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黎就這麼做著雲夏湖的水神。
雲夏湖地界，不過生活著兩萬人族。
可雲夏水神的狂信徒，足足有一萬六千人。
這是很恐怖的比例。
然而蘭黎，當得起。
因為她作為雲夏水神，所做的一切，皆可稱為大福澤。
日子，就這麼一天天過去。
自被敕封以後，或許是因為愧疚，白狼已經很久沒來過雲夏湖了，黑虎也是。
“要不，去找找他倆？”
蘭黎這麼想著。
可是就在這想法生出的第二天，白狼忽然來到了雲夏湖的岸邊。
蘭黎很高興。
這就是心有靈犀嗎？
她剛想去找她，她就主動來找她了。
可是……
“白狼，你臉色怎麼這麼差？”蘭黎看著身前眼眶紅腫，神情憔悴的白狼，有些疑惑。
白狼緩緩抬起頭。
她眼神忽然變得陰冷，好似有一股滔天恨意在其中沉浮。
“蘭黎，幫我報仇！”
……
……
青州。
雲夏湖。
一座水神廟之中。
李安，林憶瑤的身影緩緩浮現。
“砰！”
就在他倆出現之後，廟宇裡的那座水神娘娘的石像，轟然炸裂。
李安看著滾落到腳邊的一塊石頭，眼神複雜。
他……殺了一個善者。
“呼——”
李安重重吐出一口氣，似想把心中的鬱結一併吐出。
可是……做不到的。
李安心中，依舊五味雜陳。
片刻之後，他猛然轉頭望向水神廟緊閉的大門，沉聲道：“死的，不應該是她。”
大門緩緩開啟。
一位白衣女子走了進來，看見地上碎裂的水神像後，她眼中淚水奪眶而出，跌坐在地，大聲哭嚎。
“嵐元……”
李安拖著剎那槍，任由槍尖在地上刮出火花和刺耳聲音，緩緩來到她的面前，冷漠道：“你想為常元報仇，卻搭上了蘭黎的命。”
他語氣忽然一重，厲喝道：“嵐元！我不信你沒有私心！你們二人聯手開啟神域之門，可我最終進入的，是蘭黎的神域，而不是你的！”
“你敢說，你真的沒有私心？！你敢說，你不是因為害怕我打碎神域，所以才讓我進入蘭黎的神域？！”
嵐元嬌軀一震。
她捂著嘴，肩膀不斷顫抖著，淚水順著指縫滴落在地。
李安將剎那槍的血紅槍尖對準她的眉心，冷聲道：“蘭黎當你是好友，可你……配不上，你根本不配做她的朋友。”
“殺了我……”嵐元閉上眼睛，心如死灰。
然而李安卻是放下了剎那槍，搖了搖頭。
“我已經殺了蘭黎，不會再殺你，就當是……對她的補償吧。”
他低頭看著地上的神像碎片，輕嘆道：“如果蘭黎在此，她也一定會選擇用自己的命，來換你的命。”
李安重新將剎那槍揹負在後，朝神廟外走去。
與嵐元擦肩而過之際，他瞥了此女一眼。
“帶著愧疚，活下去吧。”
……
……
數日後。
青玄城。
李安坐在將軍府的屋頂之上，看著天上的皎潔圓月，手中拿著一壺酒。
舉杯邀明月，卻道不盡憂愁。
“好煩啊……”
李安躺在磚瓦上，灌了一口酒，心情鬱悶至極。
“喂，李道友。”
耳畔忽然傳來一聲清脆嗓音。
李安略微有些詫異地循聲望去，“憶瑤道友？你怎麼來了？”
來人，正是林憶瑤。
此時的她與往日大相徑庭，沒有穿除魔司官袍，而是身穿一襲白淨素雅的長裙，一頭長髮也並未紮起，而是隨意的披散在後。
應該是剛剛才洗過，髮梢末端散發出一股好似花木的清香。
林憶瑤坐到李安身旁，看著他微笑道：“還記得……你當初是怎麼開導我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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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
李安一愣，“是當年在刑房那邊？”
“對呀。”林憶瑤笑著點了點頭，“你當初跟我說，那頭母猿妖沒錯，我也沒錯，難道你現在的情況不是這樣嗎？”
她看著李安，輕聲道：“雲夏自然是好妖，更是好神，可當時那種情況，面對將你困在神域裡的傢伙，你就算是下殺手，也是理所應當的吧？”
林憶瑤忽然一笑，“喂，這可是你告訴我的道理，你不會忘了吧？”
李安眉頭一挑，“你覺得我是在為殺死雲夏而介懷在心？”
“啊？不……不是麼？”林憶瑤一愣。
李安搖了搖頭，正色道：“我從未後悔過殺死雲夏。”
“她是個好神沒錯，但她在神域之中，也確實是想殺死我，替嵐元和常元報仇，只是以她的實力辦不到而已。”
“如果我比雲夏弱，那麼以她對嵐元的感情，絕對會毫無猶豫的殺死我。”
“面對一個想殺我的傢伙，我難道不應該以死手還擊嗎？哪怕她是個善者，我也不會手軟。”
“也許她對別人來說是善者，可對我來說，她僅僅是一隻想殺我的妖而已。”
“所以，我不會手軟，殺完之後也不會愧疚。”
李安神情認真，“這就是我的人生準則。”
林憶瑤愣愣地看著他，半晌說不出話。
然而李安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心中其實還是有一點點不舒服。
罷了。
以後吩咐下面的官員們，對雲夏湖地界的人們多多照顧，也算是變相的彌補吧。
片刻之後。
林憶瑤似是想起來什麼，問道：“那你為何一臉憂鬱的坐這喝酒？”
李安灌了一口酒，面色古怪，“因為……我發現我還有些事情要問嵐元，比如她和雲夏為何會有一張天師府的封之天符。”
“只是……我今天才饒過她一命，還很中二地說什麼‘帶著愧疚活下去吧’，然後第二天又去找她問話，總感覺怪怪的……”
林憶瑤滿是不解，“中二是何意？”
“額……”李安一時語塞。
“將軍！”
將軍府中，忽然傳來一聲大吼！
李安皺了皺眉，從屋頂上站起，朝府中庭院看去，卻看到了一名身穿甲冑的年輕男子。
這不是周青書嗎？
“青書，怎麼了？”李安朝他喊了句，“大晚上的有何要緊事？”
周青書仰頭望著他，神情嚴肅說道：“將軍，嵐元山神……死了！”
李安瞳孔驟然一縮！
……
……
青州，嵐元山。
山神廟中。
李安站在山神像前，面色陰沉至極，彷彿能滴出水一般。
山神像是完好的。
可是山神像前的貢品桌上，沒有一個貢品。
有的，只是眾多血淋淋的白狼殘肢。
一顆白狼的頭擺在正中間。
它的其餘肢體，則是被切割成一塊塊碎肉，而且還被擺成了一行字。
“繼續來找我”
嵐元的碎肉，粘稠的鮮血，鋪滿了整張貢品桌。
濃郁刺鼻的血腥氣，充斥著整座山神廟。
李安低著頭，面目猙獰，雙拳猛地攥緊，從牙縫裡蹦出兩個字。
“崔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