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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0.風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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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文遠的語調不變, 面容嚴肅, “忍著。”

黃單的身子發抖,“太疼了。”

聶文遠垂著眼皮,手上的動作沒停頓,他像一個嚴父,在教導著缺乏常識的兒子,“不用點勁, 你肩上的傷難好。”

黃單抓住男人的那隻手,聲音裡多了明顯的哭腔, “算了,舅舅,你別管我了。”

聶文遠看看抓住自己的手,他的眉頭微皺, “又哭。”

黃單鬆開抓著男人的手,他沒轉過身, 還背對著男人, 肩膀微微顫動,“我真的很怕疼。”

聶文遠按住青年的肩膀, 將人扳過來,不出意料的看到一張佈滿淚水的臉, “你這毛病什麼時候有的?”

黃單疼的厲害,還不忘認真糾正, “不是毛病。”

聶文遠的眉頭全部皺了起來, “擦個藥酒就哭成這樣。”

黃單壓抑著抽泣, “我只是怕疼。”

房裡瀰漫著一股子藥酒的氣味,有點刺鼻,舅甥倆繞來繞去,還在原地打轉,一步都沒邁出去。

怕疼,有多怕?只有當事人自己知道,除非把自身的那種疼痛用資料計算出來,再製造出同等資料的機器,讓誰來體驗一把,否則外人是永遠感受不到的。

感同身受這個詞語到底還是存在著偏差。

黃單的藍色襯衫都哭溼了一塊,那塊兒的顏色深,挺顯眼的,還在逐漸擴散。

聶文遠頷首,“去洗臉。”

黃單邊擦滾到下巴上的淚水,邊搖頭,“等會兒,不疼了再去洗。”

不然洗了也是白洗,他知道的。

聶文遠看著自己的小外甥,終於露出彷彿是第一次見的怪異表情,但是卻在轉瞬即逝,他的煙癮犯了,口袋裡沒有放,在書房擱著。

“那次為什麼要那麼做?”

聶文遠這句話問的非常突兀,沒頭沒尾的,讓人聽著納悶,不知道是什麼意思。

黃單卻一下子就明白了,他用手擦臉,“當時什麼都沒想。”

這個男人是不會信的,黃單知道,他等著對方接下來對自己的評估和判測。

聶文遠的眼簾闔了闔,“你當時做出那個舉動,是想讓舅舅對你刮目相看,安排你進新世紀?”

黃單猛地抬起頭。

聶文遠被小外甥一雙流著淚的眼睛看著,心裡隱隱抽了一下,快到他來不及去捕捉就消失無蹤,“舅舅如果錯了,你來推翻。”

黃單的眼皮輕顫,淚水一滴兩滴劃過臉頰,他無聲的哭著,一句話都沒有再說。

聶文遠也沒開口,眉間的皺痕越來越深,陰影也越來越重,讓他眉眼間的正氣都淡去不少,有一抹暴躁在躍躍欲試,想要取而代之。

有一縷菜香順著門縫擠進來,它自己來就算了,還拽上了油煙味,它倆一進來,就肆無忌憚的撲向床邊的舅甥。

黃單肩膀的疼痛慢慢減輕,他起身去衛生間洗了臉回房。

聶文遠還在原來的位置坐著,正在蓋藥酒的蓋子,眼皮沒抬的說,“睡覺別壓到肩膀的傷。”

黃單說,“我曉得。”

聶文遠沒再提那件事,他把藥酒拿手裡,“明天來找舅舅,到時候再給你擦藥酒。”

黃單的眼睛紅紅的,鼻子也是,他張嘴,嗓音啞啞的,“不要了,舅舅你把藥酒給我,我自己來吧。”

聶文遠說,“隨你。”

他把手裡的藥酒遞過去,“你以後別去刺激小薇。”

黃單接住藥酒,指腹摩||挲瓶身,溫溫的,“知道了。”

外頭傳來吳奶奶的聲音,喊著飯做好了,叫他們出來吃午飯。

上午撈的魚殺了三條大的,都紅燒了,分三個盤子裝著,放在三個不同的方位,一個盤子對著聶文遠,一個對著聶秀琴,一個對著吳奶奶,直接跳過了黃單。

黃單沒表現出什麼不滿的情緒,他垂眼扒拉白米飯,筷子往聶文遠面前的盤子裡伸,反正他愛吃的都在這兒。

吳奶奶看他又這麼不客氣,就咳了一聲,“小於,你不喜歡吃扁豆?”

黃單的面前是盤素炒扁豆,掐成一小段一小段的,裡面切了紅辣椒絲,綠配紅,看著會有食慾,但他不喜歡吃扁豆,“嗯,不喜歡。”

吳奶奶沒好氣的說,“你這孩子怎麼能挑食呢,來,吃點扁豆。”

她說著就拿自己的筷子去夾扁豆給小青年。

黃單的碗裡多了一筷子扁豆,他沒當著大家的面兒撥到桌上,讓吳奶奶難堪,也沒去吃,就在那兒放著。

儘管如此,吳奶奶還是不高興,她又開始嘮嘮叨叨,“前幾天從田埂上摘回來的扁豆就剩這麼一小把了,多好的東西啊,現在想吃都沒了哦,全被水給沖走了。”

聶秀琴哀聲嘆氣,“這洪水一天不退,出個門都不方便。”

吳奶奶壓根不想聊洪水,她想聊混小子沒禮貌的事,可惜沒人搭話,她只好生著悶氣吃飯。

桌上安靜下來,只有吳奶奶癟著嘴巴吃飯菜,嘴裡發出吧唧的聲音,她有個習慣,夾菜的時候會先拿筷子在盤子裡撥一撥,每次都這樣。

老一輩是窮過來的,吳奶奶只吃素菜,不是茄子,就是黃瓜,偶爾還去夾幾根她自己醃的蘿蔔,不脆,很爛。

聶秀琴聞著藥酒的味兒,“小於,你肩膀沒事了吧?”

黃單說沒事了。

聶秀琴的一聲嘆息淹沒進了碗裡面。

聶文遠吃飯的速度特別快,他一手端著飯碗,一手拿著筷子,時不時的夾菜扒飯,一聲不吭,平時都是他一個人吃喜歡的菜,會剩下不少,現在多了個人,盤子裡的菜幾乎不剩。

黃單把貼在盤子邊沿的兩個土豆片夾了吃掉,就端起聶文遠面前的其中一個盤子,把菜湯倒在自己碗裡的飯上面,垂頭往嘴裡扒拉。

聶秀琴的眼中湧出幾分詫異,“小於,小姨記得你以前很討厭吃土豆,不但全挑出來丟掉,還會板著小臉不讓別人吃是,說誰吃了土豆就不跟誰好。”

黃單的聲音模糊,“口味變了。”

聶秀琴輕笑,“變了好,挑食影響身體,你應該多吃些別的菜,營養才能均衡。”

吳奶奶聽懂了一點,“扁豆都不吃,能均衡才怪。”

黃單知道,老奶奶打心眼裡就是不想他吃聶文遠喜歡的菜,總覺得那是為聶文遠準備的,別人不能碰。

他細嚼慢咽,把嘴裡的湯飯吃完,就去吃魚。

聶文遠那邊還剩下一盤魚,只有魚肚子上的肉不見了,一小半在他肚子裡,剩下的大半都被他外甥吃了。

吳奶奶把筷子往碗口上那麼一放,乾枯的手拿了旁邊的抹布擦擦桌子,“晚上不燒魚了,連著吃兩頓,容易上火。”

她端起聶文遠面前的盤子,“這番魚都沒怎麼吃,晚上小於你吃吧。”

黃單說,“我不吃魚背,刺很多,會卡到。”

吳奶奶瞪了一眼,嫌他挑三揀四,難聽的話沒說出口,換了別的,“這不還有魚尾巴嗎?”

黃單說他也不吃尾巴,“我只吃魚肚子上的肉。”

吳奶奶那張臉上有老年斑,她一笑,臉上起了一堆褶子,老年斑也擠到一塊兒去了,“那真是巧了,你跟你舅舅的口味一個樣。”

聶秀琴認同的點頭,說是啊,“小於這樣挺好的,以前挑食才嚴重呢,現在真的挺好的。”

聶文遠沒什麼表情。

收拾飯桌的時候,吳奶奶那張臉拉的老長,都快趕上驢了。

聶文遠下午要去堤壩那邊看看堵口的情況,同行的還有t城幾個大人物,都是捐過十萬以上的人。

黃單聽到聶文遠打電話了,知道是這麼個事,就說自己也想去。

聶文遠摘下手錶丟桌上,“別添亂。”

黃單說,“我去看看解放軍。”

聶文遠捲起袖口,撫平細微的褶||皺,“電視裡就能看。”

黃單說,“不一樣的,舅舅,我不會給你添亂,我會很乖。”

聶文遠聞言就側過頭看外甥,對方滿臉的認真,沒有絲毫玩笑的痕跡,他收回視線,將襯衣最上面那顆釦子扣上,伸手整理領口,“去可以,別亂跑。”

黃單看不到男人的喉結,被衣領遮住了,“好哦。”

他下一秒就問,“舅舅,你扣的那麼嚴實,不會熱嗎?這個天三十多度,很難受的。”

聶文遠說不會。

黃單看著男人,好像是沒出汗,他有些羨慕,不像自己,光著膀子在床上躺著睡覺,都能熱的汗流浹背,頭毛皮裡都冒火星子。

出門前,黃單去房裡換掉聶文遠那身長衣長褲,穿上帶過來的白背心跟大褲衩。

吳奶奶在客廳裡站著,聽到聶文遠說要準備兩雙膠靴,眼皮就跳了跳,“你要帶他出門?外頭正在發洪水,多亂啊,帶著那麼個調皮鬼在身邊,還不知道能招惹來多少麻煩事,要不還是讓他在家裡幫著剝花生吧。”

聶文遠叼根菸,他甩甩拿著一根火柴的手,將那簇火焰甩滅,“我已經答應了小於。”

吳奶奶說,“那也沒必要一定要帶著。”

聶文遠說,“吳媽,我是他的舅舅,不能言而無信。”

吳奶奶不能理解,對著那麼個混小子,還需要什麼信用,“不是我對他有成見,是他那樣的,成天就知道混日子,一輩子都不可能學好。”

聶文遠把玩著火柴盒。

吳奶奶見他沒出聲,就繼續說,“像他哥哥小飛,會讀書,大學畢業,人又懂事,那才是你的大外甥。”

聶文遠抽一口煙,“誰都不是。”

吳奶奶一愣,她的聲音蒼老了許多,“不管怎麼說,當年聶家對你都有恩。”

聶文遠把火柴盒扔到茶几上,闔了眼簾吞雲吐霧。

吳奶奶是看著這人長大的,照顧他幾十年了,跟他在一起的時間比他爸媽還要長,把他當親生兒子對待,卻仍然看不透,一點都看不了。

客廳裡靜下來,吳奶奶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再張口。

黃單從房裡出來,就察覺沙發上的男人不對勁,他沒有說話,只是走過去,等著對方的動作隨機應變。

聶文遠一語不發的把一根煙抽完,掐滅了摁進菸灰缸裡,他站起身往門外走。

黃單腳步飛快的跟了上去。

t城的堤壩在西邊,隔著一段路,車子就被迫停下來了,改坐船,下了船就得步走,膠靴每次抬起來,都帶出一灘泥。

聶文遠走的輕鬆,黃單卻很艱難,他累的氣喘吁吁,真到了那兒,又不覺得累了,因為眼前的一幕拽跑了他的所有注意力。

解放軍們穿著一身髒兮兮的迷彩服,外面是件橙色的背心,他們扛著抱著幾十斤重的沙袋,一個接一個的去堵堤口。

聶文遠去跟領導人交談,黃單沒去,他站在壩上,看到一個解放軍癱在戰友身上,兩條腿無力的伸著,雙腳在水裡泡的時間太長,沒有了肉色。

黃單的視線掃向堤口,視野裡是一片滾滾洪水,夾在中間的迷彩服很扎眼。

他見有參與抗洪的市民中暑了需要幫忙,就立刻過去把人拉上來,只能做到這裡的,別的事也做不了。

周圍的空氣渾濁不堪,泥土的味道很重,堵在人的鼻息裡,壓迫著神經,容易讓人發頭暈。

黃單無意間瞥動的目光一頓,他走到不遠處,看見了塊生死碑,上面用鮮紅的字寫著——堤在人在,誓死與堤壩共存亡!

看著碑上的內容,黃單的心裡多了一樣東西,那是沉重,他從前沒體會過這種心情,這次穿越的時間撞上了抗洪,像是存心要讓他把這兩個字的含義領悟透徹。

有風吹過,黃單的臉上溼乎乎的,全是汗,他回過神來,又回到原來的位置站著,出發前答應了聶文遠,會乖。

聶文遠還在那邊跟人說話,背對著黃單,腦後的頭髮上剃,露出修長的脖子,讓人看了,會忍不住想伸手去摸一摸。

黃單剛要把身體的重心從左邊移到右邊,就看見一個解放軍扛著沙袋往這邊來,他突然就向前倒去。

黃單離那個解放軍最近,毫不猶豫的跳下去跑著往前一撲,本來想扶住他的,結果因為他傳遞過來的重量太沉而沒站穩,給他當了墊背。

幾十斤的沙袋加上年輕小夥子的重量,全壓在黃單的背上,他的臉埋進泥水裡,什麼聲音都發不出來。

解放軍在黃單的背上趴著,身子抽搐了幾下,人就不動了。

其他人反應過來,急匆匆上前去把他拉到一邊進行搶救,卻沒搶救過來,說是已經沒了呼吸跟心跳,過勞死的。

黃單的嘴巴裡都是泥,牙齒還磕到了嘴唇,他被別人拉到壩上,神情恍惚的接走遞過來的水漱口,嗆的大聲咳嗽,滿臉都是淚水,沖淡了扒在上面的泥水。

那個解放軍被戰友抬走,黃單認出是上次把他從木桶里拉上船,送他出城的那個,跟原主差不多大,說沒就沒了,走時還是一身的汗水,混著泥土。

黃單愣是瞪著雙流淚的眼睛,半天都沒動彈。

聶文遠拍了拍青年的肩膀,遞過去一張淺灰色帕子。

黃單接過帕子擤鼻涕,他的心地徒然間就生出一絲悲涼,人在某些時候,真的很弱小。

聶文遠蹲下來,“你做的很好。”

黃單從原主的記憶裡得知,陳小柔,陳飛,周薇薇三人想從舅舅那裡得到一句表揚,每次見面都在費心思使小手段,也沒得逞過幾回。

三人當中,聶文遠放在周薇薇身上的關注要多一些,原主無所謂,哥哥姐姐有所謂,尤其是姐姐,她很在意。

黃單的思緒回籠,他把帕子還給男人。

聶文遠看看沾上鼻涕跟眼淚的帕子,還有大片大片的汙泥,他沒接,“帶回去給吳媽洗。”

黃單收了手,順便把帕子對疊了塞進口袋裡,他從泥裡出來過,從頭發絲到腳趾頭都是髒的,也懶的管了,“舅舅,我們接下來要做什麼?下去幫忙嗎?”

“你不用,在這裡等舅舅。”

聶文遠說完就離開了,他再出現時,換上了一身迷彩服很橙色背心,穿梭在解放軍的隊伍裡面,不覺得有一絲的突兀。

黃單眯起了眼睛,當過兵的身上有一種氣息,身形也很挺拔,那是別人沒有的。

聶文遠加入抗洪沒多久,黃單就聽到背後傳來了一個聲音,“喲,我當是誰呢,原來是聶主任啊。”

這聲音很熟悉,黃單扭頭,見到王明王老板慢悠悠的帶著親信朝這邊過來了,皮鞋周圍都是泥巴,褲腿上也是,他一邊摸著手上的大玉扳指,一邊笑的跟見了什麼好玩的事兒似的,令人犯噁心。

王明揮手讓親信在後面等,他自己靠近些,聲音壓的很低,“小子,我可是從沒在外面見你舅舅的身邊有哪個外甥,侄子,外甥女的身影,他能帶你出來,也不怕你給他惹麻煩,看來他已經開始認可你了。”

“可喜可賀,再加把勁取得他的信任,到那時候,我交代你的事完成起來就容易多了,看來我們皆大歡喜的日子不會太遠。”

黃單沒搭理。

王明打趣兒,“跟個泥娃娃似的,怎麼,在泥裡打滾了?”

黃單還是沒回應。

王明額角的青筋突了突,要不是有很多人在,他的腳已經踹上去了,真他媽的不知道天高地厚,“知道嗎,我在找你之前,有找過你哥。”

黃單的神經末梢一抖,沉默著等下文。

王明惡意的把話頭砍掉,就是不往下說,“想知道?自己問去。”

黃單,“……”

他看了眼王明的手,不是去看玉扳指,而是發現玉扳指底下有個黑色的印記,像是紋了什麼,一串字母?

那玉扳指是在遮掩下面的印記嗎?會是什麼?

沒有過多停留,黃單在王明的警鐘敲響前收回視線,他整理著思緒,把掌握的資訊塞進去,等著確認後再重新梳理一遍。

就在這時,聶文遠突然轉身看了過來。

黃單面不改色。

王明的視線從他身上掠過,意味不明的笑笑,之後就去看聶文遠,豎起大拇指,很不走心的誇讚,“聶主任,寶刀未老啊。”

他指指身邊的人,胡編亂造,“你外甥剛才跟我說你很厲害,真的,你是沒看到,他提起你的時候,眼睛裡都在發光。”

黃單的嘴角抽抽。

聶文遠看看青年,他把頭轉過去,繼續去扛沙袋。

王明鬆鬆筋骨,“既然聶主任都下去了,我怎麼也不能站在一邊看熱鬧,小胡,去給我拿一套跟聶主任一樣的衣服!”

他那聲音不高不低,足以讓邊上的人都聽到。

t城另外幾個大人物的臉發紫,兩眼瞪著王明,心裡頭在咒罵,媽的,不是說好了只是過來走走場子,不幹別的嗎?敢情是在放屁呢?

沒辦法,挺多人看著,他們都換上裝備,混入市民跟解放軍的隊伍裡面,往身上弄點泥扛個沙袋裝裝樣子。

過了十幾分鍾,聶文遠抬手抹汗的時候,側頭看了眼,青年還乖乖的在那裡蹲著,沒到處亂跑,不添亂,說到做到。

王明也看過去,臉色不太好看,他指著看小外甥在堤壩耍出個花來,舅舅還不得被人拎出來笑話一通,什麼榜樣什麼形象都一掃而空。

結果倒好,專愛惹是生非的小外甥竟然成了個乖寶寶,真他媽的邪了門。

另一邊,吳奶奶給劉全武開門,“你來的不湊巧,主任出去了。”

劉全武換了鞋問,“去廠裡了嗎?”

吳奶奶搖頭,說是壩上了,“他還帶上了小於。”

劉全武的臉上露出驚訝之色,“小於什麼時候來的?”

吳奶奶一提這個就來氣,“有幾天了,從早到晚的不做事,就在樓上樓下的瞎轉,不知道又想搞什麼小名堂。”

劉全武笑笑,“有文遠在,小於會老實的。”

他摘下頭上的帽子,“吳媽,我看門口放著女人的鞋,還有別人在?”

吳奶奶哎了聲,“你看我這記性,文遠的姐姐跟她女兒都在,跟小於同一天來的。”

劉全武瞭然的說,“這樣啊,外面發洪水,文遠這裡的地勢好,來了安全。”

吳奶奶說可不是,所以人就多了,她把手在抹布上擦擦,“你找文遠有事?他還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回來,要不你去看會兒電視吧,我去把剩下的衣服洗完。”

劉全武說好,“吳媽你去忙你的吧,我這邊你不用管。”

吳奶奶說行,“廚房裡有開水,杯子在茶几的兜裡,你想喝水自己倒啊。”

她進衛生間把門掩上,盆裡的衣服剛洗了一遍,還沒洗清水,就聽見外面傳來很大的動靜,聽的人打哆嗦。

吳奶奶急急忙忙出去,地上有肥皂打的沫沫,她滑了一跤,在危機關頭伸手扶住了凳子,要是那一下摔結實了,沒準就起不來了。

拍拍胸脯,又念了好幾句阿彌陀佛,吳奶奶小心翼翼的出去,感覺自己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她也沒顧得上後怕,就往樓上跑,累的滿頭大汗。

“全武,怎麼了?”

劉全武捂住額頭,血從指縫裡流出來,他臉上有疤,本就醜陋,這鮮紅的血一沾上去,像鬼魅,滲得慌。

吳奶奶擦汗的手一停,下一刻就哎喲哎喲的叫起來,“怎麼流這麼多血啊,在哪兒撞到了還是……”

她沒喊完,就聽到房裡傳出尖叫聲,這下子多少也能猜到是怎麼一回事了。

“全武,你不是在樓下看電視嗎?怎麼去小薇房裡了?”

劉全武捂住額頭往前走,“我來一趟不容易,就想看看小薇,最近因為廠裡忙,都沒怎麼看她。”

吳奶奶看看滴到地上的血,腰就疼了,擦地不是輕鬆活,“你看她就好好看,怎麼還把人給刺激到了?”

劉全武的腳步不停,“都怪我。”

他嘆口氣,“我以為小薇的情況好轉了,沒想到更嚴重了,我只是跟她說了兩句話,她就突然衝我咂東西,這不,頭就被砸破了個口子。”

吳奶奶說,“不啊,她有時候跟以前差不多,會跳舞,會吃飯睡覺,還看書呢。”

劉全武停下腳步,“真的?”

吳奶奶說可不是,“就是想不起來出事時的情形,不然已經把那個殺千刀的給抓起來了。”

劉全武說,“慢慢來,這事急不了。”

吳奶奶點點頭說,“是急不來,她現在能認人了,早晚會好起來的。”

劉全武立刻就問,“小薇能認人了?什麼時候的事?這麼大的事,文遠怎麼不跟我說一聲?!”

他顯得很激動,“這些年我把小薇當妹妹,當女兒的照顧著,文遠卻拿我不當兄弟,連小薇的事都瞞著我。”

吳奶奶不樂意別人說聶文遠的不是,她替他說話,“文遠太忙了,沒想起來是正常的,再說了,小薇也不是能認得所有人。”

劉全武問道,“這話怎麼說?”

吳奶奶說,“小薇現在只認文遠,她媽說話的時候,她都沒什麼反應。”

劉全武長長的嘆息,“會好的。”

吳奶奶看他的額頭一直在流血,“你這傷嚴不嚴重啊,不行我就給文遠打電話,叫他派人送你去醫院。”

劉全武說不嚴重,“我還有事就先走了,下回有時間再過來。”

“吳媽,你幫我跟小薇她媽打個招呼,她在房裡安撫小薇,我沒說上話。”

吳奶奶答應了,她送走劉全武,仰頭看看樓上,嘮叨了句什麼,就去繼續洗衣服,洗完了上樓看情況。

周薇薇吃過藥睡下了,聶秀琴的手上多了個血牙印。

吳奶奶的眼睛一紅,“秀琴啊,你總是這麼來,真不是個事。”

聶秀琴滿臉疲憊,苦笑著說,“不然能怎麼辦,我不讓她咬我,她就會咬自己,吳媽,你說我們是遭了天譴嗎?怎麼會遇上這種事?”

她痛苦的哽咽一聲,“可我們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天譴也不該落到我們頭上啊?”

吳奶奶抹眼淚,心裡頭直嘆氣。

這都是命。

黃單傍晚回來,聽吳奶奶跟聶文遠說話,他才知道白天劉全武來過,還把周薇薇給刺激到了。

“現在沒事了。”

吳奶奶去廚房,“小於,你過來幫忙。”

黃單過去把菜端上桌,就去房裡拿衣服洗澡,換下髒衣服坐回桌上。

聶秀琴沒下樓,晚飯只有黃單三人,全程都是吳奶奶一人在嘮叨,說什麼嚇都快嚇死了,還說小薇那孩子的病害苦了她媽。

黃單的心裡裝著事兒,晚上也沒去找聶文遠,早早就躺床上亂七八糟的想著,把掌握的資訊整理了一遍又一遍。

第二天中午發生了一件可大可小的事情,周薇薇不見了。

黃單本來在房裡睡午覺,他聽見一道撕心裂肺的喊聲,整個人都驚醒了。

聶秀琴要往外頭跑,吳奶奶拉住聶秀琴,倆人在門口拉拉扯扯,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淚。

吳奶奶一大把年紀了,身子骨跟小自己不少的聶秀琴沒法比,聶秀琴真使上全身的勁,就把她拖著往外面走。

“小於,陳於,你表姐跑了——”

吳奶奶大喊大叫,人都已經被聶秀琴拖到屋簷下了。

黃單鞋都沒穿,打赤腳跑過去,安撫著瀕臨崩潰的中年女人,“小姨,我出去找表姐。”

吳奶奶忙說,“讓小於去找,他是個男孩子,腿腳快,對這一片也熟悉。”

聶秀琴的身子一震,她用力抓住黃單的手臂,“小於,你一定要把你表姐找回來,小姨求你了……”

黃單說我會的,“奶奶,你幫著照看一下我小姨。”

他說著就往外跑,年輕而又慌張的身影很快就被洪水浸泡,步伐完全沒慢下來。

吳奶奶看的一愣一愣的,她自言自語,“乖乖,還真是轉性了?”

聶秀琴急的在門口來回走動,眼淚也一下沒停過。

吳奶奶到底是兩隻腳都踩進棺材,站在裡面的人,她冷靜的給聶文遠打電話,把事情說了。

聶文遠有事抽不開身,先派了幾人回來找。

等到聶文遠處理了事務回來,周薇薇還是沒找到,他擰著墨黑的眉峰,“人呢?”

幾人渾身上下淌著泥水,衣服褲子看不出顏色,他們搖頭,大氣不敢出。

聶文遠看向自己的小外甥,對方在揉眼睛,似乎很不舒服,他反應過來時,腳步已經邁過去,“怎麼了?”

黃單說,“眼睛進了泥。”

聶文遠抬抬下巴,“去用水沖洗一下。”

黃單去衝過了,眼皮一直在顫,眼睛通紅,都有血絲了,他走到男人那裡,仰起臉說,“舅舅,你能不能幫我看看?”

聶文遠的眼角往下。

黃單等半天都沒反應,他喊了聲,“舅舅?”

聶文遠將目光撤離,“沒有髒東西。”

黃單說,“還是難受。”

他要去揉眼睛,抬到半空的手被攔下來了,聶文遠說,“別用手揉,過會兒能好。”

黃單不揉了,他眯著那只不舒服的眼睛,“舅舅,表姐去哪兒了?”

聶文遠說,“應該就在附近,走不遠的。”

黃單說,“我們都找遍了。”

聶文遠不答,他把客廳的幾人叫到門外,沉穩從容的下命令,讓他們去幾個點再仔細尋找。

一個多小時以後,周薇薇被找到帶回來了。

聶文遠預料的沒錯,她根本沒跑多遠,就在屋後的一片樹林裡,靠東的方向有幾棵樹被洪水衝倒了,她就趴在奇形怪狀的樹枝下面。

周薇薇身上穿的衣服顏色接近樹葉,黃單他們路過了幾次都沒去注意。

要不是聶文遠指出那片樹林,搞不好發現周薇薇的時候,她已經變成了一具屍體。

周薇薇的眼角有道口子,被樹枝劃的,皮肉被水泡的發白,有點噁心,她卻渾然不覺,呆呆的坐在床頭。

聶秀琴給女兒眼角的傷口上藥,她小聲哭泣著,“小薇,你要是有個三長兩短,媽也不活了,我跟你一起去地底下見你爸。”

周薇薇的眼神空洞,沒給任何回應。

黃單跟聶文遠一起離開壓抑的房間,他叫住對方,“有件事我想跟舅舅說。”

聶文遠往書房走。

黃單跟上去,進了書房就把門帶上了。

聶文遠擦火柴點菸,叼在嘴裡細長一口,“說吧。”

黃單說,“那次我去表姐家,在她面前提了我哥跟我姐,她的情緒一下子就失控了,前幾天我提到全武叔叔,她也是那樣,突然把我撲倒,可是我提別人就不會有什麼反應。”

聶文遠,“說下去。”

黃單說,“昨天全武叔叔來看她,今天她就差點出事。”

頓了頓,他說,“我總覺得這幾件事有點奇怪,舅舅,你說我這個想法對不對?”

聶文遠吐出一團煙霧,“舅舅在查,很快就會有結果。”

黃單說,“已經過去一個多月了,沒有證據。”

聶文遠說,“相信舅舅。”

黃單抿抿嘴,“全武叔叔是不是進了新世紀?”

聶文遠,“嗯。”

黃單說,“我也想去。”

聶文遠抬起眉眼,“他去負責監督建材的運送工作,你去幹什麼?”

黃單實話實說,“我去監督全武叔叔。”

聶文遠挑眉看他。

黃單說,“全武叔叔是舅舅你的人,他如果出了什麼差池,舅舅會被連累的。”

聶文遠把菸灰彈進菸灰缸裡,“舅舅跟你說兩點,一,你全武叔叔不是舅舅的人,二,他出差池,自己負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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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單只是看著男人,沒說話。

聶文遠半闔了眼簾抽菸,“舅舅以為你會提你哥的工作。”

黃單說,“我哥的工作,舅舅在我家吃飯的時候已經說過了的,他剛畢業,沒有什麼經驗,應該需要磨練。”

聶文遠撩了撩眼皮,不易察覺,“等訊息。”

黃單說,“謝謝舅舅。”

聶文遠單手捏鼻樑,“出去吧。”

黃單走到門口,“舅舅,抽菸對身體不好的。”

身後的男人沒出聲,黃單知道他聽見了,就沒再多說,說多了不好。

抗洪沒成功,解放軍們就不走。

黃單一直在聶文遠這兒住著,吳奶奶看他更不順眼了,至於原因,大概是覺得他跟聶文遠走的近了些,吳奶奶怕他影響了聶文遠的前途。

在吳奶奶眼裡,黃單就是個小混混,爛泥扶不上牆,這種想法已經根深蒂固,拔||不掉,也爛不了,就這麼杵著。

黃單不當回事,改變一個人的思想很難,更別說是老一代人。

況且原主以前確實混了些,他幹的好事自己不說,另一個當事人也不說,就沒人知道,壞事卻人盡皆知。

聶友香有來過兩次電話,黃單知道陳小柔的文藝匯演推遲了,心情不怎麼好,也知道陳飛還沒找到滿意的工作,空有一腔宏圖大志,不能好好施展。

按照聶友香的說法,就是大兒子被他舅舅給耽擱了,心裡頭有怨。

好歹是一家人,這點忙都不幫,說出去了,誰的面子都掛不住,所以只能捂嚴實了,不能讓其他人知道。

聶友香叫黃單多跟聶文遠提提這事,“小於,你哥這心裡悶著呢,他雖然沒叫我跟你說,但他肯定指望著你能為他說說話,他畢業後的起點是高是低,就看你了。”

黃單說,“舅舅表過態,他決定的事,沒人能讓他改變,我也不行的。”

聶友香在電話那頭說,“你小姨都跟你媽我說了,這些天你老是往你舅舅的房間跑,還去他的書房,那地兒連你哥你姐都不好去,說明你舅舅對你比以前好了很多,完全不是一碼事。”

“你就按照我說的做,那就這樣,我去給你哥燉湯去,你在你舅舅那兒要聽話,千萬別惹事,聽到沒有?”

黃單說,“聽到了。”

聶友香本來是要掛電話的,她聽了小兒子乖順的語氣,就不由自主的嘆氣,眼眶也跟著一紅,“哎,媽看著你是真的在學乖學好,要是你爸還在世,那得多高興啊。”

“不說了不說了,你要跟著舅舅多學點東西,如果他能給你介紹個事做,甭管是什麼事,只要以後別再那麼混了,你媽我做夢都能笑醒。”

這次真的掛了。

黃單坐在沙發上,他把剩下的小半杯水喝完,若有所思起來。

最近很太平,劉全武沒出現過,周薇薇也很安靜,沒出過什麼事。

黃單跟聶文遠的相處越來越好,跟王明約好的時間也越來越近了,還不清楚會發生什麼樣的狀況。

最壞的恐怕不是被王明的人抓到,打的半死不活,那一萬塊原主的確收了,到時候王明搞不好會利用這一點來興風作浪。

王明的事不解決,黃單不敢跟聶文遠發生超出舅甥以外的關係,在這個年代,一旦被人發 現,他們的結果都會很慘烈。

黃單的頭隱隱作疼,他用手在兩側大力按揉,心裡有點不踏實,想去看看錢還在不在。

一天早上,聶文遠出門了,黃單在窗戶那裡目送他離開,這才放下心來。

趁吳奶奶忙活的時候,黃單就偷偷潛進了聶文遠的房間,直奔上次藏錢的地兒,觸手是一片硬邦邦的木隔板,那裡什麼也沒有。

黃單的呼吸一頓,他湊近些看,在四周摸索,還是一無所獲,一萬塊真的不見了。

誰拿的?

黃單第一時間想到了聶文遠,畢竟這是他的房間,他比誰都有機會。

可假設是聶文遠,他發現了那筆錢,就算不會大張旗鼓的叫人詢問情況,也會在查探,只要他那麼做,就肯定會留下蛛絲馬跡。

黃單可以確定,聶文遠這些天對他放鬆了戒備,連隔絕的那層屏障都撤了,正在試圖接受這個小外甥。

除了聶文遠,還有可能是誰?

黃單忽然想起來,三天前劉全武來過這裡,當時他跟聶文遠都不在,只有吳奶奶,聶秀琴母女倆,會是對方拿了錢帶走的嗎?

劉全武這些年一直在賭,連剁手指頭跟臉上被劃刀子都不能讓他戒賭,足以表明他的賭||癮大到驚人,錢對他來說,誘||惑力會很可怕。

黃單按按太陽穴,先出去吧,出去再思考,這裡不是安全之地,他沒辦法冷靜下來。

把櫃子的門關上,黃單轉身走到門口去打開門,他看到聶文遠站在門口,手裡夾著根菸,眉頭死皺在一起,目光黑沉沉的掃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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