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降臨。
烏雲遮蔽了皎月，給天空捎上一層朦朧的紗。
晦暗月色下的東天王城，今夜頗顯安靜。
往日裡各大地界的財團、最高勢力的弟子，夜生活彷彿同一時間消失。
這些真正大勢力的傳人們，相聚到了同一個地方。
南城區。
一處被摘了牌匾的靜謐酒閣門口。
兩個帶著獸形面具的黑衣人護衛在前，僅僅只是觀測氣息，過路者便能探到這是兩個正牌的王座。
而能用王座來守門的，今夜不外乎只有一處——靈闕交易會現場。
來往的街道清冷無比。
只有零星的幾個過路人，像是完全沒見到這兩獸形面具護衛一般，匆匆於酒閣門口路過。
這些修為低弱者，每逢路過此地，總會有一股莫名的心悸。
似乎本能在催使著自己：“趕緊離開，否則會有殺身之禍”。
“嗡——”
籠罩過往街道的界域輕輕一顫，似乎外頭有人觸碰到了。
“邀請函。”
獸形面具護衛不動聲色，只是清冷的口吐一言。
於界域之外的受邀人，在亮相了靈闕交易會邀請函後，被界域之力籠罩，來到了酒閣門口。
“五位？”來人的數量似乎有些超標，王座護衛語氣都有些懷疑。
先前接待的，大多都是一人獨行，亦或是三兩結伴。
大家來此，都是交易優先，盡量避免人數過多，特徵過多，從而暴露身份。
面前這拖家帶口的是打算來觀光旅遊？
“五位。”徐小受回應著，好奇打量著二人的獸面。
饒是他有“感知”，在此刻也只能模糊感應到面具下的面部輪廓，竟看不清真實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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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厲害，你們這面具，是怎麼製作的？”
徐小受想到了閻王的面具，但這二者顯然有所不同。
閻王的面具，要誇張多了。
獸面護衛不語，接過邀請函確認了一番，問道：“天上第一樓的人？”
“嗯。”
“進去吧，裡面有人接待你。”
話音一落，酒閣裡頭便小跑出了一個狗頭面具人。
“徐少徐少，你們可算來了，我等你好久了。”
人未到，聲先至。
被面具篡改過的聲線聽不出絲毫特徵，但那一路屁顛小跑的模樣，倒是讓徐小受記起來了一人。
“劉陸？”
“是我、是我。”
劉陸摘下了狗頭面具，嘿嘿一笑，“先進去，別在這裡逗留，免得待會兒被下一撥人給認出來。”
他在前頭帶路。
一邊將眾人領入了酒閣，一邊從戒指中掏出來五個面具，一一分發。
“徐少，這東西要戴上，待會兒交易會開始，就全靠這玩意保證大家的的隱私了。”
“安全嗎？”徐小受拿著面具，表示懷疑。
“大機率是安全的，除非徐少您暴露了某些特徵，被有心人給認了出來，比如……”
劉陸說著，視線落到一身錦衣華服的蕭晚風身上，最後目光定到蕭晚風手上的茶托，“比如他。”
蕭晚風：“……”
他倒是沒想到，自己成了徐少身旁的“顯著特徵”。
徐小受原本還以為這是一個拍賣會形式的現場，大家各自競價，出價者還要看看別人身份，才決定配不配競價。
因此，他給眾人都換上了華貴的衣服，彰顯威壓。
哪曾想，這交易會還搞保密？
這般的話，他精心準備的服裝，豈不是鎮不到所有人了？
“戴上吧！”
也無異議，徐小受選擇遵從交易會現場的規矩。
他拿到的是一個牛頭獸面，一戴上便感覺全身氣息都被藏住，連境界修為都隱含不見了。
雖然說他本身就有隱匿，這獸面於自己的意義不大。
但對木子汐等人來說，保密性那就很不錯了。
“這東西能擋住多強的靈念？”徐小受一一掃過身後幾人的面具，有些好奇，“如若是有半聖到場，抗不抗得住？“
劉陸一怔，隨即言道：“徐少說笑了，半聖蒞臨的話，再強的防禦面具都沒用，但這獸面可以擋住太虛的靈念，這就是專門爭對靈念設計的。”
“這麼強？”
獸面的等級，嚴重超乎了徐小受想象。
他沒想到夜貓的手筆如此之大，連太虛的靈念，都能擋下？
而這般珍貴的面具，說分發，就分發了？
還是人手一個？
“那照你這般講的話，這場交易會，真會有太虛前來？”徐小受追問。
“也許吧……”劉陸微搖頭，這點他也不是很清楚，“我只知道靈闕交易會規模極大，這也是我第一次參加，大機率有，但不一定。”
徐小受眸閃異色，沒有深究，只摸著牛頭面具說道：“那這面具是送的，還是借的？要歸還嗎？”
劉陸身子當即一個踉蹌。
您是徐少哇！
怎的連一個面具都要垂涎，這符合您身份麼？
“借的。”
他無奈說道：“但徐少若是喜歡，交易會結束，我請示一下袁當家，他應該會……”
說到這，劉陸話音一頓，改口道：“送的，這五個面具，就當是見面禮，都送給徐少和徐少的朋友們。”
“噢？”徐小受一下就聽出了不對，“袁海生盯著我們？他監視我？”
劉陸：“……”
這一瞬間他冷汗都冒出來了，徐少怎的這般難伺候？
“受到詛咒，被動值，+1。”
“受到注視，被動值，+1。”
“不至於、不至於……”劉陸手伸進狗頭面具裡頭擦著汗，咋舌道：“監視太過難聽了，袁當家縱觀全場，是今夜的控局者。”
徐小受當即腳步一停：“開玩笑呢吧，他一個王座……控局？你不說有太虛前來嗎，他控得住？他有這個能力麼他？”
“受到怒視，被動值，+1。”
在暗地裡透過陣法監控全場的袁海生，差點沒氣得跳出來拍死這個徐智障，我是王座，但我身邊是沒有高手的麼？
劍老你不是見過麼？
關鍵是今夜還不止劍老一個盯著全場呢！
還有，現在靈陣旁，可是有很多同樣主持大陣的夜貓靈陣師的。
你徐得噎這般講話，還給不給我袁海生留面子了？
你禮貌嗎！
現場的劉陸更加差點沒被徐少這三言兩語給送走，他決心不接話了。
“徐少這邊請，我們先進包廂再說，進了包廂，外界之人便感應不到了。”
徐小受呵呵一樂，跟著劉陸的腳步走。
他也就噁心一下袁海生，但適可而止的度還是有的。
其實一路跟來，口頭上雖在調侃，他心神可全部都在研究這酒閣內部的逃生路線，畢竟萬一有意外呢不是？
“很強的靈陣嘛……”
這地方至少被王座級別以上的超大靈陣給籠罩。
徐小受估摸著靈陣不止這等級都有可能，畢竟他能感應到，現場畫面，全部都被修改過了。
他“紡織精通”不是擺設用的，能勉強窺探到靈陣外，藏在各大靈紋之後的模糊畫面。
這一處小酒閣，撐死了只能容納幾百號人一起吃喝玩樂。
可要真這麼搞，哪還能有包廂？
徐小受感應到，雖說一路都是在往前，但實際上，大夥在往地下走。
“地底，應該才是這個靈闕交易會的真正現場。”他尋思著。
果不其然，在跟著劉陸推開了一處暗閣的大門後，“感知”範圍一下擴大。
這是到了地底！
一個約莫有著鬥羅場擂臺那般大小，能容萬人大戰的超級地下交易場。
場中最為矚目的，是一個高臺。
高臺上有一木桌，桌上有一錘。
現下無人在高臺上，倒是高臺下分隔甚遠的雅座，此時已經零散坐落有幾十號人了。
“他們坐下面？”徐小受沿著過道往前走，好奇開口。
下方帶著獸面的人也一個個抬頭，注視著這一新來的，能走包廂過道的幾人。
“受到注視，被動值，+56。”
“受到揣測，被動值，+43。”
劉陸嘿嘿點頭，阿諛說道：“畢竟也不是每一個參加交易會的人，都有徐少這般身份嘛，包廂，是給高貴的人使用的。”
“這邊。”他說著拐了個彎，推開了172號包廂的房門，躬身將幾人請了進去。
“你倒是會說話……”徐小受樂開了花，“會說話就多說點。”
“嘿嘿，徐少這等身份，自是不能和那些坐底下的那些傢伙們同流合汙的。”
“嗯，說得倒也十二分的在理。”
“嘿嘿，徐少貴足輕抬，這有門檻，可別玷汙了您的靴子。”
“嗯，好。”
“嘿嘿……”
“嗯……”
……
“馬屁精！”
木子汐在後頭聽得白眼直翻，轉頭再對準了徐小受，聲音高了幾分，“還有個撅屁股的馬！”
徐小受：？？？
“怎麼說話呢！”他憤怒扭頭，“不會說話，你就照著人家劉陸多學學！”
“徐少息怒、息怒……”劉陸汗一下又出來了。
他也知曉身旁這位扎雙馬尾的，恐怕是這王城中唯一一個敢這般對徐少說話，還不會受罰的人了，自也不敢得罪，連忙轉移話題：
“幾位可以看看交易會的現場，屆時交易開始，會由我們夜貓的人率先攜寶上臺。”
幾人入了包廂，劉陸指著包廂外的那高臺，繼續說道：
“那裡，就是交易人展露寶物的地方。”
“值得一提的是，在這場交易會中，價值低於一億靈晶的東西，是不可以拿出手的，因為那就是在丟人現眼，更加會拉低交易會的門檻。”
“還有，如若寶物的珍稀程度，沒有達到有價無市的地步，也不允許拿出手。”
“畢竟，如若外界都可以找到類似的寶貝，那我們夜貓舉辦的這場靈闕交易會，也就沒有什麼存在的意義了。”
“……”
劉陸在叮囑細節，蕭晚風和辛咕咕在後頭，一邊聽一邊直咋舌。
這要是沒有徐小受，恐怕將他倆給賣了，都湊不到在這一場交易會上出價一次的零頭。
徐小受聽得心頭大動，他本是因為虛空令才來的，現今聽這說法，似乎自己還有可能別有所獲？
“能拿出手的寶貝，大概都是什麼層次？”
“那就厲害了！”
劉陸一下感慨起來：
“徐少應該知曉，這靈闕交易會，間隔好幾年才有一次，每一次都是收攏了足夠的寶貝，才會開啟。”
“我可是聽說上幾次靈闕交易會，出現的玩意大不得了！”
“噢？”徐小受挑眉，“啥玩意？”
劉陸吞嚥著唾沫道：“禁咒！聖武！乃至名劍……都曾在這場地裡出現過！”
這下不僅徐小受，包括身後幾人，身軀都齊齊一震。
名劍……
天下名劍二十一，除了失落的，幾乎每一把都有持劍人。
這玩意，還能搞到交易會現場來？
還有前頭提到的“禁咒”、“聖武”……
這些靈技的品階徐小受倒是聽說過，但他也只限於聽說過品階。
靈技歸類，自王座封頂。
因為王座本就包含了道境、斬道、太虛三境。
即便一般人會在王座靈技的大類中，給分出來斬道、太虛級別的靈技。
但嚴格意義上講，這些，都還屬於王座品階的靈技。
真正超乎王座靈技的，便是“禁咒”。
——一種不再限於靈元、屬性形式，反以各種奇特秘術、秘訣為施展前提，擁有毀天滅地之能，連太虛都要為之驚卻的咒喚天道的能力。
而聖武……
顧名思義，半聖武學！
這是真正能以凡人之軀，施展出聖力的超絕靈技，也被譽為這個世界的武學之巔。
它甚至不能被喚作靈技了。
和什麼白雲悠悠、拔劍式、西風凋雪等不同。
聖武一出，那絕對是降維打擊，甚至連異次元空間，都可能一下就完全摧毀殆盡。
雖說施展代價同樣極大。
但“禁咒”和“聖武”，放在這個以煉靈為主的世界中，又有誰不想要擁有？
“牛批、牛批……”徐小受有些失神的呢喃。
他思忖一會，愣是發現全身上下，有資格拿來參與交易的東西根本不多。
“燼照原種”、“三日凍劫”可以一試，阿戒可以一試。
餘下的，恐怕就是當場將阿冰、阿火給搬出來，都有些不夠格。
驀地回首。
徐小受忽然覺得，要是真需要自己出手了，別的寶貝拿不出來，但身邊這幾個，價值有可能還真的上億？
兩頭鬼獸寄體（無價），一個擁有御姐音的雙馬尾小蘿莉（有價無市），還有一個備受七劍仙青睞的天才古劍修（價格不錯）……
這麼一端詳，腦海中霎時間熱鬧了起來：
“特殊變異人類，年輕男性，肉質鮮美，精血旺盛，可大火烹之，佐以八角、香桂、料酒等提煉濃血鮮湯。”
“特殊變異人類，年輕女性，不好食。”
“人類，女性，肉少，但生命靈氣濃郁，成熟後可烹之。”
“人類，凡人，毋可食之。”
四人：？？？
身後四人幾乎瞬間就被徐小受的目光給盯得發毛。
木子汐全身毛孔一炸，頭皮驟涼，她大眼睛都要瞪裂了，“徐……少，你看什麼看？！”
“噢，沒。”
徐小受收回目光，嘖嘖感慨：“我還挺富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