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自身變得不平凡之後，才知道平凡最是難得。
人心貪婪，總是既想要不凡，也想要平凡，殊不知魚和熊掌不能兼得。
得到一樣，總會失去另一樣。
迴歸平凡的行歡忽然喪失了存在感，一路上沒有再引起他人的不斷注視。
第三個病房前，行歡與小糖停下腳步。
“這個病人的媽媽去世了，但他一直認為自己的媽媽沒有離開，一直待在他的身邊。”
小糖輕聲解釋著，隨手敲了敲門，而後推開病房門。
視線中，陽光透過窗戶灑落進來。
一名青年站在窗前，雙手虛按，似是在做著按摩，自語道：“媽，今天的天氣很好。”
“哎呀，我知道啦，我會好好學習的。”
“女朋友？沒有沒有…”
“…”
青年沒有理會走進來的兩人。
小糖看向行歡。
行歡無聲示意，轉身離開病房。
此間的美好他不忍心打破。
有時候，精神病的世界又何嘗不是支撐著那些人活下去的唯一信念。
儘管是虛假的信念，但總比那些殘酷的現實要美好。
如果治好了，信念崩塌。
這些精神病人會發生什麼，會做什麼，還能夠面對真實而又殘酷的現實，繼續活下去麼…
行歡不知道。
也不想再去嘗試這一點。
如此。
一個又一個的病房走過去。
行歡看到了各種各樣不同的精神病。
這種感覺並不好受，讓人一時間感慨良多。
樓道間。
行歡站在窗前，看著窗外的花園，松了口氣。
小糖見此，頓了頓，道：“要不今天就到此為止，您改天再來看？”
行歡回過神，笑了笑，道：“沒事，不過我想知道你們這裡有沒有相信神仙，魔法之類存在的精神病人？”
神仙，魔法？
小糖想了想，道：“還真有一個，病的很重。”
行歡好奇道：“說說是什麼情況。”
小糖回憶了下，道：“那個患者叫紀世，說是去過另一個世界，在那個世界裡，他遇到了神仙，就是小說裡的那種修仙者。”
“那個修仙者收他當徒弟，在夢裡教他修煉。”
“…”
有點意思。
行歡興趣十足，道：“去看看。”
小糖點頭。
片刻後。
兩人來到一個病房門前。
小糖敲了敲門。
“進來。”
門內傳來一道沉穩的聲音。
小糖推開門與行歡走了進去。
明亮的病房內。
一名長相清秀的青年此刻正盤溪坐在病床上，閉著雙眼，一副正在修煉的樣子。
小糖微笑道：“紀大哥，不好意思，打擾到你修煉啦。”
“不礙事。”
紀世睜開雙眼，微笑著了眼小糖，然後發現行歡，道：“這位是？”
小糖沒有來得及說話。
行歡摸摸裝備雙全手，伸手微笑道：“你好。”
紀世微微皺眉，伸手握住了行換的手，道：“你好。”
記憶開始檢視。
小時候。
紀世跟爺爺坐在草地上，看著夜空中的滿天繁星。
“爺爺，這個世界上真的有仙人嗎？”
紀世睜著明亮清澈的眼睛，很是好奇。
紀爺爺笑呵呵道：“當然有。”
紀世追問道：“那他們都在哪裡呢？”
紀爺爺摸了摸紀世的頭，道：“爺爺就是哦。”
紀世驚喜道：“真的嘛。”
紀爺爺笑容慈祥，道：“真的，爺爺修煉了一輩子的道，馬上就要修成正果，飛到天上做仙人嘍。”
紀世道：“我也要去天上做仙人，爺爺帶我一起去好不好嘛。”
紀爺爺眼中滿是不捨，緩緩將紀世攬入懷中，道：“世兒啊，爺爺不能帶你一起去，但是哦，爺爺會在天上保佑你，看著你，等你哦。”
紀世神色失落，道：“不要，我不要跟爺爺分開。”
紀爺爺嘆息。
“乖孫兒呦，爺爺也舍不得你，可是爺爺必須要走了…”
“乖孫兒呦…乖孫兒呦…”
“…”
紀爺爺離開了，飛昇了。
紀世大哭。
父母說：“兒子，學習就是修煉，你要好好修煉，以後出人頭地，就可以去天上見到爺爺了。”
“兒子，這個世界上根本沒有什麼神仙，爺爺死了，再也見不到了。”
“騙人，你們都是騙子，我一定會找到爺爺，見到爺爺。”
“…”
“少年，我看你骨骼清奇，乃是難得一見的修煉奇才，我這裡有一本秘籍，只要十塊錢…”
“可是大叔，我只有五塊錢。”
“也罷，既然有緣，五塊就五塊。”
“謝謝大叔。”
“…”
“小朋友，我乃天一劍派的修仙者，你可願拜我為師，隨我修行？”
“師傅在上，徒兒願意。”
“…”
“老大，這小子就是個神經病，你為什麼這麼護著他？”
“對啊，為了這小子，老大你竟然去那些道觀裡求各種經書，還真的開始教他修仙了，老大你不會也瘋了吧。”
“你們不懂，別再說了，他是我徒弟，我很喜歡。”
“…”
“徒兒，師父氣數已盡，要走了，不過別擔心，師父會在夢裡繼續教你修煉。”
“師父，你要去哪裡？”
“為師要去…還債…”
“…”
“兩位，這次人販子被一窩端，你們跟我來，看看有沒有你們的孩子。”
“好好。”
“…”
“兒子，我的兒子。”
“臭小子，一年了，終於找到你了。”
“爸爸，媽媽，你們怎麼來啦，對啦，我找到了一個神仙師父，在教我修煉哦，我很快就可以去天上看到爺爺啦。”
“…”
“很遺憾，你們的孩子精神出了問題。”
“…”
記憶檢視結束。
手掌鬆開。
行歡深吸口氣，來到床邊，平復著內心的情緒。
每個精神病人都有一段悲慘的經歷，這些經歷與環境的刺激，再加上內心的執念，年齡小，最終導致精神出現了問題。
這也是行歡在牛小元之後不再動用雙全手檢視精神病人記憶的原因。
看多了，真的會很難受。
心緒平復。
行歡回身看向小糖，道：“我可以跟他單獨待一會嗎？”
小糖猶豫了下，道：“好吧，我就在門外，有事您可以叫我。”
行歡笑了笑，道：“好，謝謝。”
小糖轉身離開。
相比其他病人，紀世雖然病的很重，但是從沒傷過其他人，所以不用擔心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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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門被關上。
病床上。
紀世疑惑的看著行歡。
行歡悄無聲息的裝備眾多標籤，微笑道：“徒兒，為師回來了。”
伴隨著話語聲落下。
行歡的外形開始發生變化，漸漸變成了紀世記憶中，師父的樣子。
天一劍派掌門，劍無涯的樣子。
開宗立派麼。
那麼。
就從此刻開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