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角瑟林黑化, 觀眾們討論,一定是因為他誤殺了約西亞。
國王震怒,頒佈下一級刺殺令,觀眾們討論, 一定是因為約西亞死在了瑟林手上。
明是已經退場的炮灰角色, 但後面的劇情中,觀眾們卻總是想那個在誤解當中黯淡死亡的白袍法師, 想他低垂悲憫的眼, 緊握法師杖突出青筋的手。
他們心神被劇情牽動, 不忘懷,哪怕劇展了下一目,也依舊有人小聲提及“約西亞”的名字。
觀眾席被黑暗籠罩,蘇薄很大聲地吸了一下鼻子, 還是有些難以接受。
他試圖尋找共鳴, 忍不住想和人大聲宣洩下自己的情緒——恰好這時舞臺上燈光大亮,蘇薄偏頭, 借舞臺燈光看清了身旁的謝哥。
一時間把眼淚鼻涕都嚇回去了, 猛地打了個顫。
謝問寒神色和平時好像沒什麼區別。
但氣勢就是更冷冽許多, 黑沉沉的眼連光都照不進去, 他神色平淡地注視舞臺, 唇微向下彎,很微小的弧度。蘇薄卻十清楚現在的謝哥大概處於一心情極糟糕的狀態,還是不要招惹比較好。
上一次出現這情況,還是現謝哥心上人已經有了男朋友。接下來他們一週都不大好,戰戰兢兢。有不長眼的競爭對手撞上來挑釁,直接被謝哥給玩破產了。
也不知為什麼看出表演,謝哥又生氣了。
蘇薄絞盡腦汁也想不源頭。
薛浮來舞臺後臺的時候, 被攔了下來。
後臺有不器械和貴价具,當然不是陌生面孔隨便進的。
但是將薛浮攔下的學生態度倒很客氣。畢竟薛浮一身定製服飾價格不菲,他相貌又極其英俊,哪怕眉眼冷峻面色含霜,第一眼給人印象也極好。
薛浮更顯焦躁了些,但還是解釋:“我是來找我弟弟的,他剛演出完。”
學生們商議,可以讓薛浮打個電話,喊弟弟出來接人。
薛浮這才想還可以電話聯絡,撥動號碼時,手指都不知為何有些顫。
他不知自己為什麼會生出這詭異又不祥的預感,手機中的兩聲忙音被無限拖長,像等待審判一般,額間細汗都滲了出來,手指微微有些顫抖。
其實沒等多久,電話便被接通。
薛慈的聲音從那端傳來。
“哥哥?”
審判結束,刀未落下。
激烈跳動的心臟溫馴地落回心底,薛浮微微閉上眼,喉結猛地滾動了兩下。他聲音有些乾澀低啞,連薛慈都聽出了異。
“我來找你。”薛浮,“後臺進不去,阿慈,麻煩你來接我下嗎?”
略微沉默後,因為薛浮不同尋常的語氣,薛慈難得沒有拒絕兄長,只是說:“好的,你在那裡等我一下。”
在舞臺劇結束後,所有演員都會再次登臺致謝,所以薛慈暫且沒有換下那身演出服,只是將其他具配飾放好,和班長提一聲,便去門口接他兄長。
負責監守進出的學生是沒時間看演出的,索性他們身也興趣不大。
在看見薛慈出來的時候,便很是呆怔地愣住了。
薛慈還戴演出的滿頭銀,膚色雪白,唯有唇瓣殷紅顯眼。那張臉遠看便已是極讓人心驚的貌,離得近了,更挑不出瑕疵,反而因靠得太近,更無處躲避來。幾名學生有些暈乎乎的,臉頰飄紅甚至滾燙,迷離間甚至覺得眼前人是從哪處走出的精怪,有些羞於搭話——
直薛慈走他們面前。
“同學,麻煩了。”薛慈頗有禮貌地說,“這是我哥哥,我帶他進去坐一下,不會添麻煩。”
見幾人不開口,薛慈略微沉思,又請求:“很快就出來,可以嗎?”
他們慌亂間反應來,根沒識剛才薛慈說了些什麼,只聽他問“可以嗎”,想都不想就點頭應好,面頰通紅。等薛慈帶人離開了,才後知後覺反應來,些許悔恨。
“忘了問他的名字了……”有人後悔不已。
薛浮看弟弟身上的演出服,還是有些不自在。腦中不可抑止地浮現出方才舞臺上,薛慈唇角流血,闔上雙眼的模。而每每回憶一次,便更覺胸腔中隱痛傳來,呼吸都艱澀許多。
薛慈見薛浮一副出神模,好幾次不是要撞欄杆就是踩幕布,和個小孩子似的不好好走路,伸手在他眼前晃了兩下,有些無奈提醒:“要撞了。”
“在想什麼?”薛慈問他。
薛浮終於回神。
他看眼前還望他的薛慈,黑沉眼中倒影出自己的面龐,反而顫抖不安地拉住了薛慈的手。
年指腹冰涼而柔軟,明明是經常做實驗的一雙手,卻沒留什麼指繭,反而每一寸都是精心養的勻稱骨肉,無比修長漂亮。
薛慈應當是沒吃什麼苦的。
薛浮想,卻壓抑不住地有些沉悶的心疼。他將薛慈的手指完整包裹進掌心,感受來自於他骨血親情的溫度,他攥緊於手中,無數次地確認阿慈就站在自己面前。有溫度、有呼吸、是活生生存在於世的——卻還是有莫大惶恐,像是下一瞬間薛慈就會消失。
薛慈被薛浮突然牽手,也有些奇怪,尤其是現薛浮神色複雜不已,甚至還顯得有些痛苦後。
“怎麼了?”
薛浮鬼使神差地問:“阿慈,你要是受什麼委屈,告訴哥哥好不好?”
空氣有一瞬安靜。
後傳來薛慈輕微地嘆息聲。
“沒有。”薛慈。他甚至有些莫名,薛浮會突然問出這的話。
是應該這才對。
薛浮還是高興不來,冷臉:“阿慈,讓哥哥抱抱——”
薛慈:“?”
薛慈九歲以後便不讓兄長抱他了,這時候也沒有開特例,十冷酷無情地拒絕完。還有些頭疼,“哥哥,你今很奇怪。”
薛浮沒抱住弟弟,再確認一下薛慈的存在,很有些遺憾。
他也不知自己的怪異感覺從何而來,沉思半晌,有些彆扭:“以後不要穿這件演出服了,看堵得慌。”
薛慈還以為是薛浮嫌棄他穿來古怪難看,也不在,順便解釋:“這件演出服不是我的。演出前後臺出了小外,我臨時頂上的角色。”
“你演得很好。”薛浮又想來要誇獎弟弟,這句話倒是真心實。在薛慈出場時,薛浮才覺得演出有趣來,像是整片舞臺被投下一注光。偏偏最後的結局……
薛浮微微抿唇,“只是以後不要演這……死亡結局的角色了。寓不好。”
這有什麼寓可言,不是臺上的排練。而且大多數舞臺劇,都是悲劇或是開放式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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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就算再寓不好,又怎麼比得上他這個死而復生之人來的不祥?
——薛慈略微有些出神,思緒拐了奇怪的地方。不也沒有反駁薛浮,只是回答:“這次是外,以後應該也不會參加這類演出了。”
薛浮又後知後覺地遺憾來。他雖然不滿劇中約西亞的死亡,卻也覺得那瞬間的薛慈有別吸引人的特質與魅力。
正逢這時薛慈收回手,被薛浮按住了。
薛大有些不滿地說:“牽走。”
薛慈:“……”
薛慈頗為無言:“你是小孩子嗎?”他異常堅決無情地收回手,順便瞥了眼滿臉不高興的兄長,提醒他:“下次自己逛華大。”
於是在階層裡叱吒風雲,冷戾無情,往往一皺眉便引無數人心驚膽顫的薛大爺,這時候被噎了一噎,只委屈收自己溢於言表的不滿,還小心翼翼瞥一眼弟弟的神情。
後臺通風開最大,又調了空調,已經不像先前那悶熱了,但依舊充斥難安躁動的氛圍。人人臉色都有些不自在,像等待什麼一般,偶爾有低頭資訊的學生,手上都是滲出的汗水。
薛慈結束表演後,許多晶片系的學生都只有一個想法——
一定要要聯繫方式。
但因為某眾所周知的緣由,暫時沒人上前做那個打破默契的“第一位”,看薛慈離開,還有些焦急。但很快薛慈又回來了,只是這次帶他的哥哥。
雖然是薛慈的親生哥哥,卻和薛慈沒有一點相像的地方。
薛浮比他們這些新生只大個四、五歲左右,也就是剛步入社會的年紀,卻儼然比他們熟許多,氣質冰冷傲慢,高不可攀。
他目光沒什麼審視味,只是隨掃後臺,被薛浮看的學生都情不自禁挺胸直背,神色嚴峻。
面對薛浮,新生們都有一看父輩、而不自知的尊敬感。
在長輩眼下,自然都外老實,瑟縮一團。雖然還是有人偷覷一眼薛慈,卻沒人敢上前要聯繫方式了。
一直僵持演出完,薛慈和其他主演、配演上臺感謝鞠躬。
似乎有很多人在拍照,不都頗禮貌地關上了閃光燈。
薛慈被安排在左側偏中心的位置,他抬眼時,見觀眾們的熱切神情,應當很喜歡《刺殺》這部劇目。只是不知為什麼,有些人口中喊的不是主角“瑟林”,而是“約西亞”。
直下一個演出開始,底下觀眾似乎也沒有從《刺殺》中抽離出來。
底下,有一名學生結束了他的拍攝。
校慶演出不是正式的舞臺劇,也沒有不準攝錄的規定,有人拍攝記錄也很正常。
只是在眾人沒預料的時候,這名學生隨手將拍攝的舞臺劇上傳了網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