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有一瞬的死寂。
吳翠玲用力拍門,“何叔叔,我家裡還有一稻床的稻子要揚呢,我回去晚了是不行的!”
門外一點響動都沒有。
吳翠玲的心往下沉,她把下嘴唇咬出很深的一圈印子,指甲也往手心裡摳。
床上的何偉已經撐著手臂坐起來,“翠玲,你來了啊。”
吳翠玲的後背僵硬,她緩緩轉過身子,滿臉的戒備,不安。
“過來坐啊,站門口幹什麼?”何偉招手,臉上的死灰色褪去,眼睛亮的嚇人,“到這邊來。”
他的聲音很輕柔,像是在說悄悄話,“翠玲啊,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你來了正好,我們好好聊一聊,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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吳翠玲的頭皮發麻,腳一步也挪不開。
何偉說,“過來呀。”
吳翠玲更大力的拍門,大聲叫喊起來。
何偉的臉頓時變的扭曲,他不知道哪來的力氣,跳下床就衝到門口,把吳翠玲的手臂拽住,“你喊什麼?是你自個走進我這屋的,又沒有誰拿刀架你脖子上,擺出這麼不情不願的樣子,我還沒把你怎麼樣呢。”
吳翠玲說,“何偉,你冷靜點。”
何偉笑著說,“我很冷靜啊,翠玲,你能來看我,我真的很高興。”
吳翠玲急的額頭出汗。
“我跟大貴打小就認識,他換女人如同換衣服,我一個都沒,”何偉說的有些語無倫次了,“大貴跟我說起你的時候,我就對你有了好奇。”
“後來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覺得大貴配不上你。”他用貪婪扭曲的目光盯著吳翠玲,喉頭一下一下滾動,“你書讀的好,還會寫詩,考上大學到外地去,卻被家裡安排著嫁到沙塘村。”
“大貴雖然沒讀過書,但是身強體壯,無病無痛,也沒有殘疾,模樣符合你的標準,你嫁給他,成為很多女人羨慕的物件,所以你想著,日子就那麼過下去算了。”
“可是,你沒想到大貴娶了你不到半年,還是繼續玩,你管不住他,沒人能管的住大貴,你難過,怨恨,後悔,後來他終於死了,你開心了吧。”
“何偉你胡說八道什麼?”臉色劇變,吳翠玲掰著何偉的手,“你放手!”
何偉忽然說,“你早就曉得我喜歡你,是不是?”
吳翠玲猛然僵住。
“怎麼樣,發現有個人偷窺你,喜歡你,那種感覺很得意吧?”何偉放肆的貼近幾分,|曖||昧|的說,“翠玲你知道嗎,你在田埂上唸詩的時候,會哭會笑,特別迷人,我每次都想把你壓在地上,在你喜歡的月光下睡你。”
吳翠玲的臉上湧出羞怒,她的聲音發顫,“放開我!”
何偉說,“給我念首詩吧,就現在念。”
吳翠玲掙脫不了,她看一眼何偉,“給你念?你懂什麼是詩嗎?”
這句話戳中何偉的痛腳,他學習不好,長的一般,從小到大都很自卑,在李根和李大貴面前是,到了吳翠玲這裡,自卑感更強。
知道吳翠玲喜歡詩,何偉就去鎮上書店買來看,發現看不懂,更別說寫了,那種文化差距是在說,他跟吳翠玲不是層面上的人。
但是李大貴卻可以跨越掉這種差距,照樣將吳翠玲壓|在|身||下馴||服。
想到這裡,何偉的情緒失控,他的眼神瘋狂,粗魯地一把扯住吳翠玲的褂子領口,頭往裡面湊。
吳翠玲的身子往後仰,臉煞白,“何偉,你今天要是敢碰我,我就一頭撞死在你面前。”
何偉停了幾秒,就冷笑出聲,“裝什麼清純,你看李根那眼神,我都替你臊得慌,大貴還沒死的時候,你怕是就被他搞過了吧?”
吳翠玲一巴掌扇在何偉的臉上,她的眼眶通紅,憤怒的瞪著何偉。
何偉有一瞬的心虛,很快消失,“被我說中了?”
“放心,這裡就你跟我,不會有人聽見的。”他將吳翠玲控制在自己身前,“大貴死了,你還年輕,當個寡婦是很寂寞,和李根搞到一起我能理解的,李根有的,我樣樣都有,他能讓你快活,我也能。”
吳翠玲偏過頭,避開何偉的嘴巴。
“翠玲,跟我吧。”
何偉把吳翠玲板過來,“只要你點個頭,我就有法子過你婆婆那一關,把你娶進門。”
吳翠玲說,“趁早死了心吧。”
“何偉,大貴地下有知,不會放過你的。”
何偉突然扭頭看向屋子,好似有個角落站了誰似的,他的臉又出現死灰色,神經質的唸叨了什麼,就對著吳翠玲破口大罵。
“他|媽||的,你又不是個處,被李大貴睡了幾年,孩子都生過了,裝什麼裝啊!”
孩子……吳翠玲掙扎的動作一停。
何偉見狀,胡亂的在吳翠玲脖子裡亂啃,那喘息聲呼哧呼哧的,如同一頭吃食的公豬。
吳翠玲回過神來,把何偉推開,她大聲尖叫,“滾——”
“這麼喜歡叫是吧,待會兒我讓你叫個盡興!”
何偉頂著張猙獰的臉,鉗制著吳翠玲的手腕,要將她拖到床上。
吳翠玲發瘋的掙扎。
倆人扭打之間,吳翠玲失去平衡,身子控制不住地往前栽去,額頭撞上桌角。
看到吳翠玲額頭冒出來的血,何偉呆在原地,他慌亂的說,“是你自己撞上去的,跟我可沒有關係。”
吳翠玲那一下撞的狠,頭暈目眩,耳朵也嗡嗡響。
她額頭的血往臉上淌,鮮紅一片,在何偉眼裡,跟鬼一樣。
就在這時,門被踹開,黃單跑進來,看到眼前的一幕,他愣了愣,“翠玲姐?”
吳翠玲求救似的伸出手,“冬……冬天……快……快……”
黃單走過去,把吳翠玲攔腰抱起來,快步離開屋子。
何偉的爸媽慌慌張張的走進來,“小偉,怎麼了啊那是?翠玲的頭怎麼……”
砰——
何偉將桌上的水瓶砸了出去。
出來後,吳翠玲的意識清醒了不少,“冬天,快把我放下來,讓別人看見了不好。”
黃單的眉頭動動,把吳翠玲放到地上,“翠玲姐,我扶你去醫院吧。”
吳翠玲搖頭說不用的,“你怎麼在這?”
黃單是跟在吳翠玲後面來的,覺得吳翠玲目前的嫌疑最大,這話不能說,他胡編亂造出一個藉口,就岔開話題,“翠玲姐,我們先離開上河場再說。”
吳翠玲嗯了聲。
到小山林時,吳翠玲額頭的傷口血流不止,失血讓她沒法正常行走。
黃單讓吳翠玲在原地等著,他跑去村裡找李根。
不多時,李根和黃單拉著板車去小山林,吳翠玲已經倒在地上了,臉上身上都是血,觸目驚心。
李根把吳翠玲弄到板車上,他將前面的麻繩斜套在肩頭,人往前拉。
黃單在後面推,倆人很快就穿過大塘的塘埂,走上一段路,把吳翠玲拉到診所。
診所的大夫就一個,除了給孩子們打個疫苗,就是負責一些小問題,哪個村有個頭疼發熱的,他會去吊個水打個針,再大的毛病是看不了的,要去縣裡的醫院。
大夫見著吳翠玲,就快速讓李根和黃單把人扶進裡屋。
黃單出來,手上好多血,他在褂子上擦擦,沒擦掉,幹了,“哥,我出去找塘洗個手。”
身上沾不少血的李根在擦火柴,他聞言,昂了昂首。
黃單洗完手,就在診所四周轉悠,被他發現有個小門,就鬼鬼祟祟的進去,趴在窗戶那裡偷看。
這次的事,在黃單的意料之中。
寡婦吃了虧不能對外伸張,畢竟屋裡發生了什麼,也沒個其他人知道,何偉爸媽那嘴一張,扭曲事實,把黑的說成白的,可以說是吳翠玲勾||引他們家兒子。
他們兒子不幹,拒絕的時候,吳翠玲自己沒注意,把頭磕破了。
誰都會信的,因為吳翠玲是個寡婦。
不知道過了多久,屋內有說話聲,黃單看到李根在和大夫說話,坐在床頭,傷口縫完針的吳翠玲那雙眼睛直直的落在一處方向,那是李根所站的位置。
她自以為不會有人看見,卻不知自己眼中的情緒被窗外的人看個正著。
黃單確定了,吳翠玲對李根有別的心思。
黃單若有所思,吳翠玲的嫌疑還在,她有殺害李大貴的動機,但她不一定就是兇手。
或許吳翠玲只是單純的喜歡李根,卻沒有採取行動,兇手另有他人。
“哎,系統先生,真的不能給我一點提示麼?要不然,我說吳翠玲是兇手,如果對了,你就給我一個叮聲,錯了就兩個叮聲?”
系統還是那句官方回答,“抱歉,在下沒有許可權,無法回答。”
黃單嘆氣。
【黃先生,您的監護人向您傳送“死魚眼”一顆,請您接收,便可在積分掉落時,獲得雙倍積分,有效期一個月。】
黃單喜歡這個死魚眼,“謝謝系統先生。”
他再去看,吳翠玲已經斂去所有情緒,和李根說著什麼。
聽到李根提起自己,估計是覺得洗個手洗沒影了,黃單趕緊繞一圈,從診所大門進去。
李根正要出去找,就見青年回來,他皺眉問,“翠玲說頭上的傷是走路摔的,到底是怎麼回事?”
黃單說,“我去上河場捉泥鰍,經過何偉家門口,聽到翠玲姐的喊聲,就衝進去了。”說到這裡,差不多已經明了。
李根的臉色鐵青,“媽的。”
黃單走到男人前面,“哥,你要去找何偉嗎?”
李根呵斥,“讓開!”
他揮開青年。
毫無防備,黃單的後腦勺咚一下撞到門,他眼冒金星,疼的靠著門跌坐在地上,眼淚嘩啦掉下來。
“……”
李根有短暫的不知所措,他蹲下來,“讓哥看看,有沒有撞出包?”
黃單疼的說不出話來。
他聽到男人說,有個大包,還叫他別用手揉。
“是哥不對。”
李根用手掌擦去青年臉上的淚,眼底有著自責和無奈。
黃單更疼了,男人的手掌粗糙,掌心裡有硬硬的繭,他的臉皮刺疼,喘著氣哆哆嗦嗦的說,“哥……你的手好糙……摸的我難受……”
青年的聲音裡帶著哭腔,模樣可憐又柔弱,李根的氣息瞬間變的粗重,他盯著眼前那兩片微張的唇,腦袋裡有轟隆聲響,一片空白。
下一秒,李根低頭湊近,唇壓上去。
黃單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