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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4、王府賤妾(十七-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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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你救蘭陵君離開地牢。”

“是你創立邪教, 在江湖上興風作浪。”

“是你隻身潛入皇宮,夥同高懷秀, 演了這一場戲。”

“是你策反杜天震,命他今晚出其不意, 攻進王府。”

“全都是你,一直是你!”

……

南宮夜每說一個字, 臉色便蒼白一分, 眼眸中,最初還有熾熱的怒火燃燒, 冰冷的寒光掠過,最終只剩黯淡的黑。

他心裡清楚,大勢已去, 即便想方設法通知紮營在帝都外的手下, 也是為時已晚,回天乏力。

如今, 淪為他人俎上魚肉, 任人宰割的……是他。

滿院的將士手持火把, 熊熊烈火,連成一片, 正如那一年的火海。

冥冥中, 一切難道都註定了?

他說話時,阿嫣始終安靜的聽著,等他說完了,才從高懷秀身邊走開, 走出玉燕廳,站在院子裡。

杜天震一見她,雙目放光,屈膝跪下:“屬下參見教主!教主美顏盛世,千秋萬載!教主——”

席寒不可置信地瞪住那甘願跪地叩首的彪形大漢,怒道:“杜天震,你他娘的瘋了?你知道你跪的是誰麼?這個女人只是王府裡的一名賤妾——”

杜天震怒不可遏,拔刀出鞘,帶血的刀刃指向他:“混賬!你算個什麼東西,竟敢在我們教主面前大放厥詞!看老子不把你的腦袋擰下來當夜壺!”

席寒咬了咬牙:“你真是瘋的厲害……你睜開眼睛看看!”

杜天震呸了一口,眼睛瞪的像銅鈴:“老子心裡跟明鏡似的,眼睛也亮的很,是你和狗賊南宮夜膽大包天,妄圖謀朝篡位。這也就罷了,老子還能忍忍,可你們對教主出言不遜,這在教中是大不敬的重罪!”

席寒氣得恨不能嘔出血來:“那等邪教,如何值得你為此背信棄義,對王爺刀劍相向?你別忘了——”他冷笑起來:“——你的京畿營統領是誰給的?”

杜天震也冷笑:“老子的京畿營統領,是老子一刀一刀拼出來的,是戰場上衝鋒陷陣,拿命換回來的。”

席寒點了點頭,目光冷厲,輕蔑道:“忘恩負義。”

“這麼看來……”女子柔媚的聲音傳了過來,帶著些許笑意:“席大人倒是個知恩圖報,有情有義的忠臣。”

席寒依舊擋在南宮夜跟前,戒備地望著周圍的人。

阿嫣笑了笑,並無靠近他們的意圖,看著杜天震,道:“杜將軍,方才你口號還沒喊完,叫席大人打斷了。”

杜天震忙又跪下:“正是!教主美顏盛世,千秋萬載!教主花容月貌,傾絕天下!”

阿嫣聽的高興,笑了一聲,手一揮:“好!你今晚立下大功,改日我賜你一副親筆簽名的畫像。”

杜天震感動得熱淚盈眶:“屬下謝過教主!教主的大恩大德,屬下沒齒難忘。”

阿嫣撥開額前垂落的幾縷黑髮,火光映照下,姿容豔絕:“後院的那些女子,全都帶過來。”

杜天震立刻吩咐人去辦。

阿嫣又道:“皇城禁衛軍的馬統領那邊,可有訊息?”

杜天震答道:“教主要的人,馬統領前些時候已經帶到,現就押在外面。”

阿嫣吩咐道:“請進來。”

杜天震道:“是!”轉身,對著旁邊的侍衛揮了揮手。

少頃,一名身著淺粉色宮裝,柔弱而又絕美的少女,被幾名侍衛帶了上來,她眼裡含著受驚過度的淚,看起來怯生生的,見到南宮夜,目光一亮,一句‘救我’還沒出口,看清了此刻玉燕廳的形勢,又嚇得說不出話。

院子裡都是盔甲染血、手持火把、腰佩長刀的將士。

當中站著一名虎背熊腰,目光如炬的大漢。

高懷秀走了出來,微微一怔:“霜霜?”

高霜霜看見他,眼淚流了下來,哭道:“皇兄,他們也、也把你一道抓來了麼?這是怎麼回事……”

高懷秀不答,看向阿嫣,對方卻沒看他。

過了一會,士兵帶著足有二、三十名惶恐不安的侍妾過來,整個院子裡站滿了人,每個人心裡想的不同,但都是同樣的恐懼。

唯獨阿嫣一直很平靜,見侍妾們到了,開口:“杜將軍,你和其他人留在院子裡等候。來人,把琅琊長公主請進去,還有這些女子——”抬手,指向不知所措的侍妾:“也都請進玉燕廳。”

杜天震遲疑道:“教主,只怕他們會對你不利。”

阿嫣渾不在意:“無妨。”

杜天震還欲再說,見阿嫣抬手制止,便嘆了口氣,傳下命令。

等人都進去了,阿嫣看向席寒和南宮夜:“王爺,席大人,請——這裡人多眼雜,有些事情,還是在裡面解決的好。”

席寒皺緊眉,神情戒備。

南宮夜勾起唇,冷笑一聲,沒說什麼,抬步走了進去。

阿嫣看著身邊的帝王,道:“皇上,請。”

高懷秀低聲道:“你究竟打的什麼算盤?”

阿嫣看著他,神色坦然:“方才,我把時間留給你和王爺,讓你們好好清算舊賬,可你們實在太磨嘰了,簡簡單單的一件事,非得說個沒完,一直到杜將軍打進來,都沒能解決。”

高懷秀挑眉:“很簡單麼?不見得。”

阿嫣淡淡道:“當然簡單,王爺殺了你,絕了高家的血脈,便可高枕無憂。可他滿腹苦水,傾訴欲太強,導致錯過機會。”

高懷秀有些氣悶:“你也知道他想殺我,萬一杜將軍來的不及時——”

阿嫣打斷他,轉身往回走:“總之,我和你們不同,現在,我要算我的賬了。”

玉燕廳的大門,緩緩關了起來,阻斷了杜天震等人的視線。

南宮夜的手按在腰間的長劍上,看向門口的女子:“你膽子未免也太大了。杜天震不在,誰來保護你和狗皇帝?”

席寒同樣握緊了刀柄,等待最佳的發難機會。

侍妾們三三兩兩靠在一起,驚恐地看著他們。

高霜霜不知何時已經走到南宮夜身後,見有他保護,稍微安心了一點。

阿嫣沒看他們,也不理廳內的任何人,走到最前方的主座,拿起桌上的酒壺,緩緩倒出一杯酒,又將一個小小的瓶子放在酒壺邊。

南宮夜神色微變。

阿嫣回頭看他,聲音平靜:“王爺,這個東西……認得嗎?”

南宮夜顯然是認得的,因為他的手剋制不住地抖了一下,方才,大敵當前,面對滿院子殺氣騰騰的將士,面對喊打喊殺的杜天震,他都沒有顫抖,此刻,他的眼裡卻有了畏懼的影子。

阿嫣笑了笑:“看來,王爺認識。這是情絲之毒。”

高霜霜尖叫了一聲,驚恐地捂住嘴。

她飽嘗情絲之毒的苦,最知道這藥的可怕之處,如今在這裡見到,不由得大驚失色,脫口而出:“你、你想幹什麼?”

阿嫣看了她一眼,搖頭:“公主錯了,不是我想幹什麼,而是……我已經幹了什麼。剛才王爺飲下的這杯酒,酒裡便有此毒。”

南宮夜臉色變了又變,寒聲質問:“你是如何得到的?”

阿嫣淡淡道:“我連杜將軍都能策反,想拿到王府庫房裡的東西,不是輕而易舉麼?倒是你,這麼害人的東西,還留著作甚?最終害慘了你自己。”

南宮夜倒退一步,扶住桌案,問出了和高霜霜一樣的話:“你到底想幹什麼!”他的手指漸漸收緊,忽然一掌拍在桌上,桌面瞬間裂開一條縫,他狠狠地瞪住不遠處的女子,咬牙切齒:“你既然恨我,何不直接取我性命?對我下情絲之毒,這等下作之事,你所圖為何?!”

阿嫣語氣無波無瀾,靜靜道:“王爺,掌權者濫用權力,草菅人命的同時,早應作好天道輪迴,終有一天遭報應的準備——這是暴君應該有的心理素質。況且,論下作,你自己也沒好到哪裡去,不必謙虛。”

南宮夜神情僵硬,過了很久,他點點頭,看著阿嫣,又看了看高懷秀:“我知道了……這是你們聯手策劃的,是不是?我折辱過他,所以你現在反過來——”

阿嫣及時打斷他:“不,不。王爺,你又誤會了。我早就說過,你和他的仇怨,你有你的理,他有他的,我不插手——我只討我的債。”

南宮夜一怔,心裡發怵:“……試藥。”

阿嫣搖了搖頭,還是那般平淡的語氣:“那是發生在很久以前的事了,該恨你的人,已經投胎轉世。”放下藥瓶,一步一步走了下來:“可是王爺,我和你是有仇的。”

南宮夜抿緊唇,手又放在劍柄上。

阿嫣停在離他不遠的地方,臉上沒有表情,眉心的一點硃砂紅,豔麗如血:“王爺,我不是左撇子。”

南宮夜愣了愣,狐疑道:“那又如何?”

阿嫣冷笑:“那問題可大了。你廢了我的右手——”一隻手習慣性地揉揉纖細的手腕,目光的溫度驟然下降:“我不是左撇子,慣用的是右手。那一晚,我企圖撞牆,萬一來不及停住,你可知結果是什麼?腦漿迸裂,鮮血飛濺,也許鼻子都會撞塌了!”

南宮夜仍然不明所以。

阿嫣拂袖,走了幾步,停下,聲音帶上怒意:“死有輕如鴻毛,重如泰山,更有美若天仙,醜如夜叉——這不是我要的死法。這是其一,其二……因為你,因為這只綿軟無力的手,足有好多天,我只能用左手化妝,眉毛曾畫歪了一筆,多虧那傻和尚總愛閉著眼睛唸經,沒看到。”

玉燕廳裡寂然無聲,落針可聞。

南宮夜和其他人一樣,許久都未曾反應過來,當他回神時,只覺手腕劇痛,冷汗順著額角流了下來。

他咬緊牙關,將一聲慘叫吞了回去,偏過頭一看,那女人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身邊,行如鬼魅,只是一個眨眼的瞬間,已經廢掉他的一隻手,骨骼碎裂之聲,令人毛骨悚然。

席寒一驚,揮刀斬了過來。

阿嫣閃身避開,腳步一頓,轉身點住他的穴道。

席寒身子一軟,無力地跪到地上,神智卻是清醒的,因此格外恐懼。

這般身手,根本不是後院一名賤妾應該有的,甚至遠高於他和王爺。

這女人,究竟是人是鬼?

阿嫣在眾人或震驚或畏懼的目光中,不疾不徐地走回大廳中間,轉過來,看向冷汗直流的南宮夜:“王爺,情絲之毒的解藥和配方,已經被我毀了,不信的話,你等下大可以親自去看……你不用那麼害怕,我是給你下了毒,但這也不是什麼不治之症……你和公主不是因此結成良緣的麼?”

高霜霜慘白的臉紅了紅,惱羞成怒地瞪了她一眼。

阿嫣不介意,微微笑了笑:“解藥已經毀了,那就按照上次的方法,再試出來即可。只是試藥是件苦差事,江湖上沽名釣譽的‘神醫’太多,上回那些藥還留了不少……有的藥,會令你渾身如墜火獄,有的藥,會讓你半身不遂,幾日幾夜不能自理,有的藥,則會令你嘔吐不止,甚至於吐血昏迷……”目光在席寒和南宮夜的臉上來回繞了一圈,笑意更濃:“這一點,王爺和席大人再清楚不過,對不對?”

沒有人答話。

阿嫣拿起酒壺,晃了晃,倒出一杯酒,轉向眾人:“那麼,誰願意出來以身試藥?”緩緩走到半跪在地的席寒跟前,俯身:“席大人最是有情有義,忠心耿耿,不如你來?到時毒發,必須行男女同房之禮,以大人的姿色,也許會有年過半百,喪夫已久的潑辣寡婦願意一試。”

席寒盯著那杯酒的眼光滿是畏懼。

阿嫣只當沒看見,把酒杯湊到他唇邊:“席大人?來吧,為了證明你的忠心,區區一杯毒酒而已,有何可怕?”

席寒死死抿緊唇,渾身顫抖。

阿嫣挑眉,輕笑了聲:“怕了?唉……主僕之情,知遇之恩,不過如此。”

席寒面如死灰,渾身緊繃。

阿嫣站起身,又走到高霜霜身前,舉杯:“公主?為了證明你對王爺的真心,為他試出解藥,你是願意的,對嗎?”

高霜霜嘴唇顫抖,臉色發白,看了一眼那杯透明的酒,眼睛如被刺到,目光立即移開,抬手掩面:“你拿開!快拿開!我再也不要……我寧可死,我也不會再中這毒。”

阿嫣笑了一聲,看著一動不動的南宮夜:“王爺,你瞧,公主愛你愛的願意委身殺父仇人,卻不肯替你試藥,救你於水火中。”

高懷秀往前一步:“阿嫣——”

阿嫣冷聲道:“住口。我想折辱一個人的時候,輪得到你來插嘴?”回眸,看了他一眼:“還是你也想來試藥?”

高懷秀不再多言。

阿嫣又轉向角落裡的侍妾們,問:“你們也是不願意的了?”

這些侍妾都見過阿嫣試藥時的慘況,心有餘悸,哪裡敢主動服下情絲之毒,紛紛搖頭,滿是抗拒。

阿嫣沒有為難她們,走向南宮夜。

“王爺,你說,你怎麼活的就這麼失敗呢?你愛的女人,你信任的手下……到頭來,無一人願意為你涉險。”

南宮夜還是沒有說話,臉上甚至沒有任何表情,只有自眼底升起的諷刺之色,逐漸瀰漫開來,籠罩住整張臉孔。他忽然大笑起來,邊笑邊退,最後癱坐在椅子上,依舊笑個不停:“……本王這一生,怎就過成了這樣?”突然,他止住,目光泛起一絲迷茫,喃喃道:“從前,有人會願意。”

阿嫣看著他,過了會,承認:“對。很久以前,有個女人,為了你心愛的公主,無聲地承受了試藥的苦,最終試藥成功,還會因為你的喜悅,而感到由衷的欣慰。”

南宮夜抬起頭,語氣是肯定的:“你不是她。”

阿嫣頷首。

南宮夜倏地站了起來,神色有點駭人,厲聲道:“她在哪裡?你易容成她的模樣,那你一定見過她,她——”

阿嫣對他的突然暴起,並不意外,更不害怕,直視他的眼睛:“王爺,全世界都背棄了你,所以你終於想起那個沒有負過你的人了?何苦呢?人活著不珍惜,人死了,喝下孟婆湯,走過奈何橋,前塵皆忘,就算你悲痛欲絕,她也不會知道。”

南宮夜搖頭,目光渙散:“不、不會的……她沒有死,生不見人,死不見屍,她沒有死……”

阿嫣淡然道:“人世間的法則雖然殘酷,勝在公平。不是每一種辜負,都有後悔和重頭再來的機會。”低下頭,唇邊浮起一絲莫名的笑:“……天道恆常,對誰都是這般,神魔仙妖,凡人自然也是。”

她轉身欲走,南宮夜追上幾步,女子的長袖一揚,他忽然軟軟地倒下,和席寒一樣,全身無力,只有頭腦是清醒的。

阿嫣走回高懷秀身邊,回頭,看著南宮夜,語氣帶著回憶的悵然:“我記得……初來乍到,便是在這間玉燕廳,王爺想看我侮辱小和尚,我自願請命,奈何陰差陽錯,沒能滿足王爺的這個願望。”

南宮夜恍惚的神思,終於變得清明了些:“你想如何?”

阿嫣凝視著他,微笑:“……滿足你吶。小和尚有什麼好看的?在你身上,都能給你念出一聲阿彌陀佛,掃興的很。”

南宮夜的心底生出寒意。

阿嫣對著高懷秀伸出手,柔聲道:“皇上,你要的江山,我還給你了,我要的春風三度……該你還債了。”

高懷秀挑起眉,似有幾分驚色:“在這裡?”

阿嫣平靜道:“這麼大的地方,牆壁上地板上桌上椅子上,任你選……哦,對了。”轉向呆滯的侍妾們,對著最左邊的一名女子道:“巧惜,你帶著妹妹們回房,把公主也帶上,可得看好了,若是人跑了,到時唯你是問。”

那人呆了呆,站了出來,雖然不明白目前的情況,但是她知道,自己不會被王爺賣進窯子了,心下歡喜,點頭若搗蒜:“是!”

阿嫣對她一笑:“你辦妥這件事,等我出來,封你為本教沉魚落雁壇壇主。”

幾名侍妾拖著又哭又鬧的高霜霜,帶著她從側門退了出去。

阿嫣又看向年輕的帝王:“皇上?”

高懷秀嘆了一聲:“……虧得你能想出來。”

阿嫣道:“我有傾國傾城之貌,顛倒眾生之技術,從來無所畏懼,倒是你……皇上,害怕麼?”細眉擰了擰,笑的有些不懷好意:“就你這樣子,還非逼著我,說你是我見過的最厲害的男人——”

高懷秀抬手掩住唇,輕咳了聲。

阿嫣笑笑。

高懷秀搖了搖頭,又嘆口氣,彎腰抱起她,走到主座的位置上,坐下,又讓她坐在自己身上。

一室旖旎春色。

桌案擋住,只能看見女子起伏的背影,髮髻散落,絲絲縷縷的黑髮披散下來,隨著兩人的動作,輕輕搖曳。

女子的手放在衣襟上,欲露出半邊香肩,被高懷秀及時按住,嗓音壓抑:“不許。”

阿嫣哼了一聲,埋怨:“這能看得見什麼?”

高懷秀把她按在懷裡,低笑:“什麼都看不見才好。”

南宮夜起初只覺得渾身發冷,過了一會,聽到那些曖昧難言的喘息,身體不爭氣地熱了起來,即使緊緊閉上眼睛,堵住耳朵,不願去看,不願去聽,可依舊……他咬住牙,恨不得咬碎牙齒,頭上又冒出汗。

良久,他睜開眼睛,略顯朦朧的視線中,恰好看見那女子回眸望向他,白玉般的肌膚透出幾許誘人的粉,黑眸如墨玉,偏又有清澈的秋水流動,眉心一點硃砂,微微張開的紅唇,唇角勾起一抹捉摸不透的笑,媚入骨髓。

他聽見女人的聲音:“好了……皇上,我和你兩清了。我和王爺……”停了一下,又道:“一隻手,一劑藥,也已經了結。”

阿嫣從皇帝的身上下來,彎下腰,撿起地上的一支白玉釵,不甚在意地理了理纏亂的黑髮,又理了理衣裳,拍平裙子上的皺痕,一步步走下臺階:“接下來,你們有仇報仇,有怨報怨,祝你們好運——江湖不見。”

高懷秀也站了起來,一想還沒穿戴整齊,忙又背過身,只喚道:“阿嫣。”

阿嫣沒理,揚聲對院子裡的人道:“開門!”

玉燕廳的門徐徐向兩旁展開,露出外面的血色夜色火光,也露出……那名站在門外,白衣勝雪的青年男子。

阿嫣看到他,倒是吃了一驚:“和尚,你來作甚?”

他沒作聲。

杜天震在後面插話:“教主今夜剿滅逆賊南宮夜,聖子擔心您的安危,因此前來……”他看一眼阿嫣,又看了看那個總是沉默而溫和的教中‘聖子’,咽了口唾沫,聲音淡了下去。

火光熾烈,可蘭陵君的臉色卻是蒼白的。

阿嫣問他:“你在這裡多久了?聽到什麼沒有?”

蘭陵君依舊沉默。

阿嫣看了他一會,正想離開,忽然站住,又盯著他看了片刻,奇道:“和尚,剿滅逆賊之日,便是我教名揚天下橫掃江湖之時……大喜的日子,你哭什麼?”

皇宮,天牢內。

最裡面的一間囚房,周圍足有六、七名獄卒巡邏看守,森冷的柵欄內,一名披頭散髮,衣衫襤褸的人靠坐在角落的草堆上,他的囚衣遍佈血痕,觸目驚心,亂發落在額前,臉上都是血汙,根本無法分辨原本的五官,根本無法分辨……他曾是權傾朝野,萬人之上的攝政王。

南宮夜抬起一隻血跡斑斑的左手,淡淡地看著指甲全無、血肉模糊的手指。

那個女人廢掉他的一隻手,高懷秀則要了他的一條腿,命人日日拷打他。

幾日前,重新穿上明黃色龍袍的年輕帝王,看著狼狽的他,幾句輕飄飄的話,定了他的命運:“南宮夜,你當年沒有取朕的命,朕今日也不會殺你,你害的朕變成半個殘廢,朕只要你一條腿……從今往後,你便呆在天牢中,等你的情絲之毒發作,朕會叫幾名僕婦過來幫你解毒,你就這樣過上一輩子。”

聽聽……滿口的朕。

從前,那個沒用的男人根本不敢如此自稱,對著下賤的閹人,都只敢自稱為我。

一朝得勢,這嘴臉當真礙眼。

這是玉燕廳後的第三天。

也是,他的毒發之日。

南宮夜靠在冰冷潮溼的牆壁上,恍惚間,看見了年幼時的他,父母都在身邊,祖父對他給予厚望,還有……他的小妹妹,那個小小的嬰孩,見了他,便會露出天真無邪的笑,彷彿在對他說,哥哥,哥哥。

那是多麼美好的歲月啊。

他只希望這一刻能長一點,再長一點。

長大後,便是無休無止的噩夢,深埋心底的恨,令他的血液燃燒……他恨著高家,恨著這個天下,恨著每一個人。

杏花飄落的年華,他遇見一個出身卑微的奴籍少女。

那個人總是小聲的叫他公子,腦子有點笨,沒什麼野心,心底眼底,似乎只裝的下他一個人。

那個人為他擋過仇人的一劍。

那個人跟著他,從簡陋的木屋,一路到帝都權利的中心,攝政王府。

那個人埋沒於王府後院眾多美貌侍妾中,一點點枯萎,一點點老去,歲月無聲,她也一直無聲無息,直到因為照顧高霜霜,她又出現在他面前。

南宮夜的眼睛有點紅,微微顫抖的手遮住刺痛的雙目。

曾有個人,拿真心待他,而他嫌那真心廉價、卑微,一如她的身份。

如果,當年,他放棄復仇,帶著她尋一處山清水秀的地方,過上平凡夫妻的生活,他們的結局又會如何?

如果,他沒有愛上高霜霜,殺了老皇帝後,早些除掉高懷秀、高霜霜,甚至於高氏一族所有的嫡系子孫,如果他將那個傻女人立為皇后……是否會有不同的結局?

果真如此,他們的孩子都會很大了吧,他夢裡的烈火和血色,他的仇恨和憤怒,也許可以真正的平息。

“人活著不珍惜,人死了,喝下孟婆湯,走過奈何橋,前塵皆忘,就算你悲痛欲絕,她也不會知道。”

那個女人是這麼說的。

南宮夜的頭靠在牆上,乾裂蒼白的唇邊,溢位一聲疲憊的嘆息。

這一生,錯過了什麼,失去了什麼?

沒有那麼多的如果。

他一向不是瞻前顧後的人,定下目標,便會帶著一往無前的決絕走到底。

可是,人生的末路,他恍惚的視線中,又飄起了那年鬧市街頭的杏花,紛紛揚揚的一場花雨,粉白淡雅的花瓣,迷了眼目。

少女流著淚,輕聲道:“我、我是高興……”

他抬起手,透過虛無的空氣,似乎能觸控到少女柔軟的黑髮,沙啞的聲音,念出那個遲了太久的名字。

“阿嫣。”

深夜,御書房。

高懷秀從書卷後抬頭,怔了怔:“你說什麼?”

下首那人只得又重複一遍:“皇上,逆賊南宮夜,於今夜在牢中自盡,撞牆而亡,獄卒制止不及,發現時,已經氣絕身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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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懷秀點了點頭。

燭影下,年輕的帝王面無表情,眼底並無喜色,唇邊也無笑意。

彷彿,只是聽見了一件最平常不過的事。

一年後。

琅琊長公主年歲漸長,高懷秀挑選了一名年少有為、文武雙全的世家子為駙馬,將長公主許配於他。

高霜霜不願意,自南宮夜死後,她便心灰意冷,成天吃齋念佛,為南宮夜祈福,對兄長頗有不滿,鬧了好幾回。

可這次,不管她怎麼鬧,高懷秀都沒退讓。

婚禮如期舉行。

高霜霜本來就不情不願,大婚當夜以淚洗面,看著駙馬,想的卻是南宮夜。而那世家子早知道公主曾和逆賊有染,也是心存芥蒂,同床共枕後,發現她果真不是處子之身,更是心冷。

婚後,夫妻感情淡漠。

高霜霜因為早年中過情絲之毒,壞了身子,加上夫妻並不和睦,甚少行房,婚後三年,始終未能懷上孩子。

駙馬一家人越來越著急,念在高霜霜是當今聖上唯一的親妹妹,貴為長公主的份上,又不敢公然納妾生子。

又過了好些時候,漸漸的,駙馬在相好的丫鬟慫恿下,起了歹意。

成親後的第四年,高霜霜於公主府暴病而亡,死因不明。

高懷秀聽後震怒,命人徹查到底,最後查出來竟是駙馬所為,便重責了駙馬一家,可惜人死不能復生,悲痛之餘,只能命人厚葬公主。

至於高懷秀自己,這些年來不曾舉行選秀大典,後宮還是以前那樣,除了廢除麗妃和王府出來的幾名嬪妃的名分,懲治了她們,其餘一切未變。

每個月,總會有不少大臣上書,請皇上早日立後。

奏摺堆成了小山,高懷秀只當不存在。

大臣們急的不得了,只好向皇帝身邊的紅人賀福公公打聽。

賀福看著他們,攤了攤手:“皇后?皇上心裡自然早有人選。”

大臣們急忙追問道:“究竟是哪位大人家的千金?既然有了人選,更該早日舉行大婚才好!皇上乃是天下之主,他看中的女子,豈有不答應之理?賀公公,可不能再拖下去了啊!”

賀福長嘆口氣,又低哼了聲,轉身走了:“有什麼法子呢?人家在江湖上發展邪教,興風作浪,快活的很!”

大臣們:“……???”

阿嫣的日子的確很快活。

每天醒來,接受教眾的朝拜,唱誦聲響徹雲霄,每天晚上,阿月坐在床邊,清脆悅耳的聲音讀著教中文人寫的讚美文章,一直讀到阿嫣睡著為止。

這日子,當真再好不過了。

當然,除了那個總是欲言又止的小和尚,教中的聖子。

他的頭髮長了出來,如今已能束起玉冠,遠遠瞧著,便是翩翩公子美郎君的模樣。

然而,自從那天晚上,在王府的玉燕廳外,阿嫣見他莫名其妙紅著眼眶掉淚,便對他敬而遠之,有多遠躲多遠。

他不肯離教,她便派他去最邊緣的地帶招攬教眾,每年只有逢年過節才會見上幾面。

蘭陵君找她說話,她的回答永遠只有兩個模板。

“不想聽。”

“不,拒絕。”

第五年。

生活雖然美好,但阿嫣已經實現了所有的夢想——佔地為王,將原來的攝政王府,設為盛世美顏教大本營,教眾遍佈天下,信者無數。

她想離開了。

這一天,阿嫣梳好頭髮,還沒對老古董開口,忽然聞到一陣怪味,捂著鼻子站了起來,驀地推開門:“哪兒來的公狐狸騷氣?燻死本教主美麗的鼻子了……”

外面站著一名侍女,手裡提著一隻籠子。

裡面關著一隻紅毛狐狸,正警惕地望著她。

侍女見教主面色不悅,急忙拿著籠子走開一段路,才道:“回教主,是宮裡的賀公公託人帶來的,說是皇上給您的東西——”

阿嫣怔了怔,眼眸中的情緒複雜,漸漸的,有一絲意味不明的笑漫開。

侍女見教主笑了,暗地裡松了口氣,繼續往下說:“皇上還說……您見了,一定明白他的意思。”

能不明白麼?

阿嫣擺了擺手:“帶出去,找個地方放了,然後快拿薰香過來,在院子裡點著,去去味道。”

侍女領命而去:“是。”

回到房間,關上門,老古董探出小腦袋,好奇的問:“宿主,高懷秀這幾年都沒什麼聲氣,怎麼突然想起請你進宮敘舊了?還給你送一隻狐狸來?是想給您作一件新的狐皮大氅嗎?”

阿嫣嗤笑:“高懷秀?”

老古董愣住:“對啊……怎麼了?”

阿嫣望著鏡中自己的容顏,眼底又泛起漣漪,似笑非笑:“那怎會是高懷秀……”停頓片刻,低頭,看向老古董:“恭喜你,其中一道神識徹底醒了。”

老古董大驚:“難道……高懷秀是……!”

阿嫣的面容很平靜,坐下來,開始往臉上抹胭脂:“早說了不是高懷秀,現在宮裡的那個人,是我的表哥。”

多少年了,不曾相見。

魔界禁殿如山如海的信件,一封未拆。

華容,一別經年,終於……到了相見之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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