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上午,林雅琪和王浩便坐上了回老家的農村巴士。
這條專跑農村和城市的專線,一小時一班,每班基本都是滿員。
臨行啟動時,又上來一個人,他長的五大三粗,眉稀薄而散亂,嘴唇間還有一道疤痕,手上還拿著手機不停在說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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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爸,我快到了,那車我需要,務必給我看好了。”
他的聲音很大,林雅琪聽著有些耳熟微微抬起屁股往前看去,不是自己表叔那兒子趙虎是誰。
林雅琪看到趙虎,趙虎也看到林雅琪,只是一個淡漠的眼神,便瞥了眼旁邊的王浩往後挪去。
趙虎是村裡出了名的混子,依著自己長的強壯,力氣大,便橫行鄉裡,鄉里的人對他都是懼而遠之。
大前年還因故意傷害罪坐過牢,去年才剛從牢裡放出來,便一直在外地打工,現在他回來了,還是為了那輛車的事,林雅琪不免有些緊張。
坐立不安的林雅琪,王浩自然能注意到,他問道:“怎麼了?”
林雅琪壓低聲音說道:“剛才過去的那人就是表叔從外地回來的兒子,恐怕來者不善。”
王浩往後看了一眼,便見趙虎非常不雅的架著腿斜躺在最後一排,還把自己的鞋脫了,那腳已經能接觸到坐在最邊上的乘客,即便那乘客已經盡力往窗子處靠,但仍然被燻的想吐。
只是那乘客敢怒不敢言。
因為天熱,巴士的空調開著,車窗自然全部就要關閉,這股惡臭便不停的飄散在車廂內。
很快前面的幾個乘客都聞到了,四處瞧了眼,矛頭直指趙虎。
“喂,把鞋穿上吧,太臭了。”
有年輕人不爽的拿手在口鼻間揮著,瞥頭看著趙虎。
趙虎在玩手機,頭也不抬的說道:“你是在跟我說話?”
“太臭了,還有沒有公德心了。”
又有人說道。
“除了你,還有誰,你已經犯了眾怒了,趕緊將鞋穿上。”
“哦...犯了眾怒啊,來來來,我看還有誰對我不滿的,都站起身來。”
趙虎徑直站起身,一臉橫肉目光兇惡的掃視著車廂裡的人,而他胸口的紋身不動聲色的露了點出來。
趙虎的身材確實強壯魁梧,這一起身,便莫名的給人壓力。
剛才還叫囂著的乘客紛紛選擇和那最邊上被燻吐了的乘客一樣,敢怒不敢言。
趙虎似乎很滿意這樣的場面,扭了扭脖子便要重新坐下。
忽然王浩站起身來。
趙虎目光一聚,死死的盯著王浩,而王浩身後的那些男乘客也都投去不可思議的目光。
這個瘦弱的連自己都打不過的傢伙站起身來什麼意思?
“王浩,別衝動,他坐過兩年牢的。”
林雅琪拉了拉王浩的衣角小聲提醒道。
王浩微微一笑,示意林雅琪放心,他對司機說道:“師傅,把空調關了,讓大家把車窗開啟吧。”
司機猶豫了一下,但還是照做了。
看空調關了,所有乘客都紛紛將車窗開啟,清新的空氣瞬間便湧了進來,將那些臭味沖走了。
不過這就苦了最後一排的趙虎了,他那沒車窗,雖然前面有些風吹著,但他身材肥胖,最是懼怕炎熱,才過了片刻,他的灰衫便被汗水浸溼了。
這口氣他當然不能忍,慢慢的往王浩那走去。
他所路過的那些乘客們都為王浩捏了把汗,有些在猶豫要不要幫一下時,王浩卻淡然道:“有過犯罪前科的,要是在犯事,可就不只是關兩年那麼簡單了。”
趙虎一怔,腳步越走越慢,最後不由自主的停下,喊了一句裝逼的話:“小子,你有種,我記住你了。”說完深深的看了眼林雅琪,轉身又走了回去。
他回來的目的就是那輛奧迪車,在得到車之前,他可不想在節外生枝。
雖然很熱,但他忍著,又拿出手機撥打了他爸的電話。
“爸,林雅琪是不是有男朋友了。”
他目光盯著王浩的位置小聲說道。
“分了?你確定?”
“什麼,車是她前男友的?”
“他叫什麼名字?”
趙虎將手機挪開,扯著嗓子對王浩喊道:“小子,你是不是叫王浩。”
雖然王浩沒有回應他,但他基本確定了,繼續拿著手機通話。
“嗯,他現在就和林雅琪在回老家的路上呢。”
“反正我不管,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這車也只能是我的。”
“爸,你以我的名義給他們打好招呼,要是在不濟,給他們塞點好處...。”
“王浩,你剛才太衝動了。”
林雅琪有些擔心王浩此行的安全了。
“現在是法制社會,如果你姑息他這種行為,就是在助長他囂張跋扈的性子,這風氣絕不可取。”
“你不當警察真是太可惜了。”
林雅琪打趣道。
“雅琪,如果我有那輛車,伯父會不會...。”
王浩卻突然很認真的看著林雅琪說道。
林雅琪搖了搖頭:“壽衣店才是擺在我們面前的一道鴻溝。”
王浩沉默了,林雅琪則失落的低下了頭。
巴士飛快的在郊區賓士著,穿過一個個村莊,沿途有下車的,上車的,大約半個來小時,東橋村到了。
林雅琪,王浩,趙虎先後下了車。
趙虎惡狠狠的瞪了王浩一眼,便火急火燎的朝奧迪車奔去。
奧迪車還停在原位,動都沒動過,不過它身邊紮起了柵欄,還有四五個人輪班守在柵欄旁邊。
其中一人看到趙虎,激動的迎了上去:“虎哥,你總算來了。”
“妹夫,辛苦你了。”
趙虎拍了拍他的肩膀,隨和眼神火熱的朝那奧迪車看去,完全把另外三人當透明。
“好車,好車啊。”
趙虎很滿意的摸著奧迪車身,那樣子就像是這車已經是他的囊中之物了。
“這車是我的,你們把撿到的鑰匙還我吧。”
王浩和林雅琪緩緩走了過來,王浩開口說道。
除了趙虎,其餘四人臉色明顯一僵,誰也沒有先說話。
倒是趙虎哼道:“你說是你的就是你的,誰看到了?”
“親戚們都看到了,不信你問他們。”
林雅琪指了指他們四人。
“林畢,你看到了?”
趙虎目光在那三人中來回掃視,透著濃濃的威脅之意,至於妹夫,那是自己人,很快就會明白的。
林畢是林雅琪堂叔的兒子,他長的比較矮小,被人高馬大的趙虎看著,艱難的說道:“我...我不知道。”
“你呢,林顯,張超。”
張超為了獻殷勤,主動請纓幫林起看著車子,可沒想到惡霸趙虎回來了,他看了看林雅琪,又看了看趙虎,最後晃了晃腦袋。
林雅琪顯然沒想到這三人居然都裝糊塗,一時氣憤道:“不只是你們,還有昨天參加表舅葬禮的人都知道,我這就去找他們評評理。”
“去吧,去吧,我這個人最講道理了。”
趙虎絲毫不懼的樣子,笑著走到柵欄唯一陰涼的地方看著張超,張超趕緊將座位讓了,他一屁股坐了下來道:“這天太熱了,張超啊,不請我來一瓶可樂?”
“哎,虎哥稍等。”
張超屁顛屁顛的就往村裡跑去。
林雅琪也要邁動步子,卻被王浩拉住,林雅琪不解。
王浩無奈道:“恐怕他們為了利益已經達成了一致,沒人會幫我說話的。”
“他們...怎麼能這樣。”
“凡事皆是浮雲,唯有利益動人心。”
“難道就這麼算了,不行,我去找爸爸。”
林雅琪說完,便也急著進了村。
林雅琪走後,王浩目光落在了奧迪車身上,他走近些,還真在車頂上看到了那筆跡和自己一模一樣的四個字。
心裡不免有些震撼,在透過遮陽車窗往裡面看去,似乎裡面有個人影。
王浩揉了揉眼睛,這次看的真切,確確實實裡面有人,他想開啟車門,卻被緊張的趙虎喝道:“小子,這車不是你能動的。”
“裡面有人。”
王浩一拉車門,發現是鎖著的,便說道。
“有你媽個頭。”
趙虎氣勢洶洶的走了過來,將王浩推開。
王浩站在車頭前面,看著那駕駛座上的人影,是個中年人,他在笑,皮笑肉不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