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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6.風花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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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單回來了。

冬天的雨持續不停, 雨水漫過窗臺, 順著冰涼的牆壁流淌,在親到地面時發出滴滴答答聲響,檯燈亮著,光依舊溫暖。

黃單人坐在桌前,手裡拿著2b的鉛筆,右手靠近小手指的位置沾的鉛筆灰還在, 他在椅子上坐著,沒有動過, 卻已經在分秒裡過了十年。

這種體驗不能拿出來與人分享,勢必會收到異樣的目光,也會被當成精神分裂者,用可憐又同情的態度提議去看醫生, 越早看越早,還會安慰兩句, 別擔心, 堅持配合治療,會好起來的。

黃單的眼臉動了動, 眼球有些乾澀,不太舒服。

桌上的速寫本攤開, 紙上畫著半身像,輪廓細化了三分之二, 稜角分明。

黃單把鉛筆隨意一丟, 也不顧手上的鉛筆灰, 就抹了抹臉,身子後仰著靠向椅背,眼皮闔上了,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難言的寂寞。

一切都是從莫名其妙的穿越開始的。

起初黃單只當是一個小插曲,一個夢,微不足道,完成任務回來就行了,不用花費心思去在意,他掌控著自己的人生,是個喜歡把前面的路都規劃好的人,就像筆下的設計圖,透著嚴謹和苛刻,決不允許哪根線條有一絲的偏差。

即便在無意間留下一點痕跡,黃單也會很快發現,毫不猶豫的將其擦掉。

所以黃單認為,他在回來後,生活會按部就班,不會有半點的變化,可他估錯了,生平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人的情感是一次一次往上累加的。

等到黃單反應過來,累加的高度已經把他壓住了,他會永遠都被壓著,推不開,動不了,唯有去擁抱。

黃單踢掉拖鞋,腿放上來,曲著抱在懷裡,他耷拉著腦袋,沒什麼精神,卻不想睡。

還能不能見到?是不是不會再穿越了?

黃單不知道,關於這個穿越的故事,開始和結束一直都不在他的控制當中,對他而言,每次的重逢,都是意外的驚喜。

至於每次的死別,黃單的心情都無法形容,他並不知道還有沒有下一次的再見。

過了許久,黃單重新拿起鉛筆,他看一眼速寫本上的畫,男人的眉頭微微皺著,眉眼凌厲,一副要教訓他的樣子,眼睛被他畫成了雙眼皮,是他在穿越前出現的一個小失誤。

黃單記得,他就是在找橡皮擦的時候看到了周嬌嬌的手。

理了理思緒,黃單在旁邊拿了橡皮擦,把男人眼皮上多出來的兩條線擦掉,他調整了一下坐姿,認真專心的繼續畫了起來。

半身像完成時,已經快零點了。

黃單把速寫本合上收進抽屜裡,沒有他的吩咐,管家不會亂動他的東西,從小到大都是這樣子。

離開書房回了臥室,黃單沒有立即躺到床上,他去衛生間打香皂洗手,流進水池裡的水混著鉛筆灰,濺的周圍都是。

黃單抬頭看面前的寬鏡子,他的唇角微翹,鏡子裡的人在笑。

不需要模擬參照物就能笑了,儘管還不能流露的自然些,但跟以前相比,已經不會那麼生硬,虛假的讓人一眼就能看的出來。

黃單抬起溼答答的手,把額前的黑色髮絲往後捋,他看著自己這張臉,跟年紀不太相符,明天的同學聚會上,免不了會被拿來說上一番。

在鏡子前站了一會兒,黃單把水池清理乾淨了出去,他準備去客廳的酒櫃裡那瓶酒,結果剛走到客廳,就驚動了感官異常敏銳的管家。

客廳裡的燈突然亮了起來,黃單眯了一下眼睛。

宋閔穿著黑色長衣長褲,襯的雙鬢那兩抹白越發明顯,他詫異的問,“少爺,這麼晚了,您還沒睡?”

黃單說,“我失眠了。”

他渾然不覺自己聲音裡的低落,還有幾分無奈跟委屈,像是一個遇到了讓自己感到困擾的事情,怎麼都辦法解決,在跟家長哭訴的小孩。

宋閔眼底的詫異更濃,他走近些,把青年翻起來一塊的袖口整理了一下,“牛奶沒喝嗎?”

黃單說,“喝了的,還是睡不著。”

宋閔皺皺眉頭,那張五官深邃的臉因為這個動作,看起來會很嚴厲,而他說話時的語氣卻很平和,甚至聽起來有著溺愛的味道,“那少爺是餓了,還是渴了?”

黃單說渴了,“你去酒櫃裡拿瓶拉菲給我。”

他想起來現在是什麼時間,沒工夫醒酒,“算了,還是給我到杯開水吧。”

宋閔什麼也沒說,只是捲起衣袖,露出的手臂肌||肉緊繃,他從冰箱裡拿了個檸檬去廚房,等杯子裡的水溫度合適後,將檸檬切開,放兩片進去。

黃單站在陽臺,他將正對著自己的那扇玻璃拉開一半,一股溼冷撲面而來,在他的視野裡,雨幕跟黑夜糾||纏在一起,短時間內是撕扯不開的。

肩上一沉,一件外套搭上來,黃單打了個噴嚏,人轉身回了客廳。

宋閔把玻璃窗關嚴實,他看著窩在沙發裡的黑髮青年,眉間的紋路沒消失的跡象,反而更深。

黃單喝了口檸檬水,身子壓著外套,睡袍有點亂了,他也沒管,百般無聊的拿著遙控器換臺,總覺得今晚的時間過的很慢。

宋閔從臥室裡拿了雙灰色的棉襪過來,微彎下腰背,手握住青年的一隻腳,掌心揉揉他冰涼的腳趾,為他穿上襪子,細心地把襪筒往上拉拉,又去握另一只。

整個過程中,宋閔都沒有言語,似乎是在做著該做的事,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黃單也沒說話,視線落在電視屏幕上,從頭到尾的調了一遍,沒找到感興趣的頻道,大多都是電視劇重播,“零點以後沒有新聞嗎?”

宋閔說,“可能是吧。”

黃單知道管家平時已經睡了,不清楚這時候的電視節目,他放下遙控器,沉默著喝水。

宋閔走到青年身後,手按揉他兩側的太陽穴。

到底是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朝夕相處了幾十年,宋閔對青年的習性瞭如指掌,手上的力道不輕不重,指腹一下一下按著揉動。

黃單的鼻息間多了舒服的聲音,他放下水杯,眼皮漸漸往下墜。

迷迷糊糊的,黃單的耳邊響起聲音,在喊他少爺,他的意識浮不上來,沒能給出回應。

早上六點半,宋閔來敲門。

黃單昨晚不知道什麼時候睡的,又是什麼時候被管家扶到了臥室的床上,他聽到敲門聲就醒了,頭痛欲裂,說明睡眠時間嚴重不足。

這在現實世界是從未有過的感受。

在床上躺了五分鐘不到,黃單換掉睡袍去衛生間裡洗漱。

客廳的那臺留聲機放著老歌,咿咿呀呀的,音質飽滿而又動聽,每個音裡面都藏著那個年代獨有的韻味。

黃單吐掉牙膏沫子,擰開水龍頭沖沖,他聽著老歌,聽出了和以往不同的感覺,好像人生被放在巨大的器皿裡面,雜質會往下沉澱,剩下的都是純碎的東西。

等到黃單出去時,留聲機的唱片換了,變成國外的抒情歌。

宋閔清晨去買菜,回來做早餐,中西都很拿手,他做好了手裡的事情,會看一份當天的報紙,等上十來分鐘就去喊人起來。

每天都是如此。

黃單從小就不喜歡吃蛋白,他的盤子裡放著兩個蛋黃,面前是碗小米粥,幾盤可口的小菜,一疊冒著熱氣的蟹黃包。

宋閔發現青年的精氣神不怎麼好,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少爺,您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黃單沒遮掩,直白的承認,“有。”

宋閔擺出傾聽的姿態。

黃單把小半碗粥往前推推,放下筷子問道,“你有沒有喜歡過誰?”

宋閔懷疑自己聽錯,“嗯?”

黃單拿帕子擦嘴,他剛起了個頭,就掐了換一個,“這麼多年了,在我的記憶裡,沒見過你請朋友或親人到家裡來,也沒看你跟外界有過多的聯絡,你總是一個人,會不會寂寞?”

宋閔說,“不會。”

黃單側頭看過去,“為什麼?”

宋閔低眉垂眼,面容嚴肅刻板,“因為有少爺。”

黃單的視線落在男人發白的雙鬢上面,“我讀書的時候白天上學,回來吃個飯就去書房裡待著,不是看書就是做題,畢業後白天上班,晚上還是吃個飯就去書房,週末也在處理自己的事,我們一天下來,可以交流的時間很少。”

宋閔說,“夠了。”

如果是沒有經歷穿越的黃單,他連問都不會問,因為自己都不知道什麼叫寂寞,更不會去關心別人,可現在的他問了,對聽到的答案也很不能理解。

宋閔的聲音沒什麼起伏,“少爺有喜歡的人了?”

黃單這次還是沒有遮掩,他點點頭,“嗯,我有喜歡的人了。”

宋閔的眼皮撩了撩,又垂下去,他似乎是一個老父親,擔心捧在手心裡長大的孩子情竇初開,會被人欺騙,讓自己受傷,“那她喜歡少爺嗎?”

黃單說,“他也喜歡我。”

宋閔又一次撩起了眼皮,卻沒垂下去,而是停在青年的側臉上,“兩廂情願是很難得的緣分,少爺可以找個時間把人約到家裡來。”

黃單不說話了。

宋閔說,“如果女方不方便,少爺可以等一等,有合適的機會再提,不要讓對方在與您交往的期間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女方?黃單的眉頭動動,“他跟我一樣。”

宋閔問,“少爺您說什麼?”

黃單笑了笑,“我喜歡的是一個男人。”

宋閔的瞳孔縮了一下,不知道是因為青年唇邊的一抹笑,還是他喜歡男人這句話。

黃單沒有再繼續這個話題,因為他發現意義不大。

這就像是在說一個夢,哪怕描述的再詳細,也拖不到現實中來。

短暫的靜默過後,宋閔已經恢復如常,他邁步走上前,欲要收拾餐桌,耳邊是青年的聲音,“我來吧。”

黃單發現男人沒動,他感到新奇,“你在發呆?”

宋閔問道,“少爺從來沒提起過喜歡誰,什麼時候清楚了自己的性取向?”

黃單摩||挲幾下手指,如果以現實世界來說,就是在從小區到家的這條路上,要以穿越過去的世界來算,幾輩子前的事了。

“我知道你在懷疑什麼,不會錯的。”

宋閔收著碗筷,“少爺,您去客廳歇著吧。”

黃單確定,管家在生氣,他掃了一眼,卻沒說什麼。

約人到家裡來的前提,是知道人在哪裡,有沒有這個人,目前黃單一無所知。

同學聚會在下午三點,這才上午八點多,群裡就聊的昏天暗地,化妝品,專案,地產,股票,奢飾品,家庭,寵物,孩子……什麼都聊。

不知道是誰先起的頭,把初戀這件小事給拋了出來,在各種表情包的空隙裡,互相嘲笑為誰為誰狂的傻逼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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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單開啟群的時候,群裡正聊的興起,有兩個女的正在肆無忌憚的談他,絲毫不在意他這個當事人。

那些人都把群名片改成了自己的真名,黃單看了看,只有個別一兩個對的上號,其他的都不知道誰是誰。

錢夢:少爺的情書都能論斤賣了,我要是他,就會把情書都拿麻袋裝起來,畢業後拿去賣了,怎麼著也能賣出一杯奶茶的錢吧。

陳燕:沒寫過情書的人不知道情書有多難寫,真的,有個錯別字就要丟掉重新寫,寫完了會檢查好幾遍,比寫作文要認真多了,而且還會傻逼逼的念出來。

錢夢:可不是,當年誰沒幹過這事啊。

陳燕:我覺得少爺估計一封情書都沒拆開看過,喜歡上他的人多可憐啊,長的沒他好看,成績沒他厲害,好不容易鼓起勇氣表白被拒絕,受打擊是小事,搞不好能留下心理創傷,自卑到骨子裡去,還好我有我家大寶。

錢夢:大寶?還天天見呢,也不知道當年誰把莊子孔子老子的臉都改成了少爺,上課的時候趴著看他的後腦勺,那叫一個望眼欲穿。

陳燕丟過去一個便便的表情包:我去,要死啊你,等著,下午不見不散!

群裡出現幾個深有感觸的,她們不嘲陳燕,相互回憶回憶年少時期的那些夢,每個標點符號裡面都是一股子“同是天涯淪落人”的味兒。

男的看不下去,酸溜溜的說小少爺有什麼好的,動不動就哭,不就是長的漂亮一點,學習強了一點而已嗎?有什麼大不了的。

有幾個出人頭地的,都稱老總了,說下午看看小少爺在哪兒混,住哪個地段,座駕是什麼,明擺著是想藉機耍耍威風,仇倒是沒有,怨肯定有,自己喜歡的人追在對方屁股後面跑,卻被當做空氣,能不怨嗎?

同學聚會不是年年有,那小少爺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逮著他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絕對不會輕易放過,不把他灌醉是不會罷休的。

群裡被女生們的“我不說話,我就靜靜看你裝逼”這個表情包刷屏了。

吳芳:少爺不會在窺頻吧?

這回大家夥的想法都很一致,說那是不可能的事,放心好了。

他們打死也不會相信,當事人真在窺頻。

黃單端起酒杯抿一口紅酒,指尖在手機螢幕上滑動,他變了,現在竟然會看這種毫無營養的群聊,明明是在浪費時間,卻還是看了。

手機響了,是個陌生號碼,黃單沒接,第二次響才去接了,“喂。”

那頭沒有聲音。

黃單看看手機螢幕,顯示正在通話中,他又問,還是沒有情緒的聲音,“請問你找誰?”

嘟嘟聲傳入耳中,對方掛了。

黃單也沒在意,只當是有人答錯了,他習慣的清空通話記錄,把手機丟在沙發上,人去了書房找本書窩在角落裡翻看起來。

宋閔看看沙發上的手機,沒去碰,他拿了吸塵器打掃衛生。

黃單正看著書,冷不丁的聽到一聲響,他立刻放下書走出書房,看到男人在收拾地上的玻璃碎片。

宋閔說,“杯子碎了,少爺別過來。”

黃單沒走,站一邊看男人一片片的把碎片都掃進簸箕裡面,奇怪,怎麼覺得他是心事重重的樣子?昨晚回來還沒有。

宋閔收拾的很仔細,連沙發都搬開了,生怕有一小片沒發現。

黃單的手機又響了,是事務所的同事,他往書房走,邊走邊跟那頭商討圖紙的修改問題。

吃完飯後,黃單睡了半小時的午覺,他看看時間,洗把臉就準備出發。

昨晚回來到現在,黃單還在家裡,他心想,穿越之旅應該已經結束了,生活還得繼續,工作也忙,手裡剛接了個專案,下個月恐怕還要出差一趟。

忙起來挺好的,沒時間胡思亂想。

黃單的思緒回籠,一杯溫水已經見底,他把杯子放在桌上,頭有點疼,可能是感冒了。

宋閔拿出早就熨燙平整的西裝遞過去,“少爺,需要量一□□溫嗎?”

“沒發熱,我回來睡會兒就會好的。”

黃單換上西裝,站在穿衣鏡前一顆顆的扣著釦子,他扣完上面那顆,把襯衫領子整整,接過管家遞的領帶。

宋閔為他撫平領口的細微褶||皺,“少爺晚上回來吃飯?”

黃單說,“回來。”

老同學在電話裡說晚上會玩通宵,他不行,瘋不起來。

宋閔去陽臺把皮鞋拿過來,將鞋墊放進去,確定都鋪平了,就蹲下來給他穿上。

黃單看著男人彎下來的腰背,“我三四歲的時候,你把我抱在腿上幫我穿鞋,十幾歲的時候,你蹲著幫我穿鞋,現在我差兩個月就三十了,你還給我穿鞋,你一直在把我當小孩子,我會長不大的。”

宋閔不做任何回應,彷彿這是理所應當的事。

黃單等男人站起來,身子拉直了,比自己高一個頭的時候,他抬手在對方一邊的鬢角碰碰,“你老了。”

宋閔把大衣給青年穿上。

黃單看他給自己整理大衣,抿抿嘴說,“我以為人生只要明確目標,順利完成就可以了,直到現在我才意識到自己有很多地方做的不好,我每天早晚都會見到你,卻連你是什麼時候老的都不知道。”

宋閔聽著青年反省的語氣,額角輕微鼓動,那不是欣慰,是憤怒,像是在對那個教會對方成長的人極其反感,他一言不發的替對方打開門。

“路上開車慢點。”

黃單把下巴塞在圍巾裡面,手拿著車鑰匙出門,“晚上我回來燒飯。”

門關了,宋閔還一動不動的站在原地,半天都沒回過來神。

就在黃單把車開出小區的時候,有個老同學的微博更新了,照片上是一大片的玫瑰園,後面是座城堡,配著三個字:我來了。

群裡本來在彙報行程,出發了,到哪兒了,還有多久能到,你們到了沒有之類的話,微博出來後就一下子炸開鍋,都在聊國外回來的那位。

可能是少年時的友誼,跟工作後接觸的會有不同,沒那些顧慮和算計,他們一個個的還是那副視若無睹,大大咧咧的樣子,說真沒想到當年倒數前三,打架逃課樣樣第一的小混混竟然在多年後搖身一變,成了炙手可熱的黃金單身漢。

要麼怎麼有一句話叫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呢,這還只是三十年的十分之一多一點點,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不過微博的主人卻沒什麼回應,似乎就只是閒得無聊,隨手發了個微博。

週末,路上有點堵車。

黃單在十字路口等紅燈,車裡放著那首《十年》,他的心境無法形容,想想還是關掉了,怕一不留神發生意外,害人害己。

大家約在茶樓集合,喝個下午茶,再走下面的節目,有的帶了家屬,有的抱著舊情復燃的心態去的,各有心思。

半小時後,黃單把車停在路邊,他下了車,往前面不遠的超市走去。

超市裡的人很少,只有兩三個在貨架前遊蕩,要麼是選擇困難症,要麼就是可買可不買。

黃單買東西,都是先想好了,過去直接買了就走,不會在選擇的時候浪費時間,他進超市拿了想要的一瓶礦泉水,一瓶綠茶,一盒口香糖,從皮夾裡拿了張五十的紙幣。

櫃檯的營業員是個小姑娘,她問需不需要袋子。

黃單說要一個。

小姑娘把水跟口香糖裝進袋子裡,她接過五十的紙幣,手捏捏判定了真假,說了稍等,就低頭在抽屜裡找了一把零錢。

黃單垂眼去接,耳邊不是小姑娘嗲嗲的聲音,是個男低音,“這是一萬,你只要在一個月內抓到聶主任不檢點的行為,再儘快告訴我,事成之後還有一半。”

隨著那個聲音,黃單的手裡多了一樣東西,不是一把零錢,是一個被報紙包住的長形東西。

黃單愣了愣。

他以為不會再穿越了,沒想到還有。

“怎麼,沒見過這麼多錢?”

穿一身深紫色西裝的男人疊著腿,手裡夾著根雪茄,“你好好幹,把事情辦的漂亮些,管好自己的嘴巴,別犯蠢,大家相安無事,這錢能讓你在t城橫著走上一段時間。”

黃單的餘光掃向四周,發現自己在一輛車裡,大概是出於保密,前面的司機不在,車裡除了他,就只有身邊的西裝男人。

手背上一疼,黃單的神經末梢猛地一顫。

男人的手用力,把雪茄重重碾了一圈,“家裡的長輩沒有教育你,長輩在跟你說話的時候,不要開小差嗎?”

黃單的手一縮,雪茄燒過的地方火辣辣的疼,他疼哭了。

男人看到青年哭出聲,他錯愕幾秒,一臉的厭煩,趕蒼蠅似的抬手揮揮,“拿著錢滾下去!”

黃單剛開啟車門下車,不遠處的司機就被喊了回來,旁邊的奧迪揚長而去。

疼痛感來的強烈,讓黃單沒辦法思考,他走到梧桐樹底下蹲著,脖子上的青筋突起,嘴唇哆嗦,哭的停不下來,太疼了。

有個年輕女人騎著腳踏車路過,她見狀就停下來,“同志,你這是怎麼了,要緊嗎?”

黃單搖頭,說不要緊。

年輕女人在大褂裡面摸摸,把一塊手帕遞過去,“你看你,鼻涕都出來了,擦一擦吧。”

黃單也沒嫌棄,接過手帕道謝,就側頭去擰鼻涕。

年輕女人靠著腳踏車,伸手理理齊肩的短髮,好奇的打量著還在哭的青年,這一細看,她覺得有點眼熟,再看看,認出來是陳家的老么。

這人沒什麼本事,就會惹是生非,害他大哥丟了紅星廠的名額不說,還讓他二姐在文工團裡被笑話了好一陣子。

年輕女人看青年拿著自己的手帕擦鼻涕眼淚,就氣道,“把我的手帕給我!”

黃單沒聽清,他抬頭,用一雙流著淚的眼睛看過去,“什麼?”

年輕女人看青年哭的樣子實在是慘,八成是被誰打了,該,她咬咬唇,手帕髒成那樣,不要了不要了,於是她二話不說就一蹬腳踏車,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黃單蹲在地上哭了好一會兒才緩了過來,他把糊了鼻涕眼淚的手帕疊疊,洗了還能用。

風把梧桐葉吹起,跟著灰塵一起在半空飄舞,不顧他人死活。

這地兒的路很寬,看不到頭,剛才的女人離開後,就沒見什麼車輛,連一隻覓食的野貓野狗都沒看到。

黃單吸一口氣,他把腳邊的報紙開啟,裡面是一摞一百的紙幣,都是新錢,上面有四個頭像。

“系統先生,你在嗎?”

系統,“他不在。”

黃單把報紙重新包回去,拿著錢站起來,“是陸先生嗎?”

系統,“是陸某。”

黃單跟陸先生在上一次穿越的世界裡面已經接觸過了,雖然沒有達到朋友的關係,但很有安全感,他也不知道那安全感是怎麼來的。

可能是公事公辦的人在能力方面毋庸置疑,不會出什麼紕漏。

系統,“黃宿主,現在請你接收此次的任務。”

黃單說好,他的面前就憑空出現了一塊任務螢幕,“為什麼會有個印章?”

系統,“是任務發布者的簽名。”

黃單說,“以前沒有。”

系統,“這次的任務發布者是個老幹部,行事作風比較不同。”

黃單,“……”

他再次去看任務螢幕,把視線從印章上挪向文字。

【聶文遠的憤怒:上個月,我剛被調到紅星廠沒多久,侄女小薇被人在路邊的草叢裡發現了,她的身子被玷汙,受到了很大的刺激,神志已經不清了,我要知道是誰幹的。】

黃單看完沒多久,任務螢幕就消失了。

系統,“有關原主的所有記憶已經全部輸送完畢,黃宿主,有問題隨時找陸某。”

“我會的,謝謝。”

黃單一邊接收腦子裡的記憶,一邊梳理,這副身體的主人叫陳於,十九歲,沒讀過什麼書,幾個月前才結束兩年的勞改生活回來。

兩年的時間,t城的發展很大,原主的哥哥姐姐都有知識,一個上過大學很有文化,一個會跳舞,誰都知道早晚有一天會跳到b城去,唯獨他屁也不會,只會成天找一群狐朋狗友吃吃喝喝。

原主是家裡的老么,寵的無法無天了,他從小就喜歡偷拿這個那個,還偷家裡的錢,偷一次被發現一次,打完了還偷,屢教不改。

在原主跟幾個朋友犯事,被找到抓起來的那天,他爸就氣中風了,等他從牢裡出來,他爸已經從家裡搬進了墳包裡。

原主被忽悠的要跟別人合開酒吧,手頭上沒錢,就被那個西裝男利用,打算幫著對方坑聶主任,也就是任務的發布者聶文遠,他的舅舅。

聶文遠是原主媽的弟弟,不是親的,是故交的孩子,因為故交一家出事,他們沒出面搭把手,還在背地裡推了一把,等事情告一段落後,他們良心上過不去,才收養了故交的孩子。

從法||律意義上來說,收養的算一家人,不過聶文遠不在聶家的戶口本上,他遷出去了,在他混出名堂之後。

紅星廠是塊香餑餑,原主他哥是大學生,想要個名額都很難,還被原主給攪黃了。

聶文遠是新上任的主任,有多少人想託關系巴結他,就有多少人視他為眼中釘,那個位子上有刺,很不好坐,一個不慎,就會把自己刺傷了。

黃單搜搜著原主的記憶,知道那個西裝男叫王明,是t城的富商,跟聶文遠有仇,在一堆想讓他身敗名裂的人裡面,他排第一個。

這個年代,個人作風非常重要,稍有一點問題,就會被唾棄的抬不起頭,跟過街老鼠沒什麼區別。

所以想整垮聶文遠,就要從他的作風上入手。

這種事得是能接觸到聶文遠的人才能做,原主好歹是他的外甥,臉皮厚,努把力不是難事。

至於任務中提到的小薇,是原主媽親妹妹的女兒,她是所有小輩裡面,跟聶文遠最親的一個,是個非常招人喜歡的女孩子。

黃單暫停梳理記憶的工作,他低頭看自己一身的穿著,白背心外面是件白襯衫,很隨意的敞開著,下面是條藏青色的褲子,沒系皮帶,鬆鬆垮垮的,穿出了一種頹廢感。

他不懂原主追求的時髦。

正值八月,黃單沒聞到桂花香,只感覺灰塵黏在口鼻上面,很不舒服,這裡很偏僻,他根據原主的記憶知道是什麼地方,卻不知道怎麼回去。

黃單蹲回樹底下,他想了想就把白襯衫脫下來,把錢跟報紙一起塞進去,抱在了懷裡。

這筆錢在他的現實世界,連一個月的工資都遠遠不夠,可是在這裡,一萬就不止是一萬了,要翻好幾倍。

太陽落山,一大片火燒的紅鋪散了出去,把黃單的臉都映的發紅。

黃單站起來活動手腳,後面響起一個驚訝的聲音,“小於,你怎麼在這兒啊?”

他趕緊回頭,知道來人是鄰居馬大伯,一直很關照原主一家,尤其是在原主爸去世以後,更是三天兩頭的往家裡跑。

腦子轉了轉,黃單說了個藉口,“我跟人約在這兒,對方沒來。”

馬大伯推著腳踏車靠近,“都這會兒還沒來,鐵定是有事耽擱了,快回去吧,你媽正在屋前屋後的找你呢!”

他見青年沒反應,就伸手拍拍,“犯什麼傻呢,大伯雖然年紀大了,但身子骨還好的很,帶你是一點問題都沒有,上去吧。”

黃單坐上腳踏車後座。

說起來,這是他第一次坐腳踏車,說不新鮮是假的,屁股不硌也是假的。

馬大伯看了眼青年懷裡的衣服,“小於,晚上涼,你把衣服穿上,手抓著後面,別摔了。”

黃單說穿上熱,“沒事的。”

馬大伯從小看著青年長大的,知道是聽不進去勸的性子就沒再說,他腳踩著腳踏車,迎著夕陽往前騎。

黃單很快就知道馬大伯是在吹牛了,“大伯,你我來騎吧。”

馬大伯的氣息很喘,滿頭大汗,氣喘吁吁的大聲說,“這山坡難騎,你、你騎不動的。”

黃單說,“我們輪著騎,能輕鬆點。”

馬大伯一尋思,就把車給聽了,他拽起褂子擦擦臉上的汗水,熱的脖子跟臉都是紅的,難為情的說,“小於啊,這事你回去別跟你媽說,讓她知道大伯帶你都帶不動,還不得笑話死大伯。”

黃單答應了。

他不會騎車,原主會,手握住車頭,腳踩著踏腳板的時候,身體的重心就在同一時間調好了。

山坡的一段路把黃單累的渾身都是汗,跟水裡撈出來的差不多,他眨眨眼睛,一滴汗從睫毛上滴下來,“大伯,我不行了。”

不行就說不行,黃單不會死要面子活受罪。

馬大伯的面部抽了抽,他還沒緩夠呢,“上那邊歇會兒吧。”

一老一小坐在地上喘氣,汗如雨下。

黃單的錢在腳踏車的籃子裡面,那籃子破破爛爛的,勉強還能兜住。

歇了一會兒,倆人再次趕路。

慢慢的,就有其他車輛出現了,偶爾有一輛汽車噴著尾氣路過,夾在腳踏車的隊伍裡,很醒目。

那是發達了的標誌。

黃單回到住處,跟馬大伯打了招呼進門,他剛跨過堂屋的門檻,就聽見左邊掛著簾子的屋裡傳出歌聲。

“你是風兒,我是沙,纏纏綿綿到天涯……”

不知道是哪個電視劇開播了。

黃單沒多待,他先憑著記憶去原主的屋子,快速拿掉外面的襯衫,把報紙跟錢塞進床底下,為了安全起見,還把裡面的破皮箱子拖出來擋著。

確保不會被發現以後,黃單把汗溼的臉埋在襯衫裡面,使勁擦擦就丟到床尾,抬腳去了左邊的屋子,發現裡面有兩男一女。

女的是原主的二姐陳小柔,她長髮披肩,身上是件碎花的連衣裙,外面配著件白色線衫,溫婉端莊,氣質很好。

陳小柔臉朝著一臺14寸的小彩電,裡面正放著宮廷劇,喊著什麼皇阿瑪,她看的津津有味。

黃單看向兩個男的,年輕的是原主大哥陳飛,長的人高馬大,一表人才,邊上的男人是原主的舅舅聶文遠,襯衫扎在長褲裡面,背對著他站著,頭髮剃的很短,後面往上搓,脖子修長,身姿挺拔硬氣。

察覺到黃單的目光,聶文遠轉過頭,面有桃花,眉眼很深,五官可以襯得上精緻,卻因為那身穩重端正的氣質,導致誰看一眼,都會覺得他是個正派的人。

黃單喊了聲,“舅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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