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是十二月初了，滬州的天氣有一點寒冷。
晚上九點多，孤獨的上弦月浮游於西邊的天空，不少的夜宵攤邊還圍著加餐的工友，工業區一片燈火輝煌，人來人往，並不寂寞。
當辛佟穿過熱鬧的工業區，出現在“大越時代”酒館的時候，發小姜華正蹲在酒店門口抽菸，這個時候，通常是唱卡拉OK吃大排檔的時候。
來酒店吃飯的人，一般都會三五結伴成群，在下班的時候出發，六點多開席，一陣胡吹海侃，八九點差不多吃好散場。
意猶未盡的食客還會安排下半場，下半場的聚會通常會選擇在私密性好的地方開展。
“老同學，什麼風把你吹過來了？”姜華一眼就看到了辛佟，高高大大，在哪裡都很顯眼，他揮了揮手，大聲喊道。
“別提了，今天我們部門輸球了，鬱悶死了！”少年三步並作兩步走了過來，耷拉著腦袋說道。
“老同學，你們輸球的事情我聽說了，是不是輸給了後道的生產部？”姜華吐了一口香菸悠悠地問道。
“是啊！”少年答應道。
“輸給大熱門球隊有什麼鬱悶的？你們部門不是已經晉級淘汰賽了嗎？”姜華甩了甩一頭茂盛的頭髮，百思不得其解。
為什麼一定要贏下牛氣沖天的後道生產部呢？
“是的，我們晉級了！”少年澹澹地回答道。
“恭喜你，能夠晉級就好了，今晚咱們好好喝兩杯，慶祝慶祝！”姜華說完，走進酒店，招呼店裡的廚師準備酒和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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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也跟著走了進去，酒店比外面溫暖多了。
兩人坐下後，少不了酒桌上一番廝殺。
見少年心事重重，姜華忍不住勸說道：“我看你今天心不在焉，還在為輸球的事煩心嗎？哪有只贏不輸的道理？好好準備準備，把淘汰賽打好！”
“把淘汰賽打好？”少年反問道，接著苦笑著搖了搖頭。
姜華不知道自己的苦衷，如果能夠打淘汰賽就好了。
“兄弟，你不想打好淘汰賽嗎？難道你想放棄嗎？”姜華納悶了，一提到接下來的淘汰賽，少年並無半點士氣。
明月光好幾批人過來吃飯都提到了辛佟，提到了他的三分球，精準漂亮，有一點超音速導彈的感覺。
這麼一個富有才華的籃球少年缺席淘汰賽，一定是一大損失。
“老兄，我已經被禁賽了，不能上場，怎麼把淘汰賽打好？”少年面帶憂傷，說得這裡，心中所有的委屈都湧上心頭，忍不住背過身子偷偷擦拭眼淚。
“什麼？你被禁賽了？”姜華一聽，十分震驚。
原來如此，禁賽了，當然球隊晉級就跟他沒有任何關係了。
“是的！”少年點了點頭。
“他老孃的，這是誰幹的好事？裁判嗎？我怎麼沒有聽人說起過這件事情？”一聽老同學被禁賽了，姜華忍不住爆粗。
每一天都會有明月光的人過來吃飯喝酒，帶來第一手的新聞資訊，姜華當然知道球場上發生的大事件，老同學被禁賽，自己竟然蒙在了鼓裡。
不可能吧！
禁賽可是火藥味最濃的表現，公司級別的籃球聯賽通常是為了豐富職工的業餘生活，傳播正能量，加強部門之間的溝通，從來沒有聽說過有禁賽這回事。
難道辛佟幹出了什麼不道德的事情？以至於他站在球場上就是一種侮辱。
“羅高工！”少年澹澹地說道，說完之後，他感覺輕鬆了不少。
這個羅高工可以說是他的大恩人，如果不是他慧眼相識，少年說不定還在鍵合車間做操作工呢。
他不能恨自己的恩人！
“原來是這小子幹的好事！這個羅眼鏡不知道發了什麼病，竟然敢拿你開刀，你辛佟是什麼人？你是我姜華的發小！你放心，我幫你想想辦法，淘汰賽你一定要上場，好好幹，MVP說不定就是你的了！”姜華拍了一下少年的肩膀，笑著說道。
姜華提到MVP，純粹屬於安慰的話。
“你有辦法？”少年精神為之一振。
“我找找韓主管，讓他幫你說說話，他會有辦法的。”姜華說完，就哈哈哈地笑了起來。笑畢，從褲腰帶取出Nokia手機：“韓主管，辛佟被禁賽了，你知道有這事嗎？”
“什麼？我們的三分球王子被禁賽了？”驚訝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聽說是羅眼鏡幹的好事！”姜華冷冷地笑了一聲。
“他一個書呆子懂什麼，簡直是發瘋了！你讓他上場投一個三分球給我看看！”韓主管的口吻裡夾帶著責備和嘲諷。
“這件事情，你親自出面，好好處理一下！”姜華義正詞嚴地說道。
“你放心，這點小事我馬上就給你擺平！”韓主管的聲音很響亮，一點也不含湖。
“很好，尊敬的韓主管，有空過來喝酒，我在大越時代隨時恭候大駕光臨！”事情有了辦法，姜華看起來很輕鬆寫意。
“那是必須的！”
把手機掛了，姜華說道：“老同學，今晚你回去睡一個安穩覺，安心備戰，淘汰賽我等你好消息！”
“謝謝！”
兩人一邊喝酒，一邊聊天，時光好像又回到了從前。
“老同學，初中那陣子，沒有聽說你會打籃球。”姜華好奇地問道。
“是的。”
“聽說你三分球特別準，跟NBA的球星一樣，還迷倒了不少小姑娘。”姜華甩了甩一頭茂盛的頭髮說道。
“你別聽他們瞎說，那都是蒙的！”少年笑著說道。
“自從姚明在NBA打球以來，附近工廠打籃球的人多了，我店裡的生意也明顯好多了，我打算囤積一些白酒啤酒，批發的話價格便宜一些。”姜華對未來充滿了憧憬。
經過一段時間的觀察，姜華發現了商機，體育運動跟啤酒的銷量有著某種聯絡。
“好主意！”
“過幾天，我買幾隻野豬來，改善改善附近工業區打工仔們的伙食！”姜華湊到了少年的耳邊，輕聲說道。
野豬？
少年記得某一種瘟病的傳染跟野生動物有關，在2003年上半年，人們談野生動物色變。
“老同學，你要小心野豬！”少年立刻制止道。
“辛佟，你放心，野豬是豬八戒，味道好得很！”姜華神秘兮兮地說道。
“老同學，我勸你野生動物最好別惹，會傳染病毒的，那可是致命的病毒！”少年警告道。
“辛佟，你別瞎說，野豬的利潤很高，好多食客都喜歡吃，以後我們店的招牌菜要改一改，西遊雞有點過時了。”姜華一臉幸福地說道。
幾年下來，西遊雞這道招牌菜吸引了不少顧客，但是食客們都喜新厭舊，喜歡嚐鮮，西遊雞應該退位了。