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在天台邊上的安吉莉亞也明白了。
她看著最後那張照片裡，自己母親墓碑的照片背後，唯一一段由自己父親親手寫下記錄：
【在你離開後
我總是忍不住回想起那座城市的夜晚
燈火燃成的篝火
我坐在天臺上
時光短促缺又無比漫長
風從我的耳邊流過帶來整個世界的聲音】
與此同時。
聖瓦西里大教堂中。
列昂尼德教授沉默了。
他明白，
利安德爾大概一直活在曾經無法緬懷的過去中。
同時。
他也可悲地受限於自己貴族的身份，家庭的榮耀，以及那個永遠無法做出的選擇。
沒有人能夠逃離過往。
而公爵先生在坦誠地敘述了自己的心願後。
他最終坐在了列昂尼德身邊的座椅旁。
接著。
五分鐘內。
在運載者火箭出現資料軌道偏航後。
一位位受試者走進了屋。
除了三位福音傳教士，其餘全部是都來自【星群繞點專案】的研究人員。
在他們中的絕大多數人。
其實心裡或許都有未竟的遺憾。
但此刻。
能站在這裡的每一位。
大概都明白後果。
卻依舊選擇了同意。
一個個裝有上帝基因的箱子被星門仲裁會護送隊長蘭迪-波尹爾帶到了這裡。
除了在k20中被梅倫館長帶走的三支及因仲裁會背叛者丟失的那一支上帝基因合劑外。
其餘全部數目的都被放在了這裡。
此刻。
真理報海因斯布洛特空間站核心升空的直播中。
很明顯。
這艘火箭不說要按照之前既定的攀升軌道了。
就連突破大氣層或許都十分困難。
彈幕氣氛也都有些窒息：
【真的沒辦法了嗎】
【看來這次俄聯邦的實驗註定要失敗了.
希望他們能確定火箭墜落點，及時完成撤離，別造成人員或者財產損失】
【北西伯利亞環境還是很空曠的，只能說，幸好這次不是載人火箭】
【沒有別的補救方法了嗎？有沒有誰解答一下】
看見很多人這麼問。
彈幕裡閃過一條被真理報加了認證的莫斯科大學天文學博士約翰列維奇老先生的回答：
【如果說現在火箭已經處在外層空間。
或許我們還能透過強行分級尾部，以脫離的方式改變推進軌道。
但如果還在地球物質波宏觀萬有引力的強場域束縛裡。
根據羅伯特?戈達德(Roddard)火箭推動力學數據分析。
我只能說。
補救的可能性極其渺茫了。】
看見專業大老都這麼說，
絕大多數觀眾都已經不抱希望。
同時。
有幾位已經退休的老蘇聯老航天人，他們本來已經約好當火箭升空時痛飲一番。
但此時。
不知為何。
酒液就放在面前，他們卻毫無興致了。
錯誤在科學史中並不陌生，但將天文學升空當做實驗，代價有些太大了。
畢竟。
繼阿姆斯特朗登月之後。
美國的阿波羅計劃就開始逐漸停滯。
對於文明而言，任何一次慘痛的失敗背後都是巨大的資源浪費。
俄聯，已經不可能無休止的試錯下去了。
一位老航天人嘆了口氣：
“現在只能希望於奇蹟發生。”
“聽說聖瓦西里大教堂今天真的出現了神蹟。”
聽到身旁的老友這麼說。
一位肌肉發達，一直都在保持鍛鍊的老者沉聲回答道：
“在過去的六十七年裡，我從未乞求過神明的注視。
但現在。
我真的希望有一位神明能夠給回應。”
此刻。
坐落在北極圈附近的普列謝茨克航天發射基地內。
海因斯布洛特空間站的總工程師布倫特最終鬆開了捏住那罐無酒精飲料。
他平靜地說道：
“老師。
您說的白晝流星，就要出現了嗎？”
布倫特最終沒有選擇低下頭。
是抬起了頭，站直了身子。
而後。
他無比標準地行了一個軍禮。
同時，整個主觀測站七百二十五科研學者都站起身，按照俄聯邦最高標準行禮：
“向先驅者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遙遠的數千公以外。
太平洋海域。
薩摩亞群島守望點。
菲莉絲坐在海岸研究所內。
看見直播中的已然偏航的開拓者火箭。
她回想起曾經絕望的自己，回想起了凱文先生，也想到了那位帶來星火的神明。
少女擦拭著放在窗臺前的相片默默說道：
“文明在失敗中前進。
但失敗的代價，有時候真的太過殘酷了。”
聖瓦西里大教堂中。
此時。
一個個輸液針劑都已經放在擺在了受試者手邊。
星門仲裁會的護送隊長蘭迪看著旁邊的護士將針插入了自己的手背動脈裡。
他平靜且堅毅的說道：
“永夜終至，吾輩銘記。”
剎那。
燦金色的光芒充滿了他的雙眼。
他的臉上僅在一瞬間就出現了痛苦、迷茫與安詳多種表情的轉移。
接著。
列昂尼德老教授溫和地笑著說道：
“為了文明能夠看見更遙遠的星河。”
他也同時注射了上帝基因藥劑。
接著。
利安德爾公爵也沒有任何猶豫。
“帕梅莎，我來找你了。”
一位位受試者注射了五階藥劑。
。
。
澹金色的微光自聖瓦西里大教堂七色的細碎琉璃中滿溢而出。
亦如聖經而言：
【自神被釘死在十字架之後。
我已經與基督同釘十字架，現在活著的不再是我，乃是基督在我裡面活著。
並且我如今在肉身活著，是因信神的兒子而活。
他是愛我。
為我捨己。
我則是愛人
為這世間的所有人】
此時。
天空中那巨大的神明虛影，此刻，才彷彿真正看見了什麼一般。
她將自己的目光望向了聖瓦西里大教堂。
一位位受試者燃燒生命與意志。
最終，換來了她的注視。
剎那。
克來因瓶高緯度真空完成了。
蘇文看著直播中火箭軌道開始逐漸擺正。
但。
還不夠。
按照這個趨勢，
哪怕能突破大氣層，距離軌道著陸的目標點也會有巨大偏移。
海因斯布羅特最終會迎來撞擊毀滅的命運。
蘇文分析道。
在莫斯科於聖瓦西里處湧起的靈能風暴中。
他平靜地單手扶好了自己帽子。
畢竟，哪怕每個步驟都嚴格按照計劃執行，俄聯邦專案預計的成功率也只有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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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太低了。
英俊的執事先生站在寫字樓的高空。
平視著遠處的神明。
接著。
蘇文向身邊捏著那一疊相片的少女問道：
“利安德爾公爵，你對他是什麼看法?”
聽到這個問題。
安吉莉亞怔了怔。
而後。
她輕聲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