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選？”
“這個，非要說的話，應該是妖選。”
“它在哪？”
……
天未亮，尚顯昏黑。
嵐元山中。
一處偏僻至極的小村落。
一位身穿青袍，揹負長條布帛的年輕男子，還有一位姿色清麗動人，身姿婀娜的漂亮女子緩緩走來。
正是李安和林憶瑤。
“這不是人族的村子麼？”李安有些疑惑地朝村中望了一眼，“那妖族和村民生活在一起？”
“是也不是。”林憶瑤笑了笑。
“嗯？”李安不解。
“跟我來。”
林憶瑤率先朝村中走去，還施法隱匿了自己的身形。
李安見此也掐了個隱身法決。
他們此行是為了找妖的，若是再和村民們打交道，那就是平白浪費時間。
林憶瑤在前，李安在後，一路朝村莊深處走去。
走著走著，一名鬍子拉碴的青年出現在二人眼前。
李安有些疑惑。
現在這時間，天還沒亮啊……此人出來幹嘛？
是妖？
李安心神一動，運轉破妄之眼朝青年看去。
他皺了皺眉。
是人沒錯，但……
好濃郁的喪氣。
破妄之眼可觀萬物氣息，其中，喪氣也是一種氣，會出現在任何生靈的身上。
喪氣濃郁的人，顧名思義，就很喪。
李安和林憶瑤皆施了隱匿法術，鬍子拉碴的青年沒有發現他倆，就這麼低著頭，和他倆擦肩而過。
李安也收回了目光。
若是平時遇見了這麼喪的人，以他多管閒事的性子，倒還真有可能會拉著此人講兩句雞湯，說不得還要用撫慰之手讓這傢伙振奮一二。
但是現在嘛……
還是辦正事要緊。
“憶瑤道友，那妖族的住處還有多遠？”李安朝前方的林憶瑤問道。
然而林憶瑤卻緩緩停下腳步。
“已經到了。”
李安舉目四顧。
這裡已經算是村莊後面了，周圍甚至連一棟房屋都沒有，唯有一條清澈的小溪，想來是村民們日常洗菜浣衣之所。
溪流中，水聲潺潺。
溪流旁，李安懵逼。
所以，妖呢？
林憶瑤見他這副樣子，有些忍俊不禁，指著旁邊的溪流笑道：“她就住這裡啊，就在這條小溪裡。”
“嗯？”李安愈發疑惑。
“可曾聽過‘朝生暮死’這四個字？”林憶瑤朝他眨了眨眼。
“朝生暮死……蜉蝣？”李安略顯遲疑，“你帶我來找的，不會是化妖的蜉蝣吧？”
“對啦！”林憶瑤嘻嘻一笑。
李安眉頭微皺。
蜉蝣，若是化妖之後，壽元可大漲數十年，但先天帶來的桎梏依舊存在。
蜉蝣之妖，不可出水。
它只能一直生活在水中，以幼蟲的形態修煉到地境，然後以地境妖族之身行走世間，那時方能脫離先天桎梏，獲得百年壽元。
若它在未成地境之前便出水，那麼便和尋常蜉蝣一般無二。
朝生暮死。
只有一日的壽元。
“這有用嗎？”
李安很是不解，“這種妖物，即便敕封神靈又如何？一輩子躲在水裡的神靈？這還怎麼履行神靈的義務？
據我所知，這條小溪也就圍繞這村莊了，根本沒有覆蓋到整個嵐元山。只能生活在這條小溪裡的蜉蝣，怎麼當好整座嵐元山的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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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憶瑤笑著搖搖頭，“不對哦，你若能將其敕封為神靈，那麼擁有神職、神廟、香火願力的它，就能擺脫先天桎梏，在地境之前就行走世間了呢。”
“聽到了嗎？”
不待李安回話，林憶瑤轉頭看向身旁小溪，輕笑道：“現在可是有一份神靈之位擺在你面前呢，想不想要？”
“想要的話就出來呀。”
溪水潺潺。
幾條小魚擺動著魚尾，在水中搖曳。
除此之外。
毫無動靜。
“喂！”
林憶瑤雙手放在嘴邊，朝溪流大喊，“快——出——來——呀！”
李安忽覺不對，運轉破妄之眼朝溪流看去。
有一股約莫三重天層次的妖氣……但是在逐漸消散。
這說明溪流裡是有妖的，但是卻離開了。
按照妖氣消散的速度來看，應該才剛離開不久，很有可能是那妖前腳走，他們後腳就到了。
可是……
離開？！
李安看向林憶瑤，沉聲道：“你知道這溪流裡以前有幾隻妖嗎？”
“只有那蜉蝣一隻啊。”林憶瑤愣了愣。
李安眼眸微微瞪大。
蜉蝣出水。
朝生暮死。
“她在找死嗎？！”
此時林憶瑤也透過法術發現了蜉蝣離開的事實，眼中滿是不解，“它都沒有突破到地境，為何要出水？”
李安卻是猛然轉身。
“妖氣消散的速度很慢，它一定是剛剛才出水。”
“走，我們去找它！”
……
……
村莊三里之外。
一處危險的懸崖旁。
一名鬍子拉碴，眼神死寂的青年緩緩走到此處，右腳踏在了懸崖的邊端。
些許碎石因這一腳而滾落懸崖，卻遲遲不見回聲。
此處懸崖，至少得有數百丈高。
凡人若由此墜下，定然死無全屍。
不過也好。
摔成肉泥，死了也沒人認得出來。
只需這麼一跳下去。
他就可以死了，可以結束這亂七八糟的一生……
父親早逝，母親也在前幾日病故。
他在這個世上，已無牽掛，可以結束這個一事無成的廢物人生了。
鬍子拉碴，滿臉頹廢的青年這麼想著，緩緩抬起了左腳。
“喂，你就這麼想死嗎？”
青年一愣。
誰？
青年下意識地收回腳，轉身循著聲音的來源望去。
只見一塊巨石上，不知何時竟有一名身穿綠裙的女子坐在那裡。
女子約莫二十來歲，容貌清秀。
“你是誰？”青年愣愣道。
女子從巨石上跳下，毫無淑女風範的拍了拍屁股，走到青年面前笑道：“那你又是誰？”
青年皺了皺眉，有些反感這個奇奇怪怪，莫名出現在此的女子。
女子輕輕一笑，“你不說我也知道，你叫馮遙。”
“你……”青年有些驚詫，“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我沒在村裡見過你，你應該不是村裡的人吧？”
女子歪著頭，好似在沉思，“我在村裡生活了二十多年，算不算得上是村裡人？”
馮遙一怔，“怎麼可能？我根本沒在村裡見過你啊。”
“你沒見過，不代表我不在呀。”女子笑了笑。
馮遙愈發疑惑。
這時，漆黑的天邊忽然有一抹晨曦灑下。
天光初亮。
此處懸崖極高，正好能看見那山頭間，一抹赤紅驕陽緩緩升起的日出景象。
二人，一男一女，沐浴在這晨曦之中，望著那日出之景，皆是微微愣神。
女子忽然伸出手，似想接住這抹晨曦。
她眼中有笑意。
“還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