了？這貨是在詐我吧！她絕對是在詐我！
他強撐著沒有認慫，想了想既然已經在落落小姐姐面前社死過了，那乾脆社死到底好了，反正落落殿下善解人意，一定會理解他在可怕的巫妖強權面前滑跪的無奈的。
“就算是落落小姐站在我面前，這句話我還是要說出口。”寧淵嚴肅道：“我來就是為了巫妖大人您的，和別的女孩子沒有半點關係。”
“很好。”巫妖小蘿莉滿意地點了點頭：“我已經知道了，現在你可以回去了。”
“額…那麼…再寬限幾天考慮時間的事情…”
“我不同意。”巫妖小蘿莉微笑道：“要麼明天我聽到你心甘情願替我辦事的回覆，要麼你被我殺死製作成亡靈傀儡被迫替我辦事，你自己選一個吧。”
“還有第三種選項麼？”寧大師冷靜地問道。
“當然有。”巫妖小蘿莉眼底綻放出了妖異的血紅色光芒：“你也可以選擇成為我的面首…像我這樣的死靈君主身邊怎麼能沒有承歡膝下的玩具呢？你可是我第一個面首，我可以讓你當後宮之主，怎麼樣？”
女孩說著說著面容一點點靠近了過來，近距離的吐息香氣如蘭，寧大師不由自主地一點點向後退去，直到碰到床的邊緣不小心倒在了床上。
巫妖小姐姐見狀並沒有停下動作，她的小手按在了寧大師的胸膛之上，一圈一圈地在他心口畫圓。
“怎麼樣？有沒有心動呢？要不要我幫你把它挖出來看一眼？”
寧大師：？
要不要這麼硬核的測謊啊…而且你說的玩具它正經麼？
軟飯吃到傳說中的巫妖身上…這個世界的小白臉是不是都得給我磕個頭？
他可不相信一位殘暴狡詐的巫妖會想著找他一個人類當小白臉，這傢伙滿腦子都裝作讓整個世界變成亡靈的國度，絕不可能有心思想這些亂七八糟的。
警告，這絕對是警告！她在暗示我越界了！
想來也是，一個人類憑什麼有資本跟死靈之主討價還價呢，倘若不是因為落落小姐姐的靈魂保了他一手，恐怕他早在當初第一次見面的時候就死在永霜荒原那片亙古不化的冰雪裡了。
“好的，打擾了。”
寧淵果斷認慫，乾脆利落得沒有絲毫猶豫。所謂識時務者為俊傑，現在的他面對巫妖碾壓的實力沒有半點反抗餘地，既然如此，那就在她的耐心耗盡之前見好就收吧。
真是邪門，大晚上的想著夜探巫妖寢宮，看看能不能跟落落見上一面。結果上來先是被巫妖的掉頭術嚇得魂不守舍，然後又是在落落面前極致社死…
“真乖~”巫妖小蘿莉滿意地點了點頭說著撐起小手就要從寧淵的身上下來，半途中動作忽地一僵，臉色瞬間變得極為難看…
“巫妖大人？”
巫妖小姐姐半天沒有回覆，閉著眼整個人像是被抽空了靈魂一般只剩下一具空殼，寧大師小心翼翼地伸手探去，轉而又擔心巫妖小姐姐玩一手故技重施，又出現一個一推就掉頭的名場面。
於是乎他放慢了動作，打算探一探這傢伙還有沒有呼吸…
哦不對，死靈生物是不是都沒有呼吸的，那要不探一探心跳？
寧大師腦袋一抽，膽大妄為的手就這麼直愣愣地探了過去。結果手指剛要觸及女孩平坦的胸懷時，一隻白嫩的小手便有力地握住了他的手腕。
“……”
“……”
四目相接之下，場面上的氣氛再度變得極其尷尬。
刑！太刑了哥！
“我覺得我可以解釋。”寧大師冷靜道：“我剛剛看你半天沒動…還以為你出了什麼岔子…那什麼…你沒事就好…哈哈，哈，時候也不早了，我就先回去了，明天見…”
他越說聲音越小，底氣明顯不是很足的樣子，然而他很快察覺到了不對勁，勐地抬眼望去，發覺小蘿莉就在那兒似笑非笑地看著他，眸色不再是妖異的赤紅色，而是黑白分明。
“落落？”他試探性地問道。
“如你所見。”落落小姐姐輕笑道：“寧先生好像對我小時候的樣子有奇怪的想法？”
“咳咳…剛剛事出有因，你聽我解釋…”
“嗯，好。”落落點了點頭：“那你從頭開始解釋吧。”
寧大師：“……”
“從頭解釋時間不是很夠，你只要知道我是有苦衷的就夠了。”寧大師不著痕跡地挪開了視線：“落落，好久不見。”
“是啊，好久不見了。”落落小姐姐歪了歪頭：“要我換一個樣子和你敘舊麼？我總感覺你好像對我小時候的身體有奇怪的想法。”
“這你就冤枉我了，落落小姐。”寧大師嚴肅道：“剛剛巫妖用這幅形象出現試圖誘惑我，我都沒有半點動搖，怎麼可能像是你說的那種人呢？”
“對了，你現在這樣出現，巫妖的意識在裡面應該聽不到我們談話的吧？”
“自然不能。”
“那就好…那就好…”寧大師松了口氣，幸好剛剛賭上臉面的滑跪沒有終止，不然還真被那個小妖女給唬住了。
“你問這個問題好像別有用心？”落落的眼眸似乎總能看穿寧淵的小心思。
“沒有，完全沒有！”
“不過你換成你原來的樣子也好。”寧淵想了想又補充道：“和你小時候的蘿莉模樣交談我總害怕一眨眼又看見那雙巫妖紅童。”
“也好。”
落落小姐姐說著伸出小手蓋住了寧淵的眼睛，寧大師只覺得身上的重量忽地增加了些許，旋即睜開雙眼，原本的落落小姐姐施施然地出現在了眼前，清冷的月光灑落，一如初見時候的那並世無雙的絕代芳華。
“寧先生，好久不見。”
“嗯…好久不見了。”
寧淵呆呆地注視著女孩熟悉的面容，一時間有些出神，自從巫妖現世落落變小以來，他這還是第一次和正常的她見面說話。
該用什麼來形容這一眼的感受？喜悅？激動？如釋重負？
或許都有，或許都沒有。寧淵忽然有些感慨，只輕聲道：
“還好你沒事。”
“……”
四目相對無言，沉默在兩人之間流轉許久，最後還是寧大師察覺到了落落還以剛剛那個曖昧的姿勢騎在他腰上，頓時輕咳一聲挪開了視線：
“咳咳…那個…我們坐起來說話吧。”
“我還以為你喜歡這樣。”落落小姐姐聳了聳肩，撐著小手準備起身，結果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靈魂太久沒有支配身體的緣故，她小手一軟重重地摔了回來，一把直接趴在了寧淵的胸口。
寧大師：？
“你這算是在誘惑我麼？”
“我說沒有你信麼？”落落眉眼輕蹙，趴在寧淵的懷裡一時間沒有起來的意思，像是在全力感知身體。寧大師一看她也不是有意佔他便宜，索性也就吃了點虧忍了下來。
男孩子在外面雖然要保護自己，但好看到像落落這個程度的，噶腰子就噶腰子吧…我也認了！
“怎麼了？”
“沒什麼，好久沒有用這具身體活動過了，難免有些生疏。”
“那要不要我幫你揉一揉？”寧大師很是貼心地提議道：“我現在恢復記憶了，無卡流的推拿手法我也會。”
“揉哪？”落落瞥了他一眼。
“隨便，你哪裡不舒服揉哪裡。”
如此溫香軟玉在懷，寧大師卻是一本正經地在和她討論推拿揉捏的事情，就連手都沒敢搭在落落小姐姐的腰上，可謂是乖巧懂事到了極點。
“哦，那我腰有點不舒服。”
“這樣啊…那我幫你揉揉。”
兩人之間心照不宣的試探和應允撩撥得寧淵心有些癢癢，他輕輕抱住了落落小姐姐，感受著女孩久違的香氣，心底莫名感覺一陣心安。
之前我好像還義正言辭地拒絕過奧羅軍團長和落落小姨的提議，沒想到這麼快就打臉了麼？
壞了，這波啊，這波是真香。
我果然是個無可救藥的渣男啊。寧大師幽幽想道。
不，不對，應該說是心碎成了很多片的可憐男人。
兩人的關係從墜明之森尹始，途經月照協會，落落救他脫離薇薇安大魔王的魔爪，其後一路相伴直至他去往天啟軍團，一直到他失憶之前，他和落落都保持著這種就差臨門一腳的狀態。
沒想到精靈長老們陰差陽錯還是幹了件人事的嘛，至少讓我認清了自己的內心，沒有和之前一樣放任自流，差一點就失去月曦和落落兩個紅顏知己。
或許只有失去了才懂得什麼最珍貴，他曾經眼睜睜地看著落落赴死，差一點就要和她天人永隔，如今還能抱住女孩溫軟的身子，這一回他說什麼也要留住這份溫暖。
“你這樣能出來多久？”寧淵輕聲問道。
“不清楚，得看她反抗得夠不夠激烈。”落落小姐姐無奈道：“雖然這是我的身體，但是論精神強度她比我高太多了，也就是因為擔心會玉石俱焚，她才不敢和我爭搶得太過火。”
“你和她究竟達成了什麼交易？她為什麼會這麼輕易放過我們？”
“很簡單，她剛剛甦醒需要一個人幫助她瞭解世界。而我恰好有這個能力。”落落澹澹道：“這是第一次的交易，只勉強保住了你我的性命。”
“從甦醒至今她一共陷入了兩次短暫的沉睡，第一次是因為你用了墜明之息和裁決殿的光明祭器，第二次則是裁決殿在墜明之森外伏擊的那次。”
女孩言簡意賅地說道：“後來我替她找到了這裡作為恢復的療傷區，同時把兩張半成品五星晶卡給她吞噬了魔力。”
兩張半成品五星晶卡…寧淵不由地有些咂舌，巫妖果然是個不知節制的魔力吞噬機器，連這麼龐大的魔力都能消化。
“你現在和她是輪流出現，還是競爭上崗？”
“可以說是競爭出現，不過我很難從她手裡奪回控制權。”
寧淵聞言頓時瞭然，他總算是明白了為什麼白天好端端說著說著，巫妖小蘿莉忽然就臉色一變匆匆離去，就好像在躲著寧淵似的。
原來是擔心他發現落落能奪回身體控制權的事實。
“這些矮人就是替你溫養五星晶卡的家臣嗎？”
“是啊。”落落說著眼眸裡流露出了一絲異樣的情緒：“說來也有趣，樹倒猢猻散，平日裡家族來往越是親密的朋友下屬，越是避之不及。反倒是這些邊緣外族，只有過些許恩惠的人一門心思地幫著你…寧淵，你說這就是人性嗎？”
“看起來這些矮人良心還不錯。”寧淵沉默了一會聳了聳肩道：“如果有機會的話，或許可以在聯邦裡給他們謀求一些居住地。”
“那也得等我做完這些事情再說了。”落落輕聲道：“現在還是想想怎麼別連累到他們好了。”
言及於此寧淵也皺了皺眉，出聲問道：“現在該怎麼把她和你分離？是需要剝離巫妖之禍麼？”
落落小姐姐搖了搖頭，否認道：“我原先的計劃是奪得巫妖之禍，之後再利用五星晶卡組封印她的意識，讓我成為巫妖的意識主宰。只可惜計劃出了變故，我提前啟用了巫妖之禍任由她寄生在我身體裡…現在又把兩張半成品五星晶卡作為交易內容給她吞噬了…”
“難道就沒有辦法剝離她了嗎？”
“辦法倒是有一個，不過代價很大。”落落幽幽道：“寧淵，我現在最想做的事情其實不是把巫妖之禍剝離出去，有更重要的事情需要我們去完成。你必須去一趟天啟軍團。”
“去天啟軍團？做什麼？”
“找到霜之哀傷，摧毀那個入口。”落落嚴肅道：“你還記得我們之前在逃離巫妖之禍所在深淵的時候發現的奇怪亡靈生物麼？”
“那個通體黝黑，速度奇快的異形？”
“是，它們被稱之為魔族。遠古時期曾經在這片大陸生存過，後來被神明驅逐到了荒蕪界內封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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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裁決殿他們稱呼它們為神族。”落落輕聲道：“我不知道是裁決殿哪一任至尊冕下和他們開始接觸的，但很顯然他們之間的交易已經持續了很多年，他們一直在研究魔族的身體…”
“血肉晶卡！”寧淵脫口而出道。
落落聞言微微一愣：“你怎麼知道這段歷史？”
“小姨告訴我的。”寧大師攤了攤手：“我在墜明之森見過她了，她讓我代她向你問好。”
“……”
“你居然已經見過小姨了？”落落小姐姐幽幽道：“她有沒有和你說過什麼奇怪的事情？”
“比如？”
“比如我小時候的事情。”落落面無表情地回道。
“那倒沒有。”寧大師很是誠實地回答道，落落小姨怎麼可能那麼會聊天。
“那就好，你繼續說。”
寧大師看著落落小姐姐略微顯得有些緊張，不由地開始後悔自己沒能多找小姨聊一聊了…
你不會也從山上滾下來過吧！？
“小姨和我說了你們家族覆滅的真相，也說了有關裁決殿的那段鮮血淋漓的歷史。”寧淵嘆了口氣道：“落落小姐，現在我和你可算真的是一條繩上的螞蚱，再也不可能下你的賊船了。”
“你好像很失落？”落落嘴角彎了彎。
“如果你以後還這麼事事瞞著我的話，我當然會失落。”寧大師沒好氣道：“要不是小姨告訴我，我都不知道你打一開始就是想自己成為巫妖。”
“好，以後都不瞞了。”落落眼底的笑意忽而盪漾開來，眸子裡像是有什麼晶晶亮亮的東西在閃爍。
“姑且再相信你一次。”寧淵都囔道：“你讓我去拿霜之哀傷…是因為這東西剛好在封印入口處？”
“沒錯，當年舉世淨妖，巫妖權柄的象徵落在西南山脈某處，關於這件神器的下落一直沒人說得清楚，實際上它被裁決殿秘密藏了起來，將其當作和荒蕪界聯絡的鑰匙。”
“正是因為這件神器，裁決殿才能源源不斷地從入口獲取魔族的身體用於研究…那個血腥而野蠻的計劃並沒有被完全消滅，只不過這一回他們把目標盯上了魔族。”
“無論是用魔族的身體制卡，還是用它們的屍體製作魔族亡靈生物…這些都是裁決殿野心計劃的一部分。”落落沉聲道：“你我都見識過那種可怕生物的強大，裁決殿他們這是在玩火，一旦他們玩砸了，荒蕪界的億萬魔族蜂擁而至，整片大陸將成為一片人間煉獄。”
寧淵聞言也嚴肅了起來，落落說的話絕不是在危險聳聽，死去的亡靈魔族沒有多少智慧，只憑藉身體本能戰鬥尚且那麼難以應對，要是這麼多活著的魔族打過來，再加上還有裁決殿這個帶路黨…
後果不堪設想。
“其實巫妖也讓我去幫她去取霜之哀傷。”寧淵忽然道：“她說她不方便出面…你覺得這話裡有多少是屬實的？”
落落沉吟片刻，末了緩緩開口道：“她的狀態確實不太正常，但我想她派你去絕不是因為自己害怕…或許是因為她看到了什麼？”
“巫妖具有類似窺探天機的預言能力，如果她覺得我能夠成功拿到巫妖之禍，那麼這一趟估計就不會有太多兇險？”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分析著局面，最後得出的答桉是寧淵必須得走這一趟——要知道蘇珈小姐姐這會兒也被天啟軍團徵召了過來，如果真出了什麼么蛾子，那寧淵也得去救自己的女朋友才是。
該死的裁決殿，都特麼怪這群惹事精！
寧大師狠狠在心底吐槽了他們幾句，旋即很快自我寬慰了幾分。身為主角總是要有點擔當的，只不過別人是拯救世界的時候順手拯救了自己女朋友，而他是拯救自己女朋友的時候順手拯救了世界。
一相對比，高下立判了屬於是。
當然寧大師也不覺得這有什麼好丟人的，他本就不是個心懷天下的人，如果可以的話他只想帶著落落等人一起住在所大房子裡安安分分地度過餘生。只不過前提是薇薇安蘇珈她們不會和落落掐起來。
“那我明天白天的時候答應和她的交易。”寧淵把臉埋在了落落小姐姐的脖頸間，深深吸了一口氣：“你覺得她會不會問我和你說了些什麼？”
“如果你就這麼一直抱著我等到她重新掌控身體的話，我想答桉是一定會。”落落小姐姐似笑非笑地輕聲道：“你確定今晚就這麼抱著我麼？”
“不放手了。”寧大師幽幽道：“我都已經那麼久沒有抱過你了，說什麼今晚也不會放開你的。”
“誰說你沒抱過我的？”落落慢悠悠地提示道：“你之前不是天天晚上帶著我一起睡麼…”
寧大師：“……”
落落！你還說變小的那個不是你！
－－－－－－題外話－－－－－－
三合一挑戰打卡第一天！fighting！（握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